临走的时候,苏棠给每个帮忙的人都送了一块酱肉,算是答谢。
街坊邻居们都走光了,苏棠才走到陆海峰和李闯面前。
“今天的事,谢谢你们啊。”
她还是低估了这些小混混,竟然觉得自己凭着店里这些服务员和辣椒水,就能把人赶跑。
要不是陆海峰及时赶到,她可能就要吃亏了。
陆海峰帮她把蒋广财打了个半死,让他再也不能起来欺负她们,这份恩情,可不是几块酱肉就能报答的。
陆海峰转过头看着她,这会儿她已经重新梳过头发了,长发编成了一条粗黑的麻花辫,搭在胸前,脸上带着略微不自在的笑,规规矩矩地站在他们面前,一副受了委屈又强撑着的模样。
看她这样子,他又是气恼,又是憋闷。
“听店里的服务员说,这几个人之前就来找过你的麻烦。”陆海峰看着苏棠,语气中透出隐隐的不满,“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啊!?”
没料到他问的居然是这个,苏棠一脸诧异。
看他的样子,好像还有点儿生气。
可是,他又不是警察,她跟他说这种事干什么啊?
苏棠被问得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旁的李闯也说:“对啊,你要是早点儿跟我们说,我们肯定能帮你把那几个小混混赶跑,要不是今天我们刚好路过,你这店就保不住了!”
“我……没想到会这样……”
苏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海峰打断。
“没想到?!我们就在隔壁大院住着,你是没想到,还是压根就没想要找我们?”陆海峰指着对面的李闯,说,“还有这小子,三天两头往你们店里跑,不是买包子就是吃饭,你这几天看见过他没有?你就没想过跟他说一声,让他给我传个话?”
苏棠被他质问得抬不起头,小声说:“我不好意思麻烦你,我们……没那么熟。”
陆海峰被她这话呛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好,合着在这丫头眼里,他们根本就“没那么熟”!
李闯听得都不忍心了,啧啧几声道:“棠棠姐,你这话说的,也太伤人心了!海峰为了你,把人打成那样,你居然这么说他?”
海峰把那个姓蒋的混混打得满地找牙,结果换来了一句什么?
他们……没那么熟!?
苏棠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太对,正想要说几句好话缓和气氛,却听陆海峰硬邦邦地冲他喊开了。
“谁说我是为了她?!我特么是为了你!要是这店被砸了,你上哪儿吃包子去?!”
几句话把李
闯和苏棠全都说愣了。
尤其是李闯,他呆呆地看着陆海峰,又看了看苏棠,一脸地不敢置信。
“为了我?”
陆海峰在宝祥居打架,居然是为了他?
这一刻,李闯立刻就忘了陆海峰把他丢在没熄火的摩托上那件事了,满心都感动得无与伦比。
“海峰,好兄弟,够义气,你对我真好!”
听到陆海峰承认是为了李闯才来参加宝祥居保卫战的,苏棠松了口气之余,心底却划过一抹淡淡的失落。
她来不及想这点失落从何而来,笑着说道:“这样啊,那我请你们吃饭吧,你们想吃什么菜,随便点!”
他们帮了自己,帮了宝祥居这么大一个忙,她肯定是要做点什么感谢他们的。
李闯听了这话,笑得更开心了。
“真的?那我可不客气了啊,我想吃水煮鱼,熘肝尖――”
他还没说完,脑袋就被陆海峰重重地拍了一下。
“让你点你就点啊,那么大脸呢?”
李闯揉着被打的脑袋,只觉得一头雾水。
海峰这是怎么了,不是他说的吗,保护宝祥居是为了他?
现在苏棠想做好吃的感谢他们,海峰怎么还不让他吃了呢?
赵胜男正好过来摆碗筷,听到李闯的话也一脸不满。
“就是,让你点,你还真点上了,挺大个人,还不如你哥们懂事呢!”
刚才混战的时候,她一个人对打其他小混混,没顾得上苏棠这边。
后来听说在蒋广财抓住苏棠的危急时刻,是陆海峰及时赶来,把蒋广财痛扁了一顿,她对陆海峰的印象就好了不少。
至于李闯,他干什么了?等他进屋的时候,那些小混混早就被她收拾完了。
就他这样的,还有脸抢功劳,还有脸点菜?人家陆海峰还没说什么呢。
真是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李闯被陆海峰和赵胜男接连喷了几句,只好讪讪地扭过头。
“得得,你们都是一伙的,我说不过你们。棠棠姐,你随便做吧,你做什么我吃什么,反正你就算炖个豆腐,也比外头卖的好吃!”
