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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棋子啪嗒啪嗒掉在地上，声音嘈杂又急促。
“罢了，你今日太激动了。我们换个话题吧。难得的把酒言欢，不聊这些。你说的我心中有数。”宁光缓了缓语气，安抚令开霁。
“行，依你。但别怪我最后提醒你一句。离虚城从始至终，只能是你纪策的。别哪天被她赶出门去才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宁光只是你掩人耳目的身份，你不是那个听琴的下属！”
“她叫闻筝，不是听琴。”宁光淡淡纠正他话里的错处，他的脸上一丝动摇或者醒悟的神情都没有露出来过。
令开霁气急败坏，“还不是都一样！”
“不一样。我叫宁光的时候，绝不会伤她分毫。但等我做回纪策，我绝对容不下她。这便是区别。”
对面的男人心情这才好些，“你还是跟从前一样，特别爱演。不都是些假身份，弄得跟真的似的。”
宁光并不否认，反问道，“不然如何打发时间呢？你知道的，我要是闲下来，就只想杀人。”
令开霁拿出珍藏的美酒，比不久前招待闻筝时的酒更为香醇浓厚。二人一人一坛，在会客厅里从天黑待到了天亮。
*
令寻由回离虚城之前，先去了一趟娘家飞麟崖。
他将闻筝送来的甜品交到鹰长老手上，命它自己看着办，“你想偷偷吃完也行，反正我们离虚城多的是，不过下次可得交钱了。”
鹰长老端起一只木碗，开始品尝起刨冰，“诶，这酸味，正正好！下次回来记得给我多带些，也不枉我白疼你了。”
“得交钱，我离虚城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令寻由大公无私地拒绝了。
鹰长老装作没听到，继续吃自己的。
令寻由想了想，“这样吧，我想到一个折中的法子。你这老家伙也别闲着了，你自己去离虚城将原材料背回来，开一家店不就行了。反正你飞得快。”
“你让我一个长老干这事？”鹰长老气急败坏地摔了碗，不过里面装的柠檬味刨冰已经被它吃得一干二净了。
令寻由拍了拍它的翅膀，“我们尊上说了，工作不分贵贱。做人嘛，格局要大。”
“她当时就是这么忽悠你去当厨子的对吧？”鹰长老想起了什么，恶狠狠地问道。
“什么叫忽悠？她可没有忽悠我当厨子，不过大家都说我做菜的上限最高，好好干，一定能出彩。我开始还不信，结果我真的挺有天赋的。”令寻由义正言辞地反驳。
鹰长老挥起翅膀拍了令寻由的后脑勺，用力将他打得一踉跄。“你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是吧！”
“有吗？明明是尊上好心教我做菜，我也学到了真本领啊。怎么就成他们想害我了？鹰长老，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崖主啊！家门不幸啊！”鹰长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它边说，边从令寻由处抢了另一碗刨冰吞入腹中。
第 25 章
方灯灯和闻筝坐在飞轿中，小声地说着悄悄话。
“灯灯，这把黑焰刀被我们抢走，会不会直接得罪炙烈族的人啊？你不是说这是他们的镇族之宝吗？”闻筝担忧地看着方灯灯怀中的黑色大刀。
方灯灯摇摇头，“尊上瞧得起他们的宝贝那是他们的福气。我们离虚城向来是喜欢什么都靠自己的，各凭本事的事，不是从你开的坏头，这你大可以放心。人一看，哦，是离虚城抢的啊，就算了。”
“……这样合适吗？”闻筝还是过不了心里的道德这一关。
方灯灯拍了拍闻筝的大腿，安慰道，“没事的。开始都这样。一回生二回熟嘛。”
“？”闻筝愈发不安了。怎么着？魔尊当着当着就会泯灭人性对吧？
方灯灯见她仍旧心事重重，继续出言相劝，“怕什么呢，当时谢昔玄也在场，此刻他应该已经在离虚城外等着我们了。炙烈族人来了，请他去轰走不就完了？普天之下，几个人有胆量跟谢昔玄叫板的。放心放心。”
“……”谢昔玄什么时候成了离虚城的保镖吗，说让他动手就动手，人家不要面子的吗！
闻筝很想劝方灯灯行行好，把这把刀还回去。毕竟离虚城家大业大，要什么没有……等等，他们的东西到底从哪来的？
闻筝突然觉得那一刻，她似乎参悟了一些什么。
原来魔尊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魔尊啊！
