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怎么说?
原本他还能说是“一场梦”,梦中的指引让他找到了茶茶。
可该死的江知渺才说了这话,还被茶茶锐评为“傻子才信”。若说自己是重生的,更加离谱,茶茶指不定得多生他的气。
就在程司屿大脑飞速运转之际,果茶拍拍他的后背,“你也不用现在就给我答复,想好了再告诉我吧。”
她灿烂一笑,“现在,我要去公司了,让让!”
程司屿愣了愣,下意识攥住她的手,语气中不自觉带着一丝委屈,“我们才见了一个小时不到。这段时间,我……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
茶茶头也不抬地将所需的小物件塞进包包里,“可是养男人很费钱的。”
“更何况还是养你呢。”她挎上包,把公寓的密码发到他的手机上,随后挥了挥手,“我要去赚钱养家啦!”
“嘭”得一声,门关了。
望着那道门,良久,程司屿低低笑起来,心口胀得满溢,连眼角都泛起了一抹红。
*
很快,程司屿就意识到,“养他”并不是茶茶的一句戏言。
尽管解释了无数次:公司并没有倒闭,股票只是暂时性下跌,蒸发的市值也不过是与那群人抗衡时,洒洒水罢了。
但茶茶只当他嘴硬、担心丢了男人面子,于是更加努力地工作,颇有将自己进化成女强人的态势。
“程总,看来茶茶已经觉醒了女性独立的事业意识,以后可就难掌控了哦。”董成向程司屿汇报果茶的季度工作时,暗戳戳道。
他至今仍以为,程司屿爱的不过是茶茶软糯可爱的性格,毕竟,掌控欲强的上位者都不希望另一半太具有自主性。
程司屿不怒反笑,指腹抵着太阳穴,微微颔首,“她一直是独立的个体。”
他才是她的附庸。
看着董成吃瘪的表情,程司屿掩住笑意,将头撇向一侧,心道:如果你知道茶茶努力工作是为了养谁,你也会觉得我好命。
当然,这只是一句戏言。
他深知,茶茶如此拼命,不只因为自己,更是在兑现与粉丝们的承诺。
《枯木逢春》电影点映礼。
主创及主演们到场共同观影,整座商场被围得水泄不通。
当果茶亮相时,粉丝们不知从哪儿掏出了应援物,手拉着手井然有序地围出一条宽阔的长道,甚至都不需要安保人员维护秩序。
“茶茶!一起走花路吧!”
“妹宝你永远是我们的骄傲!”
“祝韩导票房大卖!带着我们茶茶鸡犬升天!”
走得步履带风的韩鹤听到这话,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正在疯狂互动的果茶。都混到二线了,还跟个小透明似的没有半点架子。
她反手指了指茶茶,满脸无奈:“别鸡犬不宁就成。”
“汪汪!”果茶签完最后一个名,扭头朝韩鹤学了声小狗叫。
得到对方一个“没救了”的表情后,她眉眼弯弯向面前的粉丝保证:“放心吧宝宝们,我一定努力成为韩导的心腹……大患!”
