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钢琴家的积蓄有多少呢?”
“敢情一来就打这种念头啊!这世上可没有会问执事要钱的大小姐啊!”
“这样一想,三天两头就在摸鱼的钢琴家,攒下的钱应该还没有我多。”
“……无、无法否认就是了。”
虽然逃出一劫,但不知为何还是一脸郁闷的钢琴家。
“再一想,我也没有问明积蓄的必要,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走正当流程完成转账手续,银行卡里的金钱对我来说就是一串数字。”
“我想你是对的,非常感谢……你能手下留情,我的大小姐。”
在这里的是一脸屈辱的钢琴家,还有洋洋得意的红理。
姑且如猫戏老鼠般玩弄了一会爪中的猎物,红理接着提出要求。
“那就来帮我揉一下(肩膀)吧,钢琴家。”
“为什么这种事情总是指使我呢,大小姐。”
“因为钢琴家的手指很灵活,揉起来也很舒服。”
收到好评的钢琴家只是意兴阑珊地说:
“大小姐,我可不是因为这种理由才去锻炼手指的啊,被我用这双手缠住的人只会发出凄惨的悲鸣。”
钢琴家是能做出完美□□的高超工匠,同时他的双手也染上了无数敌人的鲜血。
不是不清楚这样的事实,红理依旧闭着一边眼睛,带着自信十足的语调说道:
“听到别人发出愉快的声音,自己也会变得愉快起来,而且和我这般可爱又完美的女孩子相处,愉快的感觉更是可以翻上十倍!”
“那种程度的愉快感已经快到致死量了,大小姐。”
“在我的可爱之下就算心跳骤停个两三次也很正常,我会在事后做好心肺复苏和电除颤的,你看,防护措施都做好了就快点来吧,这可是能近距离体会到我的可爱之处的大好机会!”
在红理跃跃欲试的催促下,钢琴家也只能举起白旗。
“既然是你的要求,那我照做就是了。我要来了,大小姐。”
这是何等旁若无人且令人浮想联翩的对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喔喔喔喔喔喔喔!”
蹲在角落的信天翁听后终于达到了忍耐的极限,他原本昏暗的神色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仿佛噙着血泪的修罗怒容。
在“钢琴家骨折初愈”这行字从脑海中浮现之前,他已经握拳揍向了正在向福利番主角靠近的好运青年。
“吃我天诛啦你这令人羡慕的混蛋,你到底想让我看到什么样的现场直播啊!”
仿佛校园喜剧的打斗持续了整整十分钟之久。
看着互扯脸颊的两名青年,红理把一只手贴在脸颊上,微微歪着头说:
“为什么我的办公室会变成社会青年打架斗殴的小巷?你们两个是热血上头的初中生吗?”
“我也,很想知道啊……”
双颊被扯成蝠鲼的钢琴家一边瞪着信天翁,一边艰难地说道:
“都怪信天翁……突然动手……要不是看在他没拔刀……我差点就绞住了他的手腕……”
“罪魁祸首还真好意思先发制人啊,喂!”
双腿被捆成毛虫的信天翁倒在地板上,忍无可忍地大喊:
“再怎么说也给我注意一下场合吧,请记住周遭的群众可是长着眼睛和耳朵的啊!还有红理,你也给我注意点,就算要乱来也别当着别人的面!虽说我们是黑手党,也不能将社会良俗完全弃之不顾,黑手党的世界不是伦理丧尽的世纪末默示录,我们更不是留着奇怪发型胡搞乱来的朋克男女!”
“乱来?你在说我吗?”
红理惊诧地眨着眼睛。
“别装不知道,我不会重复的,把捅进心口的刀子拔出来再捅一遍的事我才不会做嘞!”
“就算你这么说……”
拜信天翁约等于鬼喊的解释所赐,红理还是一脸茫然。
“对啊信天翁,你突然之间是发哪门子的疯?!”
两边脸颊就如手擀拉面般拉长,这让钢琴家的叫声也越发凄厉。
对于他的疑问,信天翁完全没有解答的打算,他只是咬牙切齿地拧着钢琴家的脸,似乎把对方当成了韧劲极强的面团。
“虽然红理酱绝大多数都性格恶劣到让人牙关发痒,时常会冒出点带有那种色彩的台词,但是她的脸蛋和身材确实在绝大多数男人的好球区内,愿意陪她玩那种游戏的也应该有很多才对,不过因为这种理由就越过友谊的边界会让人怀疑你的人品啊钢琴家,你从把人家招入旗会之际就在盘算着怎么下手了吗你这好运的混蛋!”
