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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宿,世界上最繁忙的区域之一。
你坐在人行道的一张休息椅上,手边几个袋子装着各种各样的小吃和零食。你从一个袋子里拿出一盒冰淇淋,边吃边欣赏好戏。
马路对面,两个池面DK正在上演一些决裂剧目。
“你要把不是术师的人都杀了?杰你不是说不会进行无意义的杀戮吗?!”
“意义是有的,甚至是大义。”
“别开玩笑了!杀光所有非术师,创造只有术师的世界,这根本不可能好吗!为了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丑陋挣扎,有什么意义?!”
你咬着勺子,左右看了看,有种这个世界终于还是疯了的荒谬感。这两个DK在当街声量超大地说杀人诶,这样都没反应的吗?
下一秒,五条悟摆出了发动术式“苍”的姿势。
你很淡定地又吃了一口冰淇淋。
“想杀就杀吧,那是有意义的。”杰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出你所料,最终,悟颓然地放下了手。
你的视线跟着另一位黑发DK移动。忽然,夏油杰转过头,在密密麻麻的人群和穿梭不息的车辆中,精准地捕捉到了你的视线,似笑非笑。
“期待下次的见面,雪奈。”他做了个口型,挥挥手,隐入人流。
你放下冰淇淋,有点吃不下了。
这平静的疯感。
杰,彻底放弃被拯救了啊。
不一会,五条悟在人群中出现,径直走向你。
他下颌紧绷,面容冷峻,以至于在看到居然有人上前搭讪时,你都有点发怵,生怕这家伙把刚才没发出去的“苍”迁怒到无辜的普通人身上。
从搭讪那人的衣着和表情来看,你判断应该是星探。
脑补了下五条去当偶像,在舞台上唱跳的样子,你不小心笑了出来。不说唱歌跳舞rap怎么样,当门面是毫无疑问的。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人突然一起朝你的方向望过来。那星探一看到你,愣了一下。五条悟甩下他再次朝你走来。
在你身旁坐下后,他随手伸进一个袋子,拿出一个喜九福,撕开包装一口咬掉一大半。
“呜哇!这什么味道?”
你凑过去看了一眼:“毛豆生奶油味的。”
“好怪。”五条悟嫌弃道,然后三两口吃完了。
你:“……”
像猫猫一样皱鼻子,有点可爱。
之后你们默契地都没说话,一时间只有安静吃东西的声音。你拿一个我拿一个,不一会几个袋子里的食物就见了底,只剩下一个最后一个喜九福,还是毛豆生奶油味的。
你犹豫着要不要让给五条悟。
结果他一点也不客气,伸出手:“我要吃。”
“……不是说味道很怪吗?”你递到他手上。
五条悟咬了一口:“你喜欢?”
“因为很特别。”
“还喜欢吃什么?”
“啊?”
“说说看。”
“唔,寿喜锅吧。”
五条悟这次吃得比较慢,若有所思:“就当磨合一下口味好了。”
你听得一头雾水:“磨合口味?”
“雪奈酱觉得一个人强是没用的,对吧。”
“……嗨?”你更莫名其妙了。怎么又突然从吃的说到这个?
他解决完最后一个喜九福,拍了拍手,站起来,看着前方活动了一下肩膀:“就算我再强,也只能救准备好被救的人。”
你立刻想到了杰,无言以对。
“所以,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嗯?
你迷茫地仰起头。
五条悟转过身,低下头看你,神情随意,语调散漫,随便得像是在问晚上吃什么。
“同样是家主夫人,你要不要换一个,比如说——五条夫人?”
第22章
前方的人行道,交通指示灯绿了又红,红了再绿,已经这样过去了好几轮。
人群来来往往,车辆走走停停,而你和五条悟仿佛这一幅流动画卷中两个唯一静止的人。
烟花在脑子里绽开,突然之间,你好像听不懂日语了。
漫长的等待中,五条悟再也无法维持随意散漫的姿态,恼怒道:“喂!给点反应啊!”
你还懵着,嘴巴微微张开,啊了一声。
五条悟的俊脸扭曲了一瞬:“哈?这是什么意思?到底同意还是不同意?”
大脑逐渐恢复清醒,心脏却狂跳起来,胸口热得要命,连指尖都蔓上了热度,不知该怎么藏。你听见自己轻轻地问:“悟是在,求婚吗?”
