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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还有面前的那个狗都嫌。不看也罢。
“尊上有所不知，凌虚宫日渐衰微，我不过一届小女子，此次前来也是想寻个依靠。”盛千桐从座位上起身，朝闻筝行了大礼。
“依靠…？”闻筝反复品味着这个词语，自以为很懂，又将眼光投向了谢昔玄。
谢昔玄余光看到了闻筝那猥琐的视线，愤怒地一拍桌子，出了门。
盛千桐无奈地干咳一声，“尊上，我倒不是这个意思。”
“啊？我这离虚城里，最拿得出手的可不就是谢昔玄？除了他，没人能救你性命了。”闻筝装傻充愣。
“我是为您而来的。”盛千桐决定捅破窗户纸，直接道。
“我？”闻筝愣住了。
她不是一直缩在离虚城里努力削弱自己的存在感的吗？
她甚至还不辞辛苦，找了一帮弟子四处散播魔尊不务正业，胆小怕事的言论。
怎么还有想指望她的！是山里的信号不好吗！她下次可得安排弟子们去各个大小宗门门口散播自己的负面言论啦！
“唉。不是我不愿帮，你有所不知啊。一年前，我受了重伤，至今无法恢复我曾经的修为。要想照拂你，实在是有心无力。”闻筝幽幽叹了口气。
“令少主，请你出去。”盛千桐看都不看令寻由，径自命令道。
令寻由撇了撇嘴，耷拉着脑袋走了出去。和谢昔玄一同在门口蹲墙角。
绝音符贴在了房屋的四面八方。盛千桐没有封死整个房间，这表明她没有打算伤害闻筝的意图。
“我知晓你来自异世，这点不必隐瞒了，我不是你的敌人。此次我来，便是要收回现世所有的禁咒珠。”盛千桐神情严肃。
“……”闻筝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知道自己的来历？这是不是代表着她有回去的可能？
“是做交易吗？”她有些期待地开口。
盛千桐缓缓摇头，“我没有能力将你送回去，引你来的阵法没有逆向画法，就算是禁咒珠的能力也未必能够做到。”
闻筝的心情一下从山巅坠落至谷底，那瞬间的希望成了无法排解的失落。
“好吧。既然你开诚布公，我也会投桃报李。你来寻我，为的是禁咒珠，可是我手上只有三颗。看来你是压错了宝。”
“剩下的都在纪策那里？”
“我猜应该是。”
“可有何人能够找到他？”
“曾经有，现在却找不到那人的行踪了。”
盛千桐沉默了，她蹙眉凝思。事态发展超乎了她的预期。这个魔尊似乎没有准备任何与纪策抗衡的手段。
她原以为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
“之后，你待如何？”
这个“之后”，恐怕指的就是与纪策之间的恩怨。闻筝无奈地笑了笑，“我是打算有多远滚多远的，要是逃的掉的话。”
盛千桐意外，她问道，“可是离虚城中的人，似乎信服于你。为何放弃赌一把？”
“我本就是鸠占鹊巢。当魔尊非我所愿，只是情势所迫罢了。虽说我对离虚城也有了感情，可支持我的人也许会因为我的一时侥幸心理而丢了性命，这又是何苦？我的退出能救不少人，这就很值得。”
盛千桐哑口无言，她联想起了自己过去的暴行。她的凌虚宫，百年前，不正因为赌了一口气。而闹得个名存实亡的下场么？
若是那时的自己没有如此顽固执拗，她和她的族人，现在应该正避世而自得其乐。
可惜没有如果。
“盛姑娘，今日的话还请你不要外传。这件事我不愿让任何人知晓。”闻筝打破了这长久的沉默。
这是她数日以来做过的最慎重的决定。若是有风声传出，她必定无法全身而退了。
“我知道了。”
闻筝知道盛千桐来意不善，至少她会直接威胁到正邪两大门派的生死存亡。
她独身前往，一定是身怀过人的本事在，逍遥宗和离虚城又该如何应对呢？
也许是自己把自己当成了禁咒珠争夺战的局外人，所以她才愿意和盛千桐说上心里话。
有她的牵制，才会引得众人将视线从自己身上挪开，她能借此机会离开。某种程度上，盛千桐甚至称得上是她的贵人。
“对了，你知道禁咒珠的诅咒如何解除么？”闻筝不经意地打探，她还记得与谢昔玄的约定。
盛千桐的眸子剎那冰冷了下来，“人心不足蛇吞象。此诅咒，无解。”
闻筝知道自己这个问题触到了她的逆鳞，便赶紧收了声。
盛千桐只是瞟了她一眼，“你又没被诅咒，关心这个做什么？”
“…哈哈。就打算日行一善，给自己积点德。”闻筝打着哈哈道。