她重重叹了一口气，也罢，劝魔修行善积德，与逼良为娼后救风尘没区别，都是多此一举。她尊重，她祝福。
不过半日，令闻筝无比纠结地镇族之宝黑焰刀，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炙烈族的族人找上门来了，一行八人，个个背着一把黑焰刀。
“……”说好的镇族之宝呢，人手一份？
闻筝坐在御天殿的王座上，满头黑线看向底下一字排开的古铜色肌肤的男人。他们衣着暴露，胸肌腹肌一览无余。因为炙烈族生活的地方接近火山，温度极高，他们的打扮上自然倾向于散热降温。
宁光见闻筝的视线牢牢地黏在他们肌肤之上，干咳一声。
闻筝像是没听见。
宁光不悦地唤了一声，“尊上。”
“怎么了？”闻筝疑惑回头。
“炙烈族的使者刚刚提到希望我们将冰箱卖给他们。”宁光简略地回答。
闻筝郁闷道，“竟一句没提让我还刀的话？”
“没有。他们说您若是喜欢，还可以将这八把也尽数相赠。”
“……”虽说抢东西挺卑鄙，但怎么怪过瘾的。
炙烈族的事情，她通过阅读古籍也或多或少了解到过，不过闻筝没想到的是，如此偏远地界的人族，竟然看事物的眼光能够如此先进。
毕竟炙烈族比离虚城还要偏远，与人族或妖族的交流并不畅通。
提起冰箱闻筝就叹气。明明在现代，家家户户都需要，怎么就这里的大家不懂冰箱的好处呢？这里的还是她的改良版，都不需要通电！可是满仓库的冰箱让她看了头大，平日里她都不敢想起这件糟心事。如今可算是等来知己了！
“卖！我同意卖冰箱！”闻筝爽快地答道。
宁光摇摇头，“可是他们给的，我们并不需要。”
“谁说的？咱们离虚城看守赤阳兽的弟子定是需要。毕竟我们赤阳谷的温度奇高，炙烈族交换的物品，我们一定能用得上。”
宁光满脸无奈，他没想到闻筝能走神到一句话都听不进的程度，“仅仅是寒冰罩的图纸，我们还需自己去寻材料。”
“去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闻筝下定决心。
“……遵命。”
寒冰罩是炙烈族所创的耐炎热的法器，罩在身上甚至可以在熔岩中游泳。只有以赤阳兽谋生的他们需要与高温抗衡的法器。
在离虚城饲养赤阳兽之前，赤阳珠的采集全凭炙烈族人的贩卖，因为他们的能力有限，捕杀赤阳兽更是难如登天，因此赤阳珠的价格始终高居不下。
在得知离虚城成功饲养成功赤阳兽之前，他们一向高傲，不愿与外界交往。仅凭赤阳珠可以随意定价，就已经掌握了完全的主动权，炙烈族的日子也还算活得潇洒。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的人更倾向与新任魔尊做生意。毕竟她的东西好歹价格比较亲民，且不爱摆架子，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没那么多讲究。
拜访离虚城买冰箱，是他们族长的求和之策。毕竟与离虚城作对，他们还远远不够资格。族长通过达成买卖，让闻筝对他们少一些敌意。
若是能将赤阳珠的定价资格交由自己，则可以称得上是双赢。不如这次先留下一个好印象。反正寒冰罩他们自己也做不出，不如等下次谈判再将一件绝品寒冰罩赠予闻筝当作诚意，想来便可以达到目的。
闻筝只想将离虚城中滞销的冰箱销售出去，她悄悄叮嘱宁光，“你等会儿跟他们谈的时候，把价格谈低点，不论如何咱们不会吃亏的。与其堆在那里占地方，不如都卖给他们算了！下一个冤大头可不好碰到。”
“好的。”宁光轻轻点头。
“记住啊，能卖全给卖了！”闻筝请走炙烈族使者后，反复叮嘱宁光。
宁光抽了抽嘴角，耐心回道，“知道了。”
闻筝这才安心，她跳下王座，一股脑地跑着去内城老闻火锅店总店。谢昔玄还在那里等她。
她前脚离开，宁光后脚就提着长剑进了炙烈族使者等候的屋内。
“在下并非来打商量的。尊上性子好，我不同。所有冰箱，你们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宁光漠然开口，眼神冰冷。
“？”倒是意料之中的谈判，这种语气，很难想象他们炙烈族的族长竟然提前预判到了，难怪来之前，让他们多带些银两、玉石、灵石。原来是真的会被敲竹杠！
八名使者麻利地从身上掏出所有积蓄，且价值远超闻筝叮嘱的价格。宁光眼一眯，表情高深莫测。
看来他离虚城喜欢抢劫式谈判的风格已经威名远扬了。
八名使者交出了所有的财物，眼巴巴地看着宁光。
宁光本想刁难一下他们，但现在找不到发作的机会，有些失望。他上下打量坐得端正笔直的炙烈族使者，又想起闻筝曾目不转睛盯着他们的上半身。
