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面红耳赤地用被子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水涔涔的圆眼。
“那你和枝枝姐……”
“我和她此前没有任何交集,因为答应帮你寻姐姐,我才着手调查她这号人。”
程司屿动作轻缓,把她手中蹂躏得不成模样的被子,微微拉下来一些, 随后将她额前凌乱的发丝拂到耳后。
“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妥,其实答应你不久后,我就得知了果枝的去向和联系方式……”
在茶茶震惊的目光下, 他苦涩地说:“但我怕这么快告诉你,以后很难再找到继续与你接触的借口。所以就自作主张将她的号码存下来, 打算先拖延一段时日。”
难怪他从一开始就对自己那么好,总是在她窘迫时从天而降、出手相助……
程司屿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捏着她的耳垂,“旁人很多话都做不得数,但有一点,他们说得没错。”
茶茶的耳根烫得不行, 好几次偏头想离他远些,可越是想脱离他的掌控,他手上的动作越发强势。
直到那只大掌悄无声息中移到她最脆弱的后脖颈,一阵异样的酥麻从脚开始蔓延至头皮,茶茶瞬间老实了。
“我确实是无耻之徒,从最初就对你心怀不轨。”
后脖颈的软肉如被野兽一口叼进嘴里,惊得茶茶不禁轻哼一声。
也许是没想到自己会发出如此羞耻的声音,她倏地紧闭上眼,颤抖个不停的睫毛,却将她内心的羞怯暴露无遗。
程司屿眼底终于又浮出一丝笑意,他循循善诱道:“茶茶,你对我也有感觉,对吗?”
对吗?
对吗……
茶茶悄悄睁开一只眼,与程司屿炽热的目光迎面撞上后,又迅速惊慌失措地闭上。
程司屿不再给她逃避这个话题的机会,早在茶茶偶然间说“喜欢他”的那次,他就该乘胜追击。
还当真是正人君子装久了,他也变得畏手畏脚起来。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程司屿直起身,疏离地站到床边,低沉的声音染上几分落寞,“茶茶若真的对我有感觉,又怎会听信旁人的话,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愿给我,就狠下心来要离开我呢?”
他不想激茶茶。但经过这一次,程司屿深刻明白:只有尽早互通心意,与茶茶的关系得到进一步升华,才不会给有心人可乘之机。
果然。
茶茶惊遽睁眼,坐起身子磕磕巴巴解释:“不是的,我、我先去找了枝枝姐,想打算了解情况,但是……”
果枝其实并没有说什么,倒是她先入为主之下,加深了这场误会。
“为何茶茶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却不愿来找我问上一句?”
原本是为了激茶茶,最终却变成一记回旋镖,刺痛了他自己。
或许,在茶茶心里,他压根没有与果枝相提并论的资格。
“抱歉,我失态了。”
程司屿侧过身不再看她,正欲叫楼下等候的家庭医生进来。
刚迈出半步,茶茶“噌”得从床上跳下来,紧紧抱住他的腰身,“因为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程司屿陡然僵在原地。
从天而降的欢愉,让他素来敏锐的大脑顿时宕机。
尽管这个场景,他曾幻想过无数次,可当茶茶真的说出这句话时,他仍无法招架。
茶茶无措地缩紧手臂,“不敢问是因为,我怕先暴露自己的情感,我、我……不想你利用这份喜欢来伤害我,或者伤害我身边的人。”
真是只聪慧的小狐狸。撩拨过后也懂得自保的法子。
只是这话听着多少有些没良心。
但程司屿却丝毫不恼,更不会有所芥蒂。因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茶茶,甚至包括茶茶自己。