不巧,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前方一辆小汽车传来一声尖锐的鸣笛。
不知道悟听清没有,你沮丧地想,因为你可能没有勇气再问一遍了。
“……算是吧。”
耳朵敏锐地捕捉到少年有些别扭的回答,在嘈杂的环境下些微失真,透出某种不情愿的味道。一瞬间你的害羞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回到小时候玩过家家。
不禁噗嗤一笑:“那还真是糟糕的求婚啊。”
五条悟双手插兜,倨傲地仰起下巴:“直说你干不干吧。”
更正,是非常糟糕。
但……还是想要再确认一下。
“是杰的事情刺激了悟,才决定这么做的吗?”
五条悟毫不犹豫:“是。”
“这样啊,”你点了点头,“用更强大的婚约阻止一段可悲的婚姻,某种程度上也确实能拯救我,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呢。”
五条悟对你的说法不太满意:“某种程度上?比起禅院直哉,老子怎么都好太多了吧?”
你笑了笑,没有反驳,低头想了一会,慢慢地问道:“还有别的原因吗?”
【亲一下都不肯,还要和他结婚?】
脑海中响起一年前悟的反问。
不敢抬头,害怕眼底会泄露了秘密。
所以,还有别的原因吗?
“确实还有一个。”
“喔?是什么呢。”
“一旦确定为家主继承人,就会开始物色妻子人选。你说得对,御三家在这方面都一样。”五条悟厌恶地说道。
你听明白了。
“所以,既然迟早都要有一个妻子,与其……”
“与其让老橘子们选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不如老子自己选。”五条悟理所当然道。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你仰起头,弯了弯眼睛:“了解。听起来的确是一件双赢的事情。”
五条悟紧盯住你:“那你的答案呢?”
***
“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我亲爱的未婚妻。”
偌大的会客室里,禅院直哉坐在主位,侧首是面色灰败的父亲。
门外的缘侧和庭院里还跪了几排,连几岁的小孩子都不明所以地被双亲按着头乖乖跪着,姿态谦卑。他们都是你的族人。
这是你的家。
片刻之前你还在繁华的新宿接受六眼神子的“求婚”,父亲一通电话让你从东京瞬移回千叶。
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身为禅院家的嫡子,消息这么不灵通吗?已经不是了。”你牵了牵唇角,笑意未及眼底。
禅院直哉眼神狠厉:“只是延期而已,没有退婚,你别搞错了。”
“无、限、期、延、期——”你加重了读音,“禅院家恐怕不允许家主继承人的正妻之位长久空悬吧。”
“你等不及了?”
你厌恶地皱起眉头:“我看是你等不及吧。左右不过从侍奉过你的女人里挑一个罢了。”
禅院直哉的目光很是愉快:“你吃醋吗?只是泄欲而已。”
你差点吐出来。
“还是说,你对别的人有什么幻想?”说这话的时候,禅院直哉的眼睛如同毒蛇般咬住你。
你瞳孔一震,表情有瞬间的失守。
这没有逃过禅院直哉的眼睛,他阴沉道:“你想等着甚尔君的孩子长大?别以为那个小鬼觉醒了祖传术式就高枕无忧,我有的是法子弄死他。”
“……”
你:???
心情很复杂。禅院直哉,不愧是你。
你不再跟他兜圈子:“我没有别的想法,倒是直哉少爷,大张旗鼓来我家到底是要做什么?”
禅院直哉撑着桌子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你面前,伸出两根手指想要抬起你的下巴:“把你带回禅院家啊,我亲爱的未婚妻。”
“别开玩笑了。”你丝毫未动,他的手指已在两股咒力的交锋下折向一旁,连你的一根绒毛也没有碰到。
“果然……雪奈,你果然是,最棒的啊!”禅院直哉咧开嘴,兴奋地大笑,“我可没和你开玩笑啊,就算婚约作废,你也是我的女人。”
你冷冷地望着他。
用文字游戏延期婚约,再把未婚妻变为侍妾,有实无名,既能显出禅院家的公平,对总监部有了交代,但实际上什么也没有损失。
最后只有你一个输家,或者说牺牲品。
真是烂透了。
这次你是真的笑了:“禅院直哉,你真是一次次刷新我的下限呢。”
“是吗?我可是越来越喜欢雪奈你了。”禅院直哉邪肆地舔了舔上齿。
沉默的角力让空气一点点变得胶着。
下一秒,你们交手了。
身形于瞬间从原地消失,两股黑色咒力碰撞出骇人的火花,短短零点几秒从屋内到屋外闪现数次,快得根本看不清。
庭院里跪着的族人瑟瑟发抖,无一人敢抬头,唯独先前的小孩子好奇地仰头偷看,稚嫩的脸蛋上满是震撼。
啪嗒。
小孩懵懵地眨了眨眼睛,一滴血从左边眼皮蜿蜒而下。
“啊!!!”一旁,年轻的妈妈以为自己的孩子被你们的打斗误伤,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别叫了——”你及时落在小孩身旁,气息平稳,丢出一张手帕,“他没事,擦擦就行。”
年轻妈妈赶紧捧着自己孩子的脸,心疼地擦拭。而小孩一直扭着脖子往你这边看。
你注意到了,转头朝他笑笑。
禅院直哉比你晚几秒出现,停在几步开外,脸色阴鸷得简直要滴出水来。脖子上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再偏一点,就是动脉了。
你微微一笑:“这就是特别一级咒术师吗?不怎么样呢。都是最基本的操作哦。”
刚才你们并没有比拼术式,仅仅只是最基础的体术和咒力操作。
“既然是御三家,更应该尊重日本传统啊,比如前后辈制度——”你歪了歪头,“不如,叫一声学姐来听听吧?“
“够了!”
