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够,卷起河水泛起涟漪,莲花朝他飘来。
他一动不动,看这朵莲花越来越近,直到来到他身旁。
墨烛那时候不知道怎么了,伸出了手,触碰那朵莲花。
已经枯萎的长秋莲在与他相触的刹那绽放,朵朵花瓣像是被从花苞里爆发的灵力推开。
层层花瓣包裹的,是一个木盒。
墨烛的手在抖,当木盒打开后,躺于其中的玉镯显露在面前。
他一直在找的洄青蛇镯,腾蛇一族的至宝,当初他以为是被虞知聆拿走了,那时候的他觉得,这镯子赠她也不错。
她很强大,也很心善,是他阿娘的朋友,救过他一命,这镯子在他手里是护不住的。
她其实根本没拿走。
谁能想到,湖泊里一朵枯萎腐败的莲花里,藏着腾蛇一族的至宝?
那个人也没想到,那个人在听春崖找了这么多年也未曾找到,将听春崖翻了个底朝天。
虞知聆藏到了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有她的灵力在,他们甚至连洄青蛇镯的气息都察觉不到。
墨烛握着那个玉镯,跪在凉亭痛哭。
“师尊,对不起,对不起……”
“师尊……师尊啊……”
第二日,他走出听春崖来到灵器阁前,燕山青几人负手等候。
逐青悬立在他的身前,这柄剑开了灵智,剑灵知道主人已死。
墨烛问:“逐青,你要随我前去吗?”
逐青点了点剑柄,主动飞到他身侧,往往由主人才能拔出的本命剑,逐青为自己选了第二个主人,它会随他,一起去复仇。
为它的主人,为他的师尊,为颖山宗的虞小五报仇。
墨烛拱手行礼,向燕山青他们告别,准备进入灵器阁取剑。
燕山青叫住了他:“我们要你取的,是最高层的无回剑,只有它,也必须是它。”
“好。”
他转身走入灵器阁内。
第73章 真漂亮,可以亲亲吗……
墨烛睁开眼,外面天光熹微。
他听到嗡鸣的劫雷声,感受到自己沸腾的灵力,猜测其实早已有了结果,频繁梦到的记忆,他修行的速度,难道还不够说明吗?
重生。
他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修炼过一次了,该受的劫雷全部受过,强大的神魂助他如今的修为节节攀登,随着修为的增强,神魂上封禁的记忆也慢慢回归,那些无回未能全部看到的记忆,便是上一世他和她的结局。
不,应该说,只有他的结局尚且不清楚。
虞知聆的结局……
墨烛闭上眼,喉结滚了滚,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认清现实。
她真的死了,起码从他十七岁知道真相,到他二十七岁颖山灭门的时候,整整十年,他仍旧未能寻到她的尸身,宁蘅芜死前叮嘱他的事情,他最后办到了吗?
真的找回她的尸身了吗?
墨烛看向腕间,她送的同心结他一直戴着,虞知聆的腕间除了一个同心结,还有一个洄青蛇镯。
这洄青蛇镯是在她出关便出现在腕间的,她起初甚至不知道这镯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可在墨烛看到的记忆里,洄青蛇镯分明被她临走前埋进了长秋莲中,最后被十七岁的他意外发现。
明明临走前没有带走镯子,那她又是如何戴上洄青蛇镯,并且这镯子还认她为主了,更甚至,她如何从魔渊里凭空出现在听春崖那处闭关的山洞内?
远处雷声震耳,墨烛闭眼轻叹,起身理了理衣裳,前去渡劫。
虞知聆也是被劫雷吵醒的,她茫然睁眼,起初还以为是下雨了,可看了眼外面分明无雨,刚醒来迟钝的大脑尚且需要时间反应,下一道雷声响起的时候,虞知聆彻底清醒,猛地坐起来。
她掀开被子穿上鞋,匆匆套上外衫,可还是没来得及,后山的劫雷已经劈下。
浓厚的云层倒映在瞳眸中,紫色的雷电蜿蜒穿行,狂风卷起山头的枝叶摇晃,这场劫雷强悍到足以唤醒整个颖山宗,尚在休息的弟子们尽数被轰醒,忙跑到院里循声看去。
“是听
春崖的方向,濯玉仙尊要渡劫了?”
“仙尊要渡劫也得是渡劫中境或满境的劫雷啊,这劫雷与渡劫雷劫不足以相比。”
“更像是大乘境……墨烛?”
太诡异了,墨烛前不久刚渡完劫,整个颖山宗都知晓。
两月前回来还是金丹境,怎么会境界跃升这般快?
