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上前,目光不善地盯着江威,“学校里的事就是你传的吧。”
江威不甚在意,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是啊,我有说错吗?没有吧,结婚结的这么快,不是见钱眼开是什么?还是说,她已经被搞大肚子了。”
江威这话说得轻佻,别说卢澈了,张安钦在一旁都听得牙痒痒。
少年间的硝烟在这一刻一触即发,只是卢澈他们毕竟在人数上吃亏,伤得也更重一些。
警察将现场监控调出来给他们看。
事发地在一条巷子里,中午时间没人经过,几人的对方也被监控清晰录了下来。
刘芳萍看了眼卢念有些发白的脸色,瞬间就怒了,“警察同志你们看到没,可不是我们俩孩子动手的,就是对方先动的手。”
监控下拍得明显,在几人扭打在一起前,是江威先伸手推人的。
张安钦妈妈同样也气得不行,“警察同志,这事我们必须得要个说法,我是不可能让我儿子平白无故受这顿欺负的。”
警察安抚着,“你们放心,孩子这事我们肯定会妥善处理的,只是对方家长到现在还没到呢,你们要不就先带孩子回去,你们这边的诉求我们也了解了,等那边也沟通完了,我们再联系你们。”
走出警局大门,卢峰略带歉意地朝张安钦家长道歉。
这事毕竟和他们没关系,还连累了他们家孩子受伤,卢峰心中难面有些过意不去。
好在张安钦家长都是明事理的人,也没说什么苛责的话。
待他们离开后,卢念才缓缓问出心中的疑问。
她抬眼看卢澈,“所以都是因为我?连同上回也是?”
“姐……”卢澈想要解释,却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卢念眼眶有些泛红,沈晏洄左手揽着她的肩,右手在无人看到的角落里逐渐收紧,握成了拳。
看她这副模样,刘芳萍心里也不好受,“这跟你没有关系,就是江威那小子坏罢了。”
说完又去看卢峰,语气激烈起来,“我告诉你,这一次我跟他们家没完,你就别想着那点凉薄的姐弟情了,这件事我怎么都不会这么算了的。”
卢峰不再保持沉默,他沉着嗓子开口:“这事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不用顾忌什么。”
卢峰是难过的,他已经给过他们很多次机会了。
可是他在乎的人却一次又一次受到伤害。
这一次,不想再这样了。
“念念先跟晏洄回家吧,有消息了舅舅在通知你,好嘛?”
沉默许久,卢念还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回去路上,她一言不发。
沈晏洄几次想说话,最终都没开口。
车开进小区后挺稳后,卢念才说了第一句话。
“你早就知道了吧?”
其实沈晏洄大可以蒙混过关,但是他不想骗她。
“嗯。”
随着他这一声轻嗯,一滴滴泪不受控制般的从卢念脸颊滑落。
沈晏洄心瞬间疼的厉害,想伸手帮她擦,却被躲开了。他的心底翻涌,一股无名的力量堵的咽喉处发不出声一丝音。
卢念抬手将脸上的泪抹净。
她呼吸一大口,“我知道你和卢澈都是为我好,不想让我想太多,可我并不觉得你们这么做真的是对我好,我应该要有知情权吧。”
沈晏洄明白,解释没用。
“对不起。”
听见他道歉,卢念泪留的更凶了。
她不想继续留在车里,这也是她第一次撇下沈晏洄,独自离开。
看着进入单元门的身影,沈晏洄靠在座位上许久,才离开车上楼。
进门后,卢念人不在客厅。
沈晏洄走到沙发旁,将他们出门前在看却没看完的婚礼策划案默默收起来。
他又走到主卧门口,轻轻将门把手拧开。
房间里依旧没人,他皱眉往里走,直到靠近卫生间,才听到里面哗哗的流水声。
确认卢念是在洗澡后,他才离开房间。
回到客厅后,他在沙发坐下。
沈晏洄往主卧门看一眼,又拿出手机,找到通讯录里林主任的电话拨了过去。
-
一周前。
