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你。这次后,我会将她赶出离虚城,让她去寻找她自己的路。”
方灯灯在离虚城弟子的指引下,来到了可能即将出问题的阵脚处。设计这阵法师手法之精妙让方灯灯叹为观止,同时也给了她一些新的启发。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制作出一些有意思的阵法,供尊上赏玩。
作为防御的阵法,其要旨便在于能够识别出该入阵的人来。魔修自然是看他们修行的真气,而正道要想进来,必定会损耗不少真气与阵法缠斗。
方灯灯想了想,若是以后闻筝独自进出离虚城却被拦在关口之外,未免太没有面子。她便将闻筝与她胡闹时所赠的竹蜻蜓炼入阵法之中,让阵法能够识别出闻筝的气息。
她又进一步引申,觉得离虚城中但凡危险一点的法器和阵法,都得专门下一套禁制,防止误伤没有自保之力的闻筝。
原本跃跃欲试的她,突然回忆起这两天对她寸步不离陪同的谢昔玄。有他在,自己这不多此一举?
方灯灯愤愤地跺了跺脚,以前谢昔玄就是别人家的弟子,现在又来离虚城抢她的好朋友,真是可恨。偏偏闻筝根本不在意她的小心思,将谢昔玄奉为座上宾。
她回去后,硬生生多瞪了谢昔玄几眼。
谢昔玄则毫不在意地品着闻筝泡的茶。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十分习惯这种难喝的味道了。
方灯灯先行回了机巧堂,是谢昔玄送回去的。一落地,她便装出一副乖顺的模样,等着方巧思带她进去。
“谢公子,您当真成了离虚城的人?”方巧思见到谢昔玄,忍不住问了一句。
谢昔玄的美名无人不知,若是能救他于危困之中,想来谢寒青也能与他们走得更近。
舐犊之情乃天经地义。
“不是。只是借住些时候。”谢昔玄摇了摇头。
“既如此,何不多走走看看?离虚城看腻了,这机巧堂的长处也随时欢迎来看看。”
谢昔玄微微一笑,桃花眼含情待诉,“实不相瞒,昔玄正有此意。”
方巧思看到这笑容愣了神,赶忙回道,“既如此,谢公子快随我入内!”
方灯灯在一旁很沉得住气,似乎与自己无关的话,她一句也不会听。
方巧思在路上拦住了一名弟子,命其去收拾一间干净的客房给谢昔玄。因其他分堂主还在忙于手里的活计,方巧思便带谢昔玄来到一个名叫思学亭的小亭子里小憩片刻。
方睿到处打听堂主的下落,因为他手中捧着他的得意之作,一只巴掌大的布老虎模样的法器。
等他来到思学亭时,看到了让她恨的牙痒痒的方灯灯。
而她,自然是一副呆滞蠢笨的样子。
他这才好受一点。
“堂叔,您看我这个法器!能够识别作了特殊印迹的人,然后进行攻击!”他捧着布老虎递给方巧思。
“……”现场沉默了。
方睿丝毫不觉得尴尬。他拜托谢昔玄作为靶子,来测试它的攻击力。
谢昔玄同意,快步走了几步,与布老虎拉开距离。布老虎艰难地走来,嘴里的真气慢慢凝成一团,若是打中了人,的确有可能一击毙命。
谢昔玄甚至还半蹲下身子,等着布老虎艰难地爬过来。
才勉强接近,谢昔玄只轻轻弹了一下它的脑门,它便翻转了过去,嘴里的真气团也消失不见。
“……”方巧思满头黑线地看着方睿。
“我记得,机巧堂似乎没有能将傀儡术与器物结合起来的手段。”
方睿紧张得直出虚汗。
“倘若这是你的创新,我要表扬你。若不是,说清楚如何做出来的!”方巧思难得动了怒。
“…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你们总说我笨,但我知道我这是大器晚成!莫欺少年穷!”方睿梗着脖子说道。
同时,他将手中的禁咒珠藏入了袖中。
方巧思似乎是信了他的虚张声势,面色缓和下来,脸上甚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从前总觉得你扶不上墙,但没想到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次是堂叔的错,明日,明日堂叔让这个机巧堂的人都来看你这御物术!”
