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可以理解,只是,他正经师弟喜欢上的那个人为什么偏偏要是魔尊啊!
君当见难以用语言形容他现在内心的崩溃。
“师弟啊,天涯何处无芳草!换个对象好不好?”他感觉自己都要哭出来了。
谢昔玄一把推开君当见,“都说了,我没有说过我喜欢她。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君当见还不信邪了,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好好好,当师兄没说过。既然是这么好的一个姑娘,给你当嫂嫂可好?你师兄也算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应该配她绰绰有余。”
“她值得更好的。”谢昔玄淡定地摇头。
“……”得,他这师弟还学会阴阳怪气了。更好的人?他自己?拐着弯给自己脸上贴金是吗?
夜深了,温度骤降,谢昔玄跪着的草地上凝结出了水汽。夜风吹过他的青衣。
君当见靠枕在墓碑上,揉了揉眼睛。
他并非无事可做,但在谢昔玄眼中,君当见就是游手好闲。
傍晚他来时起就留在谢昔玄身边天南海北地胡扯。现在好不容易乏了,他竟然宁可以天为盖以地为枕睡在山顶,也不愿意回去泡个澡躺被窝里。
“离虚城现在当真变了模样吗?”君当见打着哈欠问道。
谢昔玄点头,“是。闻筝将离虚城管得很好。她们那有火锅店,甜品店,还有赤阳兽。最近她应该闲不下来,下次去,肯定还有其他的新鲜事物。”
“你有没有发现,一提到她你的话就变多了。”君当见一针见血。
谢昔玄同样毫不客气,“那是因为你的话题都很无趣,让我无话可说。”
“…是吗?”君当见突然开始自我反省。
凉风习习,君当见侧头盯着谢昔玄眼睛一眨不眨。
“你当真不好奇我为何而来?”
谢昔玄回道,“如果不是来拿我寻开心的,就一定是来告诉我处罚结果的。”
君当见脸上的笑容微僵,他的来意,谢昔玄果然知道。
“逍遥宗与离虚城势不两立。你的所作所为,大家都接受不了。尽管这么多年来,你为逍遥宗付出了很多,但我们不认为应当功过相抵。肆意妄为的先例,宗门里不能开。”君当见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很认真。
谢昔玄叹息,喃喃道,“竟被她猜中了。”
“昔玄,你可后悔当日的选择?”君当见沉声发问。
谢昔玄仍旧执意跪在墓碑前,淡声答道,“我不会后悔我做的每一个决定。”
“那现在你又为何长跪不起?”
“我想他们了,可除了留在这里,再无相见的机会。”
君当见放弃继续灌输诋毁离虚城的话。他安静地站起身,沉默地离开。
初日熹微,谢昔玄终于站直身体,朝着墓碑规矩鞠躬道别,“昔玄这一去,不知何日再来探望各位。后会有期。”
他终是被逍遥宗除名了。
或许,他的内心正隐隐地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他不必再为了琐事而耽误自己最想做的事情——他要找到师父,再问他的剑。
*
另一边。
离虚城的一众弟子远征,来到了终年极寒之地。闻筝到底是放不下那珍惜无比的寒冰罩,让弟子们“顺便”取一些原材料回来。
但是一向不爱折腾的闻筝,头一次用三个“顺便”掩盖她的梦想,是个有良心的弟子就不会忽视魔尊的心愿!
他们的尊上那么好,借着历练的名头,拼命地给他们塞丹药和法器。
上次捕捉回来的赤阳兽,已经成功提炼出了八百颗赤阳珠。一颗都足以让人咋舌,可他们离虚城的弟子,个个十颗起步!试问还有哪个宗主、掌门能做到这么大方?
为了报答闻筝的知遇之恩,他们在闻筝看不到的地方,时常相互切磋相互请教,辅之以闻筝按月发放的增益丹药,每个人的修为都突飞猛进了。
他们一路势如破竹,比预定的时间更早到达。
三层楼高的极地雪狐,他们杀得轻而易举。它们的幼崽,拿下!
成群结队的极地冰狼,他们配合得更天衣无缝。它们的幼崽,拿下!
稀有又凶残的地底血蛛,离虚城弟子更是没放在眼里。血蛛需要人血滋养,修为越高,个头越大,与其他妖兽不太一样。这次离虚城的弟子学了乖,反正只是需要蛛丝,它们本尊,拿下!
