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卓架起烧烤炉,夏江南蹲在地上帮忙点酒精灯。
温秋给远在南美的父母通电话。
袁庭业的猫正暗戳戳挑衅小院主人的胖狸花,一个回合过去,小猫被按在了地上,余光瞥见袁庭业,喵呜一声朝他冲过去,挠着他的裤脚,殷切希望他能加入战局。
袁庭业才不干那种猫仗人势的事,拍拍小猫的脑瓜子,让它自己去打回来。
wink问有没有人要点歌,胡卓说:“红日,我要听红日。”
夏江南说:“不要,这个时候适合听一生所爱。”
wink拨动琴弦,一生所爱的忧伤旋律从指尖倾泻,夏日山涧的农家小院笼罩在淡淡爱而不得和刻骨思念之中。
这一首结束,红日热烈欢快的曲调一下子驱散了愁绪。
wink边弹边唱,葡萄藤在晚风中沙沙作响。
夏江南拍了wink唱一生所爱的视频,发了个朋友圈。
在首都的上官洪和地球另一边的袁逸在不同时差下同时刷到他的朋友圈。
袁逸听到的是歌词,上官洪看到的是唱歌的青年。
江茶说:“唱的真好听。”
胡卓正在烤肉串,“那是,我们wink可是中华小曲库。”
温秋抱了半个西瓜坐在他旁边,“我还以为他是为爱逐梦娱乐圈靠脸吃饭,没想到这哥们真的多才多艺。”
夏江南说:“想听什么随便点。”
温秋说了一首英文歌,wink也信手拈来。
袁庭业的猫打架打不过,又非要贱兮兮的去挑逗狸花,胖狸花一爪子将小橘子的脑袋按到地上,小橘子脸贴地,屁股朝天,在胖狸花的爪子下撕心裂肺的叫起来。
袁庭业瞥一眼,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给江茶剥了个小龙虾递到她唇边。
“不管吗?”
袁庭业嗯了声,向wink点了首歌,看到夏江南咧着嘴用手机打字,凑过去看,发现他正忙着回朋友圈里的评论,各种祝福和点赞挤满了手机屏幕。
袁庭业又点开江茶的头像,里面一片空白。
她为什么还没发?
江茶还是跑到院墙边上把小橘子解救了出来,蹲在地上摸摸猫头,说:“开心,你打不过人家。”
小猫好不容易逃脱从猫爪逃脱,抖一抖毛重振雄风,又要去找胖狸花,它看起也不像是去找人家算账的,表情反而看起来馋巴巴的。
江茶拽着猫的一只爪子,猫使劲往胖狸花那边撇,一副死活拉不回来的样子,江茶背对着叫袁庭业,问他小猫古怪的行为是怎么回事。
袁庭业拍了照片,走到她身后,说:“刚刚主人说狸花是母猫。”
烤肉在灯下滋滋冒油,胡卓哈哈大笑,说:“江茶,小开心是公猫,公的找母的,天经地义。”
江茶:“......”
袁庭业把手机翻过去给她看,问:“好看吗?可以发吗?”
她回头瞥了一眼,袁庭业将她和猫拉扯的时候拍了下来,照片里,垂满鲜花的院墙上的夜空挂着上弦月,他拍的是剪影,一个窈窕纤细的影子蹲在花墙前拉扯着死活不情愿的猫的影子,画面看起来很美又搞笑。
江茶说:“嗯嗯好看”,正要问他什么发,就听到小橘子又撕心裂肺的叫起来,她看过去,角落里,胖狸花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小橘子的脸上,小橘子无力挣扎,圆眼睛都扁了,看起来看要被胖狸花的大屁股压成猫饼了。
江茶连忙去救猫命,袁庭业站在原地,打开微信,点开朋友圈,选择照片上传,然后点击发表。
江茶说了嗯嗯,那就是可以发的意思,他自觉的将自己的阅读理解批了满分,满意的回到桌子前。
江茶总算从胖狸花的屁股下面救出来了小橘子,小橘子这次倍受打击,垂头丧气的跟着江茶过来了。
温秋在院子里分发胡卓烤出来的肉串,大概是同一时间,夏江南的手机震动起来,胡卓的来电铃音吵吵闹闹,wink的新消息提醒叮叮叮像催命似得,只有袁庭业那边安安静静。
夏江南说:“怎么回事啊,谁找我。”
胡卓:“秋秋,帮我接下电话。”
Wink停下吉他,站起来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来手机。
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打进来,微信消息一片红,三个人好不容易从四面八方的来信中搞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袁氏集团袁森董事长唯一的继承人袁庭业第一次发朋友圈,发的是有女孩倩影的照片。
此举意义不言而喻,因此上流社会和纨绔圈都震惊了,有名媛小姐的豪门世家着急了,想联姻的名门望族心急如焚,八方人马各显神通四处打听是谁摘得了‘袁太太’的桂冠。
夏江南打字打的手指头疼,“我二奶奶、三大爷、七姑妈、八姨娘、大堂妹、小表妹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他们袁庭业有女朋友了。”
胡卓歪着脑袋夹着手机,手上忙着翻肉串,嘴上说:“妈,真不是我不说,还没公开,啥朋友圈啊,我不知道啊,在一起呢,是女朋友,哎呀,你能不能自己给他打电话,我没空说”
Wink不停地接视频电话:哥,没正面照片,不骗你,要不你打给袁庭业问问,我真没,我不认识女方,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身份,没见过。嗨陈姐,好久不见,有空合作,哦,袁总啊,我也刚知道,正找人打听呢,正经谈恋爱还是包养?咳,我真不知道。
袁庭业看了手机,郁闷的说:“为什么没人给我点赞?”
