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失了魂一般,满面的泪痕。
终于,还是知道了!
皇帝出了永寿宫,直奔储秀宫而去。
苏培盛两个跟在后面,又是担心皇帝的身子,又是恨那齐妃太大胆。
到了为储秀宫外,只见门口守着的侍卫正在拦着三阿哥弘时,不叫朝里进。
见了皇帝,侍卫忙行礼,弘时也过来给皇帝行礼,“汗阿玛,为什么把额娘的宫封了不叫进?”
苏培盛忙在皇帝身后朝他做个手势,叫三阿哥不要再问了。
哪知弘时就当没看见,还是问为什么。
我的三爷来,你就没看见皇上正生气嘛,你还问!苏培盛这个急呀,就怕更加惹皇上生气。
“为什么封她的宫,朕还想要她的命!”皇帝怒道,“你起开。”
弘时也是上了倔劲,竟挡在那里不让路,就想要个说法。
皇帝抬脚把弘时踹到一边,踢开了储秀宫的大门。
苏培盛一把拉起弘时,“三阿哥,我的三爷呀,您就别再添乱了。”好在皇帝下脚留了情,要不这一下真够他受的。又叫弘时身边的太监赶紧把三阿哥带走,这才一溜小跑跟了上去。
因为宫被封了,正惶恐间看皇帝来了,齐妃不由心喜,想得在皇上面前求一求就能过去了。
齐妃刚要行礼,话还没说出来呢,迎面就吃了皇帝一脚。
齐妃一下子趴在了地上,半天没缓过劲来。
屋里伺候的人跪了一地。
“都出去!”皇帝喝一声,两旁的人悄没声地退了下去。
苏培盛站在门口竖起了耳朵,随时准备着进去,就怕皇帝气坏了身子。
皇帝上前一把捏住了李氏的下巴,“说,你给朕说,为什么要害梨云!”
李氏被卡住了嘴说不出话来,只呜咽两声。
皇帝嫌弃地放了手,指着李氏,“你这毒妇!”
李氏挨了这两下子,气都喘不匀了。
“皇上,奴才……冤枉!”
听她还喊冤,皇帝这个气呀!
“朕劝你放聪明点,刚才弘时还在外面,被朕喝退了。”皇帝阴声道。
皇帝这拿捏人心的功夫确实炉火纯青,李氏像是被打到了七寸。
“奴才说,奴才说。”李氏泪流满面,“这事和弘时一点关系也没有,一点关系也没有……”
听李氏说着,怎么听了八福晋说冲克的事,怎么和她勾结买的药,怎么指使采星给下的药……
皇帝这个悔恨呀,当初怎么就那么放心,怎么就没想到会有人害梨云,怎么过了这么多年才叫真相大白!
皇帝上去一把掐住了李氏的脖子,“今天,朕就叫你这毒妇给梨云偿命!”
苏培盛在门口听到事情不好,也顾不得别的,慌忙进了门,跑到皇帝身边苦劝,“皇上,皇上,您息怒,您息怒呀!”
皇帝似是找回了理智,一下放开了手。
李氏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陈福上前试了试李氏的鼻息,没事。
苏培盛松了一口气,李氏就算犯了死罪,也不能叫皇帝给亲手掐死呀。
皇帝本来盛怒之下撑着一股狠劲,这下听到了真相,那股劲一下泄了,又加上悔恨伤心过度,步子都踉跄了。
苏培盛和陈福两人忙把皇上扶上了龙辇,一路护着回了养心殿。
又召太医来给诊了脉,重新煎了药。
苏培盛半哄半求,服侍着皇上吃了药。
刘院使悄悄给了苏培盛实话:“皇上如今这样的情况,千万不能再悲愤过度,就怕会伤了根本。”
苏培盛长叹一口气,皇上他太难了,平常人遇到这样的事,没疯掉就算好的了。
第80章 一听能住杏花村,正中梨……
皇后没料到李氏害福惠的事情查出来,竟带出了多年前的旧事。
想想皇上质问她,梨云的事可知情,皇后就一阵难受。
可事已致此,再多想什么也是无益。
是,当年,她是知情的。
好歹也是福晋,掌管着整个王府,八福晋和李氏那个样子怎么能瞒过她的眼。
可,她不想管,就放任她们去吧。
那梨云,也该得点教训。
以为只是早产孩子会没了,却没想到大人竟然没了,更没想到爷竟然为了梨云生了那样的一场病。
癫狂如许,竟叫她有了些许后怕。
幸好,那梨云死了,要不到现在,就怕这皇后也不会是自己做了。
