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副驾驶的阎光志和李梅完全不知道自己车内进了鬼,两人还在讨论刚才的事情。
“孩儿他爹,你有没有觉得刚才在死丫头家时后脖子凉飕飕的,跟背后有一股阴风似的。”李梅现在想起刚才的感觉还一阵后怕。
“什么阴风,都是你自己心理作用吧!”阎光志不屑地撇撇嘴,“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胆子小,这明显就是那死丫头不想把商铺租给咱,故意吓唬咱呢!还被进来盗窃的小偷砍死,这一听就是她编出来的,你居然还真信了?你也不想想,咱们市要是真出个这样的事情,新闻能不报道?你能一点儿都不知道?”
“我还是觉得死丫头她家奇怪得很……你是不知道,我刚才甚至感觉有一双黏腻冰凉的手贴在我的脖子上,在我耳边吹气……你说要不咱算了?”李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刚才那股阴风和脖子后面黏腻的触感过于真实,她到现在还觉得难受。
阎光志有些不耐烦:“算什么算,就这么算了,那你儿子以后还娶不娶媳妇儿了?他的彩礼钱哪里出?”
李梅不吭声了。
她儿子阎天赐今年27岁了,到现在都没有结婚。他之前倒是谈过一个女朋友,只是他前女友因为他家没房子,也给不出满意的彩礼钱分手了。
但不是李梅马后炮,她同样也没看上她儿子的前女友。
那姑娘一看就是个不好拿捏的主儿,不够贤惠也不会伺候人。
她家天赐从小被她悉心照顾到大,别说洗衣服、做饭、擦桌子、拖地这种脏活儿累活儿了,就连酱油瓶子倒了她都没让她的宝贝儿子扶过一次。
她要是找儿媳妇啊,定然得找一个贤惠持家,会跟她一样用心伺候儿子的。那种做饭不好吃,家务干不好的儿媳妇她可不要。
见李梅沉默了,阎光志冷哼一声:“想要就别这么多废话!我告诉你,就算那房子真像她说得那样闹鬼也不怕,我们拿到手之后租出去不就得了?到时候厉鬼要找也找租房子的人不会找我们,所以你怕个屁!
“我查过了,那条街现在租金可不便宜,他那套商铺面积还大,要是租出去一个月少说1万元!”
李梅惊呼:“一个月就能租一万?那一年岂不是就12万?”
她以为那套商铺顶多能租个三、四千,没想到这么值钱!
他们两口子就是普通职工,俩人月工资加起来都不到1万。一家人就算是省吃俭用,一个月下来也存不了多少钱。
倘若有了这套商铺,那一切可就都不一样了,他们收个三、四年租金甚至勉强能在非核心地段给儿子掏个房子首付钱。
这么一想,李梅顿时浑身都是胆儿,啥都不怕了。
“孩儿他爹,这事儿都听你的!就按你说的办!”
“这就对了嘛!”阎光志洋洋得意,“你们女人都没什么见识,你好好听我的准没错!”
当初在葬礼上,原主赶走阎光志,还说什么从法律角度来看那套商铺跟他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让他们少做白日梦!
回去之后阎光志自己上网查了查,发现事实确实如原主说的那样,他们通过正规手段压根得不到这套商铺。
眼见着这块儿肥肉就在嘴边却吃不着,阎光志心有不甘,还积郁成疾大病一场。
大病过后,阎光志恶向胆边生,脑子里冒出杀了阎煦的念头。
反正阎煦父母双亡,母亲那边儿也没有别的亲戚,最好的朋友半年前因病去世,听说她在公司人缘也不好。
这意味着死丫头现在无依无靠,这种社会边缘人物就算是死在外面估计也没人知晓。
只要她死了,不止商铺,就连她现在住的那套住宅也是他的了!
恶念一旦生出便挥之不去,它在脑海里就像春天的野草疯狂生长。
终于,阎光志向老婆孩子吐露了这一想法,随后一家人达成共识。
他们会再给阎煦一次机会,如果她连把商铺便宜租给他们都不同意,那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
阎光志夫妻俩到家时已经快到饭点了,李梅下车后直接去菜市场买菜,留下阎光志一个人回家。
平时阎光志在家什么都不做,家里所有的家务都是李梅一个人干。
今天也不例外,他回家换了鞋直奔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又将双脚搭在茶几边上,点了根烟,边抽边思索着之后的计划。
他眯着眼睛想的正出神,突然感觉有水滴往头上落。
“操,楼上该不会又他妈跑水了吧?这破房子质量真差!等把死丫头那两套房骗过来攒够钱,老子一定得买一间又大又亮堂的新房。”
他骂骂咧咧地抬起头,目光和倒挂在天花板上的小女孩撞了个正着。
小女孩身着红色连衣裙,眼睛又大又灵动,眼尾下方还有一颗黑黑的小痣。
她头发后面梳着两个湿漉漉小辫子,水珠从发尾一滴滴的往下落,正好砸在阎光志仰起的额头上。
阎光志瞳孔骤然放大,喉咙里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连最基本的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红连衣裙、两个小辫子,眼尾下方的痣……这不是死丫头提到过的那个惨死的小女孩儿吗?