忙于应付亲戚朋友、圈内人、投资商、合作伙伴的三位大兄弟同时朝他发射鄙视的目光。
江茶欲言又止,幸好袁庭业发的照片只有剪影,看不出来容貌。
最后夏江南提议他们都关机,这才感觉世界都安静了。
他们屏蔽了消息,但消息在网络上通过不断信息互传的电磁波传到了圈内人的角角落落,有的人好奇探寻,有的人偷窥,有的人嫉妒红了眼睛,有的人百蚁钻心。
“这些就是全部?”私密的包间里有人紧急会客,“既然查到了为什么不发出去?”
“我们的协议里不包括“公开发布”这项内容。”
“但是你明明告诉我——算了,你说吧,需要多少钱你才肯代发?”
“你也可以选择自己发布。”
“不可能!我没有你们的手段,很容易被查出来,你说过你们有什么海外服务器代发,绝对追踪不到。”
“当时你没有讲清楚你查的人和谁有关,如果知道,我们可能不会接单,现在你想要知道的东西就在这只u盘里,你拿东西走人,我们钱货两讫。”
“我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我要的是该知道的人知道,你们在业内数一数二,我不相信这点问题能难倒你们。”
“不要为难我。”
“我不为难你,三倍的价格,足够买你们半年不开张了。”
“我回去考虑一下。”
“现在就给我答复,我没时间再耗下去。”
“……”
“好,您是痛快人,我们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您的钱一到账,您让我们发给谁我们就发给谁。”
“做得隐蔽些。”
“那是自然,我们也不想被查出来得罪对方。”
客人悄无声息的来,又不声不响的离开,包间里会客的主人盯着手机里的照片,险些弄断精致昂贵的指甲。
第二日,早晨四点四十五分,他们在云池山山顶看了当天的日出。
天边霞光万里,绚烂壮丽。
江茶和温秋互相给对方拍照,趁他们拍照的时候,胡卓给兄弟几个使了个眼色,指了指身后的庙宇。
几个男的借口上厕所,悄悄进了庙里。
大庙金碧辉煌,高大的月老神像慈祥威武,胡卓问工作人员买了香烛、铜情锁和红幅,拿了四根笔分给其他人,“怎么写?写啥比较灵验啊?”
有人还在想写点啥,有人已经奋笔疾书了,胡卓、夏江南和wink探头看着闷不作声写了一长串数字的袁庭业,好奇的问:“这是什么意思?神秘的爱情代码?”
袁庭业鄙视的瞥一眼他们,冷冷说:“江茶的身份证号,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写清楚月老才知道是谁。”
另外三人佩服的举起大拇指,“庭业不亏是袁庭业。”
袁庭业:“......”
从庙里出来,江茶和温秋刚好在门口张望,看见他们走出来,问:“里面好玩吗?我们也进去转转。”
夏江南赶紧说:“不好玩,一点意思都没,走吧走吧,我们下山吧。”
江茶扯着袁庭业的袖子,“你们怎么进去了这么久?”