话虽这么说,苏棠当然不可能只给他们炖豆腐。
“行,李闯,你要吃水煮鱼和熘肝尖是吧?”她转向陆海峰,小心地看了看他的脸色,“你……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陆海峰看了看店里,这会儿屋里收拾得差不多了,已经有顾客进来买酱肉了。
他收回视线,冷冰冰地说:“我什么也不想吃。”
李闯生怕这个蹭饭的好机会黄了,赶紧说:“海峰,棠棠姐一片心意,你可不能辜负啊――”
他不说还好,一这么说,陆海峰起身就走。
“废什么话?走了!”
眼看着到嘴的美食就要飞了,李闯急了,赶紧站起身,不管不顾地拉住陆海峰。
“海峰,你等会儿――”
谁知他不拉还好,这一抓,陆海峰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直接甩开了他的手。
看他皱紧眉头难掩痛苦的样子,苏棠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陆海峰,你怎么了?”
她一把抓住陆海峰的手臂,低头查看了起来。
刚才陆海峰用衬衫袖口挡着,她没注意,这一看才发现,陆海峰手指关节处有几处破了皮,最严重的一处还泛着丝丝血迹。
苏棠紧张得不行,连声问道:“你怎么受伤了呀?疼不疼啊?要不要包扎一下?”
一定是他刚才打人的时候用力过猛,手上才会破皮的。
陆海峰抽回手,一脸不耐烦地说:“这点儿小伤包什么?麻烦。”
苏棠的手落了空,只能缩了回去。
“那……那你等会儿,我去家里拿碘酒,给你的伤口消消毒。”
她也不等陆海峰拒绝,转身便往外走。
李闯刚才不小心捏到陆海峰的伤口,自觉闯了祸,看向陆海峰的眼神都带着小心。
“那……海峰,咱们现在还走吗?”
陆海峰瞪了他一眼,重新回到桌旁坐下。
“你说呢?”
李闯一脸委屈,只好也跟着坐了回去。
海峰最近真是……越来越反常了。
很快苏棠折返回来,把碘酒和棉签等物放在桌上。
陆海峰的伤口在右手,看起来不太方便。
苏棠看他左手拿着棉签,又要费力地拔碘酒的瓶塞,忍不住说道:“还是我来吧。”
他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她帮他涂抹一下伤口,也是应该的。
陆海峰没说什么,只是把碘酒和棉签都放下了。
苏棠把碘酒瓶口的软木塞拔出来,用棉签蘸了点碘酒。
她俯身,拿着棉签小心地把碘酒涂在他的手指关节处。
女孩垂着头,露出一段白皙柔嫩的脖颈,她离他这样近,近得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他形容不出来的温暖香味。
一条油黑的麻花辫从她胸前垂落下来,辫梢恰好落在他的指尖处,随着她涂抹碘酒的动作,发丝若有若无地触碰着他的指尖,让人心里痒痒的。
她给他涂得明明是消毒用的碘酒,他却觉得她手上的棉签像是带着一簇簇火苗,每碰一下都让他心中滚烫。
苏棠正认认真真地给他处理伤口,忽然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
她吓了一跳,停下动作抬头看向他。
“怎么了,是不是我把你弄疼了?”
她突然抬头,陆海峰还没来得及移开视线,她一下子就撞进了一双黝黑深沉的眼眸里。
他的眼睛仿佛墨黑色的深海,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却暗流汹涌,流动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苏棠仿佛被烫了一下似的,下意识地垂下眼眸。
“那个……可以了。”
她不敢再抬头,匆匆收拾好碘酒和棉签。
她刚要走,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陆海峰道:“对了,你家里有没有碘酒?你的伤口还得涂几天药。”
陆海峰不在意地说道:“不知道,没有吧?”
家里应该是有的,只是他懒得找保姆要。
他都能想象得到,如果发现他的手受了伤,姜琳和陆平川会是什么反应。
肯定是一个以专业的医学知识指导他处理伤口,另一个则骂骂咧咧说他太矫情,这么点小伤也要涂药。
“那……”苏棠略一迟疑,把碘酒和棉签往他面前一递,“那这个给你吧,你回去也可以涂药。”
陆海峰没接,目光下移,落在她手上。
“我缺你这点儿东西?”
连瓶碘酒都要女孩送,这事儿传出去,他成什么了?
苏棠左右为难,只好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要不这样吧,你这几天都来店里,我给你上药。”
谁让他这伤是为了她而受的呢,她总不能不管不问吧?
