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悦安脑子飞转,想着如何帮大姐姐解决蒋家这个麻烦。
最后决定,明日去趟东安王府。
秦萱在听此心声,心中对二房的恨,再一次突破顶峰。
方萋萋被封圣女一事,她曾与方珣礼、方知意探讨过,之后要如何应对。
方珣礼提到,皇帝现在仅给方萋萋一个虚名,并无确切品阶,猜测其中缘由:一是她还没有确切功绩,不好给品阶,免得让其他官员不满,毕竟只是个孩子;二是皇帝对那些未知学识的忌惮。
无论哪一种,方萋萋日后究竟如何,还有些让人看不清。
他们也暂时难有确切的应对之法。
不过,现在蒋家人来了,若能让他们与二房狗咬狗,便是最好。
送人出府的路上,雷嬷嬷暗中给了其他嬷嬷一个眼神。
众嬷嬷立刻对蒋家人刻薄起来,不仅推搡他们快些走,言语间还尽是冷嘲热讽。
蒋家人自然不是能忍气吞声的,当即吵嚷起来。
很快,消息传到了中院。
两盏茶的功夫之前,柳丽娘便听说,方知意的婆家人来了。
她知晓,调蒋士诚回京,是儿子方坤的谋划。
那既然自己赶上了,又怎能不为蒋家与大方关系恶化,添一把火。
两家关系持续恶化,等时机合适之际,蒋士诚一死,大房的人便是最大嫌疑人,再经他们暗中操作一番,备上些证据,安在方珣礼身上,看他还如何承爵。
她还想着要用些什么法子,机会便送上了门。
柳丽娘赶忙吩咐下人去拦,将人带回中院。
雷嬷嬷站在影壁后,看蒋家人不情不愿向外搬行礼时,突然来了好些个中院下人。
她故意与来人争执了一会,最后假做“战败”的“愤怒”模样,回了东院。
寻到秦萱的身影,对其耳语一句:“人果然给柳老夫人请去了。”
秦萱刚来库房,正在检看下人买来的婚宴要用的物件,听此回话,沉吟片刻后低声道:
“让人看好东院的门,绝不放蒋家任何人进来,姑爷也不行。”
雷嬷嬷有些担忧,“柳老夫人不怀好意,不知会做些什么,若给大姑爷塞丫鬟,可如何是好?”
雷嬷嬷不知蒋家人背地里做的事,以为两家就是发生了些争执,小两口是还得过下去的。
秦萱却道:“无妨,你且看便知。”
这么个好机会,柳丽娘怎会不把握住,做出些恶心她的事来。
但对方并不知晓,知意已打算和离,如今正缺少个提出此事的由头。
无论柳丽娘做出什么,她们将计就计,让蒋士诚多累积些恶行,时候到了,就可与养外室之事一同公开,不仅便于知意脱身,还会让舆论站在她们这边,降低对知意的影响。
等两人一和离,他们想报复蒋家,便不必顾及。
雷嬷嬷猜不出夫人用意,却也没有多问。
半个时辰前,秦萱突然听说蒋家人前来的消息,便在入正堂待客前,想了这个法子,交代给雷嬷嬷,让她故意把蒋家来人的消息,快速散了出去。
没想到柳氏当真上钩了。
只是不知之后的事,会不会按她设想的发展下去,便道:“让人盯好中院那边的动静,及时来报。”
府上下人的身契,大多数都在她这个当家主母手上,中院难以往她东院安插眼线,可不代表她安插不了。
秦萱回身向外走去,“走吧,我怎么也要去趟中院看看。”
她得做戏给柳丽娘看,让对方感受到自己多不想将人留下,对方才会更加护着蒋家人,说什么都要将人留下,且不会让人住得时间短了。
中院正堂,柳老夫人坐在主位上,面带和善笑意,不时点头,听蒋母对她大吐苦水。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蒋母才堪堪纾解心中怨气,回归正常声量,对柳丽娘意有所指道:
“那秦氏真是张狂,连将亲家母撵出门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对你这个婆母,也定有不敬吧?”
柳丽娘垂首叹息,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般,欲言又止的样子。
蒋母立刻道:“我就知道,这等妇人,就当由你做主,给她休了,岂能容她爬到你头上来?”
蒋母只是听儿子说过只言片语,说这侯府的老夫人,是方老爷的续弦,知道她与秦氏定不在一条心上,便借机挑唆。
柳丽娘淡笑:“我并非她的亲婆母,又怎敢做那个主,只能在后面照看着些,别让她做什么过分的事,辱了侯府声誉。”
“你们一家便在这住下吧,当做自己家,住多久都无妨。”
蒋母与女儿对视一眼,母女二人皆是喜笑颜开,连连道谢。
蒋士诚也轻快起身,对柳丽娘拱手鞠躬,“多谢祖母。”
蒋士诚不知侯府发生了什么,之前也并未见过老孟氏,以为此人便是,对其十分恭敬,谁知早已换了人。
柳丽娘赶忙摆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她笑着轻抚髻上钗饰,垂眸掩住其中算计。
这时,一小丫鬟匆匆跑入堂内,对柳丽娘耳语了几句。
第99章 这夺人妻,实在是……
柳丽娘低声对其交代几句后,小丫鬟扭身就跑了出去,与正要进门的秦萱擦肩而过。
秦萱声音清亮,听不出喜怒,“柳老夫人这里,当真热闹啊。”
蒋家人见秦萱来了,通通收起笑意,扭着脸默不作声。
柳丽娘深深看了秦萱一眼,嗔怪道:“萱娘你也是,这毕竟是你的女婿和亲家母,怎能说赶就赶出去?”