宁蘅芜醒了,从院里走出,拧眉望向远处的劫雷。
对面小院的蝉罗也起了身,来到宁蘅芜身旁,低声道:“他不对劲,修士修为不可能进境这般快。”
梅琼歌披上衣裳,正好撞见大清早来砍柴的相无雪,两人神色凝重。
相无雪道:“当年小五的天资已经是中州第一,墨烛这孩子悟性是强,但不如小五,他的修为绝不可能进境这般快。”
梅琼歌颔首:“小五督促墨烛修炼,他强大起来我们自然开心,可如今事情已经不对了,他难道动用过邪术?”
相无雪一口回绝:“绝无可能,二师姐替他诊过脉,若他动过邪术修行,以二师姐的医术,定是可以诊治出来,更何况小五也不是看不出来。”
虞知聆也起过同样的想法,她看着远处的劫雷,第一反应是,墨烛是不是动过邪术修行?
这个念头刚出来便被她自己掐灭,绝无可能,墨烛性子是冷漠了些,但心性端正,是个合格的正道修士,他也绝不可能做这种不容于世的事情,他看不上的。
可他如今的修为进境速度已经到了诡异的地步,让人思之发寒。
虞知聆回到院中坐下,安静等墨烛渡完劫回来,劫雷本该九道,到了第九道却未曾停下。
就如同他渡元婴劫雷那次,从金丹满境连跨两个境界,一跃步入元婴满境,这一此仍旧是这样,化神中境连跨两个境界,跃为大乘中境。
短短两月渡了三次劫雷,这要是传出去,一些修士怕不是得气死。
等劫雷终于停下,虞知聆的茶也早便凉了,心里还有心思想,大清早渡劫,真是扰民。
【叮,男主迈入大乘中境,宿主功德+300,当前功德值4450点,请再接再厉。】
天光大亮,墨烛顶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回来,并未回他的院中,而是直接绕到隔壁,来到虞知聆的小院里,她轻轻抬眸看过来。
墨烛薄唇微抿,还是走上前在她身前俯身,替她拢了拢随便披上的外衫。
“冷不冷?”
虞知聆微微挑眉:“冷。”
这话明显在开玩笑,但墨烛还是从乾坤袋取出披风为她系上,仔仔细细扣好,看毛绒的领口将她的脖颈围起来,只露出清丽的脸。
他笑了声,低声问:“真漂亮,可以亲亲吗?”
虞知聆一巴掌捂住他的嘴:“不可以,我还没盥洗。”
墨烛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在她的惊呼声中扬声道:“一起。”
在水房内盥洗完,他捧着虞知聆的脸就吻了上来,掐着她的腰肢把人提起搁置在桌上,挤开她的唇齿横冲直撞。
有些凶,但虞知聆能接受,搂住墨烛的脖颈。
她并未穿外衫,只是松松披着,也察觉到墨烛的手沿着中衣下摆抚上她的腰,掌心的薄茧毫无阻隔贴在她的肌肤上,磨得人有些痒,虞知聆缩了缩身子。
虞知聆知道他情动,并未阻拦他,这是一种默认的态度,她隐约感受到他的情绪不对劲,亲得也很凶,揪住她的舌尖吮咬,唇舌因这张亲密的博弈中发麻。
少年宽大分明的手抚上她的脊背,越过她背后交叉的小衣系带,并未动手解开它们,也并未越线到她的身前,他按在她的肩胛骨处,将她往怀里按了几分。
虞知聆实在是亲得没知觉了,别开头躲过他的唇,墨烛方才将破烂的外衫和中衣脱了,此刻光裸着上半身,她搂住他埋在他的肩头,感受到他在亲吻她的脖颈和耳根。
虞知聆喘着气问:“怎么了,你怎么……看起来情绪不对?”
墨烛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埋在她脖颈间吮吻,牙齿轻咬,听到她抽了声凉气,唇逐渐下移,吻上她的锁骨,单手扒着松垮的领口要再往下亲……
虞知聆按住了衣服。
她捂着快要散开的衣领,小声道:“墨烛,不可以。”
墨烛瞬间清醒,忙别过眼避开视线,声音沙哑:“抱歉,我越线了。”
探入她衣裳内的手迅速撤出,他直起身替她拉好衣领。
虞知聆低头自己系盘扣,并未回他的话。
其实虞知聆如今年纪也比他大不了多少,她在另一个世界也就才二十岁出头,尽管濯玉这具身子已经一百八十多岁,她和濯玉很可能是一个人,但对于虞知聆来说,她仍旧将自己代入的是另一个世界的虞知聆。
她觉得自己更像是墨烛的姐姐,而不是师尊。
墨烛将下颌抵在她的脖颈处,伴着她的气息缓了会儿,虞知聆也没动。
停了一会儿,她听到他在耳畔说话:“师尊也发现了是吗,我的修为不对劲。”
虞知聆点头:“嗯。”
墨烛摸了会儿,抚在她脑后的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师尊,您相信重生吗?”
