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明从凉杯里倒了点温水在碗里,放到宝宝面前,余光瞥到沙发上的林雁珊,嘴唇嗡动:“....你点吧。”
“嘁..”林雁珊眯了眯眼,摸不透他的心思,“你要吃什么吗?”
“不吃。”他冷冷道,依旧低头看着宝宝,誓要划清界限的模样。
林雁珊也不勉强他,自顾自地点着吃的,扔下手机之后环顾一圈,又站到他面前。
“那我睡哪儿呀?”
晏明的这套房子是两室一厅,原先的大房子空荡荡没有人味,总有种伴鬼入眠的感觉,这套房子小了很多,但依旧没什么烟火气。
两个卧室,主卧晏明在住,另一间改成了书房,客厅也不大,铺着木地板,几乎都是原木装修,家具并不多,十分简单,地上铺着厚厚一层地毯,像是常清洗的样子,毛边都是透白的。
“你睡卧室。”晏明避开她的视线,摸了摸宝宝的脑袋,“我一会去换床单被套。”
说来也奇怪,宝宝几乎每个人都怕,方时序平日是连见都不能见的,稍稍一露面,宝宝就要怕地缩回林雁珊的衣帽间里去,唯独不怕晏明。
喝了两口水又乖乖地吃着晏明手里的粮,小尾巴时不时地摇两下,蹭蹭他的手背。
“宝宝还挺喜欢你的。”林雁珊难得欣慰地点了点头。
“我又不欺负它...”晏明垂眸,保持着动作,淡淡吐出一句话。
林雁珊总觉得晏明言外有意,咬了咬唇,又没词怼他,难得遇见一个宝宝不怕的,她也不好现在就得罪人家不是。
她刚想说什么,晏明就起身从他面前大迈步过去进了卧室,林雁珊因为他的幅度过大的动作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又瞪了眼他的背影,基本可以断定他是在阴阳怪气。
“那你睡哪儿?”林雁珊抱臂站在卧室门口,看着他不紧不慢换着床单被套,甚至连枕套都找出来配套的。
“不用你管。”
他冷着脸,从衣柜找出一套新的睡衣裤,衣服被他撑开发现太大,他又重新翻出来一件新的白色半袖和偏小的格子睡裤丢在卧室的椅子上。
整个过程慢条斯理脸上又透着些不悦,整个人都笼罩在灰暗的情绪里。
林雁珊最喜欢看他这幅难以自抑又无能为力的样子,他上大学时她就喜欢,那种蓬勃的生命力被她踩在脚下的快感,什么都代替不了。
晏明被她盯地不自在,耳垂微红,侧身从她身旁穿过。
“不早了,洗洗睡吧。”他指了指卧室里的卫生间,“这个是单独的,你自己用,换下来的外衣就放到阳台的洗衣机上。”
‘啪’,门被关上。
林雁珊像是反应过来一般,站直冲着门喊着:“那宝宝呢!”
“不用你管。”他还是冷冰冰的。
好好好,不用她管正好,省得给它再找后爹了。
....
卧室里放着佛手柑,连着浴室里都是清香的味道,架子上摆着晏明给她找出来的一次性毛巾和干发帽,还有一瓶五十毫升的卸妆油,他说是公司发的出差礼包,林雁珊也懒得多想,坐了一天飞机只想赶紧洗个澡休息。
浴室里味道她很熟悉,但知道这里的主人不是她,心底又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林雁珊从浴室出来吹了半天头发才想起来点的外卖,匆忙换上晏明准备的睡衣,宽大的裤脚需要挽起来一截,明明是夏天,也不知道他干嘛找出件长裤来,给她的新拖鞋倒是合脚的。
她放下吹风机,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总觉得晏明像个民宿老板,准备的倒是齐全,就是有些...林雁珊拽了拽裤子,瞥了瞥嘴,有些不太合她心意。
穿惯了修身暴露的衣服,就连睡衣也是时装款,第一次穿这样宽大随意的衣裤,她还有些不适应。
林雁珊出来到客厅时,外卖已经送来近四十分钟,林雁珊掀开盖子看了一眼,蟹黄面早就坨在了一起,粘糊糊得沾在外卖盒上,上面还有蒸汽落下的水滴。
那盖子明显是被打开过一次的,晏明肯定是看了她点的东西,既不叫她也不帮忙拌一下,就硬生生让它在干闷的客厅里自生自灭。
她吹了那半天头发,这房门又不怎么隔音,他怎么会听不见她已经洗完澡了。
林雁珊无奈地往沙发上一坐,想着人家也没义务帮忙,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她歪头看了一眼正在舔毛的宝宝,发现它的毛正蓬松地起着卷卷。
大概也是被晏明洗过了,林雁珊抱了抱它,闻着它身上还香喷喷地沾了点晏明的味道。
厨房乒乒乓乓响,林雁珊起身拉开了外面的门,又被晏明冷冷地瞥了一眼让她躲开,“烫,躲远点。”
他端着菠菜鱼面,碗里还油亮亮地冒泡,光看那汤色就知道是能鲜掉眉毛的。
这是上次和他一起吃的那顿南锡菜时点过的,林雁珊很喜欢,但北宁少有这种汤色,晏明大概也吃不惯,她看了一眼晏明,问道,“给我的?”