“还好我听说了,让人叫了回来,不然给外人知道,不定要怎么说我们侯府看不起人,惹人非议笑话。”
她用帕子掩唇笑着,眼含幽晦深意。
秦萱直接走向主位,在她旁侧坐下,缓缓侧眸,含笑问:
“我侯府最惹人非议笑话的事是什么,柳老夫人不知吗?”
秦萱当然不是真让柳丽娘回答,继续说着:“我景国从未有过将妾室抬为正妻的先例,公爹却自作主张,将你抬为正室。”
“这种事,我侯府都不怕被人笑话,又怕什么呢?”
“更何况,我赶人的原因可不像此事一般,不敢拿出去到处说。”
柳丽娘脸上的淡笑一点点消失,紧咬后槽牙,脖颈上青筋凸显,强忍着被辱后,心中掀起的滔天怒意。
她心中明白,自己并非方老爷妾室。
妾室一说,不过是当时为了让二房从老孟氏换女一事中脱身,让一切变得合理的说辞。
可秦氏如此说,就显得她期盼多年得来的身份,依旧名不正言不顺。
她本计划着,等老孟氏为她儿子夺来一切后,解决掉这个阻碍,自己以方老爷第三任夫人的名义进门,可谁想老孟氏换女的事暴露了,一切发生得让人太猝不及防。
她为了保护儿子,只能牺牲正牌夫人的身份,顶着妾室的头衔匆匆进门。
蒋家几人听得一头雾水,静静未发一言。
蒋母与蒋莲都看向蒋士诚,蒋士诚也满头疑惑,冲二人摇了摇头。
“秦氏!你来我中院做什么?”方老爷喝声一句。
秦萱抬眸,看着中院的管家徐胜推着方老爷,缓缓入门。
心下明了,刚刚那小丫鬟匆匆跑出去,是给柳丽娘搬救兵去了。
秦萱并未起身,嗓音微扬,“公爹的消息真是灵通。”
“老孟氏还在时,中院及二房的各种事情,都是她一个人操心费力,哪怕是火上房了,也不见公爹出来处理。”
“现在却不一样了,事事操心,常带病上阵,却甘之如饴。”
这话虽是对方老爷的讽刺,可柳丽娘听了,心中却好受几分。
她已站起身来,朝着方老爷迎去,到方老爷身边时,眸中含泪,满是委屈,告状道:
“妾身出身不够高贵,配不上老爷,不若老爷让妾身离去,也好过在这里给一个晚辈羞辱。”
方老爷登时大怒,重重一拍武侯车的扶手,喝问:“秦氏,你到底说了什么?”
他完全不看两侧坐着何人,更没打算给谁留情面。
秦萱并未急着开口。
柳丽娘继续落泪道:“大丫头的夫家蒋家头次上门,是远道而来的贵客,可秦氏却不招待,要将人赶出去。妾身听此,怕她鲁莽行事,给外人知晓,坏我侯府清誉,就将人叫了回来,为他们安排住处,可她……”
柳丽娘哽咽了一下,“她却说,妾身被扶为正室,才是最惹人笑话的事,其他的又怕什么。”
“什么?”方老爷怒视秦萱,“老大在战场拼命,甚至不知所踪,给你挣来诰命,你不知孝顺他的长辈也就罢了,还在家中大耍威风,公然欺辱婆母,真是好样的!”
方老爷知道调蒋士诚入京的计划,听了柳丽娘所言,瞬间明白其中意思,想着无论如何都要留下蒋家人。
“你若执意将他们赶出府,丢我侯府脸面,我就撞死在府门口的柱子上,让外人看看,你这个诰命夫人,是如何逼死公爹的!”
