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过寒假回家, 也都是这样。
宋蕴一年回一次家。
她这算好的, 像周敛, 过来三年,一次还没回去。
宋蕴父母不知道的是, 今年变了。
俞顾森住处,窗边,他把人偎梏在自己怀里,宋蕴手指尖摁在台沿,细密的汗甚至开始在指缝间蔓延,指甲被她摁到发白。
艰难压抑着嗓子里可以令人脸红和浮想联翩的声音,气息断断续续,当然会有忍不住的时候。是俞顾森故意使坏用力。
“冷不冷?”俞顾森气息浮动,一滴汗液亮莹莹,顺着额角,沿着侧脸轮廓滴在宋蕴的脖子里。
宋蕴知道他是故意问她,明知道她不冷,整个人都汗湿了,明知道她一句话都接不上来。用手肘试图去打他,俞顾森轻易握住她,不由提唇低笑了声。
接着宋蕴挂在眼角的生理性泪水便被撞掉出来,落在俞顾森环在她腰间的小臂皮肤上。
宋蕴也跟着哼哼出一阵哭嗓。
脚下是松软的羊绒地毯,踩乱了不少,一件女式内衣就落在宋蕴光着的脚边。
俞顾森把她拉过来,面对向自己,手拉过勾在脖子里。
宋蕴腿软的立不住。
腰间肉细腻柔滑。
“你不是说,回国机票买好了么,”俞顾森垂眸往两人中间看一眼,吁出些潮湿气息,“买的哪天?”
“周、周六,19号,后天。明天这学期课业结束。”宋蕴停了停,接着跟人商量:“我、我站不住了,我想休息。”
“腿给我,我抱着你。”
那天下午宋蕴没有课,俞顾森别墅二楼的卧室位置采光好的不得了。
从窗户往外看,是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雾蓝色淡水湖。
她整个人被弄的找不到自己,最后只有后背贴在瓷面墙壁,袭来的那点清凉方才让她好受了点。
事后俞顾森捞了件自己的干净衬衣给宋蕴套上。
自己随意穿了件睡袍。
过去窗台边,伸手捞过桌几上放置的一瓶矿泉水,拧松盖子,走到抱膝靠坐在床尾的宋蕴跟前,递过去。
宋蕴似乎还在刚刚的情景中没完全抽神回来,眼神颇为涣散,鬓角还有未干的汗,俞顾森递过来的水也没接,眼睛沿着他胳膊往上抬,看了他一眼。
俞顾森自知自己今天有点过分,蹲下身,单膝贴在地毯上,手伸过来先帮宋蕴理顺了下乱掉的几缕刘海,接着移过后脑勺,兜头宠溺般揉了揉人发丝,低头凑到嘴角又亲了亲。
接了一番吻。
拎着的那瓶矿泉水,瓶口已经松开,他单手指腹蹭着旋开,盖子掉在地毯上,俞顾森也顺势挨着宋蕴靠坐在那,道了句:“不然,我喂你?”说着仰头喝下一口水,捏着宋蕴下巴抬起便投喂过去——
宋蕴没想到他这么恶劣,是嘴对嘴的喂,抬手推在俞顾森脸上,把人推开。
俞顾森呛了水,一边笑一边看着宋蕴咳嗽。逗她被当真了。
把水递过去:“自己拿着喝。”
宋蕴接过去,一口气喝下小半瓶。
“假期多久?”俞顾森问。
“28天。”宋蕴回。
俞顾森点点头,“同时错过圣诞节和春节。”
“......”
的确,宋蕴三年来,一次也没留下来过圣诞节。
也没赶上过国内除夕夜。
圣诞节倒还好,因为英区从十一月就会陆续开始筹备,整个城市就会早早的进入一个热闹的节日氛围里。圣诞果,圣诞树,圣诞麋鹿,各种彩灯。
市政厅那边早在7号那天就点亮了专属圣诞的灯盏。
高达十五层楼的超大圣诞树,每天晚上都会有不少人过去拍照。
各种集市也陆续开放,很热闹。
遗憾的是春节,每年都是卫攸芝和宋沛中看着别人家热闹。自己家冷冷清清。
宋蕴看一眼俞顾森,问:“你——一般都什么时候回国?”
