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平日里他也是这种静淡如水的性格,但是他刚刚说“刚到”那两个字的时候,明显比平常还要冷。
她偷瞄了一眼季清澜的侧颜,薄唇紧抿着,黑眸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不知是因为车上的冷气开得太厉害,还是他身上的凉薄气息太重,阮星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将怀中的煮蛋器抱紧了几分。
季清澜开着车,余光瞥见阮星月抱紧怀中盒子的动作,心中冷笑一声。
他回想起刚才在大厦楼下,她接过那个年轻男人递来的盒子时脸上明媚娇俏的笑容,情绪愈发阴翳。
到底送的什么东西,谁送的,值得她那么宝贝?
莫名的躁意一忍再忍,季清澜终于还是忍不住冷淡道:“盒子里装的什么?”
阮星月怔了下,没想到他会主动和自己搭话。
她举起怀中的盒子,认真解释道:“这个啊,是我从同事那里买的煮蛋器。”
“今天我看见我同事在用,只要把生鸡蛋放在上面,它自己就能煮熟,真的好方便呀。”
她越说越兴奋,觉得自己真是买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宝贝,“我就想着买一个回来,这样以后方便给你准备早餐。”
听到东西是买给自己的,季清澜微怔了片刻。
他微侧目看了眼身旁的人,她笑得温婉,眉目间皆是灵动。
“怎么样?是不是很方便?”
阮星月颇有些骄傲的扭头看向季清澜。
季清澜微垂着睫毛迅速收回视线,他喉结微动,压下内心微妙的悸动:“一般。”
阮星月撇嘴,没再理他。
一般就一般,明天她用着煮鸡蛋自己吃。
*
纯黑布加迪驶入川颐园内的别墅区,刚进别墅前的园艺铁门,季清澜的手机响起来,他扫了一眼,是周立打来的电话。
季清澜将车停好后接下电话,声音淡淡:“怎么了?”
周立语速急促:“季总,总公司投发部投资的一家娱乐公司昨天曝出了丑闻,但是投资合作明天就要签约,您看......”
季清澜神色微变,“通知投发部全体员工,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我马上回去召开会议。”
一旁的阮星月听出他语气严肃,问道:“怎么了?公司有急事?”
季清澜点头,“嗯,现在要立刻回公司一趟。”
阮星月微张樱唇,试探地道:“那,晚饭也不吃了吗?”
他带着歉意:“事出紧急,下次再和你一起吃饭。”
话已至此,阮星月虽然有些失落,但是也明白孰轻孰重。
她点点头:“那你回去忙吧。”
目送着季清澜开车离开后,阮星月刷卡进了别墅大门。
陈姨已经离开了,别墅里空空荡荡,一片昏暗。
阮星月打开灯走进客厅,坐在水晶吊灯下的餐桌前,对着一桌子的饭菜发了会呆。
其实她还挺期待和季清澜一起吃晚饭的,以前在芝加哥的时候她就常常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生活,尤其是到了节假日,朋友们都和家人团聚,她也依旧是一个人随便吃点什么、一个人过节。
大概是一个人的生活过得太腻味,她渐渐也开始期待有人能陪伴在身边的生活。
本以为结婚后也许会稍稍有点不同,结果发现好像还是一个人。
阮星月抿唇,抛去这些忽如其来的胡乱思绪,在心里警告自己:季清澜和她只是协议婚姻,没有义务来满足她的所有期待。
想明白后,情绪也淡然不少。
她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门口处忽然响起刷卡声,随后是大门开合的声音。
阮星月下意识抬头,正对上季清澜的黑眸。
她怔怔地站起来:“你不是去公司了吗?”
季清澜捕捉到她眼底的惊喜,心底莫名有些庆幸自己选择先回来陪她吃饭。
他边换鞋边解释道:“嗯,改了线上会议。”
换好鞋,季清澜走到餐桌前,目光掠过桌上的菜式时,惊愕地顿住。
她是怎么知道他爱吃这些的?
