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顾森笑了下,说行,“随你,我都可以。”
议事厅尽头电梯打开,走出来一行人,最前面的来到俞顾森跟前,手里拿着一份档案,俞顾森另一空着的手伸出,那人自觉的上前一步把档案递到他手里。
“对了,我衣服还在你休息的那个酒店房间里。”宋蕴想起别的又说。
“丢不了,我们又不是不会再去。”
俞顾森声音低沉清缓,拿着档案转身重新踏入议事厅。
而这边的宋蕴热了脸,握着手机的掌心莫名发汗。
俞顾森简短一句话,犹如石块不慎滑入平静的湖泊,抛下万分旖旎。
第16章 chapter16
俞顾森在隔壁市停留了两日调研, 饭局后半段跟人闲聊谈话,平日出行协同兼司机的蒋叔蒋文又走过来手里递给他一份资料。
“这是什么?”俞顾森拿着资料翻开看了两眼。
“国内韩家,拖你舅爷塞过来的一个名单, 韩宸宇, 一直对我们TYU的航空航天方面兴趣浓, 家里人意思是想他过来这边,拓展一下视野, 历练历练。”
俞顾森随手翻看, 重新递过去,“交给冯维办, ”手指点在上面, “调一份他国内的档案出来, 一并交给冯维。”
蒋文又诶了声, 将资料收起来。然后意有所指的提了嘴:“他好像有个姐姐,俞老挺中意的。”
俞顾森指尖轻敲桌面,蒋叔那句话也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蒋文又抬了抬手里资料,又说了句:“那我去安排。”
俞顾森颔首点了下头。
-
宋蕴给陈嘉沅上完一次课在赶回去的路上,没打到车路边走着过去站台等公交。
卫攸芝一通过洋电话打了过来,问她吃饭没有,宋蕴说还没,等下吃。宋蕴刚过来英区那会儿成天像是在逃荒, 压根不知道吃什么,什么能吃, 食堂的饭菜不适应, 赶得上, 赶不上的,人生地不熟, 她一连瘦掉十来斤。原就百十来斤不到,结果更瘦了,那段日子真是吃啥啥不香,每天都是饿肚子。
也是那个时候落下了胃不好的毛病。
之后虽然慢慢适应了这边生活习惯,但胃还是会偶尔的不舒服。
天一凉降温幅度大了就会隐疼。
宋蕴走了一截路,接电话时候捂着肚子就蹲在站台边,那天淋的雨没让她感冒加重,倒是胃不舒服了好几天,上课抱着喝了几天热水也没缓过来。
“这么晚了,还在外边?”卫攸芝听见手机里有周边嘈杂声响。她知道宋蕴有一份兼职的家教工作,不过不知道新的学期开始,工作地点移动,她来回需要打车。
“出来买点东西,很快就回去了。”宋蕴这种向来报喜不报忧,工作地点变化的事情没跟家里报备,也免得他们多操心。
之后又说了点家长里短,卫攸芝说她二姨家的表姐不吭声在京找了个不靠谱的男人,门不当户不对,还硬扒着人家不放,其实男人压根就是跟她玩儿,说二姨恼的要跟表姐断母女关系,嫌丢人。
宋蕴肚子越来越疼,似听非听的只管附和着应两声,为数不多的注意力大都在没来到的巴士车那。
这里公交巴士不比国内夜晚的繁华都市从不停歇,多的是半天还等不来一辆。而且什么都要自己留心,不报站也不会每站都停,一个不留心就会坐过站或者车子来了不招手说不准司机开着就呼啸而过,坐不到车。
卫攸芝说道了一大通,最后打了个哈欠,瞌睡不行,说不动了就交待两句让宋蕴钱不够了跟家里说,就挂了电话。
宋蕴将手机往包里塞的时候还就那么巧的一辆巴士面前咣当咣当呼啸而过,让人不免心如死灰。
旁边说笑着过去几个白人姑娘,她捂着肚子挣扎起身,想着走回去算了,但是起不来,压了几天的胃疼原本缓解了些,想着没事,结果出门前管不住嘴,吃了一个Leo递给她的冰激凌甜筒后这会儿直疼的站不起来。
蒋文又从伦敦一路开着车子回到埠市,沿路口一直向西,坐在后边一直没做声的俞顾森蓦然开口冲人道了声:“蒋叔,路边靠停一下车。”
“哦,好。”蒋文又只管执行,想着长途人坐车时间长不舒服,就路边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将车靠停。
然后车子刚停下,后边俞顾森便将车门推开,迈着步子往后边沿路的站台方向去了。
蒋文又比俞顾森年长,跟着一起十多年了,没有隔阂,形同长辈一样的存在,俞顾森平时喊人一声蒋叔是有原因的。
蒋文又下车站在车门口往后看,一路看着俞顾森走到一学生模样的小姑娘跟前站定脚。
他从来知道俞顾森行事向来知轻重,拿得起,放得下。而且,儿女私情方面在他这样的人生中最多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的角色,没有,其实也不算什么。
而且俞顾森向来事业心重。
但是他突然叫停车子,然后步履匆匆向后走到那蹲着的女学生跟前这件事,蒋文又显然有点没预料。
宋蕴先是看到一双男人的皮鞋,接着便看见一双修长的手捏过她下巴抬起,俞顾森倾着身,穿着一件休闲款的及膝灰卡风衣,占满她的视野,问了声:“怎么蹲这里?不舒服?”