“等……等一下这是误会啊误会!话说你都被捆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能伸手过来拽我的脸?!顽强到这种地步只会让人觉得这家伙超烦而不是敬佩,这里也不是少年漫画中主角被击倒还要爬起来表现坚毅意志的场合!再说了,你从刚才开始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你说的真的是这个世界的语言吗,我感觉就像是火星人在我面前说带有口音的土星话,请用我可以理解的语速加上我可以听懂的语言说话!”
就这样,由勃然大怒的信天翁和满头雾水的钢琴家引发的骚动越演越烈,直至摸鱼进度惨遭拖累的红理伸手按住两人的额头,短时间内中止了他们的脑电活动,才让这场莫名其妙的纷争平息了下来。
在那之后,一切都进入了正规。
栗发少女坐在计算机桌前,她的身后是(极不情愿)侍奉于她的青年。
和少女一脸沉醉的神情形成鲜明的对比,钢琴家的脸上流露着无奈的叹息。
他纤细的指尖走过丰盈的曲线,令少女发出惹人怜爱的轻颤,那双娇嫩的唇瓣也会不时泄露出动人的嗓音。
“咿呀……和远红外治疗仪相比,果然还是按起来更有感觉呢。”
“虽然机械能读出肌肉的损伤,但在评判僵硬程度还是人手更强……不过说真的,大小姐,你是知道我的袖子里装着什么东西的吧。”
钢琴家会如此反问也不是没有道理。
“你说的是连钢筋都能捆住的工业钢丝,和连水泥都能切开的卷线器吧。”
红理闭上眼睛给出以上回答,同时任由钢琴家将手掌按上了自己颈椎。
在知情者的眼中,她的做法简直像把脑袋伸进狮子的嘴里,但是她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在意。
“拥有如此灵巧的双手,杀起人来还要依赖外物,你的修行之路还很长哦,快……钢琴家。”
“明明知道还在出言挑衅的同时,把没有防备的脖子伸到我的手边,你还真是无所畏惧呢,大小姐。”
红理似乎没有注意到钢琴家的叹气,得意地挺起了胸膛:
“能让我这样可爱的女孩子主动托付出身体,可是最高程度的信任的体现。”
“你的信任名单和你的捉弄名单完全就是一套菜单,请问可以把我从死神的名单中剔除出去吗?”
“为什么啊,明明当我的仆人就可以达到人生的圆满的!”
“我确实已经到了人生的圆满了,不过是在谷底的那种。”
钢琴家自暴自弃地说道。
“如果感到疲惫就来补充红理能量吧,只要三秒就能让钢琴家阴暗的人生充满光辉,希望的太阳也会从地平在线冉冉升起!”
边说边放松肩膀的红理,一副非常自豪的模样。
“这种程度的能量已经是核燃料了吧,原来大小姐你是能做核武器的超铀元素啊,难怪只要靠近就会让人精神衰弱。”
“啊,你想说我的魅力有如核爆一般闪耀吧,不愧是我的执事,竟然能送上如此前卫的赞美,你想要为我奉献身心的真挚之情,这边已经接收到了哦。”
即便如此也一脸开朗的红理,让钢琴家惊讶得都有些佩服了。
“怎么连这种讽刺都能理解为赞美,大小姐你的心脏到底是什么构造……”
“我是在帮助钢琴家找回坦率的自我,毕竟我很能理解想要对我献上赞美的心情。”
“……是,你说的没错,大小姐,我一直在克制自己,其实心里超开心的说。”
明白怎么样都没有胜机的钢琴家,终于垂下了无力的脖颈。
第034章 二十九
现在是午休时间。
在港口黑手党的休息厅内,零散坐着身着黑色西服的男女,他们或是打开自己的便当盒,或是向提供简餐的柜台点餐,彼此间保持一定的社交距离,和朋友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谈天吃饭。如果他们的身份不是黑手党,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群坐在咖啡厅里消磨时间的白领。
就在这样的场景中,三名年轻人坐在靠近窗边的一张桌子前,和高中生一样无所事事地聊天。
顺带一提,真正说话的也就只有栗发少女和坐在她对面、留着中长发的青年,而从始至终就没有加入话题的金发青年则像被人遗忘、太久没有浇水的植物一样,目光呆滞地坐在了椅子上。
这个家伙好像还没从刚才的一幕中回过神来,所以红理和钢琴家都把他当做了装饰的盆景。
“我说大小姐。”
钢琴家一边拆开一次性筷子,一边望着红理面前的盘子说:
“从认识到现在,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带过与手工一词沾边的便当,你每次不是在点外卖,就是在吃外售的盒饭。女孩子应该很在意热量的摄入吧,像这样天天都是油脂和盐的热量炸弹,吃起来难道不会感到心里不安?”
