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悦安对秦萱道:“是有个神仙模样的人,告诉我的,让我回来找娘。”
“竟是这样!”秦萱故用惊讶语气。
怀泽摇头:【就你这么说,你娘怎么会信?】
只听秦萱又感激道:“可真是神仙保佑。”
之后,对话便结束了,没有一句追问之言。
信了?
怀泽倍觉不可思议。
真是邪门了。
方悦安在心里狂笑:【怀泽,我们要不要打个赌,就赌我刚刚希望的事,会不会发生。】
怀泽的鸟嘴抽了下:【我才不和你赌。你赌品有多差,我还不知?赢了还好,不赢可就要耍赖了。】
方悦安哼了一声:【我还没嫌弃你呢。你除了放在我空间中的那些破烂儿,有什么值得做赌注的?】
怀泽浑身的羽毛炸起,怒道:【赌品极差,我才不与你赌!】
方悦安:【哼!穷鬼一个,我看你是不敢赌。】
怀泽:【赌品差!】
方悦安:【穷鬼!】
【赌品差!】
【穷鬼!】
……
斗了会儿嘴,劳累一中午的方悦安,眼皮渐渐沉重,在母亲扇出的舒适风中,缓缓睡去。
秦萱小心抽出胳膊,下了床,出门找到雷嬷嬷后,对其耳语了几句,让她派人去寻梁家宅院布局图。
同时在心中酝酿着,要想个合适理由,去梁家向花匠求证玉兰花的事。
只是,梁家因此也会知晓,方蓁蓁与方旭泽是有蓄谋地说谎。
就意味着,梁贵妃和齐王也会接连知晓此事。
她下意识向窗口望去。
也不知庭堂上,现在是何情况。
齐王究竟还会不会保方蓁蓁?
她不想让这珍贵的证据,有一点差池。
日光不再强烈,屋中光线稍暗之际。
案子才初审完毕。
方珣礼与方知意向府衙外走着,低声谈论刚刚庭堂上的事,下人远远跟着。
“总算清净了,扰得人头痛。”方珣礼揉了揉额角。
一下午,众人都在听方蓁蓁哭喊搅闹,给在场之人看尽了她的丑态。
尤其在方家人皆说,不知她雇凶杀姐一事之后。
更是厉声痛斥父母,要将她丢弃。
证据确凿,她却如何都不承认,还说方知意设局诬陷她,她没有杀方知意的理由。
最后还是方知意上前,对她耳语了两句,她才失了魂般,缩着身子,不再言语。
杨府尹便按照方知意所说,以方蓁蓁拒绝归还财物,致使买凶杀人为由,做了最初判决。
判方蓁蓁与两名杀手,秋后问斩。
“你究竟说了什么,让她立刻安静了下来?”方珣礼低声询问。
方知意几乎是用气音说着,“当然是她冒充我,成了齐王救命恩人一事。”
又道:“我本不求回报,没打算让齐王知晓,以前是,现在依旧如此。”
她又靠近兄长些,“今日接触后,更想离他远些。”
方珣礼会意,轻笑出声。
心如死灰的方蓁蓁,被两名衙役拖拉了下去。
去往之地不是预想中的大牢,而是庭堂隔壁的偏厅。
她被衙役粗暴地按跪在地上后,那两人就离开了。
方蓁蓁有些不明所以,缓缓抬头,眨了眨红肿的双眼,确定主位上坐着的,确实是贺承瑾。
男人眸子黑沉,带着风雨前的威压与平静。
方蓁蓁从未见过这样的贺承瑾。
心中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轻笑一声,歪坐在地上,满不在意道:“来与我算账了?”
“没错,方知意才是救你之人。玉坠是我偷的。”
“你知不知道,人家根本没把这当回事,若非我发现这玉坠,它就要永远待在抽屉的角落,给杂物覆盖着,不见天日。”
说完,她低低笑出了声,笑出眼泪来。
贺承瑾面色惊变,眸子睁到极致,呼吸都跟着一重,不确定般问着:“你说什么?”
