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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按照这个角度而言，牺牲郁嘉木才是最正确的决定——也许，凭着郁家的势力，他很快就能为自己翻供，反转舆论也未可知。”
江慕星简直快要到了三尸暴跳的程度，“纪慈！你这叫谁弱谁有理吗！”
“非也，不过是提供一个思考角度罢了。”
“我看你就是在针对郁嘉木！”
没想到，艾兰却轻轻一笑，露出纪慈不应该有的恶意。
“不用你看，我会承认：我确实对郁嘉木同学有点意见，或者说，很有意见，”艾兰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李干婵，“因为他曾经冒犯过我很珍贵的东西。但就是带有私心，你也反驳不了我刚刚说出的那些话。”
江慕星还要再发言，江静水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看看李干婵。
后者正蹙着眉，像是很为难地在深思着。
江慕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挣脱开哥哥的手，别开脸，却是什么都没有再说了。
他不知道江静水看着他，心里划过一个念头：……还真是特别喜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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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所有人都走后，李干婵一个人上了天台，看着远处的黄昏。
如同一周目，她再次碰到了一个棘手的选择。
就像是电车难题，一条轨道上绑着一个人，她手上正掌握着改变电车轨道的遥控器。
究竟选择救下谁？
——或者说，究竟选择，杀死谁。
最要命的是，如果她放弃选择，这辆呼啸而来的电车，很有可能会最先收割的是她和队友们倾注无数心血而做成的项目。
太阳无限迫近远处的海天边际线，把海洋都染成红橙色的一片。
夏天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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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兰正站在走廊里。
“你之前是去找人了吗？”他歪头，漫不经心地笑起来，“让我猜猜，你们那位倍受人关注的新任财政大臣，孟敖？”
李干婵不答反问：“郁嘉木回来了吗？”
艾兰轻笑一声，拉着李干婵进了房间。
房间里除了他们二人，再无旁人。
郁嘉木依然没有回来。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相信郁嘉木？”
“我不是信任他。”
李干婵神色冷淡，想起了一些一周目的记忆。郁嘉木的骨子里，某种意义上有着比艾兰更加疯狂的因子。
这样的人，说得极端一点，连生命都不在乎了，其实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我只是希望他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就算他是人渣，是我们队伍里的叛徒，我也亲自审问他，让他当着面告诉我。”
“哦呀，”艾兰吹了声口哨，“姐姐，我可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话说回来，你刚刚去找孟敖，有什么结果吗？”
“谁和你说我去找孟敖了？”
艾兰：“姐姐，这样就没有意思了。我既然能和你说这话，就代表我已经有确切的证据了呀。再说了，孟敖和我大姐是好朋友，我作为大姐的竞争对手，在对手的得力盟友身边安插一点眼线，也不算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吧。”
“……你究竟想说什么？ t”
“我是想说，姐姐，你和那位孟相谈得如何啊？”艾兰笑得轻慢。
“或者说，你不告诉我答案，我也有点猜测了。想必应该谈得不怎么样吧。能做到这个位子，还是那么个出身，几乎毫无先天性助力，只有先天不足的情况下，那位财政大臣一定是极为出色，极为聪颖，现在的姐姐还完全没有进化出能骗到她的本事呢。”
李干婵面无表情：“如果你只是想来告诉我不自量力，那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先走一步。”
“哎呀，”艾兰扣住李干婵的手腕，“姐姐真是太没耐心了，我还没有讲得正题呢。关于这一方面，姐姐还是应该多和我学学，我被姐姐拉进黑名单这么久，也一点都没有急过呢。”
他的脸色沉下来，脸上浮现着阴影：“因为啊，猎人必须要守得住寂寞，才能在漫长的时间里找准猎物最脆弱的瞬间。”
李干婵伸手就要拂开艾兰的手，“但我是人，不会是任何人的猎物。”