他从没同她说过。
明明这些细枝末节、不值一提的事,连他的母亲都不知道。
尚未回过神,一双素手拉着他的衣袖坐下,她的唇角扬起明媚的弧度:“这些都是我特意让陈姨准备的。”
季清澜喉结微动,他低头看着她温婉娇俏的面容,嗓音滞涩低沉:“你怎么知道?”
阮星月反应过来,他是问她怎么知道他爱吃什么。
她如实道:“之前在江南宴不是你点的菜吗?我听说是你喜欢的菜,就特意记了一下。”
她抿唇微笑,脸颊处显露出清甜的梨涡:“我记性是不是很好?喜欢吗?”
话刚说完,阮星月觉得季清澜大概又要回“一般”。
只是这次似乎不太一样。
“嗯,喜欢。”
他嗓音磁沉温柔,像是暖风入耳,听得人耳朵泛起痒意。
阮星月意外地抬头看他,他也微敛起黑眸看她,平日里看着清冷矜傲的目色在此刻变得柔和。
但透过这样柔和的目光,她又隐约窥见一抹难言的落寞。
和那天他从季家老宅回来时的落寞是一样的。
像那天一样,阮星月很想抱抱他。
这次,她也这么做了。
纤细柔软的臂膀攀上他肩膀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他明显僵硬了一瞬。
阮星月怔怔回过神来,她竟然真的抱住了他?
会不会太逾越了?
阮星月红着脸颊立即想要松开他,却在准备抽身时,感受到他也抱住了她。
清幽连绵的沉水香气息萦绕在鼻尖,他就这样抱着她,她也不敢乱动,就这么被他抱着,被动地感受着他挺阔坚实的温热怀抱。
良久,他沉声开口,声色低哑:“谢谢。”
第17章 他像是不曾注意到她一般……
那次拥抱过后,阮星月原本还挺在意,担心那次的逾越举动会不会让二人的相处模式变得尴尬。然而之后几天的相处中,她发现季清澜本人似乎丝毫没有芥蒂,对她的态度依旧静淡如水。
要说唯一的变化,大概就只有季清澜开始每天早早回来和她一起吃晚饭了。
今天晚上也不例外。
客厅餐桌上,两人面对面坐着用餐。
阮星月拿着筷子夹起几根茼蒿放入碗中,抬眸偷偷瞄了季清澜一眼。
他吃饭的姿态很斯文,也很安静。若她不主动开口搭话,他可以一言不发地吃完整顿饭。
这让阮星月觉得很拘谨。
为了缓解自己单方面的尴尬,她开口道:“季先生,公司最近不忙吗?”
季清澜手中的银汤匙微顿,撩起眼皮像是略带探究般看着她。
阮星月解释:“哦,我是在想,你最近好像回家都很早,也有时间在家吃饭了。”
季清澜放下银汤匙,骨感修长的手指从纸巾盒中随意抽出一张擦拭过薄唇,我以为你会希望我陪你一起吃饭。”
“......啊?”
阮星月微呆,一时间没跟上他的思路,更不明白他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季清澜看着阮星月眨着杏眼的不解模样,忽然生出想要捉弄她的心思:“那天晚上,你不是因为开心才抱我?”
男人慵懒的声线像是带了微弱电流传入阮星月的耳膜。
又回忆起那天晚上的拥抱,她的脸腾一下红了起来,声音也没忍住抬高了些许:“才不是那样!我是因为......”
