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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剩余的草药涂抹了一下伤口，若是曾经的程十鸢，肯定会被疼得呲牙咧嘴，可如今经历无数苦痛的程十鸢，竟也能做到面无表情了。
“走了，珍重，别被坏人抓到。”说完程十鸢便离开了。
相柳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身前的一堆奇珍异宝，又看了看程十鸢的背影。
一出山洞，程十鸢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方，不知道东西南北，更不知道小夭和涂山璟此刻会在哪。
涂山璟此刻还是天之骄子的涂山二少爷，只要找到涂山家即可，可小夭呢，她此刻应该已经和她一样开启四处流浪的生活了吧，还是已经到了清水镇了。
书中很多细节她已经忘了，这无疑又加重了她的困难。
没有办法，她只能往山远离海的那一头探索着走去。
一路兜兜转转，程十鸢感觉自己在逐渐的长大，但是她也不知道她如今多少岁了，在树林里游荡的时光，远比上一世的她活过的30年来的漫长。
只是路过河边时，通过河水的倒影，她可以看出，自己与一个十六七岁女子的样貌无异，不，这俨然就是自己在现代十六七岁时的样子。
没有想到原主竟然长了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这一路来，她也零零星星地遇到了很多人。
她也学会了和相柳一样对别人保持着绝对的警惕，始终用灵力幻化的面纱掩盖着自己真实的面容。
她这一路都在，向青丘靠近，如今离青丘已经没有多远的距离了。
她只希望她来的还不算晚。
入城的第一件事，她简单给自己置办了一身得体的衣服，流浪了这么多年的她看起来像一个乞丐一样，她可不能就这样出现在涂山璟的面前。
换好衣服，她又到了路边的面摊，点了两碗面，两碗热腾腾的素面下肚，她才有了活过来的真实感。
一路的奔波，她已经许久没有吃过这些温暖的食物。
听路人所说，青丘公子今日会在酒楼中会见志趣相投的雅士，并为大家抚琴一曲。
放下面碗，程十鸢赶紧跟着众人前往酒楼。
刚到楼下，悠悠琴声响起，淙淙浄浄、行云流水，让人愉悦之情油然而生，像是置身于明月云崖皦皦素光中，似乎耳边能听到莲动下渔船，鼻端能闻到藕花闲自香。
楼上楼下，所有人都听得入了神。
一曲毕，大家才回过神来。
程十鸢曾在原书的细枝末节中窥见青丘公子往日的风采，可如今还未见面，她就觉得她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惊艳。
酒楼今日人满为患，程十鸢进不了酒楼，只能站在街旁静静的等着，此刻人太多，除了面纱之外，程十鸢还变幻了一个斗笠隐藏着自己。
宴会结束，一身青衣的少年在谈笑间，被众人簇拥着出了酒楼，上了马车，与众人告别。
聪颖多智，容貌俊逸，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名动天下。
除书中这些描绘之外，程十鸢在看到他那一刻还想出了意气风发，风流倜傥，明媚高雅等形容。
这是在后来的情节中，程十鸢很难再看到的涂山公子的样子。
程十鸢向来是一个看不得高岭之花被拉下神坛情节的人，纵使喜欢原书中的叶十七，但她更希望他能一直是风光霁月的涂山璟。
人群散去后，程十鸢动身前往涂山璟的府邸。
在涂山篌动手之前，她要守护在涂山璟的身边，阻止他对璟的恶行。
但程十鸢没有想到的是她一路畅通无阻的翻进了涂山家的宅院中，甚至找到了涂山璟的院子。
蹲在涂山璟房后的大树下，程十鸢甚至开始怀疑这里有什么阴谋等着她，按理来说涂山家的安防不至于那么差。
对于鬼鬼祟祟之事熟练的她，一路上还是差点碰上许多下人，她都以为她要被抓起来了，可就是没一个人发现她。
不对劲，一点都不对劲，我记得我没有用隐身术呀，不对，我根本就不会隐身术。
程十鸢想着，手痒地想揪起草地上的杂草，却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触碰不到草。
她的手如今处于半透明的状态，仔细一看她的身体都处于透明的状态。
程十鸢站了起来，想去触碰大树，触碰花草，却发现无论是何物，她都不能碰到，甚至她连灵力都不可以操控。
在那一瞬间，程十鸢心中万分恐慌，她以为她将被送回现实世界了。
即使现实世界远比这个世界安宁，可她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了，而且她出了这么严重的车祸。
如果回到现实世界说不定得残了，若是死了倒还不要紧，若是残了还不如让她去死呢。
况且她要做的事还没有做呢，涂山璟此刻就在她的眼前。
不过既然别人现在看不见她，那是不是说明她就可以更大胆一些了。