方蓁蓁猛地收住笑意,盯着贺承瑾,眼底渐生恐惧。
“她、她没告诉你?”
“怎么可能?她若知晓,怎会不告知于你?”
贺承瑾带着盛怒上前,弯腰一把抓住方蓁蓁的衣襟,追问:“重复一遍,你刚刚说了什么?”
声音又低又轻,仿佛带着蛇在耳边吐信子的悚然冰凉感。
方蓁蓁看着贺承瑾猩红的眸子,狠厉的神情,一时间不敢开口。
怎么会这样?
方知意没说,反而她自己将这事招出来了。
可方知意怎么可能不说?
方蓁蓁僵硬地扯动嘴角,强挤出一抹生硬的笑,颤声道:
“瑾哥哥,蓁蓁骗你的,是怕你救我,连累自己。刚刚的话,是骗你的!”她试图挽回一切。
贺承瑾一把将她甩开。
方蓁蓁一个不稳,脑袋磕在椅子角,额头淌出血来。
贺承瑾大笑着,不可置信地向后退了两步,“骗我?”随即停了笑声,凌厉的眸光恨不得将她剐杀,“我们相识两年多,怕是只有刚刚那一句话,才是真的吧!”
他再次大笑,笑到流泪,“原来是这样!原来这就是你要杀方知意的原因!”
他双手一会捂在头上,一会又双双垂落在侧,似有难言的痛意无处发泄。
“难怪,难怪你总找各种理由,不想让我接触方知意。”他后知后觉。
贺承瑾本想着,最后再来看方蓁蓁一眼,问问她为何要杀方知意。
在偏厅内,听完了整场审问。
可越听越发现,自己似乎从未认识过真正的方蓁蓁。
隔壁尖声戾气的女子,让他陌生。
如此确凿的证据,方蓁蓁却像街头无赖般,百般辩驳,说什么都不认。
听得他险些一走了之。
难怪让他陌生,原来一切都错了。
贺承瑾仰头,整理着情绪,心中轻松的同时,一股滔天恨意爆发而出。
他的眸子泛着寒光,一步步逼近方蓁蓁,“你知晓这两年本王为了娶你,付出了什么吗?”
“换女之事事发后,你们二房的名声受损,可本王依旧押下自己乃至母妃与整个梁家的前途命运,冒着被父皇厌弃的风险,也要娶你!”
“本王拿出了全部真心,将你捧在手心,日日费尽心神,平衡你与母妃之间的关系。”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讥讽一笑,“没想到,这一切,从头至尾都是一场骗局。”
在方蓁蓁的记忆中,贺承瑾一直都是眼中含笑的儒雅公子。
可此刻的男人,面容扭曲,满身戾气。
她从未见过这样骇人的贺承瑾,心中的恐惧蔓延,蹭着膝盖,连连后退。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背后的椅子被她撞得向一侧移开。
贺承瑾当真停住步子,却低头摘下腰带上别着的匕首。
第74章 是要杀你,可你不是没事?
“说谎,偷窃,诬陷,雇凶杀人……”
贺承瑾接连轻吐几个字。
每个字都重重砸在方蓁蓁心里。
“瑾哥哥,蓁蓁对你是真心的,是真心喜欢你的。你放过蓁蓁好不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骗你了。”她跪直了些,不停搓手求饶。
眼泪和额头上流下的血色,融为一体。
满面狼狈。
贺承瑾盯着泛有冷光的刀刃,“本王是不是与你说过,皇家少真情,但本王将全部真情给了你,你就绝对不能欺骗本王。否则,本王定不饶你。”
方蓁蓁身体颤抖,似死前最后一搏,厉声问着:
“你究竟喜欢的是救你的人,还是陪伴你两年多的我?若不是我,你又有何资格怪我!”