她虽然嘴上说得利己,实则不然,善良又心软的小姑娘若当真遇到两难的处境,绝不忍算计任何人,否则前世她也不至于把自己“折磨”到那等境地。
程司屿百感交集地将她抱到床上,手掌覆上茶茶的脚心,“还生着病,就敢赤脚往地上跑。”
茶茶红着脸,紧张地绷直脚背,想往回缩,“你、你不生气吗?”明明她刚才的话是那样自私自利。
待那丝凉气消散后,程司屿才松开手,像照看小孩似的又将她哄得躺回被子里,“生什么气?我只听到了茶茶说喜欢我。”
他已经比预想中更快地收获了最重要的东西,其他一切便都不值一提。更何况,他也绝不会生茶茶的气。
他生来是为了爱她。
程司屿转头,示意门外的医生进来检查。
见有外人来了,茶茶当即咽下心底的困惑,开始转着圆溜溜的眼珠子偷偷观察起他。
他像在谈什么上亿的项目似的,认真严谨地听着医生的诊断、记下疗养的注意事项,眼里除了担忧和怜惜,似乎真的没有“愠恼”这种情绪。
茶茶翘起嘴角,耳根又开始发烫。
等医生走了,她才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主动用小拇指勾起程司屿的手指,“只是普通感冒,不用担心的,我身体可皮实了,果果妈妈说我是一辈子没灾没病的好体质……”
一种说不出的酸痛,从程司屿心底翻涌地冲到咽喉处,他反扣住茶茶的十指,轻声呢喃道:“小骗子。”
前世却生了那么重的病。
原来,死亡并不是解脱,而是一场密谋的复仇。
“真的!没骗你,”茶茶来劲儿了,“果果妈妈真这样说的,不信你以后去问她……”
会有那么一天。程司屿偏过头,掩住眼底的阴霾。
用手背碰了碰桌上的药碗,温度适宜。
他端起药汤送到茶茶嘴边,“把这个喝了,身体痊愈,我就信你。”
茶茶幽怨地瞪了他一眼,见不容商榷,瘪着嘴嘀咕道:“大郎,起来喝药了……”
程司屿轻笑出声,无奈摇头,“你呀。”
待茶茶仰头一口闷完药汤,他像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儿掏出一颗糖。
这颗糖孤零零地躺在摊开的大掌上,显得越发袖珍精致。
茶茶嗤笑道:“哄小孩呢!”
嘴上虽这么说,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拿了起来。包装精致的糖纸上写的不知道哪国语言,总之茶茶看不懂。
她丢到嘴里咂了咂舌,眼前一亮,“好吃!是酸酸甜甜的果糖!”
“是酸酸甜甜的果糖好吃……”
程司屿俯身靠近她,极具侵略性的视线从她的眼眸慢慢下移,游移到那张沾着糖渍的柔软唇瓣时,定住。
“还是酸酸甜甜的果茶好吃?”
茶茶呆滞两秒,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反应更快,她猛得双手捂住嘴巴,“不可以!”
按照室友们说的玛丽苏言情小说的发展,接下来男主该从女主“嘴里找吃的了”!
这如临大敌的警惕模样惹得程司屿忍俊不禁,他故意逗她,“什么不可以?”
“你现在还不可以和我亲亲……”
有够直白。程司屿云淡风轻地说:“我爱你,你也喜欢我,为何不能……亲亲?”
明明互通了心意,却不愿有更进一步的动作,这种行为确实像提裤子走人的渣男。
茶茶支支吾吾半天,自知理亏,“再等等我,好不好?司屿哥哥……”
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拖长的尾音有多撩人,就像一把笔直的“鱼钩”,不用挂饵,甚至不用弯曲,就能让程司“鱼”自愿上钩。
程司屿艰难压下心底的躁动,应道:“好。”
“但是,茶茶要先告诉我,为什么?”
他以为是茶茶觉得进展太快了,一时还无法接受关系的转变。又或者是当下的时机不对、场合不对、氛围不对,就这样突然在一起,的确委屈了茶茶。
正在内心谋划下次的“正式告白”,应该以何种浪漫形式呈现。
只见茶茶抿了抿唇,一本正经地说:“因为爱豆谈恋爱会被砍头的!”
?
程司屿茫然抬眸,不太懂她这句话的意思。
茶茶将董成叮嘱过的“爱豆守则”复述给他听,然后一脸真诚地说:“等我有了实绩之后,我们再在一起好吗?”