程十鸢悄悄来到涂山璟的窗边，本想透过缝隙，看看涂山璟在没在里面，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体直接穿过了墙面。
但显然，屋内正在看着书的涂山璟，也是不能发现她的。
屋里静悄悄的，唯有涂山璟翻动书籍的声音。桌上摆放着茶水，熏香，精致的花瓶。
夕阳的余晖洒在涂山璟的身上，眼前的景象真真如同一幅画般。
看得有些痴了，程十鸢也就大着胆子，走到涂山璟的面前，在书桌一旁抱着膝盖坐下，静静地看着涂山璟专注看书的样子。
真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啊。
程十鸢伸出手指，这一瞬间她想触碰一下这个看起来下一秒就会羽化而登仙的男人，纵使知道，她现在什么都触碰不到。
还没等她半透明的手靠近涂山璟，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和女子的说话声。
随后，一群人抬着一堆喜庆华贵的东西走了进来，为首的女子程十鸢一眼就看出，是涂山璟身边的静夜。
“少主，你与防风小姐的婚期将至，东西奴婢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请少主过目。”静夜站在涂山璟的面前，向涂山璟行了一礼后说道。
涂山璟这才将目光从书中挪开，放下书，微笑着对静夜说：“不必看了，你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等事情结束后，就让你休沐几日。”
“多谢少主，这都是奴婢份内之事，奴婢先退下了。”静夜说完，就带领着众人退下了。
涂山璟这才又拿起了书，继续沉醉地看着，目光丝毫没有在送来的东西上停留。
婚期！和防风意映的婚期！这不就代表着，涂山篌很快就会对璟下手么。程十鸢心中的警铃被瞬间拉响。
这下程十鸢一点都坐不住了，焦急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若是在涂山篌对璟下手前自己没有恢复怎么办。
她本来想在涂山篌对璟动手前就告诉璟所有真相的，可如今璟根本就不能看见自己，听见自己说话。
她可以听到，看到，嗅到，却偏偏不能触碰，不能被别人感受到，如同这个世界的旁观者一般，改变不了故事的走向。
第3章 顺其自然，遵循天命
然而，事情并不会因为程十鸢的焦虑而改变。
没过几天，涂山璟就被涂山篌以有要事要相议之名约了出去。
程十鸢不停地凑在涂山璟身边，大声喊：“璟，不要去找他，他是骗你，他会囚禁伤害你，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你敬爱的哥哥了！”
可一切都是无果的，涂山璟听不见她的声音。
于是程十鸢眼睁睁地看着涂山璟少去赴约，然后被涂山篌迷晕绑走。
地牢在西炎城，程十鸢一路跟着涂山璟过来，她记得，璟能被涂山篌绑走，其中还有五王，七王以及老西炎王的手笔。
地牢是个几乎密闭的石室，莫说窗户，连个小孔也没有。
只有行刑的时候，墙壁上的火焰才会被点亮。
黑暗对于曾经被囚禁在黑暗的笼子中无数个夜晚的程十鸢是一种酷刑。
对于如今满身疮痍的涂山璟也是，那些痛觉在黑暗中一点点噬入了涂山璟的血液，肺腑之中，涂山璟只能蜷缩着身体，将头埋在破烂的衣服中来寻求一丝慰藉。
而程十鸢也只能闭上的眼睛，将自己蜷缩在涂山璟的身边，如今的她，居然连为璟流出一滴眼泪的能力都没有，可是她又不愿意将璟一个人抛弃在这。
等程十鸢再次醒过来时，她已经躺在了清水镇的河边，地上的石子硌得她全身都疼。
痛觉！我恢复了？程十鸢立刻坐了起来，看向一旁，却没有涂山璟的痕迹，环顾四周，已然是个陌生的地方。
此刻朝阳初升，水面上波光粼粼，倒是个风景不错的地方。
正要站起身来，程十鸢就看到她尚未见过的玟小六拎着一个桶往河边走来，桶里已经有了一摞的脏碗，玟小六是被老木催着来河边洗碗的。
看到有人，程十鸢立刻用灵力幻化了面纱，随后向玟小六走去，“敢问大哥，此地为何处，是否还在西炎城？”
玟小六却被眼前女子的眼睛吸引了去，无他，只是因为，这个年轻女子的眼睛与自己的母亲极为相似，他还真有些想看看这面纱之下长了一张怎样动人的脸。
“大哥？”被玟小六这样直勾勾地看着，程十鸢已有些不自在，暗想他莫不是什么好色的登徒子。
小六这才回过神么来，尴尬地笑了笑，“这里是清水镇，姑娘看起来面生，刚从西炎来？”
清水镇！她居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来到了清水镇！
“大哥怎么称呼？”这条河与书中的描绘太过相似，让程十鸢开始猜测起了眼前男子的身份。
小六温和地说：“在下玟小六，姑娘看起来比我小些，叫我六哥就好。”
小夭！真的是她！猜测被证实，激动的劲还没过，程十鸢就立刻想起了还在西炎城地牢中的璟。