他没说话,碗放在餐桌上,干脆利落地把客厅那份坨掉的外卖拎出了家门。
出门前,他扔下一句,“去趟便利店。”
林雁珊拉开椅子坐下,从今天见到他就是这幅别别扭扭的样子,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盯着他急匆匆出门,她也懒得揣摩了,忙着一碗面下肚去休息。
林雁珊吃完那碗面又很客气地刷了碗,一副外人模样做足才回房间。
晏明的房间装修布置都很精简,不像她家里什么花花绿绿地东西都得搁,这间屋子干净地就像庙里修行几百年快要升仙的和尚住的,什么装饰都没有,但又莫名的温馨,原木风的家具和长绒地毯,衣柜里的衣服也都是暖色调。
佛手柑的香味让她很快沉静下来,半卧在床上翻出电子版的忏悔录,准备今天的入睡仪式。
她躺在床上许久晏明都没回来,迷迷糊糊发了条消息问他是不是偷偷开了厨房的灶想用一氧化碳毒死她。
晏明无奈,在她快睡着时才回消息。
【你那衣服不是不能在家洗么。】
这条消息又很快被他撤回,补上一条。
【睡吧。】
林雁珊穿衣很挑,只会买固定品牌的衣服,定时会有人送到家里来任她挑。
临近商场关门,晏明才拎着两个袋子出来,回来又在卧室外的洗手间折腾到半夜。
林雁珊半夜口渴起来,门缝还露着些光亮,她悄悄拉开门,晏明正站在洗手池旁边搓着刚买回来的长袜,脸还是黑着的,手上的动作没停。
宝宝睡在他脚边,他动了动腿,想让它回去,小狗微微歪了一下脑袋,又躺在他的脚面上。
林雁珊听见他低低笑声,脸又很快沉下来,假模假样斥它:“你跟你妈是一点都不像。”
宝宝哼哼两声,咬了咬晏明的裤脚,他又宠溺地笑笑:“没学到她半分。”
“以后是要吃大亏。”
第37章
翌日清晨,晏明醒来时林雁珊人已经离开了,还很熟练的穿走了他昨晚带回来的新衣服。
家里依旧静悄悄的,明明他昨晚在书房睡觉时门是虚掩着的,而且他一向睡眠浅,但依旧没听到她关门的动静,大概是在凌晨他睡得最沉的时间走了。
晏明眼皮下方的黑眼圈还没消,宝宝被他起床的动静吵醒,从他身边的小床上翻下来,一颠一颠地走到他身边,蹭了蹭晏明的裤脚。
家里少了个人突然安静许多,宝宝呜呜几声,绕着客厅走了一圈没闻到林雁珊的味道,又害怕地缩到晏明那里。
晏明把它抱起来,揉了揉它的脑袋,叹了一口气,“饿了吗?”
说着,晏明从架子上抽下来那袋粮,把宝宝抱了过来。
这边狗粮还没倒完,晏明的手机又在桌面上叫嚣起来,袋子被放在地上,他拿起手机拿看了一眼,眼神一转,放到宝宝面前,无奈道,“你来接。”
宝宝歪了歪脑袋,连那个闪烁的屏幕都认不得,没理他,低头吃饭。
晏明摇摇头,还是接了电话。
“喂?”
“你起了?”林雁珊的背景音很嘈杂,夹着广播的声音,似乎是在机场。
“嗯。”晏明蹙眉,“起晚了。”
“才七点。”林雁珊声音轻快,“不晚。”
“.....你去哪了?”他问。
“我去机场接个人,带着宝宝不方便。”
“你什么时候回来?”
“人马上就出来了,一会就回去。”林雁珊说着,“哦,那个,我不回你那了,宝宝就麻烦你帮我照看几天,我过几天就把它接走。”
话毕,林雁珊就转了一笔钱过去。
“宝宝的抚养费和你昨晚出力的费用。”她说。
“....”晏明深吸一口气,没收,又问,“你去哪儿住?为什么不回来了?”