沈晏洄在事发后第二天就联系了曾经的一位大学校友。
卢念的家乡是溪镇,隶属于江平市,而他的那位校友,也是江平人。
中午时间,他点进方林舟的微信。
他和方林舟的相识不太平常,固然是校友,两人却不是在学校认识的。
那一年他大四,聆听初成立,加上毕业,每天忙着两头跑。那是一个午后的地铁站,他准备回学校找老师看毕业论文。在等车期间遇到了一对夫妻,男人看起来非常生气,女人在一旁唯唯诺诺半句话都不敢说,手边还牵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他不清楚这对夫妻间究竟有什么矛盾,但在看到男人举起的手后,还是毅然上前阻拦。同他一起的还有方林舟,两人一人隔开男人,一人将女人和孩子往身后拉。
那天地铁站人很多,起先多数都是看热闹的,直到他们站出来后,才陆陆续续有些不忿的声音发出。
男人一开始气焰还很嚣张,直到指责他的人越来越多后,才缓缓没了声响。
在列车到站后,围观人群也都散开,三三两两往车厢去。男人见状也想带着人离开,可方林舟没想让他走,在车门关闭前将人拦了下来,在之后的几分钟内,对男人进行了一番关于“家暴也是犯罪”的教育。
沈晏洄觉得这人挺有意思,就也没走,在一旁多停留了一会儿。
直到把那男人说服后,方林舟才放人离开。
待地铁站重归平静后,两人这才相视一笑。
“你是学法的?”沈晏洄很少会对别人产生好奇,面前的算一个。
方林舟微点头,“嗯,我是潾大法学系的。”
“大几?”
“大三。”
沈晏洄一笑,“那我是你学长。”
“……”
从那之后,两人偶有来往,在几次接触下来,彼此间倒是有了些惺惺相惜。
大学毕业后,沈晏洄投身于聆听,方林舟继续留校读研,两人有时还会一块儿吃饭喝酒,只是后来方林舟回了江平,联络也就慢慢变少了。
电话拨通后,一道偏冷的声线从听筒传来。
“亲爱的沈学长怎么在百忙之中想到我了?”
沈晏洄笑笑,说:“确实有点事可能需要你帮忙。”
方林舟顿了几秒,大概是觉得稀奇,“你竟然还会有事找别人帮忙。”
调侃完又问:“什么事啊?”
沈晏洄想了想,问:“你是江平哪的啊?”
“……啊?”方林舟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是溪镇的啊,你问这干啥?”
沈晏洄又笑了声,“这倒是挺巧。”
“什么什么?”方林舟愈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啥啊?”
正当他疑惑之际,沈晏洄的下一句更是在他脑中炸出一个惊雷。
“我老婆跟你是一个地方的。”
“你老婆?”方林舟彻底傻眼,“你这怎么突然有老婆了?”
沈晏洄淡淡解释,“刚结的,现在只领了证,还没办婚礼,等婚礼的时候给你发喜帖。”
“不是。”方林舟出声打断,“所以你今天来问我是哪里的,就是想炫耀你有老婆了,然后你老婆和我还是老乡?”
沈晏洄轻嗤一声,“我有那么无聊?”
“那说不定呢。”
“我找你的确有事。”沈晏洄言归正传,“你看看你方不方便帮我查个人。”
方林舟问:“查人?你怎么还查到江平来了。”
“你就说方不方便吧。”
方林舟沉默几秒,“泄露隐私的事肯定是不行的,我总不能知法犯法啊。”
“没让你泄露隐私。”沈晏洄无言一笑,“那种早就传开的事总不能算隐私吧。”
方林舟思考一阵儿,说:“那确实不算,究竟是什么事啊?”
沈晏洄开口:“碰到一家有些难缠的人,就是从江平过来的。”
“江平过来的,那是和你老婆有关?”
“嗯。”
方林舟笑了,“成,你的忙我还是得帮的,把那人名字和我说说,还有什么具体的事吗?知道的话我方便帮你打听打听。”
沈晏洄回忆着昨天卢澈的话,“听说是有聚众斗殴的前科,名字叫江威。”
“……江威。”方林舟细细琢磨着这个名字,半晌后他才道:“不用查了,我可以告诉你,我认识他。”
这回沉默的人换成了沈晏洄。
“你认识他?”