这一次的虞知聆没有像上一次那样以为他有病,她只是沉默。
墨烛接着说:“我不想瞒您事情,近来随着我的修为进增,我不断看到不属于现世的记忆,颖山宗灭门,我前去灵幽道追杀,后来又追了许多年,诸如此类的记忆还有很多,以及……我修行速度太快了。”
虞知聆这时候回应了:“就好像你曾经修行过一遍。”
墨烛喉结滚了滚,从她的颈窝中抬起头,沉声回答:“嗯,是这样。”
虞知聆仰头,抚摸他的眼尾,轻声说:“我相信的,墨烛。”
她的经历,比重生更加难以置信。
若她告诉墨烛,这个世界外还有其它世界,而她明明在另一个世界长大,却又穿越两个世界出现在这里,他怕是也不敢相信。
“墨烛,我都相信的。”
那所谓的书,或许写的就是上一世他们所有人的结局。
虞知聆搂上墨烛的脖颈,枕在他的肩头处。
看原书结局之时她觉得烂尾,不理解墨烛为何最后自甘堕落下了魔渊,放弃了仙途?
如今看来,五岁丧父丧母,十七岁知晓救过他的师尊早已死在无人知晓之地,此后追凶,二十七岁颖山灭门,他追去了灵幽道,这一次身上背负的仇恨更多了,一直到三十七岁杀了所有仇人。
三十余载,一路都在失去,世事一场大梦,回头万里,只余满座衣冠似雪。
他又怎么能活下去呢?
***
“云祉。”
云祉回身看去,邬照檐正从芥子舟上匆匆下来。
“照檐,你来了。”
邬照檐眉头紧拧,来到他身侧问道:“为何忽然喊我来仙盟?”
云祉神色凝重:“我怀疑仙盟出事了,可能有人闯进去了。”
仙盟方圆百里无人居住,远处的宫殿建造成恢弘,十三根柱子拔地而起,牌匾上的“中州仙盟”四字落笔有力,宫殿外是一片空旷的草地,看似格格不入,实际上只要走错一步,整个仙盟外的所有杀阵都会被启动。
邬照檐深知闯进仙盟有多不容易,便是他和云祉齐力也未必能闯进去。
“你确定?”
“大概。”
邬照檐拿起玉牌拨了过去,仙盟那边始终无人应答,整整十三个长老,无一人的玉牌可以接通。
云祉问:“你还记得前几日燕掌门来说六百年前那场大战吗,仙盟说五日内给个说法,如今呢?”
邬照檐答:“已经过去八日了。”
玉牌接不通,说好要给的说法也没给出来,邬照檐明白云祉为何传他来了。
他看着殿前的草地,沉声道:“凭你我闯不过去,或许她来了可以。”
“她不能来,她只要出了颖山界内,便一定会被盯上。”云祉拔出剑,眼神示意一旁的弟子后退,待人离开之后,他道:“你我就可,总要试试。”
云祉横剑劈下,剑光瞬间激起所有的杀阵,金色篆盘从地底浮现,流
动的经纹中爆发出猛烈的罡风杀招。
邬照檐拉住云祉:“太冒险了,里面上百个杀阵,凭我们两个很难全身而退!”
云祉回眸看他:“照檐,赌一把。”
邬照檐嗤笑:“你一贯沉稳,怎么这时候跟虞小五小时候一样了,凡事赌一把?”
云祉扯了扯唇角:“要不说我娘从小告诉我,让我跟她学点好的,其它的别跟她乱学。”
说是这样说,可眼里分明全是笑意。
邬照檐拔刀,长刀闪烁出皎洁的光,他淡声道:“我碎左边的,你碎右边的。”
“嗯。”
话音落下,两道身影齐齐冲向杀阵之中,瞬间被万千罡风团团围住。
述风瞬间便急了:“师尊!”
“欸你干什么呢。”邬家的弟子们连忙拦住。
述风指着杀阵中穿梭的白影:“我师尊身上还有伤呢!”
邬家弟子道:“那我们家主身上也有伤啊,你现在去,一道杀阵都碎不了,我们反而还会让他们分心。”
他说的有道理,述风无法否认,顿时哑口无言,只能站在原地看着远处。
仙盟的防守阵法不是轻易突破的,掌管着中州最高机密的仙盟,其外面的杀阵足以摧毁一个小宗门,云祉和邬照檐的身影快到看不清,只能看到一白一黑两道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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