许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小女孩咧开嘴,身体慢慢膨胀腐烂,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幽光。
“被你发现了,那你就下来陪我吧!”
小女孩的头发骤然变长,猛地袭向阎光志,在他的脖子绕了一圈又一圈。
阎光志惊恐地想要呼喊挣脱,但喉咙却被头发扼住,无情地挤压着他的咽喉,让他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眼前开始模糊,心跳声在耳边轰鸣,仿佛要炸裂开来,意识也逐渐模糊……
“啊!”
阎光志猛地睁开眼,摸着自己颈部大口喘着粗气。
他人还活着,抬起头看,天花板上也没有女鬼。
他长长舒了口气:“原来是梦啊……都怪死丫头编什么惨死的小女孩,害得我一回来就做这种噩梦!呸!真晦气!”
“什么梦?”
熟悉的声音让阎光志身体一僵,紧接着,一双滑腻冰凉的小手滑到他的脖子上。
小手突然收紧,带着腥臭味儿的嘴唇贴近他的耳旁。
“你刚才……是梦到我了吗?”
*
钱溪悦刚飞出去没多久,门外传来敲门声。
“您好,您的快递到了。”
阎煦打开门,接过快递盒瞥了一眼上面的信息,眼底浮现出一抹惊讶:“这么快就到了?”
快递员抿起唇腼腆一笑:“禹阳区的分拣中心离您家不远,原本早上就能给您送到,只是今天货太多,才耽误到这会儿才给您送来。”
新到的快递是阎煦昨晚买的手机。她现在使用的手机是原主的,手机里面还有很多原主以前保存的东西。
她无意窥探对方的隐私,但在使用过程中还是不可避免地会看见对方以前存的东西。
因而,昨天第一笔钱到手后她立刻摸索着下单了一部手机。
没想到昨天晚上下了单,今天就到了,人间还真是方便,快递物流业务恐怖如斯。
阎煦签收好手机,同快递员道了谢,拿着手机进屋研究。
她按照说明书上的操作流程把旧手机的手机卡换到新手机上,又在新手机中登录了微信。
等做完这一切,敲门声再次响起。
这次敲门的时赵小航,他拎着一堆东西站在门口。
“大师,我怕您着急用,先把学习平板给您送过来。”
赵小航本来打算在网上下单,但转念一想人家邮寄过来还得好几天,万一耽误了大师家的小鬼用怎么办?
这么一想,他把赵立群送回家,转头到学○思旗舰店买了一个学习平板和一堆低年级练习册,又去旁边书店买了好多注音版绘本。
考虑到对方是鬼,没有中考高考的烦恼,因而他买完学习用品后又去商场给小朋友买了些玩具。
他换好拖鞋进了屋,把手里的袋子放在茶几上,挨个介绍。
“这就是我给您说的学习平板,我还顺便买了一些注音版故事书,小朋友只要会点拼音也能看。还有这些,这是给小朋友买的玩具。”
对方考虑的很周全,阎煦真心实意地感谢:“有心了,谢谢。”
“该道谢的是我们。”赵小航摸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您可是我们小海的救命恩人,我们一家人都很感激您。”
寒暄过后,阎煦起身给他接了杯水,而后问道:“你知道我们楼下正对着的这套临街商铺租金大概多少钱一个月吗?”
“您说的这间商铺面积多大?”
阎煦回忆了一下:“好像是200多平,当时买的时候花了不少钱。”
她就记得这套商铺挺贵的,原主他们一家把拆迁款和存款全都填进去才拿下,买完后账上存款所剩无几。
赵小航按照他提供的信息在APP上查询了一番,“这条街东头有一个175平的底商报价12000元一个月,我觉得您这套起码13000元一个月。”
“13000元一个月啊……”阎煦想到阎光志和李梅两口子要500元一个月租下来,眼底闪过一抹嘲弄。
这两人比她想象的还要无耻。
“对,您这套商铺地段挺好的,面积也够大,还是临街底商。”赵小航收起手机,问道,“大师,您是想把那套商铺租出去吗?”
阎煦摇摇头:“我也没想好那套商铺应该怎么处理。”
赵小航确实发现大师似乎不太擅长处理世俗之事,便提议道:“您要是图省事儿,我可以帮您把它租出去。或者大师可以考虑把商铺装修了自己干?凭您的能力,自己干肯定挣得更多。”
“等我再考虑考虑吧。”
无论是出租还是自己干,听起来都挺麻烦的。
万一自己很快通过试炼从阳间撤离,她倒也没必要再折腾这一遭。
……
钱溪悦在阎光志家玩儿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才犹未尽地回来。
它从窗户上飞回来,看见阎煦正在研究那两块儿翡翠,它凑了过去。
“姐姐,能从这两块儿翡翠中找到背后猎鬼人的线索吗?”
