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谦顿了顿,笑着说:“那就算了,不过还有件事我想让你知道,这次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他。”
听了这句话,江茶重新将视线移到男人的脸上,吐出两个字:“白痴。”
她连绕圈子都懒得绕,说的直白且锋利。
蔡谦的脸上顿时一白,继而又是一红,预料的反驳和辩解都没有出现,他从女孩的身上只看到了刺目的两个字,她的眼神,她的冷静,都在明晃晃的讽刺着他白痴。
昨夜看起来明明没什么脑子的漂亮花瓶,好像他晃一晃敲一敲就能轻易弄碎,今日却不是那样,是他判断失误,还是眼前这个女孩特别能装?
蔡谦的脸上挂不住,他混迹在名流圈里,习惯了周旋兜圈假情假意,已经很少听见这么不加掩饰的评价。
“你真能装”,蔡谦勉强维持着风度,“江南知道你是这种人吗?其实他更喜欢单纯一些的......”
“像你这种的吗?”江茶打断他的话。
“你——”刚好手机响了,蔡谦接住电话,恼怒的给了她一个眼神然后匆匆走了,好像因为要接电话才不得已退出战场。
没人打扰,江茶继续将视线投向远方。
不过事与愿违,又有声音传了过来,“你还挺凶的。”
袁庭业从墨绿色的松树旁走过来。
江茶淡漠的瞥他,情绪不好的时候,江茶的攻击是无差别的,她正准备对领导出言不逊,袁庭业却又先开了口,“干得不错,加工资吧。”
这会儿发愣的人换成江茶了,她愣愣说:“加多少?”
“多发一个月的工资?”袁庭业说。
江茶看着薄雾中高挑英俊的领导,袁庭业的‘加工资’和‘扣工资’说的一样轻巧,扣工资没有实际行动过,因此‘加工资’可能也只是说说。
她有点失落,又不肯就此放弃,试探的说:“人力部做工资明细的时候名目不好加吧......”
况且,就算人力部随便按个名目,她的明细还是要被发到系统部由他们系统部经理批阅,然后再传到主管那里,一层一层批下来,她为什么会被加工资,总是要说明白的。
袁庭业说:“确实不好做,那你想怎么加?直接转账吗?”
江茶阴郁的眼里忽然闪过一道暗光,仿佛流星飞过地球的深夜,她故作思考片刻,说:“也不是不可以......”
一边说,一边解锁手机,打开了微信收款码。
袁庭业问了她的月薪酬,然后扫了江茶的收款码,很痛快的转了过去。
江茶看着微信余额,缓慢的眨眼,心情好像突然就变好了。
袁庭业的钱在她这里,是一个正规渠道获得的劳动报酬,她和袁氏签订了正式的劳动用工合同,因此袁庭业的表扬、褒奖,对江茶而言转化为薪酬激励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这天早上,晨光穿云破雾而出,在淮惜岛明亮欢快的日出里,江茶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谢谢袁总。”
袁庭业的视线掠过她被寒风吹红的脸颊、鼻尖和唇瓣,脱了衬衫外的黑色针织杉递给她,说了很俗的领导鼓励下属的台词,“好好干,前途无量。”
又说:“穿上吧,在这里冻坏了不能算工伤。”
江茶:“......”
江茶确实冷,袁庭业此举也一定只有领导对基层员工的关爱,没有别的意思,他坦荡,因此她也不忸怩,接过来穿在了外面。
酒店为女士提供的衣服只注重展示美丽和气质,不具有御寒的功能,袁庭业的黑色针织衫穿在她身上变成了长款样式,边缘垂到了江茶的膝盖上方,她在女性中已是高挑,却还是把袁庭业的上衣穿成了裙装。
“胡卓要上岛,所以晚一会儿才能离开。”袁庭业说。
江茶受了薪酬激励,心情愉悦,今日又是周日,在岛上再多待一段时间也不是不可以。
淮惜酒店准备的早餐是自助餐,昨夜参加宴会的宾客和原本来旅游的客人都三三两两离开房间到餐厅用餐。
江茶选了菜品,端着盘子坐在角落的窗边,过了一会儿,夏江南也坐了过来。
他昨夜宿醉,这会儿看起来精神萎靡,江茶想起一个小时前见到的袁庭业,袁庭业与他喝了同样的酒,睡在同样的沙发上,但袁庭业一如往昔,英姿勃发,俊美体面。
于是江茶轻易得出结论,爱情是个糟粕。即便是男人也深受其害,有的男人为此争风吃醋小肚鸡肠,比如蔡谦,有的男人萎靡不振,优柔寡断,比如夏江南。
江茶的生活无意义,因此也断定属于生活必需品的爱情也无意义。
她斜眼看见袁庭业朝这边走过来,心里一动,突然想听袁庭业谈谈关于爱情这个俗话题,也许他会赞同自己的想法。
但男人走到半路被一个美丽的女人拦住了,于是袁庭业跟她去了别的地方。
江茶收回视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欢乐场,爱情也不俗套,是江茶偏执绝望,对世界没有期待,因此才自以为是。
用过早餐,客人陆续离开,或回房间继续补觉或外出游玩游览淮惜岛上美景,夏江南被电话叫出去后便一去不返,江茶无处可去,捧着一杯热水坐在原来的位置看着窗外。
胡卓走进来的时候,静悄悄的餐厅好像因为他一个人又变得喧哗热闹,“找到你了。”
胡卓说:“茶茶,出去玩啊。”
“袁总没有告诉你吗?”