“六哥，我叫程十鸢，你可以叫我十鸢，我现在还有事，等办完后再来拜访你。”没等小六反应过来，程十鸢就驱动着灵力，往西炎城方向赶去了。
倒是个灵力高强的姑娘，不过拜访我干什么。小六看了一眼程十鸢离开的背影就缩回脑袋，走到岸边，开始洗碗，嘴里还不停地抱怨着。
他一向不喜欢洗碗，叠被这些自己和自己折腾的事情。
另一边，刚要出清水镇，程十鸢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挡了回来，一屁股坐到了沙石子地上。
用了各种办法，换了几条路，不论是从天上地上，水下地下，程十鸢都出不去，反而是其他贩夫走卒，往来车队畅通无阻地就过去了。
尝试了一天一夜，筋疲力尽的程十鸢枯坐在离开清水镇上的小道上，此刻她竟怀念起了前几日不会饥饿，不会疲倦，不受万物约束的时光。
“小姑娘，你怎么坐在地上啊？”一位头发花白佝偻着腰的老婆婆，撑着拐杖，慢慢向程十鸢靠近。
程十鸢本能地往后退了一下，抬起头，看见来人是一个慈祥的老婆婆，才稍稍放松了点警惕。
“没事，婆婆，你不用管我，我就坐这晒晒太阳，思考思考人生。”程十鸢此刻是真的开始怀疑人生了。
为什么想做什么事情会受到阻碍，为什么会在这么重要的节骨眼发生这些莫名其妙的事。
老婆婆笑了笑，走到程十鸢身边，欲挨着她坐下。
即使心中警惕，但程十鸢还是连忙动身搀扶了一下老婆婆。
“今日的阳光正适合晒晒太阳。”老婆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用干净整洁的布包着的饼掰了一半递给程十鸢。
程十鸢连忙摆手拒绝，“不用婆婆，我不饿。”随后垂下脑袋，用手中的树枝在地上写着“璟”字。
老婆婆却没有收回手，“这是婆婆自己做的饼，可香了，尝尝。”她冲程十鸢温柔地笑了笑，拿起另一半饼吃了起来。
看着这位慈祥的老婆婆，程十鸢的想起了自己在另一个世界已经逝去的奶奶，充满红血丝的眼睛泛起了泪光，“谢谢婆婆。”
程十鸢接过饼，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就连味道也与自己奶奶做的一般无二。
老婆婆看着程十鸢的样子，也想起了自己那还在家中的小孙女，轻轻拍拍程十鸢的后背，将水递给程十鸢。
老婆婆温和地说：“你有什么心事呢？”
程十鸢心中的防线已被老婆婆打破，眼泪止不住流下来，混杂着饼，被程十鸢吃了进去，“我出不去清水镇。”
程十鸢的声音实在哽咽委屈，老婆婆掏出手帕轻轻为程十鸢擦去眼泪，“那你要出去干什么？”
“我要出去救一个人。”程十鸢红着眼睛，看着这位温柔地婆婆。
老婆婆耐心地为她擦着不停流下的眼泪，“想必他是个对你很重要的人吧。”
程十鸢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老婆婆拉过程十鸢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每个人都没有每个人的命数，在这个世道啊，顾好自己的眼下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婆婆，若我执意要改变他人的命运呢。”程十鸢专注地盯着一旁的老婆婆。她明明已经改变了相柳的命运。
真真是个倔强的女子。老婆婆无奈的笑了笑，“小丫头，逆天改命是要付出代价的，更何况你介入的是他人的因果。”
程十鸢心中苦笑，她倒是不知道，自己一个被遗忘一无所有的角色，还有什么东西会被索走。
“况且，你出不去清水镇，不就证明，天命不改改么。顺其自然吧，时间会告诉你结果的。”老婆婆温柔地摸了摸程十鸢的脑袋，准备起身离开。
程十鸢先一步站起来搀扶老婆婆，“婆婆住在清水镇么？”
和老婆婆待这么一小会儿，她的心境显然要好一些了。
老婆婆摇了摇头，她也忘记自己的家在哪了，“我得去找我的小孙女了。”
“我送你，不对，我现在出不去。”程十鸢说着，垂下了脑袋。
老婆婆摸了摸程十鸢的脸，“没事丫头，老婆子我身子骨好着呢，不用担心。倒是你，一定要回去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天自有道，顺其自然，遵循天命就好。”
程十鸢乖巧地点了点头，拿出一锭银子放在了婆婆的手中。
老婆婆笑了笑，将银子还了回去，“饼是婆婆请你的，不用钱，回去吧，丫头”
看着老婆婆佝偻的背影，程十鸢还是没忍住喊了一句，“婆婆。”
老婆婆回头冲她慈祥地笑着，程十鸢冲了上去，低身抱住婆婆，“婆婆，祝您和您的孙女幸福安康。”
第4章 等他来
兜兜转转，程十鸢还是回到了她醒来的那条河边。
她能做的，就是在这等璟的到来了吧。程十鸢坐在地上，随手捡起石头，砸向水中。
“十鸢姑娘这么快就办完事啦。”小六走到程十鸢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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