-
大患是不可能大患的。
点映厅,大幕落下,茶茶所唱的片尾曲悠然响起。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
我把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
在场所有人无不潸然泪下。
尽管两个小时的影片中,果茶出场时间并不多,但每一幕都是超预期的有效出演。
大家心知肚明:这个并非科班出身的女孩,有着浑然天成一般的演技。
充沛的情感就是她最好的天赋,她似乎生来就知道如何去爱人。
她的未来,有无限可能。
第68章 寄给茶茶的第68封信 “你相……
点映礼上, 除了视后乔如是一如既往的好演技和果茶出乎意料的超水平发挥,还有一件事引起轩然大波。
韩鹤收养了在宁城拍这部电影时捡到的一名女婴,并着重感谢了临时救场出演小朝娣的茶茶。
“她让我重拾一种久违的生命力。”
韩鹤当着所有到场媒体及影迷朋友的面, 搂住果茶,“以这个小家伙为女主创作的剧本还在打磨中, 这也将是我转型电视剧的首部作品,届时,还望各位能多多捧场。”
这个消息一经放出, 直登热搜榜首。
#果茶 新晋韩女郎#爆
#果茶 韩鹤转型之作钦定女一号#
【谁能品品这个词条的含金量啊啊啊啊,粉妹宝的, 你们以后每天就偷着乐吧,同咖位里面升得最快的,口碑也最好的,除了茶茶试问还有谁!爽死了!】
【谁说茶茶只是韩鹤电影里的边角料的?站出来!就问你们脸疼吗!】
【还记得刚开始听到果茶要出演韩导电影的消息时,都以为只是小糊咖塞钱进大剧组镀个金,谁能想到啊……出场半小时,换来一辈子荣华富贵。】
【只有我为韩导收养了遗弃女婴而哭成猪头吗?呜呜呜感觉电影的光亮照进了现实, 电影圈有韩导这样的大女人,了不起!!!】
【emmm有那么夸张吗?也不知道韩鹤新电影拍的咋样,宣发倒是下了大力气, 还收养女婴……指不定是哪儿冒来的私生女或者代孕的,真能炒作】
【女婴不做评价, 单讨论电影,刚从点映回来,就这么说吧,这部电影不横扫各大奖项,我直播倒立吃屎】
【其实韩鹤拿了奖之后, 为了庆祝,你也是可以表演倒立吃屎的,关注了莫辜负】
【关注+1】
……
“司屿哥哥!你还记得在宁城医院看过的那个宝宝吗?”
果茶刚钻进副驾驶,就迫不及待跟程司屿分享喜讯,“韩导竟然瞒着我们把宝宝收养了!”
“嗯,听说了。”
今晚是程司屿亲自开车,等茶茶坐好后,他俯身替她扣好安全带。
移开身子时,果茶一把捧起他的左手,一瞬不瞬盯着腕上发着绿光的手环,“诶?这是……”
是她的应援手环。
“你也去点映礼了?”果茶瞪大双眸,“怎么没提前跟我说呀?”
程司屿捏了捏她的手心,笑得温柔,“正好有空,临时起意。”
才怪,早在得知茶茶首部电影点映时,他就派张文勋搞来了一张最后排角落的影票。
这是茶茶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他怎会舍得错过。只是,像所有狂热粉丝那般,在暗处默默追逐她的脚步,这件事,他还在学习中。
他想得很清楚了,既然茶茶仍无意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又何必不知好歹地令她为难?
毕竟,陪她一同感受这个过程,也是同样的头等大事。
“原来你和我在同一个厅,”茶茶内疚地抿起唇,“可是我都没有发现你。”
“发现了,又当如何?”
不能如何,但……
“可以朝你的方向送个飞吻,以示安慰!”
程司屿轻笑出声,“现在也可以,茶茶。”
他循循善诱道:“现在,甚至更近。”
话音未落,一个温热而柔软的吻,“吧唧”一声,落在他的脸侧。
小猫似的,茶茶亲完后,还试探性地用鼻尖蹭了蹭,随后,又轻轻贴上去,“还你两个,表达我双倍的歉意。”
真可爱。程司屿抬起左手,抚上她一侧的脸蛋,指腹细细摩挲,低喃道:“先……攒着。”
“攒什么?钱吗?”
程司屿沉默笑着,垂眸,视线从她清亮的眼眸,缓缓游移到红润的唇瓣。
他的回礼。
先攒着。
-
返回半山途中,茶茶仍在感慨韩鹤与遗弃女婴之间命定般的缘分。
“也不好说宝宝是不幸还是幸运,被亲生父母狠心抛弃,却又被世界名导好心收养……”
茶茶歪着头,突然想到什么,笑得见牙不见眼,“对了!听乔妈妈说,韩导一直独身,只知道搞事业,决定收养宝宝后,连尿布都不会换,大半夜穿个睡衣就抱着宝宝,赶去了乔妈妈家。”
她咳嗽一声,学着乔如是的口吻,老神在在道:“唉!一个孩子两个妈,也不知到底是谁收养的娃!”
话虽稚气,但茶茶眼底的惊羡,程司屿看得分明。
心脏陡然升起的那股密密麻麻的酸涩,刺痛了他。
程司屿深吸一口气,将车停靠在路边,打了双闪。
“咦?怎么停车了?”
“茶茶。”程司屿偏过头,柔声说,“你想……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么?”