此言狠狠刺痛了贺承瑾。
眼前女子突然成了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
若不是她骗自己,因信物让自己不加防备,如此卑劣的女子,又如何能入了他贺承瑾的心。
贺承瑾觉得头部隐隐作痛,胸腔闷胀,不想再听方蓁蓁半句言语。
“来人!按住她!”贺承瑾大声吩咐。
方蓁蓁直直盯着贺承瑾手中的匕首,愣了片刻,爬起身就要跑。
门外跑进来两个护卫,几下便将她控制住,压跪到厅中央。
方蓁蓁的眸中,是拿着匕首,缓缓向她靠近的贺承瑾。
她摇着头,“不要,不要,瑾哥哥你曾说过,一辈子要对我好的。”
她仰头看着贺承瑾,泪珠不断滑落,“求求你了,瑾哥哥。”
贺承瑾已走到方蓁蓁身前,面无神情睨着她,冷声:“掰开她的嘴。”
方蓁蓁瞪大眸子,察觉到护卫的手伸过来,拼命摇头挣扎,“放开我!”
恐惧激起方蓁蓁心中的怒意,奋力挣扎的同时,她大声喊着:“还不是你愚蠢,连救你的人都认不出!”
贺承瑾猛吸一口气。
下一刻,他一把捏住方蓁蓁的脸颊,毫不留情地将匕首插入她的口中,用力搅动。
贺承瑾神情狠厉,手上毫不留情,颈侧青筋凸显。
他好似没听到那呜声惨叫,直直盯着不断涌出的鲜血,最后喷到他脸上。
贺承瑾一甩手,扔开方蓁蓁的脸,拿着匕首的手卸了力,匕首“哐当”砸在地板上。
他看着半昏的方蓁蓁,吩咐道:“单关到大狱里,别让她死了。”
“问斩前,本王还有得‘关照’她呢。”
护卫将人拖了下去。
贺承瑾拿出帕子,缓缓擦拭手指和面颊上的血迹。
过了片刻,他似乎觉得不够解恨,出了府衙,向方家赶去。
方坤与周华锦回到家,直入主院小厅,打算商议救人之策。
可还未喝上一口茶,就听下人来报,说齐王来了。
夫妇二人心头一喜,觉得女儿有救了,立刻起身,纷纷前往正堂。
可他们到达正堂门口时迎面碰上的,并非前来商议救人之策的贺承瑾。
贺承瑾来势汹汹,在离方坤和周华锦只有几步之遥时,一把抽出身后护卫携带的长剑,指向方坤。
夫妇二人面色惊变。
方坤用力看着胸前的锋利剑尖,声音发抖,“不知因何事,让殿下如此震怒?”
周华锦死死盯着闪着寒芒的剑,不敢眨眼,忘了呼吸。
贺承瑾观察着两人的神情,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方蓁蓁并非救本王之人。”
此话一出,方坤心中好似有根弦断了,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僵硬转头,去看周华锦。
周华锦也同他一样的反应,似瞬间石化在原地,好半晌才找回声音,呢喃一声:“这怎么可能?”
贺承瑾声音带着冰寒冷气,问:“所以,你们不知?”
“本王只问这一句,若你们敢继续欺骗,一家都别想好死。”
夫妇二人扑通跪地。
方坤直接问周华锦,“此事你究竟知不知道?!”
周华锦掉着眼泪,连连摇头:“我真不知。蓁蓁从未与我说过,救王爷的细节。老爷你也主动问过,她说那是她与王爷的秘密,让你别打听。她对我也是那样说的。还说她不想宣扬此事,让我们二人都保密。”
贺承瑾想起,方蓁蓁曾说,浑身湿透救人的事传出去,容易让她受人议论,希望自己保守这个秘密。
他遵守到,连方蓁蓁的父母,都没问过一句。
贺承瑾下颌线绷紧,又问:“她儿时可得过严重风寒,发热烧得忘了些事情?”
