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拂过，冻彻心扉。
眼前亮光闪过，丝丝凉意扑到脸颊。
他的眼睛倏忽变亮，转头欣喜道：“岁岁，下……”
话音止住。
空荡荡且昏暗的房间没有半分她存在过的证据，仿若一切都是错觉，一切都是他的臆想。
他亮起的眼眸逐渐黯淡，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唇角苦涩，周身萦绕着悲伤和绝望。
半晌后，他还是将话补齐：“岁岁，下雪了。”
可是，没人再给他回应，没人再笑着扑到他怀里，没人再欢欢喜喜地亲他……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外面的雪越下越大。
他听到了从窗外飘来的欢呼声。
好吵啊……
他想关窗，可舍不得风景，也舍不得……她。
雪花随风而落，抖落满身。
谢聿白垂着脑袋，一时思绪放空，有些遗憾地想，他们还没坐在一起看过雪……
他麻木地看着，直至――
脑海中的记忆被强制拉扯，他彻底慌了神。
记忆中，女孩笑着喊他，但他听不到她的声音，看不清她的面容，就连她的身影也在渐渐变淡消失……
谢聿白的眼眶猩红，手紧紧抱着脑袋蜷缩在地毯上，冷白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满脸痛苦。
窗外的雪OO@@地飘进窗内，莫名有几分零碎的美感。
谢聿白强忍着脑子要炸掉的疼痛，踉跄着起身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那把手工刀，握住刀柄那刻，他毫不犹豫地刺进左手掌心……
鲜血瞬间溢满伤口，随后顺着皮肤不断向下流。
他靠在窗边，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汗水，薄唇略显苍白，眉头紧蹙。
红色的血液与白色纯洁的雪花相应，竟有几分诡异的妖冶。
白色的地毯被浸湿晕染。
他握着刀柄的手微微在颤抖，动作却未停半分。
“咚！”
手工刀砸在地板上沉闷的响声在这一刻尤为刺耳，他倒在地上，眼前是一片红色，血肉模糊的手无力垂下，被划开的血肉隐约能看清是一个字。
――岁。
记忆被腐蚀得更严重了，像是知道他在抵抗，然后脑海中的疼痛加剧，是在惩罚……
“小白。”
耳边仿若想起了熟悉明媚的声音。
她说：“要是有一天关于我的记忆被强制消除，不要抵抗它。”
好刺耳啊……
谢聿白不想听。
可……
小白同学不会拒绝岁岁同学的任何要求。
他放任那股力量肆意吞噬有关她所有的记忆，那一刻，眼泪决堤，大颗大颗地砸在地毯上，了无生息。
寂静的房间内，委屈的声音轻轻落下。
“你又食言了……”
好讨厌你，却也最爱你。
【
第172章 程媛视角
我是程媛，是一名穿越者。
是的，没有什么外挂，没有什么系统，没有什么任务的穿越者。
我是胎穿，活了二十几年没有经历过太大的波折，就在我以为要这样安安稳稳地度过一辈子的时候……
末世来临了！！
我懵了。
没人告诉我，穿到这里是要经历这些的啊！！
我现在还可以反悔重来吗？
就算不能重来，总要有些外挂吧。
小说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确实是有外挂的。
末世来临不到一个小时，自称001的系统就找上了我。
它告诉我说，我是这个世界的女主，我需要找到这个世界的男主，并且救赎他，让他感受到温暖，重新燃起对生的希望。
我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又不确定地问了一遍：“你确定是我？”
001确定：“对啊。”
我更懵了。
我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一代咸鱼的我竟然能在穿越后做上了拯救世界的女主？！！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咸鱼翻身？
不过这真的是我能干的事？
事实证明，确实不是！
但很可惜，那个时候的我并不知道。
我豪情壮志，满怀激情。
不就是救赎吗？
我不屑一笑。
小小救赎，拿捏拿捏。
然后经过001的帮助，我成功找到了我这次的任务目标。
怎么说呢……
浓颜系帅哥，厌世气质，浑身透着侵略的危险感。
还能怎么说，只能说不愧是男主，长得真帅！完美地踩在我的审美点上。
之前单纯完成任务的心彻底变了，我觉得谈一场不一样的恋爱好像也不是不行。
绝对是我赚了。
……事实再次证明，是真的不行！
我无福消受！