“怎么多管闲事的人除了它逍遥宗，还有你闻筝？当时来的时候你怎么没去逍遥宗，他们一定很欢迎你加入。”盛千桐似是挖苦。
闻筝却从字里行间中听出了一点——
盛千桐对逍遥宗十分熟悉。
第 38 章
日出时，朝阳的颜色染尽山头。空气中的雾气还未消散，眼前仍是一片迷蒙的景象。
盛千桐坐在奇珍阁门前的古树上，透过树叶的缝隙仰头望向天边的方向。
她能够听到方圆十里的动静，不少弟子已经趁着天亮起了身，夜间沉睡的离虚城此刻也缓缓苏醒。
修炼的道场去的人最多，那边的脚步声最为密集。
明明没有人强迫，离虚城的弟子都自发前往。他们口中聊得最多的便是怎么提高自己的实力，好在魔尊伤势未愈的情况下，替她守好离虚城。
盛千桐近来有所耳闻，闻筝来此，不过一年多，这一年里，她个人在修炼上并未下功夫，自然也没有收获。可是，在对于收服离虚城的事情上，她似乎比历代魔尊做得更好。
过去的魔尊，总是靠武力吸引一批渴望杀戮的追随者，因利而聚。真正愿意俯首称臣的人没有几个，这也是为什么闻筝刚来时，被那么多的手下所抛弃。
可她凭着自己的“小恩小惠”，不仅让离虚城再次回到了人口繁盛的程度，而且现在看来，这时的弟子，是真正愿意为她赴汤蹈火的一些人。
可是闻筝竟然说要丢下他们独自逃命。
实在是不像上位者该有的作风。
盛千桐很希望她能够改变想法，与纪策一争高低。毕竟若是换做是她，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
闻筝醒来时，天已大亮。
她今天和盛千桐约好了，要带她去外城的商业街逛逛。
才梳洗完毕，推门而出，她便看见了已经等在门外的盛千桐。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闻筝抱歉地笑笑，快步迎了上去。
盛千桐无所谓地摇了摇头。
闻筝叫来了毛球，一人一狐凌空飞出内城。
盛千桐刚到离虚城的无相坊分坊时，一心只有找到魔尊，除之而后快。但她与闻筝一样，从未听到纪策出现在何处的风声，渐渐也已冷静下来，打算徐徐图之。
当时的她根本无心游览已经天下闻名的离虚城商业街。今日故地重游，她心里也是存有一分好奇的。
过去，离虚城可从没有任何象样的营生，商人不屑于与烧杀抢掠无所不为的离虚城打交道，离虚城原本会如此恶性循环下去。
可现在，外城里挤满了从四面八方赶来做生意的商人，他们争相用低廉的价格与本土的商铺达成交易，企图将自己珍稀的商品放在随便一个铺子的橱窗中。
闻筝最喜欢看一些没什么用的小玩意，便拉着盛千桐去几个卖饰品的店子中闲逛。
盛千桐只是稍加打量便看出了会自己动的小玩偶不过是在其中关节处贴了符咒，手一碰便会激活符咒，从而动起来。
闻筝手中会扇动翅膀的蝴蝶发簪也只是在外面罩了一层微型阵法，有真气定时推动那精铁翅膀而已。
无趣至极，可闻筝却兴趣很大，她大手一挥，将让她驻足的这些东西全部都买了下来。
店铺老板一看来人，说什么都不愿收钱，但是被闻筝揪着衣领被迫收下。同时他也投桃报李，给闻筝塞了许多还没来得及摆出来展示的发饰。
老板娘也出来，哄着闻筝将一套精致又独特的发饰尽数戴在了发髻上。闻筝本习惯于简约的发型，为了称得起这套精美的桃花饰品，老板娘使出了全部功力，给她从头到脚扮了一遍。
原本一个文静素雅的小姑娘，一下变得华美动人了起来。
闻筝歪了歪被沉重发髻压得无法动弹的脖子，求助般地看向了盛千桐。
“千桐姐，救救我。”
盛千桐微微一笑，“老板娘还没打扮完呢。”
“那你要不也试试？”闻筝瞄着她仅一根淡雅的银簪插在左侧的发髻上，此外上面空无一物。
盛千桐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我就不用了。”
“别客气，我可是很有钱的！算我送你的！”闻筝拉过她的袖子，将她往老板娘这边带。
老板娘原想休息，但她不愿让尊上失望，便又摩拳擦掌起来。
“我真的不必。”盛千桐提高了音量，闻筝和老板娘便行动放缓。
闻筝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落寞和不安。
她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对会动的蝴蝶发钗。浅蓝色的蝴蝶下面还坠着晶莹的萤石。
“没有人会怪你梳妆打扮的。”她轻声说道。
盛千桐看向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错愕，“……什么意思？”