“俞、俞顾森?你、你可真是我的,幸、幸运星——”纵然疼不行,宋蕴也勉强露着笑,可她不知道自己嘴唇惨白,脸色有多难看,手转而抓在他垂下的衣角。张了张嘴,似乎有更多的话想说,但是剧烈的疼痛压根让她没那份心力去说出来。
俞顾森也是这个视角方才看见宋蕴额头密布的细密汗珠,还有白如纸张的脸,随即松开她下巴,弯腰抄起人膝盖抱起:“走,我们看医生。”
“医生还要约,没、没事,我挺一挺就好了。”宋蕴头埋在俞顾森风衣里,他身上的木质衣料味道裹着冷雪松一点一点入鼻,“一点、老毛病,没事的。”
蒋文又看到远远抱着人过来的俞顾森,忙将后车门开的更敞了些,“顾森,这姑娘是怎么了?”他问。
“蒋叔,给Aron医生打电话,让他过去一趟瑞德街15号。”俞顾森说的是那家英文名叫WHO的酒店,他上次带宋蕴去过一次。
“好的,您别着急,我这就打。”蒋文又忙从口袋找出手机,给Aron打电话。
打过电话车子调转车头,向反方向行驶而去。
宋蕴依旧抓着俞顾森的衣襟没松手,坐在人腿上头不由自主的抵在他胸口。扎的完好的丸子头,此刻看上去有点松散,碎头发贴在脸侧不少。
上衣短小,正常活动没什么,这么蜷缩一团,后腰露出雪白的一段。俞顾森手不经意下移,摸到一掌心的滑腻,随即给人往下拉衣服,却是压根拉不下去。
胃疼的一阵一阵,又一次紧密细痛蔓延血肉,宋蕴所有神经细胞的注意力几乎都在痛楚上面,难自持的抓着人衣襟力道收紧,额头微动,没意识里若有似无的触碰在俞顾森突出喉结处。
“Aron开了车,已经出发了。”蒋文又看了一眼车载手机上过来的一条讯息,同车后座的俞顾森讲,然后又问:“姜曹那边说是已经设好了宴——”
俞顾森喉结下滑,将宋蕴碰触在那的额头移开,掌心收紧:“跟他说,先改天。”
“好。”蒋文又开着车,没再说什么。他是想着原本从临市刚回来,还没歇脚,推了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依旧不免从前视镜里看了一眼窝在俞顾森怀里的女学生,心里寻思着面孔过于陌生,没在什么场合里见过。这是哪家姑娘,难不成是托付给俞顾森照顾的亲信家女儿?
可若是亲信,国内国外,几个大家族,来来回回小一辈的他就算认不全,他印象里也能料个一二,但是这位压根没印象。
半个小时后,车子驶入WHO,蒋文又泊车,俞顾森抱着宋蕴上楼。
阵痛过去,宋蕴混混沌沌里缓了点儿神,从过于绵软舒适的床被里伸出手将要离开的俞顾森拉住,“你去哪儿?”
