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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儿恨恨地甩开衣袖道，“还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勒霞为非作歹多久？！”
归梦握住嫣儿的手道，“阿云当是很快会来接你去昆仑了。相信你们会与西王母找到对策。”
忘川点头道，“依我在老君阁的观察，莫鲲一向谨慎，对莫天禅惟命是从。今日之事，绝非莫天禅希望看到的。他莫鲲代执东境不利，被侍仙刺杀，说到天帝那里只会不屑莫鲲能力。莫鲲会这般疏忽，得意忘形，怕是他们的计划已经快要成形了。”
想到这，忘川看了眼归梦道，“小仙承蒙仙尊厚爱，如今月净术也已铭记。也是时候回老君阁向家师复命了。我与家师商量之后，想办法去西域与嫣儿你汇合。”
嫣儿坚毅地点了点头道，“好！忘川，我在八千云月等你。”
归梦的眼中突然流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神情，继而倔强道，“你这个小仙，本事学完了，就急着走人了。”
忘川突然双膝跪地道，“忘川生来无父无母，幸得遇上家师如父如兄。此番落难，却幸得执月仙尊怜爱，授我仙法，谆谆教导。大恩大德，犹如再生父母。忘川永世不忘！”说着便要给归梦叩首。
归梦连忙上前扶起忘川，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语气却依然高傲道，“怎么还是这般迂腐？”说着看了眼脚边的玉儿。
玉儿点了点头，飞快去殿中取了一个包裹来交给忘川。归梦道，“广寒清苦，我也早是个隐退之仙，没什么可以给你的。这些仙袍且带回老君阁吧，说不定还能穿上几回。”
忘川连忙作揖道，“这如何使得？都是仙尊亲手所制吧。。。。。。”
正欲再言，忘川突然感到玉儿踢了自己一脚，连忙会意道，“多谢仙尊美意。”
归梦微微点头道，“快些动身吧。”
忘川回身向嫣儿、归梦行了礼，又低头看了眼玉儿，转身离开了广寒。
嫣儿在一旁看着归梦万分不舍得久久注视这忘川的背影，轻声道，“还记得忘川刚入广寒时，小姨娘你对他充满敌意。如今，倒是舍不得他离开了。”
归梦这才回过神来，幽幽道，“他本就非我广寒中人，自然早晚是要话别的。”
第113章 重归羲和
忘川一路赶回了老君阁外，还不等同驻守阁中的众侍仙解释自己为何消失了这许久，只见文曲星怒气冲冲地快步过来道，“忘川！你如今是越来越妄自尊大了啊。本尊派你去将择世仙丹送给溟海仙尊，来去不过两日。你倒好，这会儿才回来！还不快随我入了阁中领罪！”
这一通骂得忘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阵发懵。前廊上清扫老君阁的侍仙同情地看着忘川，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去阁中认错。忘川连忙追入了老君阁中，心中暗想着：我哪里有去溟海？看来家师乃刻意为之为我解围。
忘川一入了炼丹庭中，只见文曲星立刻锁了庭障，上前激动得扶着忘川的肩道，“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当日也陨命东境了。”
“让家师担忧了。”忘川动情道，“忘川惭愧，未能完成家师嘱托，救下隐元君。”
文曲星黯然神伤道，“想必你也是尽力了。伯父一家的遭遇，早晚要与莫天禅清算！”
忘川点头道，“此番唯一宽慰的，是保住了嫣儿。”
“什么？嫣儿她还活着？”文曲星难以置信道，“她如今在何处？”
“先前都是与我在广寒殿中，这会儿可能已经被擎苍王带去昆仑了。”忘川答道。
文曲星茅塞顿开道，“原来当日是执月仙尊营救了你们。”
“不错！”忘川道，“当夜嫣儿盘龙链中的至阴之气冲破了我身上的封印，执月仙尊为了救我性命不仅传授了御灵心法于我，还召唤了魂仙传我月净术。”
“竟有此事？”文曲星大吃一惊，“难怪如今你灵脉如此澎湃。这月净术居然真的存在于世。还有那地府的御灵心法。。。。。。看来执月仙尊在地府那些年可是没少花心思。”
忘川中正道，“法术本无善恶，全在修习个人。当年若不是幽冥教主怜爱苍生，天地也难复平静。执月仙尊这些年一向遵行天道，与世无争，此番对我一个不足挂齿的小仙都这般仁义，即便真的有修习地府灵术倒是也并不为罪过。”
文曲星轻叹道，“你倒是深谙本尊这些年对于仙家治理之本心。可惜这些，并非天帝所推崇的。你且替执月仙尊保守此秘密吧。”
忘川立刻道，“若非家师，忘川也不会与人道执月仙尊所授秘籍。”忘川靠近文曲星，小声问道，“不知莫天禅父子这段时间可有什么行动？”