胡卓愣了一下,泄气,“告诉了,我们真的不可能吗?”
江茶嗯了一声。
胡卓撇嘴,说:“好吧,那我祝你和江南幸福,当不了情人,你就当我弟妹,不对,是嫂子。”
江茶:“......”
江茶把眼睁大一点,希望他能看清楚自己眼里写满的‘无语’。
胡卓有眼无珠,浑然不察,用圆溜溜的眼睛和江茶互瞪。
“你怎么叫个人也这么慢。”wink顶着一头茶棕色的头发走进了,穿着紫色的夹克和牛仔裤,身后背了一把像是放吉他的黑包。
wink先进来,隔了几秒,夏江南和袁庭业也前后出现。
江茶低头抿了杯子里的水,不打算先开口。
胡卓嚷嚷说:“庭业,我和老夏谁大?”夏江南拧眉,“我,干什么?”
胡卓挠挠头发,说:“那我也没叫错啊”,寻求意见似的对袁庭业说:“当不成女朋友就当嫂子,有什么问题吗?”
袁庭业下意识看江茶,江茶刚好抬头,视线在半空中碰了一下,袁庭业不自然的移开视线,似乎是因为在江茶面前说‘会搞定胡卓’结果却没有搞定而有些尴尬。
他一巴掌拍在胡卓的头上,冷酷的说:“走不走?”
胡卓说:“走走走,茶茶,走。”
袁庭业长臂搂着胡卓的脖子,把这个烦人精拖出去,wink笑嘻嘻的跟在后面。
夏江南对江茶,说:“出去吧,你来以后是不是还没在岛上转转。”
第020章 失败的彩虹屁
晨雾散去,淮惜岛露出了全貌,大片绿色的草坪向江水延伸,嶙峋突兀的礁石被江水拍打着,石上,酒店的遮阳伞像憨态可掬的蘑菇,伞下,胡卓正团着红色的鱼饵,袁庭业利落的将钓竿抛向江面。
一旁的空位上,夏江南说:“来一竿?”
江茶摇头,“我不会,夏总钓吧。”
夏江南说:“想试试吗?我帮你下竿。”
江茶莞尔,“比起钓鱼,我更喜欢吃鱼。”
夏江南笑:“行,钓上来的话让酒店烧了给你吃。”
胡卓酸溜溜的说:“茶茶,我钓上来的也可以给你吃。”
wink说:“那你倒是钓啊。”
胡卓看了看手里黏糊糊的鱼饵,可怜兮兮的说:“庭业庭业,哥!你让我来一竿。”
袁庭业一动不动坐着,专心致志的盯着江面,冷冷说:“不行。”
夏江南和wink顿时大笑起来。
这两人笑得开心,那两个,一个惨兮兮一个冷酷无情,显然里面是有故事的。
夏江南笑够了,一边串鱼饵一边说:“以前是让胡卓摸竿的,结果有一次他抛竿的时候没抛好,把鱼钩抛到了庭业身上,他特蠢,勾住庭业了还不知道,使劲一拽,鱼钩的尖直接把庭业背上剐了一道,都流血了。”
胡卓狡辩,“我不是故意的。”
wink说:“不是因为这事才不让他摸竿的吧,我怎么记得是胡卓收竿的时候把自己收到了水里,差点淹死,还是庭业跳水里给他救上来的。”
夏江南说:“那都之前了。”
wink说:“那也不对啊,你说是勾住后背,我怎么记得是勾住了庭业的手指?”
胡卓悻悻说:“你们别说了,我不钓了行了吧。”
夏江南和wink还争论,最后问到袁庭业面前,“你说到底勾哪里了?”
江茶看着袁庭业,袁庭业冷冷伸出手指,比了个“耶”的手势。
勾哪里了?TM的是勾了他两次,两次,两次!
江茶努力憋住笑,太惨了,他们袁总太惨了,她一定要表示同情,坚决不能笑出来。
袁庭业凉凉睨她一眼。
江茶叫道:“啊!鱼咬钩了!”
