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萧闲只得又勒住了马,苏元意转过身笑问:“军爷,又怎么了?”
“你夫君怎么一句话也不说,还会骑马,不是个简单人啊。”
普通老百姓可不会骑马,不是兵士就是富裕人家。
“瞧你们气质不俗,可为何穿得这般寒酸?”
“出门在外,财不外露。”苏元意笑着说,“我们家中也是有些薄产的。”
“至于说话,我夫君生下来就是个哑巴,他不会说话。”
这话一出,众兵士都纷纷把目光看向萧闲,为首的兵士正要抬手放行,可他身后的队伍里却忽而有一人大喊道:
“他是敌将萧闲!我认得他!我在战场见过他!”
这话一出,萧闲当机立断地拔剑而起,寒光一闪,为首的军士率先人头落地,这突如其来的异变顿时让他们手脚忙乱其来,慌里慌张地去掏武器,然而这个时候萧闲已经又提剑杀了四五人。
他身上的伤明明还没好,可杀人时的他快得宛若一道光,只见那抹银光到哪,哪儿就有人倒下。
这一小波楚军瞬间少了一半的人,但萧闲到底旧伤未愈,几招下来,他只感觉自己胸口那道还未痊愈的致命伤又开始疼了起来,这让他的动作缓缓慢了下来。
当又一剑捅进敌人的心脏正准备把剑拔出来时,他的胸口忽而疼得厉害,就连握剑的手都开始颤抖,这让他还来不及拔剑,敌人的大刀已经近在眼前了。
眼看避无可避,这刀就要落在他的胳膊上,忽而银光一闪,面前的人大叫了一声,他一瞧,这人心口上正中了一箭。
他惊讶地回首就看见苏元意跨坐在马上,双手挽弓,苏元意冲他浅浅一笑,
“君子六艺,我也是学过的。”
第77章 回营
萧闲心头一热, 猛地一用力,把剑从敌人的心口拔了出来,见到了苏元意的英姿他体内似乎涌上了无穷的力量, 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在场所有的楚兵。
经过一场惊险刺激的打斗后, 萧闲身上的衣服也被血染红了, 他把外衣脱下擦了擦剑身, 而后随手将衣服扔在路旁。
苏元意又从行李中取了一件新衣服给萧闲换上,眼神担忧地盯着他的胸口瞧,
“你身上的伤还好吗?有没有崩开?”
萧闲忍着痛笑着上了马, “我没事,我们还是快走吧,免得一会又被人发现。”
“好。”苏元意应了一声, 握住萧闲递过来的手上了马,她坐在萧闲的前面,整个人都被他环在怀里, 她鼻尖动了动依稀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但她也没多想,只当是萧闲刚刚杀了人的缘故。
萧闲一只手握住缰绳,一只手搭在她的下腹, □□一个用力, 马就飞快地跑了起来。
在阵阵马蹄声中,萧闲低下头在她耳边问:“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还会射箭?”
炙热的吐息落在她的耳廓, 引起阵阵酥麻的痒意, 如今他们命悬一线,她不敢多想, 连忙压下心中的悸动, 低声说:“你也从来没问过。”
其实就连苏元意自己也快要忘了。
萧闲轻笑一声, 在她的发顶落下轻轻一个吻。
“原来我娘子也是巾帼不让须眉。”
苏元意红了脸,低声说:“行了,别贫了,我们现在是在逃命又不是在郊游。”
萧闲没有说话,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下不去。
不是郊游,却胜似郊游,有她在,哪怕是亡命天涯也另有一番乐趣。
萧闲要带着苏元意回宁国,可无论怎么绕都必须要穿过一座小镇,方能离开楚国的境内,有了之前的经验,两人在过城门之前,苏元意特意给萧闲乔装打扮了一下,先前的农夫打扮没有瞒住,苏元意就另辟蹊径,把萧闲打扮成了面色苍白,容颜俊美的小生,瞧着与将军两个字毫无关联,更像是靠美色为生的伶人。
萧闲摸了摸自己的脸,神色颇为幽怨地问:“这样打扮,他们真的认不出来吗?”
苏元意围着他绕了三圈,道:“至少这样打扮,他们绝对不会把你和将军联系在一起。”
苏元意说完,抬眸看了眼城楼的方向,
“但愿这儿的守兵都没有见过你。”
两人把马换成了马车,又雇了一位车夫一路往城门那儿去。
这儿似乎查的也很严,每一位出城的人都会受到守城卒的盘查,他们每人手里还有一幅画像,每有一位适龄男子路过,就对着画像看上半晌。
苏元意攥紧了车帘,他们的马车距离城门也越来越近,萧闲也做好了出手的准备,若不能平安通过,便是闯也要闯过去。
“停。”守城卒高喊道,“里面的人下车下车。”
苏元意率先揭开车帘,浅笑,“军爷,这是怎么回事啊?”