闻筝踮脚揉了揉盛千桐的头顶，又给她插上了手中这对发钗。“我来这里这么久，只知道，很多束缚都是自己给自己的，你若是不去想，其实就没有那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
“你懂什么。”盛千桐偏头，作势取下闻筝送她的礼物。
闻筝抓过她的手，握在手心，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不需要在乎任何人的想法，让自己过得好就好了。爱你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盛千桐垂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手背上微凉的触感一瞬间消失，盛千桐猛然抬头，看到了已经走出了门坎的闻筝。
闻筝侧身朝自己伸手，“走吧，还有好多地方没去呢。”
有一剎那，盛千桐开始反省，自己是否走进了死胡同中。
*
谢昔玄天未亮时便开始练剑，但直至现在，始终未能很好地沉下心来。今日醒来时，他便一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闻筝提出要和盛千桐二人独自出门时，他提出要陪同，但却被严厉地拒绝了，闻筝说除非他也是女子，否则免谈。
谢昔玄无法，只得和令寻由在清风苑大眼瞪小眼。
他再次漏了一步剑法，兴致缺缺地将问心剑放在了一旁。
令寻由正倒挂在房顶上荡秋千，也是无聊得紧。
“鹰长老来了。”他兴奋地一翻身，坐在了屋檐上。
鹰苍天一来，就看到少主目光灼灼。它清了清嗓子，“少主，崖主命你前去增援。纪策正准备攻打逍遥宗。”
同时，它的余光在观察谢昔玄的举动。
谢昔玄听清它的话后，果真反应极大。他拿起了问心剑，似乎准备即刻出发。
他走向书房，抓起了毛笔给闻筝留言。
此次一行，他便先去除去纪策，再去飞麟崖问出禁咒珠的事。想来会有许久见不到闻筝了。
他思来想去，将一些叮嘱她照顾好自己的话反复书写在那小小一方宣纸上。
院中的令寻由，甩开了鹰长老的翅膀。“我不回去。”
“为何？”
“那是爹和纪策的事情，与我无关。我要留在这里。”令寻由鲜少推拒崖中之事，这次拒绝，倒是出乎鹰苍天的意料。
鹰苍天见谢昔玄还没有出来的意思，压低了声音，“马上离虚城的正儿八经的主人就回了，你留下，人家未必待见你！不如趁这个机会跟我回去！”
“那尊上怎么办？”令寻由皱眉，关切问道。
“哼。本就是冒牌货，自然是杀了清静！”鹰苍天不屑。
天知道，它过去真以为闻筝是离虚城的魔尊，过去对这个女子还是太过于卑微了！她怎么配？
“……冒牌？”令寻由喃喃道。
飞麟崖素来以强者为尊，令寻由自然不会浪费时间在弱者身上。蓦然听到这个消息，他呆住了。自己一向敬仰的尊上，竟然很弱小？
“谢昔玄不是尊上的活傀儡么？这怎么会是假魔尊能做出来的。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那是谢昔玄在撒谎！他怎么可能被闻筝驱使！纪策都做不到！”鹰苍天直白说道，企图让令寻由认清现实。
令寻由咬紧后槽牙，“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闻筝只是闻筝。”说这话的是谢昔玄，他出来时，掩盖了自己的气息，所以在外面争执的二人并没有注意到他。
谢昔玄神情平静，反问令寻由，“难道因为她弱小，你就后悔这段时间留在离虚城了吗？你看中的到底是什么？”
“我……”令寻由哑口无言。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起初，他想与全盛状态的魔尊一较高下。之后，发觉魔尊短期内无法较量，他又转了念头，想学习一些新鲜的事物，这些魔尊都教了他，他也很高兴。
现在……他想干什么呢？
令寻由想不出，可是他整理好思绪前，不宜待在离虚城，否则，他一定会杀了欺骗他的闻筝。“鹰长老，我们回飞麟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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