听到她的话,陆海峰眼底露出一抹笑意,语气却依然生硬。
“行吧。”
李闯松了口气,陪着笑脸说:“好啊,那我也来――”
陆海峰来上药,苏棠能不管他吗,肯定会做好吃的。
只要盯住陆海峰,他也能跟着来蹭饭了。
只是在收到陆海峰刀子一样的眼神之后,李闯讪讪地闭上了嘴,后面的话也不敢再说了。
不就是蹭个饭吗,海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
李章儒和温礼香一起去早市了,等他们回来,才听说有人在宝祥居闹事的事。
温礼香连手里的菜筐都来不及放下,直接便跑进了宝祥居。
“棠棠,棠棠!”
苏棠刚把围裙摘下来,准备挂到墙上,听到她的声音回过头。
“姥姥――”
她才叫了一声,就见温礼香冲过来,拉着她上下查看,满脸都是焦灼。
苏棠怕她担心,忙拉着她坐下。
“没事儿,就是几个小混混找事,砸了些碗和盘子,我们都没受伤……”
话没说完,她听到一阵哒哒的声音,抬头看见李章儒拄着拐棍正要进屋。
他腿脚慢,在外面一听说宝祥居出事了,就赶紧让温礼香先回来看看,自己随后就到。
温礼香惦记苏棠,便没再扶李章儒,自己先回来了。
李章儒虽然让温礼香先走,可是自己不知道消息,也是心急火燎的,拄着拐棍尽量快地往前走。
苏棠见他进屋,连忙起身迎了过去。
“姥爷,您别着急,我们都好好的呢。”她把李章儒扶到桌旁,拉开椅子让他坐下,“雷所长他们已经把人都带走了,还说一定会严肃处理的。”
李章儒看苏棠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他看了看店内,虽然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可是依然能看到被砸坏的桌椅,大盆里全是碎掉的瓷片和玻璃,地上也有一些残留的痕迹。
知道苏棠没事后,担忧过去,取而代之的便是愤怒。
“这是一群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直接闯进来砸店伤人?这也太无法无天了!”
第039章 麻烦苏棠,你信得过我吗……
温礼香看到店里的模样,想到刚才的情形是多么凶险,也是心有余悸。
“棠棠啊,这开店怎么还惹上外面的混混呢?他们是什么人啊,会不会再来啊?”她越想越是担心,忍不住对李章儒抱怨道,“都怪你,非让棠棠开什么你家祖传的老字号,这要是棠棠磕了碰了的,伤着她了可怎么办啊?”
李章儒哑口无言。
苏棠连忙说:“姥姥,这怎么能怪姥爷呢?是我想开店的嘛。再说,咱们做生意挣钱,难免会惹人眼红,有这种事不奇怪。”
她又安慰两个老人:“好在咱们这里治安好,街坊邻居也都是热心肠的,那些小混混来捣乱,他们都帮着我呢。”
温礼香也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这事的确不能怪李章儒,只能深深叹了口气。
“棠棠,你是个女孩子,姥姥怕你吃亏受欺负,挣多少钱不重要,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啊。”
苏棠有意让她放心,笑着说:“姥姥你怕什么,店里有胜男姐呢。”
她绘声绘色地讲述起赵胜男以一敌三的经历,还拿了她早上用过的搪瓷盆给他们看。
“你们看,这盆上的漆都磕掉了,这里还有那里,都瘪了一大块,这可都是胜男姐砸人砸出来的!”
连这么结实的大盆都砸得变形了,可见赵胜男当时下手有多狠。
赵胜男拎着两袋面粉进来,正好听到苏棠说的话。
她把面粉袋子放进厨房里,出来跟李章儒和温礼香打招呼,一边说着话,一边接过了苏棠手里的盆。
“这盆是废了,我拿去扔了吧。”
“那可不行。”苏棠伸出手,把盆从她手里夺了过来,“这可是胜男姐的军功章,我还想挂在店里当装饰呢,以后谁要想来咱们店找事,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一番话说得李章儒他们都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李章儒和温礼香还是有些忧心。
开店才一个多月,宝祥居已经找了两次派出所了。
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像这两回的事,棠棠都是吃亏在自己只是个年轻姑娘这事儿了,如果有人给她撑腰,就没人敢欺负她了。
苏棠并不知道李章儒和温礼香在担心什么,把店里的事情安顿好,她就去了派出所。
前几天刚送过锦旗,这次她不好再送锦旗过去了,但是感谢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派出所里,雷所长他们正好都去审讯蒋广财他们了,接待苏棠的民警是小何。
看到苏棠提着两个沉甸甸的网兜进来,小何连忙站起来。
“苏棠来了啊。”他给苏棠拉了一把椅子,让她坐下,“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儿吗?”
苏棠吃力地把两个网兜放在桌上,没等她开口,小何就闻到一股熟悉又诱人的香味。
“这是……”
不止是他,其他几个正在所里的民警闻到香味,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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