俞顾森视线看一眼窗外,接着看过宋蕴,眼神深重沉敛:“我十五岁那年来到这边,中间回去过两次。”
熏香屋暖,虽然不过下午四点多,可冬令时里,天已经渐黑,风透过窗户将灰白色帘布刮的飞起。
宋蕴张了张口想问什么。
其实是想问他为什么回去次数那么少。
俞顾森却是随即站起身,走过床头边的柜子,抽开抽屉,摸出一支烟和打火机。然后走到阳台通风那里,将烟咬在嘴角,指腹擦亮火机,低头将烟凑过橘红闪烁的火头,深吸一口,点上火。
-
回国那天,俞顾森送宋蕴去的伦敦机场。
蒋文又一路开车。
两人在机场找了家看上去还不错的面馆,确切说是宋蕴觉得还不错的面馆,坐在里边吃了碗面。
面里奇葩的放了点沙拉酱,吃上去又甜又咸的不知道是什么味儿。
宋蕴出来门质疑的看一眼饭馆门头招牌,是中餐馆没错,老板也是中国人,但是味道实在是差远了。
笑着跟蒋叔说:“幸亏您没进来吃这个,特别难吃。”
蒋叔看过俞顾森,手里拉着宋蕴的行李箱,笑笑:“那我以后就都避着点。”
“说了不会好吃,你自己要进来。”俞顾森伸手帮宋蕴提了提领口。
宋蕴又看一眼店面:“这家店应该是新开的,第一次踩进坑,下次肯定不会再进来。”
蒋叔突然想到一件事,忙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锦盒,送到俞顾森跟前:“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顾森,宋小姐这条手链已经叫人修好了。”
俞顾森将盒子拿在手里,打开,手链取出,拉过宋蕴手腕。戴上。
“蒋叔已经安排好了人在北京接机,然后送你回家。”
“让人回去吧,我爸妈说过去接我,别让人白跑了。”
俞顾森手下继续动作,扣上链扣。
宋蕴电话响,手腕从俞顾森掌心里抽走,卫攸芝打来的,问到伦敦没,说航班快到点了,也让她注意安全。
旁边俞顾森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提醒:“还有二十分钟。”
另一边卫攸芝听到宋蕴电话里传进来的低沉成熟的男音,警觉的问:“妹儿,你跟谁在一起啊?我怎么听见有男的说话?”
宋蕴看一眼俞顾森,犹豫了会儿,回:“是我打车过来机场的司机,没有谁。”
“......”俞顾森不由看一眼当着他面儿给家里撒谎的宋蕴。
宋蕴接电话的间隙,他一手抄兜站在那,垂眸将另一手里空掉的首饰盒打开,合上,合上,打开,如此循环,不知在想什么。
见到人结束通话后,方才提了提唇,不慌不忙的冲宋蕴开口说:“既然是司机,就不该免费,”转而用拿着首饰盒的那只手轻点蒋文又站的方向,“蒋叔,埠市到伦敦,车旅费帮宋小姐算一算大概。”
宋蕴:“......”
“呃......这个......”蒋文又呵呵尴尬笑笑,一脸难色,看过宋蕴。
俞顾森视线转而也落在宋蕴这里,宋蕴没解释,什么也没说。
无声对视一番,检票处工作人员开始通过广播提醒旅客及时登记,以免贻误行程。
宋蕴胳膊微微伸开,上前一步给了俞顾森一个临别拥抱。
蒋叔礼貌背过去身。
“俞顾森,再见。”
俞顾森拍了拍她脊背:“嗯,注意安全,代我给伯父伯母拜个早年。”
宋蕴当时想着,他的一句叮嘱亲密自然到无可挑剔,也真的很容易让人去做他想。
仿佛自己不帮他代为转达这个拜年礼,就会对不起他一样。
候机大厅广播提醒第三次时候,宋蕴拉着行李箱,进了检票门。
回头看一眼俞顾森,冲他摆了摆手。
之后回国的一个月内,宋蕴最深的印象,就是那天俞顾森的薄料白衬衣,白色西裤,灰青的西服外套,胸前别着复古格子口袋巾,远远站在那里,冲她淡笑。
然后越来越远。
-
宋蕴出来北京国际机场的时候,外边正刮着风,还不小。
过来接机的卫攸芝和宋沛中,拉着宋蕴三人抱团,在风里找了家饭馆吃了顿饭,休息了会儿。风小了些后,没做停留,直接拖着行李开车回临城。
当天跟卫攸芝关系很好的邻居杨婶,就给宋蕴送来了她老家田地里刚摘的石榴,红丢丢的,很大的个头。
然后手下剥着边吃边坐在宋蕴家开了门的书店里唠嗑:
