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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迎新晚会，其实就是我们几个聚在一起吃个晚饭、聊聊天，各位意下如何？”
林圆圆第一个站起来：“我赞成我赞成！”
孟芙举起手：“我也去。”
杜晨宇没有立即表态，倒是先将目光投向了杨嫣。
“好啊，”杨嫣欣然点头，“我知道有一家浙菜餐厅挺不错的，不过还是得看Rois本人怎么想。”
话题又给到阮星月，她见大家都想办这场迎新会，也不好意思驳了大家的兴致，点头道：“我都可以。”
乔琛：“行，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今天的工作就先到这里，今晚我请客。”
工作室内一片欢呼。
*
杭景楼是一家浙菜餐厅，位置就在光北大厦附近，离工作室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
坐在包厢内，阮星月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看了一眼，自己十分钟前给季清澜发的消息，他还没有回复。
待点好菜大家都开始动筷子的时候，阮星月的手机电话铃声响起来。
她看了眼屏幕，是季清澜打来的电话。
林圆圆用胳膊肘抵了她一下：“接啊，愣着干什么？”
阮星月犹豫了片刻，拿着手机站起来，不好意思地道：“我出去接一下，你们先吃。”
走到隔壁无人的包厢，她接下电话，“喂？”
季清澜：“晚上跟我回老宅一趟。”
阮星月一呆，“啊，今晚吗？”
“嗯。”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反应，季清澜又淡淡道：“不方便么？”
阮星月抿了下樱唇，将自己今天有聚餐的事告诉了他。
说完，她补充解释道：“我给你发了微信消息的，你可能没有看见。”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行，知道了。”
还未等阮星月回应，电话已经挂断。
直到回到座位上，她仍然有些忐忑不安。
右手边的孟芙见阮星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关切地小声问了句：“Rois，你还好吗？”
阮星月回过神来，对着孟芙露出一个浅笑，“没事。”
随后拿起筷子夹了块龙井虾仁送入口中。
口中嚼着食物，还是忍不住想季清澜的事。
按照两人的婚前协议，她是有义务陪季清澜回老宅的。
她今天回不去，会不会让他难做？
阮星月又拿起微信看了一眼，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她说要参加迎新会，晚上不回去吃饭这一句。
想到刚才电话中季清澜冷淡的态度，她觉得他大概是不高兴了。
阮星月苦恼地看着碗中的龙井虾仁，忽然心中一动，想起那天在江南宴时，季清澜尤其喜欢这一道。
于是打字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星小月】：对不起呀，今天没能陪你回老宅。以后有类似的事我会提前打电话跟你说的
【星小月】：作为补偿，我明天让陈姨多做几道你爱吃的菜，你别生气[拜托.jpg]
这一句发出去，阮星月才忽然想起，季清澜是不爱回家和她一起吃饭的。
但消息已经发出去了，又不好在同事都在的聚会上一直发消息，她只得暂且收起手机。
*
夜幕之下，云庭公馆106号的五层楼大别墅内，花园地灯和廊灯亮起，把本就装修得极尽豪华的季家老宅衬托得更为气派。
黑色布加迪停在花园内的临时停车位上，季清澜从驾驶座迈步下来走向别墅大门，门前迎接的女佣低下头问候：“少爷。”
季清澜颔首，提着手中的礼品袋向别墅内走去。
客厅内，一位相貌与季清澜有三四分相似的貌美妇人正陪着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拼乐高，时不时露出温柔和蔼的笑。
“安安，最近在幼儿园怎么样？喜不喜欢幼儿园呀？”叶柔摸了摸季路安的头。
季路安正在专心玩着拼图，奶声奶气拖长音调应了一声：“喜欢。”
片刻后，似乎又觉得这个答案不妥似的，他又歪着脑袋，一双乌黑圆润的大眼睛看向叶柔，小脸一皱：“不喜欢。”
见叶柔刚担忧地皱起眉头，季路安又认真补充一句：“因为妈妈不在身边，我在幼儿园里好想妈妈。”
一旁棋牌桌上，陪着老爷子下棋的季钦空忍不住笑着看向母子二人：“小安这孩子，小小年纪就会哄人了？”
叶柔满面笑意地亲了季路安的脸颊一口，“还是我们安安会逗妈妈开心。”
听到叶柔这句话，刚走到客厅入口的季清澜脚步微顿，目色平静地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四口。