皇后乌拉那拉氏不禁苦笑了一下。到如今自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丈夫的宠爱,没有了孩子,也只有这皇后之位了。
想当初,也曾和爷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只可惜,后来什么都变了。
弘晖没了,爷的心也偏了,漫漫长夜只有孤灯为伴。
人都说四福晋贤淑大度,治家有方,那满心的苦涩只能偷偷咽下了。
眼下最要紧的,怕也只有这一宫之主的脸面了。
李氏的事情决不能闹大了,传了出去只会失了皇家的体统,损的是她这个后宫之主的颜面。
看皇上的意思是不能叫李氏活,这事情有些难办。皇后不禁陷入了沉思。
翊坤宫里,年贵妃也知道了李氏害福惠的事。
年贵妃又气又恨,“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狠毒的人。”一时想到福惠,不禁又流下泪来,“可怜的孩子,额娘一定替你讨个公道。”
徐嬷嬷和绮霞几个过娘娘太过生气难过,忙劝她。
“娘娘,所幸八阿哥用得少,又发现得及时,太医也说没有大碍。”徐嬷嬷劝道,“娘娘,您别太难过了。”
“是呀,娘娘,您消消气。”绮霞也劝。
“现在想想还是后怕,竟叫坏人瞅了这个漏。”年贵妃一想自己宫里竟也不安全,难免后怕。
那采星听了齐妃李氏的指使,买通了翊坤宫里小膳房里一个粗使的小宫女,趁人不备在福惠阿哥的点心和牛奶里面放了生蒟蒻粉。
太医说了,蒟蒻药用有化痰消积,解毒散结,行瘀止痛之功效,只是含有毒性,熟食无事,生食会令人舌及咽喉痒痛肿大。若是长期食用,后果不堪设想。
真是难为了李氏,为了害人竟想出这样的法子!
本来出事后,年贵妃叫人看得紧,采星便收了手。哪知福惠要到皇帝养心殿的事又刺激了齐妃,干脆一不作二不休,又叫采星下狠手。
皇帝早有防备,便被逮了个正着。也亏得逮住了,这回正下手可就是狠招了。
其实出了这样的事,也是皇帝托大,自认为后院的女人们都老老实实,疏于防范了。
那个小宫女早就被年贵妃下令乱棍打死了,翊坤宫上上下下也梳理了个遍,年贵妃才稍稍放下心来。
听说皇上那边因为悲愤过度龙身欠安,年贵妃又是难过又是担心,没想到自己宫里的事竟害皇帝生了病。
专门做了汤水去养心殿,哪知连门也没进去。
“娘娘,皇上现在正忙,您等等再来。”门口的太监和颜悦色,但就是说皇帝没空,不见。
年贵妃也没法,只得悻悻而回。
皇帝现在谁也不想见,满心的悔恨,像只困兽在屋里乱转。
谁也不敢劝。
主子这样,伺候的人日子也不好过。
养心殿里的人都盼着能有人来劝解劝解,可最得圣心的年贵妃来,皇帝又不见。
还是苏培盛想了法子,他管着皇帝的私库,知道主子把梨云姑娘的东西都珍藏了起来。便找来了梨云旧日的画作,劝皇上,“主子爷,若是姑娘有知也不愿您现在这样,这事不怪您。”
是以前梨云在景阳宫时画的画,一枝小荷,几枝石榴,一树海棠花。
皇帝看着画,泪流了下来。
苏培盛心里直念佛,主子哎,把心绪发散出来就好。
皇帝还和往常一样上朝、批折子,只是人更冷了些。
大臣们也感受到了皇上的心结不佳,做事更小心了些,生怕皇上会把火发到自己身上,一时间做事效率都高了不少。
处罚齐妃圣旨还没有下,可知情的都明白,皇帝没想叫她活。
这天,皇后叫着年贵妃去了储秀宫里一趟。
年贵妃本不想去见那李氏,奈何皇后有话,也只得去了。
守门的侍卫有些为难,皇上发话叫封了储秀宫,可皇后来又不能不放进去,毕竟是皇后娘娘。
“你不用为难,皇上那里自有本宫担着。”
侍卫讪笑一下,忙放了行。
储秀宫里有些乱糟糟的,宫人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只有齐妃的两个心腹大宫女在她身边。
齐妃见了皇后和贵妃两人,哑着嗓了行礼问了安。
皇后觉得奇怪,“齐妃,你的声怎么这样了?”