“是!”方睿答得飞快。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机巧堂如此重视。看来偷来一颗禁咒珠,用反噬来换取赞美,也是值得的。
方灯灯被方巧思带回了奇珍阁中。谢昔玄则回了他的住处。
近段时日,他在离虚城练剑总有些心猿意马。眼下换了个环境,他不想落下。
满地的红枫叶随着他的剑气在空中画出一道又一道的弧线,很是漂亮。
在离虚城中时,毛球老是被勾得追着树叶的“尾巴”咬,乐此不疲。一旁的闻筝则会感动地谢他又帮忙打扫了落叶,说什么都要请他喝茶作为报答。
想起这些,他不自觉地露出一个微笑,枫叶线条也早已聚成一个小小的尖塔,堆砌在了院门之外的墙边。
方灯灯有些惊讶于机巧堂内的禁咒珠数量。宁光的出手倒是阔绰,给了不下百颗。
照理来说,一个阵法不需要如此庞大数量的禁咒珠提供能量,看来是默许他们尝试也好,独占也罢,只要结果令他满意,他便不在乎这些细节了。
方灯灯默默在心里点了数,果不其然,她就知道那个没脑子的方睿定是想办法悄悄顺了几个走。
禁咒珠只用来做那种没用的东西,真是暴殄天物。不过这已经与她无关了。
她要做的,只是知道方睿害她的理由,又是谁从中帮的忙。
至于宁光的要求,她大可以等收拾了方睿再去做。毕竟她的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
方睿当晚睡了一个好觉,他梦到自己成了下一任堂主,而且受到了所有人最诚挚的祝福。
而方灯灯,漏夜出现在他的房中,不费吹灰之力地破了他的房内阵法,找出了他藏起来的五颗禁咒珠。
先让你明天出丑。其他的出丑后再说!
第二日傍晚,方睿沐浴更衣,带着他心爱的布老虎出现在了奇珍阁的一楼大堂中。
因为是内部的商议,谢昔玄便推辞不去。他估计着依照方灯灯的性子,爆发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不过具体怎么做,方灯灯并没有提前知会他。他俩没有那么熟。
方睿自信踏上临时搭建的大台子上,举起手中的布老虎,自信地笑着。
“哟!睿子!这不是你抱着睡觉的娃娃吗!你是不是拿错了!”
“这么大的人了,还玩这个!也不怕讨不到老婆!”
“胡说什么?这不就是他老婆吗?”
底下一阵起哄声,方睿根本不在意。
他照着当时展示给方巧思的样子,让布老虎展现风采。
结果因为临时搭的台子中间没有拼凑很紧,加上布老虎的四肢棉花较少,没走两步,它的左前脚就卡进了缝隙中,自己摔了个大跟头。
台下又是一阵哄笑。
方巧思看不过眼,圆场道,“你们应当注意的是睿儿的手段!这可是早已失传的御物术!”
“是吗?堂主,方睿哪有这种本事!明显是用阵法算计好了这娃娃的下一步,然后打算蒙混过关的吧?这种东西我能做一百个!”
“你和睿子比什么比,也不怕丢人!”
方睿在一旁,头越来越低。
方灯灯虽说早已决定了看他的笑话,可同时也觉得他很可怜。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不聪明的孩子,也会被机巧堂的人排挤,和她没有什么区别。
“你们随便拿一个什么上来,我都能让它如喵喵一般动起来!”方睿似乎豁出去了,他双手握拳,大声说道。
“喂,你们听到了没。他还给娃娃取名字!”
“哈哈哈。居然还是叫喵喵!他难道不知道这是老虎吗?”
闻言,方睿的脸涨得通红。
第 34 章
方灯灯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拎得清的人。
比如说,她朝着老是带头起哄嘲笑的方睿的两个人,一人头上砸了一个熟透了的甜柿子的举动与她没收了方睿作弊的禁咒珠这两件事,根本不冲突。
方睿被架在台上,不得不继续圆谎。看到替他出头的人是本该中了蛊术的方灯灯时,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她究竟是怎么解开蛊术的?给他这东西的散修说过,除非将她的肠子扯出来找到蛊虫藏身之处外,再无别的办法。她怎么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散修曾叮嘱他,要是不控制住方灯灯的心神,她一定会对机巧堂眼下的危机不管不顾。所以方睿才自告奋勇,接下了这个脏活。
方灯灯状若无意地冲着方睿翻了个白眼,显然是恨他恨得牙痒痒。
一条一米长的长板凳在方灯灯与嘲笑方睿的二人的撕打中被抬上了台。
“睿子,让它也当我们的面走两步,我们就相信你!”
方睿咬紧后槽牙,“谁说我不行!我这就让你们见识见识!”