艾兰没忍住，大笑出声，手却握得更紧，不让李干婵抽出，反而更是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对方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上。
艾兰的脸颊很冷，甚至能称得上是冰。
他的手还有些温度，暧昧地摩挲着她手背上的肌肤。
一冷一热，极度鲜明的反差。
“姐姐，你明明就听懂了我的意思。”
在漫长的沉默里，李干婵闻到辛烈的苦涩混着一点微甜，愈加浓郁起来。
是迷叠香的味道。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你想要什么？”
“我先说我能给姐姐的——我有办法能让那位何栩同学站出来，承认网上的一切不过子虚乌有，谣言不攻自破，我们队伍的危机也就解除了。而且我保证，何栩同学也不会被舆论指摘或是斥骂，我还会给她一个很安全的归宿。谁都不必牺牲，你也不用背负像现在一样这么大的压力。”
“而我需要姐姐做的，非常简单。”
艾兰伸出手，抚上李干婵的脸颊，让她不得不面向自己。
他摘下了人皮面具。
一双冰蓝色的竖瞳，清晰无比地在李干婵的双眼中倒映。
“离开他们这群讨人厌的废物，和我回伊洛温。”
第79章
第二天,当李干婵和江慕星、艾兰走入会场之时，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凝在三人身上。
眼神之中多是负面情绪，或淡漠, 或轻蔑, 或嫌恶。
江慕星的呼吸瞬间粗重了一些，李干婵上手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们看，又不会少块肉。”
快炸起来的红毛小狗垂下耳朵：“我哪里是为了我，我是——”
他微微侧开头, “我是害怕你啊，这么病弱的样子,别到时候脆弱得偷偷找个地方哭。”
“原来是担心我, ”李干婵浅笑而语, “如果是我的话，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比这更过分的事情,我又不是没有遇到过。”
哪怕是现在，萨洛斯的好多贵族学生都不大喜欢她，对她有着些许恶意,不过是之前被郁嘉木警告过，现在又认为她和几位golden都走得很近,所以没有明面上再来找她麻烦罢了。
江慕星：“这叫什么话，你是缺心眼吗？遭受恶意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习惯啊——你这是什么眼神？”
李干婵：“就是有点在惊叹,原来你偶尔也能说出一些好听的话。”
“？”小狗生气。
“李学弟, ”艾兰淡淡出声，“如果已经在萨洛斯过得这么不开心了,为什么不想想看转学呢？”
江慕星：“你在说什么啊！李潜就是萨洛斯的学生，他哪里都不会去！”
“江学弟这话有些自私啊,李学弟当初被那些人欺负，你也不是不知道吧？怎么就能这么轻飘飘地说出那样的话来呢，”艾兰刺完江慕星，转头看李干婵，“学弟，我觉得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对吧？”
李干婵往后退开一步：“我要去候场了。”
今天复赛的形式是团队代表做一个单人展示。
而李干婵正是负责展示的人。
“加油，别的你别多想，”江慕星眨眨眼，有几分别扭地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都会罩着你的！”
李干婵：“嗯。”
“加油哦，我相信你。”
艾兰的眼睛里弥漫着轻慢的笑意。
他所说的话，不至于眼下的展示，对于这一点二人都心知肚明。
李干婵没有再回答，而是离开。
艾兰没有看向江慕星，但是张口说道：“郁嘉木还是没有回来吧。”
“有话直接说，别拐弯抹角。”
艾兰：“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如果郁嘉木什么都没有做，他为什么不出现呢？”
江慕星冷硬回答：“等到他出现的时候，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好。”
艾兰心里悠悠感慨：还真是感情很好的好兄弟呢。
真不知道，到那个时候，江慕星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江慕星忽而嗤笑道：“我从以前就很不喜欢你。昨天更是。不过你应该很失望吧，你都说成那个样子了，李潜还是没同意你的建议。因为他根本就不是那种人，他绝对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随便牺牲无辜人的清白。”
“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艾兰的眼睛冷下去不少：“真正不了解她的人，是你。”
“是吗？”
艾兰心里蹿上一簇火焰，语气却是异常淡漠：“你以为到现在她没有在公众面前发表言论，就是要保下郁嘉木的意思吗？别天真了，她还可以当着组委会各位评审老师的面，认认真真地提供一个解释。”
江慕星咬着牙：“那我们就来看看，究竟是谁猜错了。”
“好啊。”
艾兰心想，姐姐不是蠢人，她总知道该怎么选。