这一行收获颇丰。闻筝怎么也没想到,她随便升级的魔修,竟能发挥出如此大的功效。比如,自驱力上,远远超出了闻筝的预期。
在赶路时,为首的年轻弟子率先抛出疑问,“尊上如此想要寒冰罩,定是有她的用途。那么兄弟姐妹们,问题来了。你们说咱是竭泽而渔,还是放长线钓大鱼?”
“我听饲养赤阳兽的弟子说了,尊上有时候会特地去赤阳谷看赤阳兽的情况呢。然后她每次去,都会送一些补给品给当时出了力的弟子。咱们要是这次抓回去幼崽,没准能比他们上次立战功的更出风头!”
“尊上有时候还会说想养一些灵宠什么的。不过宁光认为那些畜生除了吃得多和用来看外没什么用处,远不如养妖兽来得实在。毕竟妖兽要是死了还能留下些有用的东西嵌在武器上陪伴她什么的。尊上还为此跟他拌起嘴来了。道听途说、道听途说,不是我说的。”
“懂懂懂!尊上在我们面前挺正常的,不过私底下似乎经常讨好宁光,你们不觉得……”
“那是宁光干的活最多了,不哄好他,尊上就得自己上了。”
“有理有理!”
“这么说来,他俩……”
……
大家七嘴八舌地谈论着他们尊上的八卦,大抵是仗着闻筝的亲信没一个随行的,因此也不怕漏了口风出去。在支持闻筝这点上,离虚城的弟子倒是格外地统一。
不能为五斗米折腰,可她给的实在是太多啦!
第 28 章
方灯灯慢了宁光半步,低头跟在他身后。
宁光并不说话,方灯灯也不会问这喜怒无常的少年想要做什么。
“跟我去个地方,有件事你出面会好办一些。”宁光御剑疾驰途中,大概是觉得有些无聊,这才开口挑起话题。
方灯灯看着漫天如絮的白云,心不在焉道,“遵命。”
“你是在担心闻筝么?放心,她不会离开离虚城的。”宁光似乎看出她的担忧。
方灯灯随口应了声,她现在只觉得,脚下的布局异常熟悉,而且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直至机巧堂的山门出现在她眼前,她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方灯灯曾被勒令,如果能活下来,永远不准踏入机巧堂。
当真是造化弄人。
方灯灯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一时间感慨良多。
就算过去被驱逐了又怎样?她今日以离虚城贵客身份来,就不会再受气离开。原本让她夜不能寐的过往,经过时间的消磨,也变得不再清晰起来。
宁光投了拜帖,不一会儿就有内门弟子出来迎他们。因方灯灯已经长大了几岁,她的五官与离开时相比,长开了一些,出落得更加漂亮了。
弟子瞧见她眼熟,态度也变热情不少。
方灯灯不理他的讨好,一句话也不说。这里的路,她可比其他人熟悉。
机巧堂也有奇珍阁,这一点宁光一直知道。离虚城的奇珍阁只有几间房,可机巧堂的奇珍阁,却是足足占了一个山头,高耸入云的建筑宏伟壮观。
知道离虚城的宁光来,堂主亲自出门迎接。方灯灯认出来,这是她三伯伯,方巧思。这男子只有三十来岁的模样,可头发已经半白,活活像有五十岁。
“宁光公子,有失远迎!还有这位……”方巧思赔着笑,目光落在方灯灯身上,那谄媚的眼神一下变得嫌恶,“方灯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方灯灯翻了个白眼,“闲事管这么多,难怪老得快。”
她对方家没有什么愉快的回忆,毕竟在她被诬陷时,所有人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想办法帮她澄清,而是顾全自己。
方巧思显然对她的回答很意外,“你现在怎么如此,如此不懂礼数了!”
“怎么?依你的意思,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向你说谢谢,谢谢你骂我?”方灯灯毫不留情。
宁光在一旁悠闲望天,他既不落井下石,也不加以阻止,好似专程过来陪同方灯灯回家闹事的。
念及她现在也最多不过十四,方巧思还是决定不跟她一般见识。他兀自去同宁光搭话,毕竟正儿八经的客人可是宁光。
宁光见状,要求方灯灯在门外等候,方巧思没有意见。
她伸了个懒腰,来了个故地重游。
她先是去了他们机巧堂的学堂,这个时候已经下学了,可机巧堂的孩子大多都会在学堂里继续做他们的课业。
先生下学时总会要求他们用固定的符咒和法器,做出不同的东西来。
方灯灯以前就是学堂里先生们最喜欢的学生。因为她聪明伶俐,乖巧听话。
一个个身高才到她胸口处的娃娃都埋头窝在木桌前,不断尝试一些法器的效果。
她隔着窗户,便看出了几个最基本的错误。
阵法与阵法间,往往只隔了那么几笔,便截然不同。阵法都是错的,其中的法器又如何能够成功呢?