周华锦稍停哭泣,认真想了想,“她确实得过严重的风寒,具体在几岁,民妇一时想不起来了,但没有印象,她忘了什么。”
贺承瑾突地笑了,颓丧之气弥散。
他扔下长剑,头也不回地离开,脚步甚至有些踉跄。
方坤与周华锦双双瘫坐在地,缓过心神后,虽还带着些不明所以,但也清楚,方蓁蓁冒充了齐王的救命恩人。
她竟敢撒这样的弥天大谎。
夫妇二人心中忐忑不已,怕齐王会报复他们二房一家。
对是否要想办法救方蓁蓁一事,已有些纠结。
第二日,方蓁蓁将长姐之物占为己有,并买凶杀姐一事,在城中传开。
世家闺中小姐能做出这样的恶事,是多数人家闻所未闻的。
方家二房再一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此消息很快传到永定侯府,连下人们都知晓发生了什么。
早膳后,过了两盏茶的功夫。
红香收到消息,快步入院通传:“夫人,老爷带着柳老夫人,直接去了大姑娘院子,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秦萱正在写婚宴邀请宾客的名单,听此消息,重重搁笔,起身绕过案桌就往外走。
昨晚,夜色将至之际,她刚听儿女讲完下午在府衙发生的事,就听下人来报,说方老爷和柳氏晚饭都没吃,急匆匆出府,去了二房那里。
今早起来又听说,他们昨夜很晚才回来。
不知又去探讨些什么阴损的挽救法子。
秦萱匆匆赶到清荷院,离老远,就听到一声声斥责:
“她是雇人要杀你,可你现在不是没事?”
“不过死了几个下人,我们补给你就是。你作为长姐,为何就不能大度些,至于将她逼到被判斩首的地步吗?你怎就那样心狠!”
“你这样做,不仅毁了你二叔的仕途,还将你所有堂弟堂妹的婚事,都毁了!!!”
高高在上的固执男声,夹杂着浓浓的训斥与指责之意,从院中屋内传出。
“你赶紧去府衙,与府尹说说,一切都是误会,让他们放了蓁蓁。”
秦萱再也听不下去,带着满腔怒火,厉声走入院内。
第75章 看看他到底是什么病!
“方蓁蓁是你孙女,方知意就不是了吗?方坤是你儿子,方湛就不是了?”
屋中寂静一瞬。
外面艳阳高照,秦萱却似携着一身冷气,走入屋内偏厅。
她眸色幽沉,扫视着屋中人。
方老爷与柳丽娘坐在主位榻桌两侧,见她进来,前者冷哼侧头,后者似没看到般,眼皮微动,轻飘飘移开视线。
方知意坐在方老爷下首位置,面无神情,可放在腿上的手已握成拳头。
秦萱一侧头,扫到墙上挂着的一把剑,一言不发走过去,抬手“唰”地一声抽出利剑。
方老爷和柳丽娘见此,纷纷不安起来。
方老爷严声问着:“秦氏,你要做什么?”
秦萱并未回答,提着剑,就朝方老爷快步而去。
方老爷大惊失色,连连后退,穿着鞋退爬向榻内。
他曾虽是武官,但年轻时常年沉迷玩乐、酒色,练武从不勤勉,本就不会什么,到现在上了年纪,身子亏空严重,反应也十分缓慢,眼看着一人气势汹汹提剑而来,只能闪躲。
柳丽娘着实吓到了,慌忙起身,向一旁避去。
秦萱将长剑搭在方老爷肩上,轻笑:“我又不会真杀了你,你怕什么?”
说完,缓缓移开长剑,将剑柄递给已经站起身的方知意。
方老爷见危险解除了,顿时大怒:“大逆不道!不孝至极!满京也找不出,你这种公然拿剑,对着公爹脖子的儿媳!”
秦萱稍理裙摆,坐到方知意原本坐着的位置上,笑道:
33/94 首页 上一页 31 32 33 34 35 3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