他灵光一闪，“把黑焰刀留下，尊上她喜欢。”
原因为对方会为难或者恼羞成怒，谁知道他们很爽快地卸下刀，继续老实巴交地盯着宁光。
“……”倒是挺识时务。“也罢，不日我自会派人给你们送去。”
他愤愤甩袖离开。
*
闻筝赶到火锅店时，谢昔玄已经到了。令寻由也在包厢中，他用两块手帕堵住鼻子，看起来确实再也不想闻到火锅味了。
谢昔玄倒是好奇地观察令寻由的举动，不论是肥牛卷的制作，还是蘸料的搭配。
闻筝看着眼前一锅清汤，皱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了鸳鸯锅么？怎么两边都是白汤？”
“哼哼。尊上，这是我的发明！你先尝尝！”令寻由用一只小碗，盛了左边的一碗清汤。
闻筝将信将疑地尝了一口。居然真是西红柿汤底。
这里没有外人，她直接开口问道，“你耍了什么小聪明？”
令寻由像是久等了一般，得意地从袖中拿出一颗禁咒珠。“喏，它。”
“？”啊，正魔两道打得血流成河的东西，你就用来煲汤？
闻筝瞪圆了眼睛。一旁的谢昔玄也跟着愣住。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闻筝着实不想面对现实，“谢公子，左边是西红柿锅，右边是辣锅。”
她倒了一杯茶递给谢昔玄，谢昔玄神情严肃地盯着茶杯看了一会儿，还是接下了。
令寻由招呼好这桌后，再次退下。现在他可是离虚城里有头有脸的大厨师，需要他出马的场合还是不少的。
但是尊上的客人来吃饭，他还是得抽出时间来招待。从制作到上菜，他向来亲力亲为。
看到就连谢昔玄一般的人物都没有吃过火锅，他觉得自己赢了太多。
谢昔玄吃饭的动作十分端庄严谨，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操控筷子夹起锅中的食物，缓缓放入碗碟中。
闻筝单手支头欣赏着美男吃火锅，浑然忘了自己也需要进食。
谢昔玄任凭她打量着，丝毫没有觉得不耐烦。
“秀色可餐啊，当真是天下绝色啊。”闻筝感动地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珠。
谢昔玄闻言放下筷子，偏头，一双含情的桃花眼中只有左手边的闻筝。
他认认真真地说道，“你长得也好看。”
“！”闻筝觉得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你平常也是这么说话的吗？”
谢昔玄略一思索，“没有。平常吃饭我尽量不搭理同席的女子。”他觉得其他女子的视线都让人不悦，所以尽可能不愿有接触。
明明对面闻筝的眼神更为直接无礼，谢昔玄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意外地不反感。也许是因为闻筝的人品不错？她似乎没有很想与自己结成道侣的意思在。
“因为你和她们不一样。”谢昔玄想想，莫名其妙地说出了心里话。
“……”闻筝听后，点点头，自讨没趣地接过话补充道，“因为我是一个好人对吧。”
“没错。”谢昔玄答得毫不犹豫。
算了。不开窍的帅哥也是帅哥。只要谢昔玄顶着这张脸，闻筝对他就讨厌不起来。哪怕他十分正经正直。
第 26 章
谢昔玄在闻筝的邀请下，不顾逍遥宗弟子的阻拦，决定在离虚城逗留几日。
闻筝除了请他吃火锅，还带着他游览了一些经她干涉后大变样的地点，譬如赤阳谷。
谢昔玄印象中的离虚城，居民尚未开化，野蛮残忍。现在却截然不同。他们在闻筝的教导下，学会了自食其力，而并非一味地坑蒙拐骗。
只在冬天售卖的冰焰，现在还有专门的店铺四季兜售。赤阳珠的加工行也在建立之中。其他的法器阵法中竟没看到用以夺人性命的。
闻筝亲自陪同，路上不少居民向她行礼。只是随便走走，她手上就接满了百姓送的礼物。有的是水果，有的是一些亲手做的小香囊。
谢昔玄虽为逍遥宗的人，却也跟着闻筝沾了光，分得了不少好东西。
“怎么样，现在的离虚城虽然比不上你们逍遥宗，但是也已经很棒了对吧？”闻筝带谢昔玄来到奇珍阁稍作休息，突然开口道。
谢昔玄想起来二人第一次见面时，临走前闻筝赌气说的话，她说有一天，离虚城一定会超过逍遥宗。
现在看来，也并非天方夜谭了。
“嗯。”
“若你有一天无处可去，欢迎你来离虚城给我当护卫。”闻筝真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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