秦萱一言不发,凉凉看了方老爷片刻,直接起身,甩袖离开。
蒋家人见此,心中大喜,神色跟着放松。
看来这个府上,还是有人能治秦氏的。
蒋母与儿子对视后,视线一扫,见方老爷正低声安慰柳丽娘,样子温柔,哪还有与秦氏针锋相对的厉色。
她深深看了方老爷几眼,好一会才收回目光。
另一边,东安王府书房。
贺川坐在大肚鱼缸前,正给里面的四尾金鱼喂食,听手下汇报着蒋家人入永定侯府的消息。
“升调?”他微微诧异。
做官一年,便升任,也是有的。
可他就是莫名觉得此事可疑。
榆县隶属凌年府,是距京城最近的县,里面官位的抢手程度,不比京中差。
除非蒋士诚做了什么值得一谈的政绩,不然短时间内仅凭自己,不太可能会直接升调到那里。
护卫银风察觉到主子的疑惑,十分有眼色,“属下已派人去细查,若有蹊跷,会立刻来报。”
贺川将盛有鱼食的瓷罐放到一旁小几上,沉默半晌道:“尽快去查一查,方知意嫁到蒋家后,过得如何。”
这是他近一年多以来,一直想知道的事。
那时方知意经历那么大一场风波,才嫁了人,他担心自己总派人去打探她的近况,万一给人发现,会让她为挽回家族名声所做的一切,付诸东流,便在最初查过一次蒋家后,就没再派人去过。
最初的查探,让他知晓,蒋家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家。
他每每想起此事,便担忧方知意受蒋家人苛待,有些彻夜难眠。
好不容易,忍了一年多的时间,到现在,他实在忍耐不住。
本打算这次回封地时,绕路去看看方知意,没想到在入京前,碰到了她。
曾经的自己,没信心与方知意承诺以后,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的腿快好了。
站在一旁的银风,听到主子吩咐的任务,心中暗叫不好。
主子不会还是放不下,要挖墙角了吧?
虽说太后与陛下都纵着主子,可这夺人妻,实在是……
他家主子这个地位,要什么没有,怎么就要走这条路。
银风是贺川的心腹,知道许多贺川最深的秘密,包括对方知意的心思。
他犹豫一下,小心提醒:“主子之前不是说,方姑娘已嫁人,不便再去打扰,以致给她带来麻烦。”
他心里不禁嘀咕,这人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这样让他很难办啊。
若陛下与太后问起主子近况,他总不能说,主子最近在忙着夺人妻吧。
第100章 引狼入室
贺川淡冷的眸光瞥了银风一眼,“你何时废话这么多?”
收回视线,他缓声:“蒋士诚并非良人。”
完蛋,这必定是要挖墙脚了。
银风心中想着。
贺川又道:“立刻广寻名医,为本王医腿。”
他现在已能独自慢行,得为日后公开伤腿恢复做铺垫。
要给那小孩儿找个遮掩才行。
到现在,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伤腿的恢复会和那孩子有关。
他也曾想把这件事当做巧合,可猜石游戏与雪球的恢复,让他不得不相信些离奇的东西。
雪球是从接触方悦安那日,开始吃东西了。
前两日入宫再看,它的舌头不再时刻歪吐着,连眼睛都正了不少。
太后跟着心情好了,身子也恢复大半。
这样离奇的事情给外人知晓,只会对那孩子不利。
毕竟是自家妹妹,他还是得保护一下的。
银风听此吩咐,不禁回想起当年随主子上战场的过往。
那时的主子,是怎样的意气风发。
这腿当年治了许久也未治好,从方姑娘嫁人后,主子便放弃治疗了。
这是如死灰般的心又亮起火星了?
算了,夺人妻就夺人妻吧,也算有些盼头,总比心如死灰强。
他会尽力帮忙的。
贺川不知银风心中丰富想法,想到什么,问:“方家二房姐弟的案子如何了?”
方蓁蓁买凶杀姐,与方旭泽共谋毁方知意名节一事,他早已听说。
他从未那样恨过,恨不得将那姐弟千刀万剐。
可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按照方知意定好的结果,顺水推舟。
银风稍作回想,“听闻那日审理后,大理寺卿又提审了方旭泽两次,依旧没得到什么有用消息,已交刑部复审,没听说那边获得新证据,应是快要结案了。”
他干劲十足道:“王爷放心,我们的人都暗中盯着呢,结案后,两人一个斩首,一个流放,谁都跑不了。那个方旭泽,定会受着折磨走到流放之地,干个四五十年劳工再死。”
贺川懒得问他突然抽什么疯,满意点头。
“还有方坤,多留意他些。依本王看,他们二房定不简单。现在又弄出个什么被神仙点拨过的女儿,实在蹊跷。”
他可不信,方知意被设计一事,二房其他人没有参与。
那重大的嫌疑,在他看来,已是证据确凿。
他十分肯定,二房做出的桩桩件件事,目的在爵位和方湛军功所得的巨大赏赐。
银风退下后。
书房内,恢复了以往的安静。
贺川从武侯车上站起身,缓慢行了几步,嘴角渐渐有了笑意。
他的腿就要好了。
这一次,他定要护好方知意。
晚上,侯府中院客房内。
母子三人聚在圆桌前,低声商量着日后的打算。
蒋莲有些着急,“本还想着,让秦氏帮我,在京中物色一门好亲事,可现在我们与她近乎是闹翻了,如何让她帮忙?”
“那柳老夫人一看,便是想利用我们对付秦氏,怎会真心帮忙。”
她斜身坐着,有些置气般。
蒋母缓声安抚,“莲儿别急。娘已有了办法,不用非靠她秦氏。”
蒋莲眸子一亮,正过身子,靠近母亲几分,“是何法子?”
蒋母垂下视线,好一会才别扭着问:“你们觉得,娘与那柳氏相比,如何?”
自从她儿子当官后,她的日子跟着好了起来,不必再像之前那般整日劳碌,做些粗活。
粗黄的皮肤,也养回来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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