袁庭业干咳一声,“没什么,走吧。”
回到市里已经傍晚了,刚到二环,胡卓的妈妈就打电话催促胡卓带袁庭业回家吃饭,几个人的电话都是一个接着一个打,各路神通转弯抹角以各种理由和人脉发来宴请,长辈们的不好推拒,袁庭业欲带江茶赴约。
江茶不太想去,恰好接到她给徐雪柔定的酒店打来的电话,说房间的客人要退明天的房,房费只能退80%,而且退回的渠道是付款渠道,客人不同意,要求退现金,现在正在酒店前台不依不挠,酒店有留江茶的电话,于是打过来希望她和住房客人私下协商。
江茶给徐雪柔打电话,但徐雪柔不接,她犹豫片刻,立刻有了决断,找借口拒绝了袁庭业,袁庭业虽有遗憾,也不想为难她,况且这次也只是亲友之间非正式饭局。
袁庭业要带江茶露面就要在自己的主场,正式的宴邀宾客,隆重介绍他的江茶。
*
回到家后,江茶换了身她不经常穿的昂贵裙装,精心画上妆容,戴上饰品,走出卧室。
她刚回来就又要出门,彭钰看她的装扮以为她是跟袁庭业出去,送她到门口,叮嘱她晚上开车注意安全。
江茶说:“彭钰姐,你和潇潇去睡吧。”
拿了钥匙出门。
开车上路,江茶给徐雪柔订的酒店在江对岸,离她经常活动的区域很远,开了快四十分钟,21点左右才到。
停好车,江茶对着车内的镜子调整表情,然后走进了酒店。
徐雪柔坐在酒店大堂靠窗的沙发上,看见酒店经理殷勤的迎上江开心,低眉垂眼的说着好听的话。
徐雪柔冷冷的想,像狗一样的男人,看她的表情不屑一顾,对着江开心便摇尾乞怜。
经理引江茶走到徐雪柔坐的位置,让人送上咖啡和茶,然后礼貌的离开了。
江茶坐下,优雅地抿了一口咖啡,双腿交迭,说:“雪柔姐,你要走了吗?”
徐雪柔学着她的样子喝了一口咖啡,又苦又涩的味道让她差点吐了出来,勉强咽下,说:“开心,十二年后能再次联系上你,看到你过得不错,我真的挺高兴,其实我从平市千里迢迢来这里找你,一是为了确认是不是你,二是有重要的原因。”
“是十三年”,江茶纠正她,微笑说:“是什么呢?”
徐雪柔说:“我家里的老人惦记着你,想再见你一面,他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没办法到这边来。”
江茶说:“你想让我和你去平市?”
徐雪柔说:“是,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见他,他得了重病,医生说时日不多,别的心愿我们能满足的都满足了,就剩下这一个,他常常念叨你妈妈和你,说能再见你一次就好了。”
江茶说:“我应该问对方叫什么呢?”
徐雪柔说:“大爷,不知道你们那儿怎么称呼,我们叫大爷。”
江茶说:“雪柔姐,你想我和你什么时候去平市?”
“你答应了?越快越好,明天怎么样?是这样,我昨天接到家里人的电话,说大爷的病情又加重了。”
“所以你才想要退房?”
“是啊,唉,我本来都不知道怎么和你提这件事,知道你很忙,但老人和工作,还是家里人更重要一点,你说对不对,工作丢了可以再找,有的人错过了,这辈子就都是遗憾了。”
“遗憾”,江茶品味着这两个字,说:“你说的没错。”
徐雪柔露出笑容,“那我们明天就走?”
江茶喝了一口咖啡,不缓不慢的说:“明天不去。”
徐雪柔脸色微变。
江茶立刻补充说:“我的工作至少提前一天交接。”
徐雪柔说:“那就后天?”
“好”,江茶放下咖啡杯,摘掉腕子上的纯金手镯,随便塞进包里,说:“戴着不太舒服。”
徐雪柔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停在那只新包上,高仿再像真的,也永远不会变成真的,唯一能解决的就是用真品替换。
“那酒店的话,我就再续一天了”,江茶从包里拿出口红补妆,她一边看镜子一边站起来,脚尖不小心撞上了茶几,手腕一颤,口红贴着衣服滚了下来,在身上留下一道红色痕迹。
江茶轻轻倒吸一口气,说:“我总是笨手笨脚的,雪柔姐,可以借用你的房间让我整理一下吗?”
徐雪柔眼神犹豫,江茶的眼神很无害,“不可以吗?”
江开心的皮肤很白,手很细,一副从没受过伤害、没干过重活、是无害的、柔软的,很容易就欺负的样子。
徐雪柔说了好吧。
她们一同走进房间,江茶将包放在入户边柜上,进了洗漱室。
徐雪柔在门口等候,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只价值十几万的包。
十分钟后,江茶从洗漱室里走了出来,拿起包走到门外,转过身,眼睛注视着她,“雪柔姐,我们后天见。”
徐雪柔的脸有种古怪的红,似乎很兴奋,“开心,再见。”
门在两人之间缓缓关上,江茶的视线里徐雪柔的脸逐渐变窄,两只眼睛变成一只眼睛,细细的线里那只眼睛有着掩藏不住的贪婪,江茶的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画面,仍旧是徐雪柔的脸,不过比现在要年轻许多,她站在杨眉的梳妆镜前,兴奋的盯着镜子,用杨眉的口红涂抹,指腹擦过丑陋的嘴唇,梳发,然后学着杨眉的姿态拿起金色的耳钉穿过自己的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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