苏元意下了车,又悄悄递给守城卒一块碎银子,指着车里的人解释道,
“车里的是我男人,他不会说话,我带着他赶着回家奔丧呢,劳烦军爷行行好。”
守城卒看了萧闲一眼,见他模样白净俊美,也没多想正要挥手放行,可忽而又闻到马车里有股子血腥味,他眉头一拧,又细细打量着他,总感觉越看越像画里的人。
苏元意此时紧张得手都攥在一起,纵然萧闲没说,她在刚刚给他换衣服时,也看见了他又一次崩开的伤口。
如果在这里和他们动手,萧闲的身体怕是会撑不住。
在守城卒往马车里探头时,萧闲已经握紧了藏在身下的剑,就准备随时给他致命一击。
这时,只听马蹄声起,同时伴随着一个女人的尖叫。
“啊啊啊,救命啊,这马疯了!”
“谁来救救我啊!”
突如其来的变动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惊着了,守城卒探出身子去瞧就见一个女人骑着一匹发了疯的马冲他们奔来,守城卒也顾不得苏元意他们,连忙带着人去拦那匹疯马和维持城门的秩序。
萧闲趁机一把将苏元意捞上了马车,而后一拍随手捡起一个小东西朝马屁股重重打了一下,马嘶鸣一声扬蹄冲了出去,突如起来的冲击力也让苏元意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前扑去,直直撞到了萧闲的怀里。
萧闲接住了她,可她的头恰巧撞上他的伤口,他疼得闷哼一声,整个人倒在漆红的地板上,发间的玉簪落地发成一声清脆的哀鸣,散乱的乌发与鲜明的红交织在一起,越发衬得他面白似玉,浓颜俊美,恍若是山林间一只受伤的妖,眼波流转间是不经意的风流肆意。
可苏元意却没功夫看萧闲这张美得动人心魂的脸,她抬起头透过被风吹起的车帘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个马背上的女人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却因为一晃而过的视野,她没能看清她的脸。
她是谁?又为什么要帮她?
萧闲缓了缓身上的痛,他回过神来见趴在他身上的苏元意一直盯着窗外,有些不满地把人抱在自己的怀里,强迫她的头枕着他另一面的胸膛,问:
“你看什么那么入神?”
“连我也顾不上了。”
苏元意想了想摇摇头,“没看什么。”
萧闲眯了眯眼,显然是不信她的话,她刚刚一定是看见了谁,所以才会流露出那般惊诧的眼神,思及刚刚突然出现的骚乱,萧闲不难猜测,刚刚一定是有位苏元意认识的人帮了她。
会是谁呢?
苏元意在楚国认识的人并不多,总不会是……方询,或方询身边的人吧?
想到方询,萧闲还是气得牙痒痒。
上一仗,那家伙竟用苏元意来激他!
他早晚要将他挫骨扬灰!
过了这座山,剩下的路再没有阻碍,萧闲打发走车夫后把连接着马车的绳索砍断,而后与苏元意骑着马一路往徐州而去。
徐州境内,岑留坐在主帐内与麾下众将研讨。
“诸位可还有退敌之策?”
几位将士一言不发,岑留看向副将骆漳,骆漳呲牙一笑,挥拳道:“我看咱直接真刀真枪的干一场,我就不信我们宁人还能怕了楚人不成?”
“岑将军,你给我一队人马,我今夜就去突袭楚国大营,定将那方狗斩于马下。”
岑留一个头两个大,“行了,上次方询派人叫骂,我不准你开城门,你偏要开城迎敌,结果桁城丢了。上上回,你说也要趁夜奇袭对方,结果中了敌军的埋伏,丢了半条命,这次又要去,你是准备再让敌人给你包一次饺子?”
岑留话音刚落,帐外就有小兵回禀。
“岑将军,萧将军回来了。”
“什么?”岑留猛地站了起来,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萧将军和将军夫人回来了,正在城外叫门。”
小兵这话一出,账内的所有人都惊讶至极,也喜悦至极。
萧闲真的回来了?
还是被他们所看不起的苏元意带回来了?
骆漳只觉自己的脸一阵阵的发烫,他带人找了萧闲那么久都毫无头绪,可苏元意只去了一趟就把人带回来了。
岑留眼珠一转,道:“萧将军失踪多日,恐怕是凶多吉少,如今突然出现怕是楚人诡计,你们先不要开门,容我先去看看。”
然岑留到了城门时,城门已经开了,却不见萧闲人影。
岑留压着火气质问:“谁开的城门,来人身份未明若是放入敌军如何是好?”
“身份未明?”
“岑副将,你口中的敌军说的不会是我吧?”
萧闲特意在副将两个字上加重了音量,岑留回过头就对上萧闲那张风流不羁的脸,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正漠然地盯着他,好似在看一个死人。
岑留心头一惊,面上却做出一副惊喜感动的神色,他几步上前,跪倒在萧闲腿边,哭道:
“萧将军,您真的回来了,您终于回来了。”
“太好了,今日见将军没事,我总算能放心了,我身上的担子也能交还给将军您了。”
骆漳张大了嘴,“萧将军,您……您是怎么回来的?”