“倒是未有大行动。不过偃夜将军倒是传讯来，说莫鲲执掌东境后，第一件事便是将南疆仙术记载搜刮了个遍。”文曲星严峻道。
“南疆仙术皆以草木生灵为根基，那些又早在他莫鲲手中。还有什么稀罕的仙术需要他这般大动干戈？”忘川皱眉道。
文曲星沉稳道，“如今春山君一家只剩文儿这棵独苗。依我看来，文儿能活到今日，乃是莫天禅需他去实现自身无法承袭的南疆绝技——发万物之术。只怕这与其阴谋息息相关。”
忘川听到这话，猛然一惊，“独苗！小蝶不是也在勒霞峰上？”
“唉。。。。。。”文曲星遗憾道，“小蝶在东境出事后次日便病逝了。”
“什么！”忘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果然被嫣儿言中。小蝶阴阳眼所见被莫天禅发现了，这是杀人灭口！”
文曲星追问道，“小蝶究竟看到了什么？”
“莫天禅不知用了什么妖法复原了那轮盘，还与地府之人勾结。只是小蝶尚未看清轮盘所在，意欲何为，已被发现。”忘川忿忿道。
“地府之人？”文曲星神色严峻道，“究竟是地府何人？竟然与勒霞勾结。”
“这个就无从得知了。”忘川摇头道，“只有小蝶见过他。本来我还想着待她好了，去一趟勒霞。”忘川又转念一想，“或许我还是应当去一趟。小蝶生病这段时间，鸢儿都有探望。或许会留下只言词组。”
文曲星太息道，“你倒是不必上勒霞了。莫鲲执掌东境后，南疆已交由莫鸢主事。不过现在看来，倒着实有必要去一趟南疆。”文曲星计上心头，笑着对忘川道，“你还是配合本宿，将方才那一出戏唱完吧。”
过了一刻，文曲星颐指气使大步流星出了阁道，“本尊就在给你个机会！”，佛袖而去。
随即忘川灰头土脸，不停揉着肩膀，慢吞吞从阁中挪了出来。一旁清扫的侍仙连忙都收了拂尘，凑过来道，“怎么，挨仙尊教训了啊。”
忘川哭丧着脸道，“可不是。仙尊也太无情了。我不过是与溟海仙尊盘道，逗留了几日。这下好了，还没回来落座呢，这就罚我明日便去百花深处，将来年炼丹所需仙品一并查验了，大寒前尽数带回。连个仙器都不许我带去，我倒是如何将那许多仙品都一人运会啊。”
“啊？”众侍仙嗔目结舌道，“仙尊这还真是有点不近人情。”说着纷纷拍了拍忘川的肩膀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我们也帮不上忙，你可真的只能自求多福了。”说着又纷纷回到了岗位上。
广寒殿前，燕云已是小心翼翼扶了嫣儿，准备带她离开。归梦质问道，“你不会打算就让嫣儿随你的火云一路回去吧。她可是没好几天。”
嫣儿连忙道，“没关系的，我也可使了幻境，乘阿螣离开。”
“那不还是一样，一路吹风颠簸？”归梦不满道。“都别折腾了。再过一阵便是月升了，你们且顺着月轨先上了羲和。到了西域境内，你们就安全了。从那再去昆仑，总是可以征用一下擎苍王你的霄生羽翼车吧。”
燕云沉声道，“这是自然。我亦不想嫣儿劳累。”
嫣儿目中莹莹道，“小姨娘，你肯用月轨相助，嫣儿都不知该如何谢你了。”
归梦爽朗道，“我如今也就这么些家当，别的忙也帮不上。没什么好谢的。”
“小姨娘何出此言？”嫣儿忙道，“这段日子小姨娘为我受累了。先前忘川已回了老君阁，如今我再离开，你一个人会不会。。。。。。”
不待嫣儿说完，归梦已然打断道，“你怎么被那个小仙带的，也如此迂腐起来？”说着瞥了燕云一眼道，“我和嫣儿单独说几句，你先去月轨那里候着吧。”
燕云看了归梦一眼，默默走开了。
归梦轻轻抚了抚嫣儿的面庞道，“嫣儿，小姨娘只能帮你到这了。我能看出来阿云有多在乎你。这次去八千云月，你要做的每件事都凶险万分。若没有十分把握，千万不要有顾虑，定要让他助你。如今你是大姐一家唯一的希望，可是不能再出差池。”
嫣儿不觉脸上一红，“小姨娘，其实云哥哥对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心里，还是记挂你的。”
归梦不屑一笑道，“他心里，记挂的是当年那个念想罢了。早已惘然，又何必骄作。”继而深深吸了口气道，“阿云就是这么个脾气。若真恼着你了，不要搭理他便是。他心里，比你还难过呢，过不了几日自然会来寻你的。”
“小姨娘，这。。。。。。”嫣儿不禁一怔：看来果然还是小姨娘更了解云哥哥。
“好了好了。”归梦笑道，“大姐总数落你爹愚钝，其实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看来对你，也是从来没教过半点男人的心思。我们嫣儿，可是天选仙资，将来阿云也不是你的对手。你且一心将必竟之事完结了。到时候你再定夺究竟是阿云还是司马翀。”
嫣儿吓了一跳，惊道，“小姨娘，我可是从来没提过翀儿的事，你如何知道的？”