牛皮吹出去以后,他开始当场布阵找一些平日里用得上的工具,样样齐全,却独独缺了那颗禁咒珠。
他不信邪地又翻找了储物囊,里面仍是没有见着,甚至连备用的几颗也一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方睿这下才真正傻在原地。
底下的方灯灯冷哼一声,不屑地挪开了眼。投机取巧宛若镜中月水中花,靠的不是自己的真本事,他也不害臊。
“方灯灯,是不是你偷了我的……”方睿看到方灯灯无趣地离开,突然朝着她的背影大吼,说到后面,意识到自己即将说错话,便赶紧收声。
方灯灯头也不回,本想离开奇珍阁,却被几个分堂主给拦了下来。
“方灯灯,你这样为难方睿就不对了。快将他的工具还给他!”方睿的叔叔率先发话。
“原以为我们能心平气和地当做陌生人了,没想到你心胸如此狭隘,他是你的朋友,你怎么忍心看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
方灯灯听了都想笑,“怎么着?一个个倚老卖老,跟我耍不要脸是吧?本来想给的,你这一说,我还非不还了。你们说的太对了,我怎么心胸这么狭隘,怎么能惹你们这么生气,真是太好了啊!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略略略。”她办了个鬼脸。
几个老男人的脸上挂不住,他们没成想,以前那个瞻前顾后的内向小丫头竟会有如此桀骜的一面。一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我们可是你的长辈!你怎能如此口气!”
现在的方灯灯压根不吃这套,“好好好,既然你们还认我,我也勉强愿意孝敬你们。要么你们晚上别睡死了,不然小心我把你们孩子半夜抓了丢去冰渊!我可也是他们的长辈。”
听到她旧事重提,几人的脸都黑了。因为此事,确实是机巧堂上下对不住她。
方灯灯的威风还没耍够,多年憋屈的恶气几乎在此刻尽数爆发出来。比起好聚好散,各自体面,她宁可当下撕破脸皮,老死不相往来。
她离了机巧堂,照样过得很好。何必委曲求全给他们面子。
“这不是方睿吗?没了禁咒珠弄虚作假,得不到家长们的表扬啦?你就这点出息。还把我竞争对手,好大的脸呀!”
方灯灯露出了一个狂妄的笑容,直勾勾地盯着站在台上却躲在机巧堂堂主们身后的方睿。
方睿的脸烧得发烫,他的秘密竟如此轻易地被揭穿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方巧思听了方灯灯的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一方面是可惜御物术未能被掌握,另一方面也是为门下弟子走歪门邪道的痛心。
两种失望的情绪相权衡,可能他对前者的惋惜更多,因为,他对方睿并没有报太大的期待。
*
闻筝特地迟了一步来到机巧堂。因为不想显得太刻意。
她担心方灯灯脾气不好,惹了众怒后无法全身而退,所以拜托谢昔玄在里面接应。
知道她来,机巧堂的弟子还是欢迎的。但是听说了奇珍阁里的“家丑”后,不敢让闻筝去那边看笑话。
闻筝也不反对,带着毛球去找谢昔玄了。
谢昔玄原本在看书,听到闻筝的脚步声,便抬起了头。
明明只是几日不见,他却觉得离上次见她的时间隔的十分久远。
闻筝看到了他放在院内木桌上的问心剑。
她一向觉得这把剑很漂亮,但又忌惮谢昔玄也是把剑当老婆的那一类剑修,所以从来没开口问过。
可是机巧堂不像离虚城,她不能四处游荡打发时间,目前能互动的也就只剩了一个谢昔玄和毛球了。
不过她最近觉得,毛球变得很高冷,走路都开始踢起了正步,对零食的渴望也退却不少。闻筝没有养过小动物,只当是它的叛逆期。
“谢昔玄,你的剑能借我瞅瞅吗?”闻筝无聊地趴在桌子上,歪头看他。
谢昔玄将剑轻放在闻筝虔诚地伸出来的双手上,两只纤细的胳膊被剑的重量压得朝下一震。
“好重!”
明明在他手里,轻若无物,谢昔玄的力气得有多大?
谢昔玄原以为她没了兴趣,准备拿回剑。谁知闻筝无聊到用自己随身携带的丝帕给他擦拭问心剑的剑身。
谢昔玄想到过去在逍遥宗内,一些长年独身的师兄曾告诉他,娶妻一定要娶尊重他爱剑的女子。那时的他深以为然。
谢昔玄强作镇定地偷瞄了一眼用丝帕给问心剑打蝴蝶结的闻筝,悄悄红了脸。
闻筝左看右看,还是觉得这把剑更配女子。粉色的蝴蝶结和淡青色的剑柄很是粉嫩可爱。
“哈哈哈,你觉得这样好看吗?”
“嗯,好看。”对粉色亦或是蝴蝶结都无感的谢昔玄,毫不犹豫地给予了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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