俞顾森掌心宽厚温暖,有一层薄茧,握着像是握住满满的安全感。
“我去给你倒杯热水先暖暖胃。”俞顾森将手从宋蕴那里抽出,掖了掖被角。
“好吧,谢谢。”宋蕴换了个趴在那的姿势,这样舒服。
蒋文又带着Aron医生敲门进屋的时候,就看见他眼里那位生脸的女学生拉着俞顾森手腕,就着他手里拿的杯子,在一口一口的抿着水喝。
俞顾森就顺势坐在床边旁的柜面上,抬眼看到来人,往卧室里边冲医生Aron偏偏脸,“进来,”然后将水杯从宋蕴嘴边拿开,同人说道:“把你所有病症好好跟医生说一下。”
之后Aron上前过来,问了她一些问题,包括是吃了什么东西之后开始不舒服的,病症是长期如此还是短期,起初是怎么引起的。等等。
宋蕴说这次是因为吃了一个冰激凌才疼的厉害,说天凉了胃就会偶尔不太舒服,她已经几乎适应免疫了。
没说起初是因为水土不服,饭太难吃,吃不下这里的饭造成的,毕竟医生看的出来是当地人,说出来有点不太礼貌。
Aron点了点头,先拿出一瓶白色的药片给她吃。
宋蕴认得上面英文,她就知道。
万能的止痛药。
Aron出去外边同俞顾森说了两句什么,俞顾森交待了下蒋文又去取药。
蒋文又没停歇,跟着人过去。
室内重回安静,剩了宋蕴和俞顾森两人。
含了止痛片,宋蕴舒服些,坐起身挣扎的下来床。
刚刚那位同俞顾森一起来的开车那位年龄约莫五十多岁的男人,一看就像是他长辈,看过来的目光透着打量,她跟俞顾森其实还没怎么样,宋蕴不想别人这么看。
蒋文又在看见俞顾森直接将怀里的女学生直接抱放在床上时候,心里当时的确是直接打消了宋蕴是哪家托付过来的晚辈。
如果是晚辈亲信,俞顾森不会这么荒唐的直接将人放在自己的睡塌之上。
人走后,俞顾森关了门,转过身就看见宋蕴扶着卧室门框往外挪。
“舒服一点儿就开始逞强?”他长腿走过去,宋蕴早他一步挪着坐进了沙发里。
她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那,抬眼看着俞顾森说:“你这么把我放你床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怎么了。我们关系,明明还没那么近。”
俞顾森闻言笑了下,提了下裤脚坐过去宋蕴对面的桌上,倾身,两手随意的搭在膝盖,看着问她:“那怎么才算是近?”
宋蕴拉下脸,说起这个似乎有点伤心,眼睛忽闪的垂着,没看人,像是在斟酌着该怎么说,大概停了有一分钟,她喃喃了句:“我想见你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你,怎么能说是关系近?”
那天室友瑞恩说男友过来看她,带了好多吃的,在市中心教堂附近,让她帮忙过去带回来宿舍。宋蕴陪人过去,存着私心,留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她过去了市政厅对面的13号办公楼,上了三楼找俞顾森,结果锁着门。问旁边同办公区办公的白人小姐姐,人摇摇头说对这个人没有丝毫印象,说对面大多时间其实都锁着门,没见过什么人来。
而且酒店的这个房间俞顾森也说过,只是偶尔会过来休息。
偶尔。
没有固定的时间。
她的理解就是想起来这么个地方会过来,想不起来,不方便,大概就不会来。
“你去找我了?”俞顾森看着她,低着音问。
宋蕴手捂着眼睛,大概是因为最近几天胃把她折磨惨了,今天又加重,疼的要命,不知到底是因为见不到俞顾森,还是因为身体,加上褪去白日喧嚣,晚上静谧的空间莫名就容易让人难过,她就那样捂着眼睛嗯了声点点头,声音里隐着不想让人觉察的鼻音和平日里少有的羸弱。
“怎么不跟我打电话?”俞顾森伸手过去把她遮在眼睛上的手拿开。
宋蕴压下眼里的湿涩,忍着不适,然后迎过室内夜间这暖黄的灯光去看他。
“你能不能再给我倒杯水喝?”宋蕴没说她为什么不打电话。总之是不想打,总有原因。从俞顾森手里将自己的那只手抽走。
俞顾森嘴角淡扯,起身:“等着。”
过去给她倒水喝。
倒水回来,俞顾森干脆将风衣外套脱掉搭在一边的沙发扶手。
宋蕴余光里看他,里边是束腰的白衬衣,搭配裁剪合体的西裤,翩翩公子模样。
然后俞顾森就那样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喝水。
宋蕴喝的慢,一杯水喝了半天才喝下半杯。干涩的嘴唇重新一点一点变得润泽,透着粉。俞顾森看了会儿,习惯性从口袋摸出一支烟咬在嘴角,擦亮火机垂眸去点,结果火头凑到跟前想到什么将火机盖子翻过,又将那截橘红火苗盖灭了。
打火机转而被他丢放在跟前桌面,那支烟也被他从嘴角用指尖捏走,就那样留在手指间捻着。
视线抬过再次放到宋蕴那里,问刚刚她没回的话:“想见我,怎么不跟我打电话?”
“大概还是我们关系的确没那么近,”宋蕴回,“我也不知道。”有原因,但宋蕴也说不出来那点原因具体是什么,就是不想打,“你不是也没给我打?”
俞顾森点点头,似笑非笑的勾唇,看着垂眸捧着杯子的宋蕴赞同人说的话:“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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