季老爷子最先注意到季清澜，他放下手中的黑棋，“清澜回来了？快来坐，陪爷爷下一局。”
季清澜回过神走向客厅，将手中的礼物递给叶柔。
“给您和小安的礼物。”
话说完，他伸手想去摸一下季路安的脑袋，季路安却下意识躲在了叶柔身后，目中流露出胆怯。
叶柔看了一眼季清澜的礼物，没伸手去接，只是淡淡道：“放茶几上吧，说多少次了，下次来家里不用破费。”
季清澜默默将礼物放在了茶几上。
季老爷子见这一幕，有些不满：“叶柔啊，你儿子孝敬你的你就好好拿着，什么破费不破费。”
季清澜却似乎并不在意：“没事，都是些我托周立顺手买的小礼品而已，也不费什么心思。”
叶柔没回应，只是笑着和季路安一起搭起了乐高。
感受到了尴尬的氛围，季钦空立即道：“好啦，既然清澜回来了就先吃饭吧。”
几人依次落座，餐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南阳市本地人喜食油辣，几乎每一道菜，不是辣就是油腻。
季清澜拿着筷子，光是闻到饭桌上的辣味，胃里便隐隐作痛。
“妈妈，我想要吃红烧肉。”
季路安戴着小围兜，小手指了一下远处的红烧肉。
叶柔夹了一块红烧肉喂给季路安，柔声道：“好吃吗？”
季路安点头，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嚼着食物：“好吃。”
看着自家小儿子乖巧软糯的模样，叶柔又忍不住给他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来，安安最爱的糖醋排骨，妈妈特意让厨师叔叔给你做的。”
“好吃，妈妈最好了。”
季老爷子见状，佯装生气地逗小孙子：“这会儿就妈妈最好了，昨天爷爷带你去游乐园玩，你还说爷爷最好呢。”
季路安眼珠子一转，又改口：“爸爸妈妈和爷爷，都最好！”
“这孩子。”
季钦空笑着摇摇头。
谁也没注意到，不知从哪一刻起季清澜便慢慢边缘化起来，明明是五个人，其乐融融的却只有四个人。
季清澜默不作声动着筷子，一桌的菜，唯有清炒油麦菜还能吃两口。
叶柔注意到沉默的季清澜，见他吃的极少，心中轻叹，拿起筷子给他夹了一只香辣蟹。
见季清澜看向她，她声音冷淡道：“你工作辛苦就该多吃点有营养的，别老盯着油麦菜吃，弄得像谁亏待了你。”
季清澜嗯了一声，“谢谢。”
冷白的手指拆开辛辣的螃蟹，蟹肉刚入口，舌尖便像火燎般发烫。
腹中很快升起辛辣的不适感，但他面上却仍然平静。
叶柔听到他那声“谢谢”，眉头皱起，只觉得自己刚刚给他夹菜的举动就是多此一举。
这就是她不喜欢自己这个大儿子的原因，她知道自己年轻时是疏忽了他，可如今她想弥补时，他却总是表现得这么疏离，让她每每示好都会碰一鼻子灰。
这种古怪性格，很容易让她想起那个男人，更是让她对他半点母爱都提不起来。
第15章 突然很想抱抱他
吃完饭后，老爷子拉着季清澜下棋。
季钦空则陪着叶柔母子俩一起拼乐高。
老爷子执黑子，他落下一枚棋后随口问了句：“和孙媳妇相处得怎么样啊？”
季清澜从棋盒中捻出一粒白子置于棋盘，“她很好。”
老爷子哼哼笑了两声，“既然像你说的这么好，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和你妈妈看看啊？”
季清澜还未回答，一旁坐在沙发上的叶柔已淡淡开口：“我看没那个必要。连领证都没提前知会一声，干脆连结婚也别喊我们算了。”
“阿柔。”
季钦空沉声打断叶柔，按了下她的胳膊。
“清澜平时工作上日理万机，偶尔忽略了家里这些小事也情有可原嘛。”他看向季清澜，笑着打圆场。
叶柔笑，“公司是大事，家里就是小事。那索性以后家也别回了。”
这回连老爷子也看不下去了，他将手中的棋子往盒里一扔，吹胡子瞪眼道：“叶柔，你看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有这么跟亲生儿子讲话的吗？”
叶柔也不恼，只是淡淡道：“有哪个亲生儿子像他似的。”
她低下头摸了摸季路安的脑袋，“是吧，安安。”
季路安眨着眼睛看看叶柔，又看向季清澜，不知道该不该接叶柔的话。
老爷子板起脸，正要开口责备。
叶柔起身，“我先上楼了，你们慢慢聊。”
待叶柔上了楼，客厅的气氛又从紧张转为了尴尬。
季钦空轻咳一声，打破了尴尬的局面，“清澜，阿柔说的都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季清澜垂眸轻嗯了一声。
他也算自小在她身边长大，明白她哪些是气话，哪些是真心话。
方才她说的那些，看着像气话，可若心底从没这么想过，又怎么会说出口？
收敛思绪，他神情淡淡地开口：“我和阿月领证没多久，她刚搬进川颐园，还有许多需要熟悉的，今天就安排见面我怕她觉得不习惯。”