出声的,是你的父亲。
他向着禅院直哉深深地低下头,竟有几分佝偻:“直哉少爷,是我们招待不周,还请……”
“是雪奈姐姐赢啦!”小孩清脆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在死寂般的庭院里,宛如石破天惊。
“嘘!嘘……”年轻的妈妈连忙捂住小孩子的嘴,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小孩子却不明所以,明明雪奈姐姐赢了,为什么大家还是这么害怕?
禅院直哉看那个小孩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你不着痕迹地挪动脚步,挡在那对母子面前。
“你不会以为就这么算了吧,我亲爱的未婚妻,”禅院直哉的视线扫过跪在地上的众人,最终定格在你的脸上,露出一个阴险嗜血的笑,“这里除了你都是废物,你还真是辛苦啊。”
庭院里跪着的所有人,为之一颤。
胸口一点点变冷,战意和胜利的兴奋已荡然无存。
禅院直哉走后,父亲沙哑的声音响起:“雪奈,你进来。”
你沉默地走进会客室,刺在后背的目光如有实质。
“今天你怎么回事?”父亲沉声问道,“和平日的你不大一样,是怎么了?”
你表情平平:“我平时怎么样?父亲。和你刚才对着禅院直哉一样吗?”
话一出口你就懊恼地咬住了唇。
父亲倒是没有生气,只是眼神深邃洞悉,仿佛要看穿你。
你撇了撇嘴:“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心情不好罢了。”
父亲缓缓道:“禅院直哉刚才说的……”
你斩钉截铁:“我不可能答应。不过您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
“什么办法?”
“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了。”
那是一个所有人都是赢家的方法,包括你自己。即便有一点点遗憾,也是你莫大的幸运。
你转身出了会客室,拉开障子门,看到大部分族人依然聚集在庭院里。
看到你出来,三三两两的视线望过来。
无论多少次,你永远会为人类能有这么复杂的情绪表达而感到震撼。
“雪奈……”一人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是准备回京都,对吧?”
“好好和直哉少爷道个歉吧。”一人忧心忡忡,边说边抱紧了怀中的幼子。
“刚刚实在太无礼!你一个人是很强,他们拿你没办法,但你有没有想过族人怎么办?!”嗯,这是典型的道德绑架派。不过这是哪位伯伯来着?和他很熟吗?
“我大哥就是因为你姐姐的任性死掉的,如果她乖乖嫁给加茂家就没事了……都是你们的错!”好的,这是卖惨和恃弱凌强派。
一声又一声汇聚成铺天盖地的浪潮,却激不起你心中一丝涟漪。
所有这一切,在姐姐死去的那一年,你都见过了。
只是,在一声声面目模糊的声讨里,你突然想到,如果杰在就好了。应该让杰看见这一幕的。
你对普通人没有偏见,对咒术师也没有滤镜。
强者和弱者不应该以会不会咒术来区分,群体的恶也是。如果牺牲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能满足群体的利益,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的。
因为是人。只要是人,都一样的。
***
和悟能这么快再次见面,你多少是预料到的。
上次在居酒屋,你特意在担任“窗”的佐藤身上留下了标记。
你猜悟知道情况后,也在暗中关注。一旦有情况,能第一时间掌握信息。
这就是你们现在在亚洲最大的红灯区——歌舞伎町,遇见的原因。
灯红酒绿的夜总会里,舞池中心空出了一大片,中间是一盏巨大的吊灯。三十秒之前,它从天花板坠落,狠狠砸在地面,不少穿着暴露的舞小姐们小腿上被溅上了玻璃碎渣,领班妈妈大呼小叫,现场一片混乱。
佐藤跌坐在地面,仰头望着你和五条悟,惊魂未定。
如果不是你和五条悟千钧一发之际拉开了他,恐怕他的脑浆都要被砸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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