她从窗户翻身进去,手指点出了问题所在。被她指导的孩童这才恍然大悟,乖巧地说“谢谢姐姐”。
方灯灯的脸顿时红扑扑的,她最受不了别人夸她。尤其是比她小的小孩,因为他们不会撒谎,所以方灯灯会自然而然地得出“自己很厉害”这个结论。然后越想越不好意思。
她一下来了劲,提前抢了学堂先生的活儿,挨个指出他们的问题,又教导他们该如何改正,为何要这样改正。
“姐姐,你是新来的先生吗?我上课一直没听懂,你这一说,我觉得我全都会了!”一个外向的小男孩大声说道。
接着几个小孩也附和。
“不,我不是先生。”方灯灯连连摆手。
可是她的心里却觉得,或许教书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学童们因为方灯灯的帮忙,今天难得下了早学。一个个飞奔似的离开了学堂。
方灯灯也跟着走了。她回到了自己当时住的地方,一间已经破败的小木屋前。
她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养育她的人并不固定,她是方家所有长辈有空才会管的对象。所以绝大多数时候,她也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
也正因为身世凄凉,才导致她过去形成了习惯讨好他人的性格。
自从认识闻筝后,她发觉自己变了好多。现在的她,已经不会再乞求他人的注视,她自己能够坚信,她足够优秀。而这些,离不开闻筝对她没日没夜的夸奖。
这次来,她也能够和灰暗的过去说再见了。
*
奇珍阁的暗室内,宁光坐在主位上,方巧思和几个分堂主依次坐在下位。这足以看出机巧堂对离虚城的重视。
“我此次前来,求购的东西只一样。用禁咒珠的能力,制作出的还魂阵法。”宁光神色自若,语气十分平静。
但听到他的话的其他人却并不淡定了,“还魂阵法?自古以来从未有人成功过!这都是杜撰出来的东西!”
“是啊,公子。您若是希望救人,倒是有延寿之法,只是,死而复生,这是违背天道常理的。哪怕是禁咒珠,也不可能做到!”
宁光垂眸,“做不做得到,这是你们的事情。期限无所谓,但是我要求你们机巧堂上下,必须去尽一切努力。”
“这……”方巧思作为堂主,他心知此事的艰难,起了拒绝的念头。
宁光见状,补充道,“我也可以让机巧堂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你们是打算试试吗?”
暗室内一片死寂。他们之所以曾经放弃方灯灯,就是因为怕惹上麻烦。这一次,再没有替死鬼能替他们挡下这一劫了。
“公子,看在灯灯和您相熟的份上……”一个分堂主试探地开口。
宁光被他的声音吸引,朝那边投去视线,“说的也对。所以,我把她带过来帮你们了。不过,方灯灯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只让她做这件事显然是屈才了。你们可要努力不要拖她后腿啊。”他说的似乎真情实感,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另一种方式的施压。
连方灯灯都来帮忙了,他们再做不成,像是他们态度有问题。
公然与离虚城为敌,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现下已是骑虎难下,方巧思只得应下。
“甚好。方堂主还算得上是识趣。”宁光不吝夸赞。
方巧思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连连谦让,“不敢当不敢当。”
一名照顾方灯灯时间比较长的分堂主,在宁光谈完要事后,唯唯诺诺地问道,“宁光公子,方灯灯她,现在是离虚城的弟子了吗?”
“不,她一向是我们离虚城的客人。”宁光回道。
那名亲戚,似乎悄悄松了口气。
若是方灯灯真堕入魔道,他担心九泉之下的方灯灯父母会难过。若非过去的事,方灯灯应该会在机巧堂大放异彩。
*
“坊主,我们的西南库房被人劫了!”脸上覆了一张白色面具的白衣男子跪地,急匆匆地进入大殿内禀报。
歌舞声依旧,没有因他的唐突而受扰停下。
美人塌上躺着一个半露胸膛的男子,他的胸膛白皙,肌肉紧致,胸肌和腹肌的轮廓十分明显漂亮。男子的脸上带着半张面具,只遮住了上半张脸。他的下颌线流畅漂亮,薄唇微微勾起,藏在面具下的黑色眸子扫了一眼地上的男子。
他的声音清冽又勾人,“起来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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