我发现这个世界不止有我一个攻略者，费尽心思接近男主谢聿白的人有很多，可不知道谢聿白用了什么手段，不过两天，那些人就不见了踪影。
我直接盲冲的心顿时蔫了。
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我费了好大的功夫终于混到了谢聿白的队伍里，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他不会给任何人过多的目光，唯独跟它说两句话的，只有一位叫做岑溪的女生。
我想了又想，决定去接近岑溪。
可再次证明，接近岑溪也没用。
谢聿白对任何事情别说不感兴趣，是一点都不上心，哪怕是他的命。
令我不懂的是，每次出任务的时候，他又小心着不让自己受伤……
当晚，我认真地向001详细地询问了关于男主谢聿白的人生。
我听的津津有味，脸上不断露出姨母笑，然而没人告诉我嗑cp直接就能磕到大结局，还be的那种？？？
我麻了。
之前坚定完成的任务的心开始动摇。
“你们不是很有本事吗？为什么不让人家的妻子复活啊？这样不就省去了很多麻烦吗？”
001：“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情，你只需要记住你的任务就行。”
我直接摆烂躺平：“我拒绝。”
“为什么？”这回换成001懵了。
“拜托。”我无语，“人家都有妻子了，人家还这么爱自己的妻子，我这样接近他关心他，说好听点叫救赎，带他重拾希望，说难听点我就是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没多大志向，但是我的道德绝对不允许我干这件事。”
001：“话是这样说……可，他妻子死了啊。”
“所以你这样不算插足别人的感情，也不是第三者。”
我冷哼：“我说了，不要就是不要。你爱咋咋地，老娘我不伺候了。”
001：“要是死了呢？”
“死了就死了呗。”我摊手，“无所畏惧。”
反正在如今这世道，我非常有自知之明，能活一点就活一天，不能活就死。
简单粗暴。
001沉默了。
我原本以为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了。
我没有接受任务，没有完成任务，后果无非是受到惩罚，或者系统去找另外的人放弃我……
但是我怎么都没想到我的身体和我的思维完全不在一个页面上！
我眼睁睁地看着我为了接近谢聿白做了多少蠢事，用了多少心机……
没眼看，只要一想起这些事情是我干的，我就尴尬到脚趾扣地。
我问001：“你们还能这样不管宿主的意愿，强制做任务的？”
001像是也不解：“我也不知道G。”
“……”我非常优雅地翻个白眼，“那你能干嘛？”
001干脆不回答了。
说来挺顺利的。
“我”成功接近了谢聿白，留在了他身边，好感值也在慢慢地增加……
001开心坏了，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个人明明前段时间还在为了他妻子守身如玉，如今这是干嘛？
有点说错了，我们走得近，却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每次“我”去挽谢聿白胳膊的时候，他总能找到理由躲开。
一次就算了，二次三次反而有些奇怪了。
我开始怀疑他的目的。
然而我还没想清楚，现实就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我”被谢聿白囚禁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样一面的他，整个人融入黑暗中，嗜血又冰冷。
他的问题很简单：“叫它出来，有话要问。”
还有就是：“这个世界死去的人能回来么？”
我觉得他疯了。
他一步步踏在地板上朝“我”走来，冷白的手上沾染着鲜红的液体，殷红的薄唇勾起一抹残忍又癫狂的笑容。
“我”感受到我整个人在害怕的瑟缩，我听到“我”的声音：“你在说什么……死了的人……怎么回来……”
“疯子……你疯了……”
冰冷的触感贴在“我”的脸颊，我对上他那双阴鸷嗜血的眼眸，灵魂都在颤栗。
我想逃……
不顾一切地逃。
可我的身体被困在了这里，我亲眼看到那个人是如此杀的我。
一刀封喉。
鲜血喷洒，死不瞑目。
男人的神色恹恹，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沾染着鲜血的修长手指，宛如在擦艺术品，动作极为优雅。
他居高临下地睨了眼地上“我”的尸体，打了个响指，转身离开。
火焰吞噬一切罪恶。
……
【
第173章 非常孤独
我前一秒还在为了我如此草率的死悲伤叹气，后一秒两滴没出来泪硬生生在眼眶打了几圈转，愣是没落地。