归梦白了嫣儿一眼道，“你昏迷不醒那三日里，除去大姐、大姐夫和箨儿，唤了阿云不下十回，但唤那翀儿也有三四回。我自然是问了忘川。”
嫣儿的脸立刻发烫起来，“我。。。。。。唉，让小姨娘见笑了。”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归梦耿直道，“我们月神一族的仙子，哪个不是万人倾慕？你又生得这副好脾气。若是下个招亲贴，怕是得绕着黟山好几圈。”归梦看了看蹦跳而来的玉儿道，“好了，我们去月升轨道吧。”
嫣儿点了点头，随归梦行至轨道边。燕云搀扶了嫣儿飞身上了轨道，等待皓月滑出。
此时嫣儿的一点萤从荧光带中飞了出来，要钻入嫣儿胸口，同她一起离开。“小姨娘，还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嫣儿不好意思道，“当年我在爹爹的衣袖上涂了桂蜜，掳走了你广寒的一点萤。他如今与我相处许久，已然形影不离了。”
归梦微微一笑道，“既然他有意随你一同离开，我强留也不是。就当是给你留个广寒的念想吧。”
嫣儿望着归梦那难得柔和的目光，抓住她的手道，“谢谢小姨娘不怪罪于我。待一切过去了，我一定早点回来看你。”
归梦忍不住动情道，“傻丫头，你顾好自己。”一旁的玉儿举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这可是把嫣儿逗笑了，“我没忘。玉儿，待我回来了，必要和你比试一回手艺。”
此时归梦已挥动月杖向前，清辉一泻千里。带着燕云和嫣儿顺着那光芒所指，一路奔向了轨道那头。归梦紧紧握住月杖，心中暗自神伤：终究都有自己的轨道，遥相望，勿念勿忘。
待嫣儿和燕云回到羲和殿中，嫣儿一眼便望见自己所有的衣物都整整齐齐地累在榻边的春凳上，而那件青狐裘则平铺在榻上。此情此景，恍如隔世。嫣儿不禁伤感道，“已殁之人，唯留下些身外之物，不知有几人伤悲。一世争权夺利，究竟为了几何？”
燕云宽慰道，“你先莫要想太多。我已与太祖定下，明日日升后便去昆仑会见。除去勒霞这个天界毒瘤，不会久远。”
嫣儿忍不住问道，“晴云阁中那些仙子，可还安好？”
燕云道，“知你有难，她们都痛心疾首。待危机解除，可是得让她们知情。”说着燕云柔声对嫣儿道，“你刚回来，又是重伤初愈，还是早些休息吧。我就在配殿之中，有什么，你招呼我便是。”说着转身离开了。
嫣儿将那青狐裘盖在身上，闻着榻边特意为她点的梨花熏香，只觉得许久没有这般宽慰了。广寒之上虽有归梦和忘川的悉心照料，始终是有家不可归的无助与遁世逃逸的慌张。如今回到羲和之上，确切的知道燕云就在近旁，说不出的踏实与笃定。不一会儿，嫣儿便沉沉入睡了。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燕云忽然听闻一阵凄厉的哭喊，“爹爹，娘亲，你们去哪了？箨儿，我在这啊。。。。。。”
燕云从配殿的卧榻上翻身而起，火速冲到嫣儿身边。只见嫣儿从噩梦中惊醒，满脸泪水，浑身颤抖着。燕云连忙一把将她搂在怀中，轻声安慰道，“嫣儿，别怕。”
嫣儿在泪眼迷蒙中确定了是燕云，抽泣道，“为什么。。。。。。已经多少日了，自我苏醒后每夜都是同样的梦魇。我在一片迷雾中怎么也找不到爹爹和娘亲，而箨儿，我明明就在他对过，可他就是看不到我，孤魂野鬼般游荡，我怎么也抓不住他。。。。。。”
燕云心痛万分，紧紧抱住嫣儿道，“好了，嫣儿，有我在。以后不管是刀山火海，还是阴曹地府，我都会不会再让你一人涉险。”
好一阵子，嫣儿才平复下来，擦干了泪水。燕云万般怜爱地替她盖好了青狐裘，柔声道，“还要好一阵子才天亮，你再睡会儿吧。”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嫣儿突然一把抓住燕云的手道，“云哥哥，你能不走么？”
燕云只觉得心中一颤。迟疑了片刻，转过身来，轻柔地将嫣儿的头放在自己的臂弯上，搂住她躺下道，“好，我不走，我就在这。你放心睡吧。”
嫣儿的脸贴在燕云的胸膛上，听着他那有力的心跳，只觉得顿时所有的恐惧、担忧都烟消云散了。她将青狐裘轻轻掀起，也替燕云盖上，静静蜷在他身边，安然睡去了。
燕云听着嫣儿平和的呼吸，闻着那熟悉的梨花清香，心中默念着：嫣儿，以后我都会在你左右，再也不会让你担惊受怕了。
第114章 昆仑定乾坤
已是几日过去了，莫鸢依然是心神不宁，坐在案条桌前反复用沙盘复验着卦象。正在此时，榴夏在门前道，“老君阁侍仙前来核对来年炼丹所需南疆仙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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