这句话,前世他不曾问过,因为他绝不会如此慷慨地将茶茶“拱手让人”。
但即使再不愿承认,血缘关系始终是世间最难以分割的亲密关系。
“如果茶茶想,我……”
程司屿顿了顿,艰难地说:“我可以帮你。”
刚说完这话,他又后悔了。
他以为自己在茶茶宽厚的爱意包裹下,像恶徒得到了神的感化。
但错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吝啬,只会用惺惺作态的大度,谋取茶茶的布施。
他不希望有任何比他和茶茶关系更密切的人,出现在她面前,夺走属于他的、本就不多的注意力。
好在和程司屿相处久了,茶茶已经能分辨出他温柔底下潜藏的无关痛痒的“私心”。
她转了转眼珠,扬起下巴,“好啊。”
没等程司屿从挣扎中回神,她自顾自道:“等我找到了父母,世界上就又多了两个爱我的人,和我关系最亲密的人,嗯……我想想看,到时候把司屿哥哥排到第几名才好呢?”
“不行!”
程司屿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攥紧她的双手,哪还有半分的矜贵,“把我排在第二位吧,茶茶,好吗?”
这个说法倒是令茶茶有些意外,正常人不都会要求被排到首位吗?
她“咦”了一声,“那第一位是谁?”
“你自己。”
程司屿眸光微闪,说得坦诚:“如果对茶茶来说,最重要的第一位不能是我,那我希望是你自己。”
“尽管……我的首位永远只会是茶茶,不。是我的榜单里,只有你。”
他深知,他是一个没有自我的人。是茶茶建构了他的整个生命。
茶茶哀嚎一声,“你犯规了!裁判不允许参加比赛!”
程司屿不懂这个梗,只以为是自己提出的无耻请求让她为难了,便温顺笑道:“好,我不说了。”
茶茶摇摇头,再望向他时,已是泪眼汪汪,“其实捡到弃婴时,乔妈妈也问过我这个问题,你知道那时我是怎么回答的吗?”
程司屿静静回望她,眼神包容而柔和,如细水长流。
“我有很多爱我的人,不需要那些迟来的爱当补偿。”茶茶抱住程司屿的一只胳膊,歪着脑袋蹭了蹭,然后抬起头。
用那双湿漉漉的、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说:“有你,就够啦。”
有很多人爱她,爱她的人也有很多其他需要他们去爱的人。
似乎只有程司屿,总在不遗余力地爱她。
“不过……”茶茶用指尖轻点下巴,故作深沉地说,“有没有可能,像电视剧演的那样,其实我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妹妹?”
程司屿心底刚刚升起一丝动容,听到她这无厘头的猜测,兀地笑了出来。
见他笑了,茶茶自己也憋不住笑,但还要板着脸说:“别笑,严肃着呢!”
“好,不笑。”
程司屿压住上扬的嘴角,学着她的模样,一板一眼地说:“茶茶若是我的亲妹妹……似乎,也不错?”
“亲妹妹诶!这怎么能不错呢?”这下轮到茶茶急了,“你不知道吗?近亲是不能谈恋爱结婚的,更何况是血亲呢?”
她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压根没想过和我……”
话没说呀,程司屿突然凑上前,在她圆鼓鼓的脸蛋上咬了一口。
“啊!你干嘛!你属狗的呀!”
看着她瞬间涨红的小脸,程司屿眼底的笑意愈深,“抱歉,实在太可爱了,没忍住。作为赔罪……”
他微微颔首,蛊惑般轻声道:“茶茶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才、才不要!我可不是到处咬人的小狗!”
说罢,她“哼”了一声,将头撇向车窗外。什么嘛……他根本就是在逃避自己的话题。
他是不是……等得太久了,已经不想和她在一起了。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耳畔响起一道压低的声线,一字一句地说:“为什么不能?”
什么为什么不能?茶茶莫名其妙地转过头,鼻尖擦着他的唇瓣过去,温热的呼吸铺洒在眼周。
下一秒,就撞进他深邃的、晦暗不明的目光中。
“茶茶,只要你愿意,就没有任何阻碍,能让我停止走向你。”
无论世俗成见,无论公序良俗,他通通都不放在眼里。
如果血缘纽带是他能生生世世绑住茶茶的唯一机缘,他也只会欣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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