“下周末我再问问她的意思。”
老爷子听到这话放下了心：“好，你安排就好。”
直到晚上接近九点，他以明天的工作为由，起身准备离开。
季老爷子和季钦空送他到别墅门口。
“下次一定把孙媳妇带回来，你们结婚这么久了，我们做长辈的还没给她见面礼，不合规矩。”
季老爷子叮嘱道。
季清澜淡淡应声，“知道了。”
他刚要转身离开时，季钦空叫住了他。
“清澜啊，你妈妈就是那个别扭性格，别和她一般见识。”
季清澜嗯了一声，“爸，你跟爷爷进去吧，夏天外面蚊虫多。”
目送季清澜开车离开后，季钦空走上二楼书房，见叶柔正站在窗边看着驶出季宅的那辆纯黑布加迪，叹了口气。
每次季清澜回来的时候，叶柔表面上百般不待见，但每次季清澜离开时，她总是会站在书房目送他开车离去的身影。
他走到她身边，语重心长道：“阿柔，你心里明明是牵挂着清澜的，干嘛要表现得这么冷淡呢？”
叶柔收回了目光，淡淡道：“我牵挂他有什么用，你没感觉到他对我有多疏离吗？我犯不着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唉，你呀。”季钦空摇摇头，“那清澜给你带礼物那会儿，你连看都不看一眼，你得让他多心寒啊。”
提起这事，叶柔笑笑：“你没听他说么，都是周立代他买的。我一个干皮，他送我那么多油皮用的护肤品，也用不上。”
季钦空本想再说什么，叶柔已经转身走到了书桌前。
她拿起压在砚台下面的花鸟画给季钦空看，“怎么样？”
画的内容很简单，是一只站在树枝上的小麻雀，姿态生动形象。
季钦空夸赞道：“好看，又是临摹你那位小偶像的作品？”
叶柔瞪他，“什么小偶像？人家Rois在国外可是很出名的大师好吗？”
叶柔其实年轻时就很喜欢画画，只是家里人不支持。后来做了芭蕾舞演员，成天练舞、演出，也就没了画画的心思。
如今丈夫体贴、衣食无忧，她将重心放在了家庭后，倒是腾出了画画的空闲，并且迷上了外网这位人气很高的年轻画家。
“据说Rois今年也才26岁，年纪轻轻就能在绘画界打出这么响的名声，真的是很厉害的一个小姑娘。”
叶柔感叹，“我看过她的vlog，虽然没露脸，但是声音好温柔，人也温柔。我要是能有这样一个女儿，那真是恨不得把她宠成小公主。”
季钦空笑道：“你还想再生个女儿不成？”
叶柔摆手：“那还是算了，我都这年纪了。”
季钦空补了一句：“女儿要不成，儿媳妇倒是可能性大点。”
叶柔斜眼看他：“安安这年纪，我要等他结婚还不得再熬上个二十年？”
“至于小澜，他能老老实实找个人结婚我都觉得烧高香了。”
想起季清澜那副清冷的模样，叶柔倒是对自己这位儿媳妇提起好奇心来。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能折了自家这朵高岭之花？
*
工作室这边的聚会散得早，八点多时阮星月便打车回到了川颐园。
回到家后，她简单冲了个澡，护完肤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微信，季清澜还是没回她消息。
阮星月坐在床边，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在聊天框中打下了一串字：
你今晚回来住吗？
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将聊天框内的字全部删掉。
她正纠结时，楼下的大门传来刷卡和开合的响声。
阮星月站起身来走出房门，下楼梯时正撞上向上走的季清澜。
“你回来了。”
她说完这句话后才发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杏眸又恰好触碰到他黑眸中的清冷落寞，她愣了一下。
“有事么？”
季清澜淡漠地看着她，声线冷磁得像是隔绝了外界感应的空壳。
阮星月怔怔看着他，莫名能从他的冷淡态度中嗅出孤独与落空。
是那种盼而不得的孤独与落空。
她摇摇头：“没事......”
季清澜收回视线，从她身侧绕过上楼。
阮星月心绪一动，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侧目关切地看他：“你还好吗？”
柔和的声线落入耳中，两手相触的瞬间，柔软掌心传来了温热，季清澜身形一顿。
他低头看着她安抚般的眼神。
她蹙着秀眉，这副温柔关怀的模样，给他一种她下一秒便会抱抱他的错觉。
这种错觉，竟让他心生期盼。
像沙漠中唇舌皲裂的渴水之人期盼着一口甘甜的清水，他在期盼她的拥抱。
在季清澜的注视下，阮星月蓦然反应过来自己主动拉他手的行为，下意识放开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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