……
程司屿按了按狂跳不止的太阳穴,“按道理,茶茶其实并非爱豆出身。”否则他递上的那些资源岂不是打了水漂。
“但我参加了选秀比赛,要是组团出道了,那就是爱豆呀,还没有转型做出成绩之前公然谈恋爱,是对粉丝的背刺,我不想辜负她们对我的期望……”
很好。难怪当时那么多圈内资源,董成偏偏给茶茶挑了这条路。
原来董成防他用的是这一手。
程司屿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可以嘛?我会加快脚步,不让粉丝们失望,也……不会让你失望的。”
女孩眼眸里闪着粲然的光亮,这是她全身心信赖的表现。
她总能一击戳中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茶茶,慢慢来,享受过程。”
程司屿手掌覆上她的后脑勺,倾身,在她额头上落下极为珍重的吻。
“我一直在。”
他爱她,不在一时。
第45章 寄给茶茶的第45封信 她是我的宝贝!……
翌日, 天刚蒙蒙亮。
尽管几乎一夜未眠,程司屿仍像往常一样晨跑回来,进浴室洗完澡, 换了一身衣物。
他静静站在茶茶门前。
此前茶茶不在家的那段时间,这扇门没有关过。未经他的允许, 佣人也不可能擅自来到这层。
所以每每难以入眠或午夜惊醒时分,他总会来这间屋子里坐上许久。
实在情难自抑时,他还会躺在茶茶躺过的地方, 幻想像前世那样,毫无顾忌地将她拢在怀中。
如久旱之人终于品到一斟酸甜的果茶, 急急地、稠稠地,于唇齿间辗转厮磨,贪婪地不肯漏掉一滴春雨。
今天不同。
茶茶就睡在门后。
而昨天夜晚,她说“喜欢他”。
简单三个字足以让他亢奋整夜,在他彻底放弃入眠时,想过打开那扇门,找茶茶再三确认一切是否真实。但终究还是克制住了。
茶茶身体还没恢复, 经不起他的折腾。
程司屿在门外静默数分钟,心想,只看一眼。
悄声拧开房门, 再轻车熟路挪步到大床,还没靠近, 程司屿原本放缓的呼吸陡然一颤,久违的恐惧瞬间将他吞噬。
雪白的被子铺满了整张床,微微隆起的地方没有丝毫呼吸时的起伏。
沉寂的氛围、房间里的冷气,就连挂钟走动时微弱的电子音,都将程司屿拉回前世那个“不见天日”的病房。
茶茶睡觉时总喜欢把被子盖过头顶, 整张脸都遮得严严实实。
她去世那天,所有看护都以为她只是睡着了,直到掀开被角,看见内里的大片血迹以及她紧闭的眼皮上未干的红褐色血渍,才恍然惊觉茶茶已经没了。
似乎早有预谋,她选在程司屿唯一不在的那一天病逝,让他连见她最后一眼的机会都不肯给。
恍惚中,程司屿又被传回到那场永无休止的梦魇。
他踉跄靠近床边,颤着手拉下茶茶脸上的被子。
这次没有刺眼的红色。
茶茶安静地躺在床上,唇瓣轻启,微微露出贝齿,看起来睡得很香。
颅内那根紧绷的弦倏地断裂,程司屿跌坐在床沿,额间竟都布上一层薄薄的细汗。
许是察觉到突如其来的动静,茶茶嘤咛一声,翻了个身,鼻尖几乎抵上程司屿的大腿。
温热的呼吸透过裤腿,密密麻麻地传导到肌肤上,程司屿冰冷的躯体才慢慢回暖。
他半蹲在床边,用指腹在熟睡的茶茶脸上细细描摹,此时,也只有切实的触感能抚平他内心的不安。
这一举动吵醒了果茶,她迷迷瞪瞪半睁开眼。
半梦半醒间,一张放大的脸即使再帅,也能吓掉人半条魂。
茶茶惊叫一声,下意识一巴掌拍了过去。
谁料被程司屿稳稳握在掌中,他顺势低头吻了吻她的手心,神色自若地说:“醒了?”
都来不及脸红,果茶猛得抽出手,跟看变态似的看他:“你怎么在我房里呀!”
他起身,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装作没事人似的,“既然醒了,不如一齐下楼用餐……”
在茶茶一脸懵逼的眼神凝视下,他若有所思道:“正好,让佣人替你换床被子。”
“这个颜色不好看。”
???
一大早吵醒她就为了这个?!再说了,雪白小碎花哪里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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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早餐,果茶被拉着又做了一次检查,并得到医生的现身说法“这小姑娘身体素质确实很强”。
果茶简直扬眉吐气,她扬起下巴,朝程司屿使了个得意的眼色,几乎把“我说的没错”几个大字印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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