我很确定我死了，虽然没有感受到疼痛，但是我非常清楚地看到我的尸体被烧成了渣渣……
可是有谁能来告诉我，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虚幻又接近透明的身体，嘴角忍不住抽搐。
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难道就是因为动了些不该动的心思？
不过无论怎么样，至少我的意识还活着。
不都说嘛，意识不灭，就不算彻底的死亡。
我并没有受到什么限制，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满世界乱逛。
说起来没什么好看的，世界满目疮痍，到处都是惊恐不安，到处都是流离失所。
生逢如此，没人能幸免于难。
我见识到了我生平从未见到的险恶，见到了人性的丑陋和令人头皮发麻且没由来的恶意。
末世来临后，好像有一些人释放了本性，无恶不作。他们狼狈为奸，对幸存者造成的伤害甚至远远超过丧尸和恶劣的环境。
有些讽刺。
一开始我气的不行，想冲过去踹他们几脚，或者打几巴掌，后来我就麻木了。
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只能看着。
我又找到了谢聿白，然后留在了七区。
比起外界的纷乱不堪，我还是更喜欢这份难得的安宁……
纵使是这个人亲手杀死了我。
我没事就在七区逛逛，听到了不少我离开之后的事情，零零散散拼凑，我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在人人自危的末世，谢聿白和岑溪几人建立了基地，基地逐渐完善，成了现在的七区。
基地里并不算安宁，没有实力的人依旧会被人欺负，依旧会生活艰辛，但比起流浪的日子，这种生活竟成了奢侈。
整个基地，大概只有谢聿白最清闲。
他是真的闲。
闲的有时候我都替他发慌。
不过我觉得我可能有什么大病，跟在他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都让我感受到了满满的安全感。
我吓得一激灵。
我不记得自己有受虐倾向。
我拍了拍自己，警告自己要清醒。
谢聿白的日常很简单，甚至说是单调乏味。
他在别墅的后院开辟了一个花园，然后开始亲手种花。
对，别人出去累死累活地找物资，他就种花。
别人艰难地生存，他也在种花。
后来，花种好了，他就改成了浇水。
再后来，就变成了看花。
我坐不住，出去疯玩几天，回来时畅通无阻地到后院，准能看到他的人。
除非他离开基地，否则雷打不动。
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天，双眼无神地望着开的正好的风信子和栀子花，偶尔想到什么，眸光卷着淡淡的温柔以及细碎的光。
他的背影单薄，看起来格外孤寂落寞。
我的好心情变得低落，竟有些心疼他。
他好像……很孤独。
不是很，是非常。
他非常孤独。
是那种光是看着背影就让人莫名眼睛泛酸，心头苦涩的那种心疼。
我大抵真是心大。
或许是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又或许我还在，所以我将“他杀我”这件事抛的一干二净。
他又坐了一天。
一个字都没说。
他似乎睡着了。
醒的时候满眼茫然，眼神空洞无神。
不过几秒，他慢着动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漂亮的指腹轻轻抚过，眼中闪着光和温柔，因为许久未说话，开口时声音沙哑的不行，却又充满了思念。
“岁岁……”
我一怔，借着我现在的优势我很清楚地看到了那张照片。
照片已经有些泛黄了，但是不难看出它被主人保存的很好，上面是一位背着阳光的女生。女生扎着高马尾，皮肤白皙，脸上笑靥如花，一双宛如会说话的杏眼弯弯，是一种具有冲击性的美。
“你是在怨我吗？为什么一次都不来看我……”
他呢喃的声音轻的被风吹散，“我还能记你多久呢？”
他的语气满是悲伤。
“我……想你了……”
“岁岁……每天这样，好累啊……”
他的头颅后仰抵在躺椅上，那张照片被他放在心口，紧紧地。
“真的好累啊……”
我觉得他撑不住了。
可他像是在固执什么似的，又撑过了半年。
那天，天气很好。
谢聿白出了别墅，像是要出门。
我习惯地在飘荡在别墅周围，企图找些好玩的分散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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