话说一半,阮星月想起那天晚上他那副落寞的神情,又蓦然顿住。
她怕他又陷入不太好的情绪中,于是改了口,“......你要这么想那就随便你好了。”
阮星月拉开椅子站起来,动作略显仓促地收起了面前碗筷,“我洗碗去了。”
季清澜喉结动了动,一句“放着我来”还未出口,便瞥见她耳朵尖的羞红。
他薄唇微扬,又将话咽了回去。
阮星月收拾好碗筷快步进到厨房,她将碗筷碟子放入洗碗机,按下启动按钮后,靠在流水台前深呼吸了一口气。
......什么叫因为开心才抱他啊,说得她好像是在对他撒娇一样。
虽然,他能够早点回家陪她一起吃饭这件事,确实让她挺开心的。
提早准备好两个人份的晚餐,等待他回家一起吃饭。
在这样琐碎的小事中,她渐渐有了两个人已经结了婚的实感。
还真有点新婚小夫妇那种感觉欸。
正发呆神游间,洗碗机已经完成工作,“滴滴”响了起来。
阮星月的思绪被打断,她回过神来,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想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脸上又升起一片绯红,手忙脚乱将清洗好的碗筷收拾进柜子中。
*
晚上洗完澡,阮星月坐在床沿正贴着面膜,社交软件的提示音响起。
她用莹白指尖将面膜边缘摁平,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下手指,点进了ins。
【Kwentin】:Rois,好久不见!我最近要参加一个中国的服装展,就在南阳市
【Kwentin】: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也在南阳市吧?要来玩吗?我可以给美丽的小姐一张vip入场票~
Kwentin是米国小有名气的新星服装设计师,一件礼服售价高达一百多万美元,经常受邀在世界各地参加服装展。
她和Kwentin结识的契机是不久前的一次关于“月经贫困”的活动,二人聊得投机,很快熟络起来。
凡是Kwentin参与的服装展,几乎都是全球内含金量很高的展子,一票难求。
阮星月很高兴他能想到自己,但思及工作室那边的工作,回复道:
【Rois】:谢谢你的入场票~服装展具体是什么时间呢?我提前调好日程
【Kwentin】:这周五下午一点到六点。没有时间也没关系,我把入场码发给你,位置给你留出来
随后阮星月便收到了一个二维码的截图,二维码上面标着Asia Fashion Fair。
感受到Kwentin的体谅,她发了一个感谢的表情。
聊天收尾后,阮星月将敷完的面膜扔进垃圾桶,清水洗完脸后,坐在象牙白欧式木桌前打开了便携式笔记本。
这是她在芝加哥求学时保留下来的习惯,平常遇到比较重要的事,会手写记在这个笔记本上。
摊开笔记本后,阮星月才发现笔记本内夹着的一只钢笔不知道掉在了哪里。
征求了季清澜的同意后,她走进书房从笔筒中拿了一只钢笔,正要转身离开时,发现地上落了一个透明文件袋。顺着文件袋掉落的方向往办公桌上看去,桌上平放放着一个打开的公文包,看样子这份文件是从公文包里掉出来的。
阮星月弯腰将文件夹捡起,纸上的内容是纯英文的,阮星月怕里面内容涉及公司机密,也没多瞧便将文件夹放在了桌子上,随后又从身后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压住。
拿到笔,阮星月走到季清澜房间门口,想把那个文件被她放在桌上的事转告他。
房间门半掩着,里面传来隐约的水流声,他好像在洗澡。
阮星月想起上次她来他房间要微信时的场景,忍不住脸上微热。
算了,等他洗完澡再来告诉他吧。
回到房间,阮星月将服装展的具体时间记在笔记本上之后,躺在床上看起了美剧。
大概是今天在工作室画的稿子有点多,看着看着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连床边的小夜灯也忘了关。
*
次日醒来时已经是早晨七点,ipad上的美剧还在播放。
昨天不知不觉睡过去,连闹钟都忘了定。
阮星月急匆匆起床去洗漱,经过季清澜卧室时看见平铺整洁的被子,应该早就去公司了。
洗漱完回到房间,她护完肤正准备化个简单的淡妆,忽然弹过来一个微信语音电话。
阮星月看向屏幕,微怔片刻。
是季清澜打来的微信语音?
想到他应该是有什么急事才会给自己打电话,于是很快摁下接通,“喂?”
电话里传来磁沉的声线:“还在家吗?”
“啊,我还没出门。怎么了?”
季清澜语速微快:“昨天你在书房有没有见过一份透明文件夹?”
阮星月立即想起她昨天捡起的那份文件夹,心跳微微一沉,“是很重要的文件吗?我昨天看见它掉在地上就顺手捡起来放桌上用书压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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