袁庭业立刻收竿,胡卓手忙脚乱拿起岸边的抄网去捞鱼,鱼在水里拼命挣扎扑腾着水花,两个人你拽我捞,一通配合,然后鱼跑了。
江茶叫:“啊,鱼没了。”
袁庭业:“......”
胡卓啥也没捞着还满头是汗,讪讪说:“再钓一个,庭业你再给她钓一个。”
袁庭业眉间抽了抽,忍无可忍,“老夏!”
夏江南应声把鱼竿塞进wink手里,走过去拎住胡卓的领子,将他拽一边玩去,自己接替他的位置,给袁庭业团鱼饵、拎着抄网随时准备抄鱼。
胡卓返回江茶身边,嚷嚷说:“真的特难。”
wink笑嘻嘻对江茶说:“有没有觉得自己很明智?”
江茶明白他指的是自己和胡卓分手这事儿,看着垂头丧气的胡卓,说:“其实还好。”
江茶从来没说过胡卓的坏话,独处的时候没有,在他的兄弟朋友面前也没说过,即便连分手,江茶也只说是自己的问题。
胡卓特感动,“还是我家茶茶好”,感慨完又说:“噢,忘了,现在已经不是我家的了,是老夏家的了,看看,真般配,一个叫江南一个叫江茶,站在江边钓江鱼,没有更般配的了。”
江茶无言以对,拿目光扫了扫袁庭业,又扫了扫夏江南,两位霸总真的不打算解释一下吗,胡卓不知道夏江南是同性恋吗?
鱼漂消失在水面,又有鱼咬钩了。
袁庭业和夏江南才叫配合默契,眨眼之间一条活蹦乱跳的大江鱼就被罩着抄网扔到了岸上。
此情此景必须要说点什么,江茶拍着手捧场:“钓鱼需要技巧和策略,不同的环境采用不同的钓法,工作其实也是这样,不同的任务和情况也要采用不同的方法和思路,今日看袁总和夏总钓鱼,我收获很多。”
夏江南扭头对袁庭业说:“她这话我咋听着有点耳熟?”
袁庭业说:“嗯,有点。”
江茶真挚:“我发自内心。”
夏江南说:“我好像在公司某个五十多岁秃头经理嘴里听过这种话。”
袁庭业颔首:“听过。”
wink哈哈笑起来:“江茶姐姐,你拿错拍领导马屁的万能话术模板了,你拿的是人到中年如何拍领导马屁,你应该找身为美女如何不动声色的拍领导马屁!”
江茶:“......”
被揭穿了。
江茶摸了摸鬓角,只好说:“怪不得我也觉得有点怪,套错公式了。”
夏江南、袁庭业:“......”
又钓了一会儿,最后几个人拎着两条大鱼回了酒店,让厨师一只红烧一只烧烤。
等午餐,闲聊。
袁庭业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说有个事需要今天开会定一下,就不和他们一起吃饭了,说完看了眼江茶,江茶明白过来,说:“夏总,如果方便的话——”
她虽然是假的女朋友,但总要给夏江南个面子先问他的意见,夏江南站起来说:“我就不跟你见外了,这次谢谢你,你要是不想继续玩,就让你们袁总捎你一趟。”
江茶说不敢,“还是我给袁总当司机。”
说归说闹归闹,笑过闹过以后,她仍会将自己的位置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胡卓一头雾水:“为什么说谢?茶茶帮你什么啦?”
夏江南按住他的肩膀,说:“别问我们,你自己动脑子想吧。”
说走就走,江茶没什么好收拾的,当下就跟着袁庭业往酒店的停车场走去。
路上,袁庭业说:“你若是还想玩,可以和夏总一起回。”
江茶说:“不了,收收心,明天还要上班呢。”
袁庭业看她一眼,有这样的员工还挺欣慰的。
走到半路,碰见了之前在餐厅拦过袁庭业的女人,袁庭业叫对方倩云。
袁庭业寡言,性格冷冽,在胡卓等人限定的圈子外没那么好相处,新闻里也从没出现过与他有关的花边新闻,但他叫面前这位小姐的名字,因此江茶断定这位小姐与袁庭业的关系应该不一般。
果不其然,郑倩云迎上来询问他要去哪里,得知他要离岛,便提出来与他同行。
袁庭业无可无不可,便一起上了车。
司机和秘书不在,即便江茶是女性,但在身份和地位的绝对差异面前,她顺理成章承担司机的职责。
袁庭业一上车便在膝盖上打开笔记本计算机处理工作,郑倩云坐在他旁边,她说得多,袁庭业回的少,于是车子被渡轮运到岸边时便安静下来,好像真的只是乘车。
14/84 首页 上一页 12 13 14 15 16 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