萧闲扬眸一笑,毫不顾虑地拉过身后的苏元意,坦然承认道:
“是夫人救我回来的。”
他说着转过头目光温柔又感激地望着苏元意,“若非夫人聪敏,我早已死在楚地了。”
这话一出,满军营的人都惊了。
大家用不敢置信地眼神望着苏元意,竟然真的是一个他们眼中的弱女子救回了他们的大将军。
这……怎么可能呢?
可事实就在眼前,容不得他们不信。
骆漳的眼神中流露出极为复杂的神色,又羞又愧,还有隐隐约约的敬服。
他率先站了出来,对着苏元意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看着她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与敬重。
“夫人,是末将从前有眼无珠得罪了夫人,还望夫人海涵。”
一辈子粗鲁惯了,习惯用拳头说话的人,第一次憋出了一句文绉绉的话真心实意的对苏元意道歉。
苏元意浅笑,“不过些微弱小事,将军不提,我都要忘了。”
苏元意上前扶起他,“将军是不怕死的血性汉子,也立下过无数功劳,将军不必这般客气。”
苏元意说完目光又从众人的脸上一一看了过去,“若非温良将军助我,我也不会这么容易找回夫君。”
“温良将军可回来了?”
她的这个问题无人回应,可苏元意已经知道答案了。
温良将军不会回来了。
第78章 你是在担心我?
萧闲回到军营后又开始了忙碌, 苏元意时常好几日都见不着他的人,但她也没有闲着,而是在营中做着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自从军营的人知晓是她带回萧将军后, 军中上上下下的人对她的态度就全然变了, 再没有人会轻视她, 俨然把她当成了萧闲之下的军师, 甚至还有人说惹萧将军生气还不算什么大事,可若是惹了将军夫人, 那可真是没人能救你了。
苏元意本以为萧闲自吃了败仗的教训后, 会变得谨慎,结果没几天萧闲又对她说,他决定明天带兵出击, 一举拿回他不在的日子里被方询夺去的城镇。
苏元意这次没有劝他,而是取来他的佩剑擦拭干净而后笑着递给萧闲。
“这次我可不想再听见你又失踪的消息。”
萧闲接过剑,目光温柔又坚定, “我保证, 上次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战场刀剑无眼,生死不定,他的保证实在是太缥缈。
“好, 我信你。”
苏元意又一次目送萧闲离开, 她也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往后或许还会有无数次。
这天, 整个军营里又欢腾起来, 赵白满面欢喜地跑来禀道:
“夫人,将军回来了!”
“这次将军不仅一举攻下了楚国一个州, 还活捉了敌将方询!”
“方询被抓了?”苏元意有些不敢相信, 那个恐怖敏锐的男人竟然真的被萧闲活捉了?
密不透风的军帐内停放着一个巨大的铁笼子, 一条粗壮的铁链穿过男人的琵琶骨而后将其吊绑在一根木柱上,铁链的尾端被血染得发黑,男人闭着眼睛像是一尊毫无声息的神像。
萧闲穿过层层守卫的兵士走进了这个从外面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小军帐,笼子里的男人听见脚步声缓缓睁开眼看向来人。
明明此刻的他正在遭受着巨大的疼痛与苦难,可他的眼神还是高高在上的,冷漠的,仿佛他不是被人绑在木桩上,而是坐在王位上。
“方询。”萧闲微微仰头看他,“只要你肯归降,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方询不爱笑,可现在的他居然笑了,笑得既轻蔑又恶劣。
“萧闲,我搞了你的女人,你还要放我一条生路?哈哈,还真孬种啊。”
方询只是一句话就气得萧闲险些破功,他咬牙道:“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
他当然不可能放过方询,他这么说只是想从方询口中套取楚国的布防罢了。
他任楚国大将军多年,楚国的情况他最清楚不过。
萧闲给了一人一个眼神,那人立即心领神会,拎着烧红的铁烙和绳索走上前去,不多时,滋滋的烤肉声响起,与之而来的一股肉被烧焦的气味。
萧闲微微皱了皱眉,抬手捂住鼻子,整个过程中,方询竟连一声都没有吭过,只能听见他骤然加粗的喘息声。
萧闲抬手示意行刑的人停手,他渡步走到方询面前盯着他那张坚毅俊朗的脸,又一次问:
“降否?”
方询抬起头吐了萧闲一脸血,随着鼻尖传来腥臭的血腥味和口水味时,萧闲气得差点抽剑一剑杀了他,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抬手给了他一剑,骂道:
“不识好歹!”
他骂完,立即从衣服里取出手绢把脸上的脏污擦个干净,可心里那种恶心的感觉让他几乎不能呼吸,几欲要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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