“这跟你没关系吧?”林雁珊并不想回答。
“就算普通朋友你把孩子扔我这里,就也得告知去向吧?”
晏明坐在沙发上垂着脑袋,手里还捏着林雁珊昨晚落在这的手表。
“普通朋友?”林雁珊冷笑一声,“我怎么感觉你跟我更像仇人?”
“...说好了划清界限的。”
晏明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只是怕自己又没有做到约定被她讨厌而已。
他能感觉出来她的不悦,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哪步又做错了。
“你不要生气。”他说。
对面没回音。
“对不起。”晏明的声音低沉沉的。
林雁珊觉得好笑:“对不起什么?”
晏明彻底泄气,觉得自己往左往右都是错,往哪都是不对,因为他就打心底没想过跟林雁珊还有什么别的关系,除了爱人。
他总频繁联系她不像普通朋友,跟她划清界限又被说像仇人,他要怎么解释,说他从没有过普通异性朋友吗?那她岂不是要笑他一辈子。
“....”晏明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之她不高兴了他就下意识的要说对不起。
“你心里憋什么气不如跟我直说?”林雁珊摸了摸手指上的亮片,纠结着还要不要在北宁做一个再走。
“没有。”
“你总是这样,口是心非的。”林雁珊语气重了点,“那你自己的解决方法有用吗?高兴了吗?”
晏明今天一起床没看见人被吓了一跳,本就空落落地难受,现在又被教训了一顿心底更是无助地委屈,说话的声音都开始沙哑。
“要么咱们就当面吵一架。”
“不要。”他立马否决,声音又放软,“不要...”
“那你就告诉我对我有什么不满,我让你难受的地方,你讨厌我的地方,你今天就说明白。”
“没有。”他还是不肯讲。
“好,那我先说,行吗?”
“....”
林雁珊憋了一口气,“你知道你整天什么心事都自己憋着吗,不肯说自己又别扭,搞出些幺蛾子折腾所有人,到底知道自己为什么生病吗?”
“以前还好好的会诉苦,会交流,现在呢,只敢躲起来,躲远了就能把所有东西都留下吗?躲起来时间就不会走,事情就不会继续发展了吗?”
她早就看到晏明放在床头柜里的药瓶了,大抵是治疗了许久,依旧不见效,甚至更严重。
“我说完了,到你了。”林雁珊又冷静下来,放松地舒了一口气。
“....我说不出来。”晏明的声音已经有些抖,还是在强忍着,“我做不到像你这么洒脱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张嘴就要把我推开了。”
“你又多想。”林雁珊听着他颤抖的声音,没忍心继续加重语气,静了几秒又开口问,“你是不是哭了?”
“没有。”他否认。
“我不是在跟你好好说话吗?”林雁珊细细地听着他的回音。
“你在凶我。”
晏明忍不住向下瞥了瞥嘴角,又抖着胸腔压回去,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最后还是一颗泪掉了出来,砸在他手里的表盘上。
“晏明...”
“我承认我是拿不起放不下。”他掐着自己的虎口,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有你的选择,我不打扰你,我让开。可是我受不了跟别人分享你的爱,我不要了,我也不想一直吃药,我受不了,我想好好睡一觉。”
周遭的环境静了几分,霎时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林雁珊顿了一下,抿了抿唇,手指摸索着衣摆,纠结一阵,听见对面微微地啜泣声,她还是心软。
“我跟方时序的婚姻有效期只有五个月。”
“什么?”晏明晃了下神。
“其实这五个月也都是虚的,因为我们根本没有领证,只是借着这个噱头拉拢南锡的人脉罢了,你也知道,树茂才有人靠。”
林雁珊其实有些后悔,她跟方时序的约定只有两人知道,起先就说好遵守秘密维护好两家的关系,她不该告诉晏明的。
她想走捷径,只是不太坦荡。
“真的吗?”
“不信算了。”
“没有...”晏明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依旧沉甸甸地又有些雀跃,“你总把我当小狗一样耍,我担心你不在乎我就是想骗我而已。”
林雁珊被气笑,“我不在乎你我还得费心思来骗你呢?”
她不在乎的人连她的面都见不上。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林雁珊恨不得钻进屏幕把晏明的皮带扯下来抽他,心思敏感又沉默寡言的,早晚有一天自己把自己给气死。
“骗我上床。”
晏明说的实诚,毕竟她以前没少干过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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