她俩之前讨论过这块儿翡翠,一致认为猎鬼人肯定在翡翠上面留有什么印记,不然他们怎么知道生魂什么时候离体,什么时候变成鬼?
“有点难,他们太小心了。”阎煦揉揉眉心,“我问过购买翡翠的孙兴怀,他说他买完翡翠之后就再也没有在古玩市场见到过那人。”
猎鬼人向来小心谨慎,他们流传下来的邪术中除了炼鬼邪法之外,剩下的都是教他们如何隐蔽。
钱溪悦捏起拳头忿忿道:“这些王八蛋真狡猾!”
“先看看吧,他们费尽心思布的局被我破了,我就不信他们会什么都不做。”阎煦收起翡翠,慢悠悠地看向它,“你玩儿够了?”
“嗯!”钱溪悦手舞足蹈地说,“我把阎光志拉入幻觉,搞了一个梦中梦中梦中梦!在梦里把他杀死,然后再让他醒来,等他以为这是一场梦刚要松一口气,再出现把他杀死。我连着玩了好几轮,现在他的精神都不太正常了!”
“够恶毒,我喜欢!”阎煦笑着夸奖完它,又指了指堆放在电视柜上的学习平板和故事书道,“对了,赵小海的哥哥给你买了些可以上网课的学习平板、故事书和玩具,以后你可以在平板上继续上学了。”
钱溪悦睁大了眼睛,猛地窜到她身边抱住她,又窜回来在空中转了个圈儿。
“呜呜!姐姐你真好!我要跟你一辈子!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不给你丢人!
“小海的哥哥也是好人!等下次再见到他我一定好好谢谢他!”
说曹操曹操到。
两人刚提到赵小航,这边儿手机就响起了他打来的电话。
阎煦接通电话,懒洋洋地问:“嗯?有什么事儿?”
“大师,来活儿了!”赵小航在电话那头大声说,“我一朋友店里好像闹鬼了!他听说我认识一巨灵的大师,刚打电话求我介绍认识呢!大师这活儿你接吗?接的话我现在就过去接你!”
“当然接!”
送上门的生意当然没有不接的道理。
第9章 冥币
“我朋友之前是干金融的,后来嫌这行压力大,挣够钱辞职开了一家夜店,叫The Gravity Club。”
赵小航一边开车,一边向坐在副驾驶的阎煦解释事情的来由。
“听我朋友说,The Gravity Club第一次收到冥币时是试营业的时候,那天我朋友没在店里,店长第二天清点账目的时候发现里面居然有一沓冥币。但当时谁也没当回事儿,以为是有客人为了逃单故意给冥币呢。现在大家几乎都是线上支付,很少有人用现金付钱,所以我朋友只是交代了声以后遇到现金付钱的注意些,也没说别的。
“原本大家都没把这件事情当回事儿,可没想到之后的一个月中,The Gravity Club三番五次收到冥币。店员们也懵了,说这几次根本没人支付现金啊,这冥币是怎么来的?”
阎煦眯起眼睛:“有意思。”
赵小航无奈地摇摇头:“您说这要是别人看见这事儿这么诡异,可能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我朋友贼固执,非要弄清楚这事儿,后来每晚去店里值班,亲自盯结账。
“他亲自当收银员的第七天晚上,遇到了一个付现金的客人。当时那位客人开了一瓶1888的皇家礼炮,他收到钱后还特意在印钞机上过了好两遍,见都没问题才收进来。可没想到第二天早上他突然看见收银机里居然又有冥币,再一对账,发现正好就少了那1888元现金。”
听到这里,阎煦心里大概有数了。
她问:“你没去过他那家店?”
“没,我不喜欢那种吵闹的氛围,总觉得在里面待时间长了耳朵受不了。”赵小航知道她话中的意思,自暴自弃道,“再说了,以我的水平估计也分不出来哪个是人,哪个是鬼。”
The Gravity Club离着阎煦家并不远,赵小航故事还没讲完就到达了目的地。
赵小航把车停在了The Gravity Club的正门口,门口一名瘦瘦高高西装革履的男人大步走过来,帮着阎煦拉开车门。
赵小航小跑过来锤了下男人肩膀,面露不满:“喂,别抢我的活儿!”
不过不满归不满,他还是帮着双方介绍道:“大师,这位就是我刚跟您提到的朋友,他名叫周坚秉,坚持的‘坚’,秉承的‘秉’,我们一般叫他‘煎饼’。
“煎饼,这是阎大师。”
要是往常,周坚秉一定会握住赵小航的肩膀拼命摇晃,让他保证不许再叫自己绰号。
可这几天他被折腾得够呛,连和赵小航说笑的心情都没了,急切地看向阎煦:“大师您好,小航已经跟您说了我这边儿的情况了吧?”
阎煦:“说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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