“妹儿,尝尝,可甜。你在美国吃,可贵着呢。”
“她婶,英国。”卫攸芝帮忙纠正,站在一排书架前,带着看上去很有文化的眼镜,将新进来的一批课外读物和教辅教材一本一本的往架子上放,“是在英国读书,快毕业了。”
“哦对,英国。”杨婶子说着将手里掰开的那颗石榴递给宋蕴,“来,婶子给你剥好了。”
“谢谢婶子,我自己就行。”宋蕴倒时差,瞌睡的要命,脑袋其实混沌的很。刚下车没多久附近住户给卫攸芝打电话过来问前些天要的书有没有到货,说在书店门口,问怎么关着门,卫攸芝索性就让宋沛中把车直接开到了书店。
卫攸芝给人拿了书,又整理了一番书架,然后拉着招呼杨婶一起过去家里坐,说今天书店原本就准备歇业一天。
因为关系熟络,宋沛中车子就在外边停着没下车,卫攸芝关门,挂了【休息一天】的挂牌,一行人转而坐车去了旁边不远处在同一条街上的宋蕴家里。
“我看妹儿胖了些,比去年这时候回来好多了。”进来小区,杨婶帮忙拿东西。
卫攸芝上前接过去,知道她心思,然后说:“老宋这会儿在家休息,不忙,你上次说的事儿我跟他提了,他说问题不大,不过单位里的事,不是他说了算,上边领导一堆,你若是不放心再去问问他。”
“瞧你说的,我还能不信你么。”杨婶说着笑呵呵。街坊四邻都知道,卫攸芝一家是文化人,加上宋沛中在市级企业里上班,接人待物知道轻重,说话做事都很稳。宋蕴从小也都是周边孩子里的优等生,成绩一直佼佼。
所住小区虽然是几十年的老小区,但是干净整洁。
宋沛中车库停车,宋蕴卫攸芝她们先行上楼。
卫攸芝过去厨房洗切水果,摆了果盘,又弄了一盘子瓜子糖果一起端出来放到客厅的茶几桌面。
宋蕴虽然赶不上除夕过年,但是每次回来家里准备的东西都不比过年时候差,差不多算是提前过了。
宋蕴手机响,她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拉着自己带的一箱行李进了自己卧室。
床上是新换的床单被褥,宋蕴关上门,走到最里边的小阳台窗户跟前,然后接通电话,喂了声。
“你说你到家后,会给我信息。但我没收到。又觉得,你应该到了。”俞顾森隔着大西洋,在遥远对岸,话筒里似乎都夹杂着海浪声。
让回归故土的宋蕴,生出一些不现实的错觉。
仿佛在她回国下飞机落地的那一刻,在英国同他的种种就变得虚幻起来,犹如一个只会在那里才能进行的梦。
俞顾森把埋怨人的话说的这么拗口,宋蕴反应了两秒方才回过味儿,弯着眼睛笑了笑说:“你可能不信,但我真的刚到家里,”看一眼自己还未打开的行李箱,说:“行李箱都还没打开。”
语气挺诚恳,俞顾森嗯了声,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你知道你登机后,我刚出来机场那会儿看见了什么吗?”
“什么?”
“我看见面很难吃的那家馆子门口落了很多鸽子,老板在门口撒了米,吸引不少人过去看。”
宋蕴点点头,“老板很会做生意,但是我觉得还是要从食物本身入手的好,不然引来再多的顾客,吃一顿就走了,大概率不会再光顾,生意还是不会好。”
“我当时跟你想法一样,但是后来觉得不对。”
“怎么不对?”
“机场来往旅客多,天南海北,也有不少人不是因为不好吃才不来吃第二顿,而是因为,从此不会再回来这里。”
宋蕴嗯了个长音,然后说:“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所以说,这老板原本就是在做一锤子买卖。”
俞顾森笑了下:“大概率是。”接着喊了她一声:“蕴蕴。”
宋蕴嗯了声。
“回来带你去一家口碑不错,百年老字号的面馆里吃顿饭,要把那天倒胃口的损失补偿回来。”
“好。”
聊了两句,宋蕴打了个哈欠。
“不跟你说了,好好休息,倒一下时差。”
“嗯。”
宋蕴挂掉电话,屋外客厅里卫攸芝和杨婶的聊天声还隐隐的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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