齐妃没答话,扒拉下领巾露出脖子来给皇后看。
只见齐妃脖子上黑紫的手印清晰可见,甚是吓人。
皇后一看她脖子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就连年贵妃见了也觉惊心。
齐妃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娘娘救我……”声音沙哑刺耳难听。
知道这是皇帝掐的后,皇后明白了,皇上这是起了叫李氏死的心呀。
皇后沉吟不语,只看了年贵妃一眼。
李氏突然明白过来,膝行两步到了年贵妃面前,“贵妃娘娘,求您救救我……是我起了黑心,想害八阿哥……”
李氏哑着声,又道:“念在八阿哥没有大碍,念在姐妹一场……求娘娘饶了我吧。”说到最后,失了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李氏确实是怕了,知道皇上动了杀心,她真不想死呀!如今为了小命脸面也不顾了。
李氏又转过头来,一脸的泪,朝皇后娘娘磕起了头,嗓子已说不出话来,只能磕头了。
原来的齐妃,哪样不要掐尖争先,如今落得了这个狼狈样子。
皇后到底有些不落忍,叫身边的银朱把齐妃搀扶了起来。
又安慰了一番,嘱咐宫人好生伺候着,这才和贵妃出了储秀宫。
“年妹妹,咱们走一走。”皇后也不坐凤辇,对年贵妃笑道。
年贵妃知道皇后这是有话要说,便笑道:“都听娘娘的。”
年贵妃跟着皇后,错开了半个身朝前走。
“齐妃现如今这样子你也见了,她不该起了黑心。”皇后缓缓开了口,“皇帝确实恼了她,只是她虽可恨倒也不至死罪。”
“还请妹妹宽宏大量一回,饶了她死罪。”
“娘娘,您这话倒叫奴才惶恐。”年贵妃忙道,“主子面前哪有奴才置喙的份。”
皇后看她一眼,笑了,“妹妹倒也不用妄自菲薄,如今这事就得你说话才行。”
年贵妃低头不语,皇后这话叫人没法接。
“本宫想到皇帝面前替李氏求个情。”皇后叹口气,“李氏做这事确实该罚,不过皇上要真是下旨杀了她,着实有些重了。”
“本宫也是为了皇上着想。如今朝堂上那样,就怕又叫言官找了说嘴的地方。”
“皇上御极初始,朝堂上要稳才行。”
年贵妃知道皇后说的是事实,爷这个皇帝当得不容易。
皇后的话还是打动了年贵妃。
“妹妹,你和本宫一起去皇上面前求个情。”皇后转过脸看她,
年贵妃突然明白了,这一趟自己非去不可。
“赶日不如撞日,咱们这会儿就过去,妹娃说可好?”皇后笑道。
年贵妃只得点头应了。
皇帝正在养心殿西暖阁里批折子,听说皇后和贵妃两个人一起来了,放了折子,“叫她们进来吧。”
皇后与贵妃一前一后进了殿,上前行礼问安。
皇帝摆摆手,说声“罢了。”
皇后见皇上精神还好,知道这是恢复了。
年贵妃满眼担忧地看了又看,皇上又清减了,也不知道现在身子好些了没。
皇帝看了看她们,也不问话,只等她们自己说。
“皇上,不知您要如何处置李氏?”等了片刻,皇后还是开了口。
就知道是为了李氏来的!皇帝冷哼一声,“她死有余辜!”眼风冷冷扫过皇后,叫人心里发颤。
年贵妃一惊,原来皇上真存了这样的心思。
“皇上,到底是多年的老人,看在弘时的份上,奴才请您宽恕……”皇后硬着头皮为李氏求情。
“她有孩子,别人就该死了不成!朕意已决!”皇上丝毫不为所动。
“皇上,您消消气。”年贵妃语音温柔,“奴才觉得齐妃她纵然可恨,可福惠到底没有大碍,您就放她一马吧。”
年贵妃的话叫皇帝一顿。
“就当……就当给福惠积福了。”说到孩子,年贵妃未免黯然。
“皇上,您听听贵妃的话,免了李氏死罪吧。”皇后也道。
“这事,终归是好说不好听,就怕外面那些人又要说嘴了。”皇后觑了觑皇上的脸色,又劝了一句。皇后知道这句皇上应该能听进去。
皇帝看看眼前两个人,一个是结发的妻,一个是宠爱的人,叹一口气,“朕再想想。”
皇后知道这事有了回寰的余地,“谢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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