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为了别人而甘愿牺牲自己。
就算有，也绝对不会是李干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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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老师好，我是来自萨洛斯一年级的李潜，我今天要展示的项目名称是《漫游玉立》。”
除了每个团队中的讲演者之外，其他参赛团队的成员都坐在另外一个会议厅之中，主台上有一块大屏幕，实时转播讲演者的展演实况。
少年有一天灿烂干净的橙色短发，搭配上好看的笑容，以及大方得体的言行，实在让人很难对其生出恶感来。
某一个角落，一个来自于其他国家学校的同学出声：“其实，在昨天那件事情之前，我就有关注到他们的项目，觉得做得不错，很有灵气。”
边上的同学：“是吗？我没了解过。”
“嗯，因为画风清新，理念很文艺，游戏中的各个机制一看就是有用心设计过的，甚至都不太适合模拟议会这样的场合，倒是可以作为一个单独的游戏项目，大概有很多个投资方愿意来为他们融资。”
“现在一说到这个项目，我满脑子就只有那个匿名网友被霸凌的惨状，太可怜了。台上这个人越显得光风霁月，越让我觉得他不过是一团污泥——像他这样的人，可能也欺负过别人，背后说不定还有很多个像那名网友一样的受害者。”
“可惜了，”那位同学摇头，“项目展示有时候就是在为评审者讲述一个故事，有时候把理念包装得漂亮，就算实物载体的质量差了一截也无妨。他们的游戏载体精致又独特，只可惜，这个故事怕是永远都讲不好了。”
这位同学的话音一落，展演厅中的李干婵正好将项目大体部分展示完毕，台下的一位评审抬手打断。
“先停一下，李同学，你的项目内容我们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但是因为昨天那个热搜，我始终无法做到心平气和地听你讲述这个项目。因为这个项目里的很多字眼，都让我觉得联系现实有些讽刺，听着很是刺耳。”
“所以，对于那个指控你们的项目成员涉及校园霸凌的新闻，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会议厅的同学们看到这一幕，都明显地兴奋起来。
甚至还有人吹了一声口哨。
“这个老师就是嘴很毒舌啊，说话太犀利了，刚刚有个展示的同学都差点要被他说哭了吧。”
“是啊，就是这个老师，我刚刚就很期待碰上这个万众瞩目的萨洛斯队伍，他还会不会发表什么高见呢，没想到啊，不负我的期待，居然直接都不让他继续展示，直接打断了。”
一人抬头看着屏幕中岿然不动的少年，感叹：“ t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纷纷的议论声涌入江慕星的耳朵里，他将手用力地攥紧。
艾兰乜了他一眼，“这样你就受不了了？”
“当然受不了，”江慕星没有发怒，而是罕见地将所有的愤然都掩饰在沉郁的神情之下，“他们根本就不认识李潜，不清楚他的为人，有什么资格对他妄下论断。”
艾兰敛去轻浮的笑意，忽而道：“验证我们究竟谁才是真正了解她的时刻，到了。”
他下巴往主台屏幕的方向一抬，眼中带着一点兴味。
好吧，姐姐，快来让我看看。
这场选择里，究竟被你抛弃掉的是哪一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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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讲厅里的李干婵，仅仅是沉默片刻，便露出礼貌的笑容，像是丝毫没有觉得被对方刁难住了一般。
“老师的意思，我明白了。至于如何解释，希望老师们可以听完我完整的演讲内容，到时候我自然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案。”
李干婵说着，按下翻页遥控笔，跳到PPT的下一页。
原本那位提问的老师面色还稍显不虞，见到这一页的内容，当场愣住。
根据大赛的要求，参赛团队可以在复赛时，对于项目进行一定的修改，而现在这一页正是此前初赛时没有的内容。
这页PPT上大致介绍了游戏的一个新功能，在正式推出线上端之后，游戏用户可以自主上传对应目的地的照片，丰富游戏世界，并且也会相应地推出一些盈利项目，例如中插广告，付费可以解锁的特色外观，而这些盈利最终都会捐给各个贫困学校的学生们。
“在我们团队的设想里，《漫游玉立》项目的初衷是为大家提供一个平台，可以实现足不出户的出游梦想。而那些没有足够钱财出游的人们，从来都没有排除在我们的目标用户之外，甚至可以说他们才是我们这个游戏要服务的核心群体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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