方林舟轻嗯一声,“应该就是他,以前是我邻居,年纪不大,但挺混的,现在估摸着也就十几岁吧。”
邻居?
沈晏洄突然想起那晚,卢念对他说过的,小时候想嫁的人,第一个似乎就是邻居家的哥哥。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个世界明明很大,有时候却又那么小。
方林舟似乎也意识到了哪里有些不对劲,他不确定地问:“你老婆不会是叫,江念吧。”
江念。
沈晏洄微微出神。
以前应该是叫这个名字。
他张了张嘴,慢悠悠道:“她叫卢念。”
“卢、念。”方林舟像是在回忆什么,“是应该换名字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直接跟我说了吧。”
沈晏洄捏着手机,思忖片刻,将江家搬来潾市以及两家之间这段时间闹过的事告诉了他。
当然,隐去了其中某些细节。
方林舟眉头一皱,似是有些气愤,“这一家人就是无赖,从前还是邻居的时候就听过他们家的不少破事。”
他缓了缓语气,又道:“江威那小子能上潾市一中,在我们这要是传出去能让人笑掉大牙。”
话落,又忍不住说:“你不就是一中毕业的嘛,江威能进一中肯定是托了关系的,你找以前你的老师吹吹风呗,说不定人就听进去上报校领导了,就他之前那些事只要去查肯定查得到。”
沈晏洄垂着眼眸,“我想先确认一下事情的真实性。”
“……也对,我们家搬走也有好几年了,对他们家的事也都是从以前认识的人那听来的。我这两天帮你问问,等都确定了再跟你说。”
沈晏洄勾勾唇,“谢了啊。”
“跟我谢啥。不过——”方林舟的声音继续传来,“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啊?这婚结的也是挺突然的。”
沈晏洄知道他在问什么,没做隐瞒。
“相亲。”
“相亲?”电话那头的声音仿佛有些不相信,“你这样的还需要相亲,再说了,我还真不觉得你是愿意相亲的人。”
“你的感觉出错了。”沈晏洄轻嗤一声,又感叹出声,“大概就是缘分吧。”
方林舟默默嘀咕,“确实挺有缘的。”
“行,那你先忙吧。”沈晏洄说。
“成,你等我消息。”
方林舟效率很高,不到两天的时间就给他送来了消息,甚至还是一个整理的有条有理的word文档。
沈晏洄那会儿正在书房处理公事,收到的瞬间就打开来看了。
12岁聚众斗殴。
13岁斗殴过程中刺伤一人。
初中阶段存在霸凌同学前科。
甚至连江建辉,也因为聚众赌博被行政拘留过。
沈晏洄看了,才回了消息过去。
SYH:谢了啊兄弟。
方林舟:以上信息绝对可靠,以前住那片的都知道,传遍了已经。
SYH:好,最近有来潾市的计划吗?
方林舟:最近没有,大概要等你婚礼吧,想请我吃饭的话自己来江平。
SYH:行,那你就等着我来吧。
-
“哎哟,你小子怎么主动给我打电话啦?”
沈晏洄听着手机对面有些嘈杂的声音,道:“林主任您在外头吗?不方便的话我晚些再打来。”
“没,我在家里呢,刚吃完饭,你先别挂啊。”
说着,便是一阵走动声,“我这会儿在阳台了,你有什么事啊?”
沈晏洄把玩着手机的电视遥控器,“主任,我想知道现在咱们学校对于那些在校外对同学使用暴力的人,会怎么处置?”
林主任不解,“这不就还跟当年一样嘛,警告、严重警告、记过、留校察看、再严重就退学,不就这些嘛。你问这干啥?”
沈晏洄继续道:“我弟和他同学被人打了,打人的有一个也是一中的。”
“什么?”听筒对面的声音瞬间严肃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报警了吗?学校没收到通知啊。”
“今天下午出的事,警局已经去过了,大概还没来得及联系学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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