“托某位斯巴达老师的福,现在的我每天都需要算上额外的消耗,以应付他日复一日有如病娇一般执着的挑战。还有,请别把我当做每次看着盘中的食物计算卡路里的健身达人,我的人生哲理就是人类应该天天都吃能让自己心情愉悦的食物,这样直到死时都能度过轻松快乐的每一天。”
天天都在高脂饮食,却能保持着玲珑身段的少女,诉说着有违常理的健康观念。
作为观点的有力支撑,她的盘子中堆满了炸鱼排、薯条一类的油炸食物,就连主食也是碳水化合物+碳水化合物的炒面面包。
“不管是什么样的老师,面对大小姐你这样的学生都会深感头疼,不过从尊严受挫的男人的角度出发,我其实很能理解那个家伙就是了。”
“那不是尊严受挫,而是无法认清现实。”
红理耸了耸肩膀。
“大人总是这样,一旦被年轻人打击到,就会陷入幼稚的争锋斗气中,完全没有成年人该有的涵养。明明认清自己是手下败将的事实,和无力的自己达成和解就能轻松很多,但是大家都选择了一条看不见希望的路,企图挑战一座永远也翻不过去的高山。这样的做法与其说是愚蠢,不如说是令人困惑,你能理解这其中的逻辑吗,钢琴家?”
“我非常能够理解。”钢琴家双手环胸,看着天花板说:“既然手套已经甩到脸上,想要装作视而不见才比较难。怎么搞的,我竟然对那个家伙产生了一丝同情啊,被年纪比自己小的女孩子挑衅到这种程度,偏偏连最低限度的动手教训都做不到……”
“你这是怎么了,钢琴家,你的身上有种同病相怜的氛围哦。”
对于满脸困惑的红理,钢琴家双眼游离着说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体会到了那个家伙的艰辛,就像电影看到后半段时发现,恶贯满盈的反派有段令人同情的悲惨童年。”
“能和我这样既可爱又闪耀还没有缺点的女孩子近距离接触,到底哪里存在着令人同情的要素了?这些全都是令人羡慕的加分项,放在电影里也是闪闪发光的回忆环节吧!”
噗的一下鼓起脸颊的红理,用声音和动作传达着不满。
对她毫无办法的钢琴家,也只好学法国人举起双手。
“是我错了,能和大小姐在一起是世界上最开心的事,就算放眼全世界也不会有什么比这更快乐了。”
“钢琴家偶尔也会说出很有见地的发言呢,不过这种常识就该和吃饭一样铭记在心。”
红理心满意足地转动着手里的叉子,戳进炸得金黄酥脆的鱼排中。
她对食物没有太多执着,几乎每次都从休息厅的吧台处点些快餐解决掉午饭,在研究所的时候更是三餐都从便利店购买。港口黑手党毕竟不是以食堂为招牌的公司,提供的餐品的种类也相当匮乏,一年中只有几天才会更换菜单,虽说红理对固定的食物没有不满,但是没有变化的菜单确实很难受到年轻人的喜欢。
“这里提供的都是炸物、三明治、色拉碗和披萨这类的简餐,只是简单过一下油或者放到微波炉加热就端出来卖。将这里的东西翻来覆去吃了三年,我偶尔也会想,要是能多点不一样的味道就好了。既然港口黑手党平等地践踏一切道德和法律,想必也不会理会市政府规定的高层公寓不准使用明火的禁令,为什么就不能像大众食堂一样提供一些简单的小炒?反正接受港口黑手党庇护的商家很多,随便找几家招进来不就好了?”
“这个嘛,倒不如说正因为是黑手党,所以更要考虑消防的问题。电器走火倒是小事,要是引爆武器库就不妙了,在这方面稍微注意一下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总不能让警察以灭火减灾为理由踏进港口黑手党的大门吧。”
“明明自己就是违法乱纪的万恶之源,却还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循规蹈矩……”
红理打开小盒装的白色酱汁,淋在了炸鱼和薯条上,正当她叉起鱼排准备送进嘴里,她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等一下,刚才我拿的是蛋黄酱还是奶酪酱?”
“反正你都在吃这种东西了,搭配哪种酱都无所谓吧。”
“如果是炸肉排还另当别论,但是我是忠实的‘炸鱼要配蛋黄酱’党。”
“是吗,在我这种无党派人士看来,哪种都可以接受就是了。”
仔细辨识着酱汁的颜色,红理的表情渐渐沉重。
“不行,从外表看不出来,我记得两者的味道闻着也很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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