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
温霜白探究的目光落在那锅半煮开的雪水上。
不应该啊,看这情形,屋里的人似乎正在煮水才对。
等等。
意识到什么,温霜白忽而转头。
目光触及身后的那刻,温霜白心跳骤停,浑身汗毛竖起。
谢子殷察觉到,安抚地捏了捏掌心女子的手,不动声色地半挡在温霜白前头,看向三人身后。
只见就在三人背后,无声无息贴着一名女子。
那女子一袭白衣,身材干瘦,苍白的脸上一双黑色的大眼睛不见灵动,只见突兀和诡异。
女子咬字有一种很奇特的意味:“你们是谁?为何鬼鬼祟祟出现在我屋外?”
李灼华当即心生警惕,手中鎏虹剑蠢蠢欲动。
这女子什么人,靠那么近她居然也没发现!
温霜白下意识和谢子殷对视一眼,先安抚住灼华师姐,看向那白衣女子,眯眼一笑,客气地道:“我们是来寻药草的,无意间误入这片雪山,看到有木屋便过来看看,并没有其他意思。实在是打扰姑娘了,我们这就离开,抱歉抱歉!”
“寻药草?”白衣女子想了想,问,“你们也是城主府派来寻神诡草的人吗?”
“啊?”完全没想到这名诡异的女子会这么说,温霜白都震惊了,“姑娘如何得知?”
白衣女子笑了笑,解释道:“真是巧了,我和我的师兄姐们也是来寻神诡草的,和你们一样无意间来到这雪山就出不去了。雪山之中危险重重,我们便临时建了这处小木屋。”
温霜白半信半疑:“这样啊。”
李灼华更是左右张望,奇道:“那你师兄姐人呢?”
闻言,女子收了笑容,遥望雪山之巅,情绪低落地说:“师兄姐们往山顶去了,留我在小木屋守着。几日了,还未归……”
顿了顿,女子没再说下去,转而看向三人,一脸真挚地邀请道:“雪山很危险,特别是晚上。三位可找到落脚之地了?若没有,三位今晚可来木屋留宿。”
温霜白望着面前的木屋主人。
她的表情和语气都无懈可击,但她的那张脸和浑身的气质,怎么看怎么不协调,就不像人。
像一只披着人皮的狼。
温霜白和队友们对视一眼,笑着婉拒:“多谢姑娘,但我们想趁夜赶路,就不打扰姑娘了。”
就这样,三人警惕地一路离开小木屋。
白衣女子就那样站在小木屋外,目送三人离去,并未阻拦。
片刻后,温霜白三人和银玄他们汇合。
六人躲在远处,盯着白衣女子的一举一动,看着对方又在外头挖了一堆雪,然后才回到木屋。
听温霜白简单说了下刚刚发生的事后,陆嘉垚好奇地问道:“她真的和我们一样,也是被城主府派来采神诡草的吗?”
谢子殷笃定道:“来时的城主舰
上没有她。”
银玄:“但她们有可能是前几次城主舰带过来的呢。”
他们可不是第一批进神诡峪的人。
这一路而来,沙漠里可是掩埋了不少赏金猎人的尸骨,重金聘人寻神诡草这事,城主府看起来已经干了很久了。
谢子殷:“是有这种可能。”
“但我感觉她不太像人。”温霜白蹙眉道。
李灼华认同:“我也觉得,她怪怪的!”
“可我的卦象显示——”蹲在角落里神神叨叨的沈鹤风抬起头,神秘兮兮地说,“她说的都是真的。”
温霜白诧异道:“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算错了?”
“老夫怎么可能会算错?!”沈鹤风一边继续摆弄龟甲,一边道,“依老夫看,明明是你们心黑,所以看谁都黑!”
眼看几人一言不合又要对骂,陆嘉垚忙出来打圆场:“你们别吵了啊!所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是继续赶路找地方过夜,还是去小木屋留宿呢?”
温霜白看了看快要黑的天,各方面的细节都告诉她,这小木屋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可夜晚的雪山,她觉得也太平不到哪里去。
左右都是危险,温霜白决定交给玄学。
很快,沈鹤风便卜出了结果:“小木屋留宿,凶兆。”
李灼华闻言道:“那就走吧,我们夜闯雪山便是!”
“师姐等等。”沈鹤风幸灾乐祸地补充,“可夜闯雪山,却是大凶之兆啊!”
几人:“……”
临近傍晚,山中风雪愈大。
一行人望着风雪中矗立着的小木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末了,默契地唏嘘几声。
不愧是她们啊,霉霉得很安心。
李灼华甚至有些满意:“我觉得凶兆算很好了。”
比起先前的都是死路,都可以算得上吉兆了!
几人纷纷认同:“确实。”
陆嘉垚拍拍胸脯:“放心吧,有我在,我会给你们好运气的!”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温霜白起身,拍拍衣裳上沾着的雪花,笑得张扬明媚,“走,会会这小木屋去!”
-
屋内篝火正旺,雪水被煮沸,正咕噜噜冒着泡。
靠墙一角,摆着一张稍显简陋的木桌,温霜白六人围着木桌席地而坐。
女主人自称薛青青,一脸担心的模样:“幸好你们回来了,雪山的夜晚真的很危险。你们放心在我这住一夜,明早再出发就好。”
温霜白含笑道谢:“多谢薛姑娘收留。”
“客气了,应该的,你我本都是为城主府采神诡草而来。”薛青青从怀里拿出一罐茶叶,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但我这简陋,也没太多东西招待你们,所幸还剩下点茶叶……”
“呀。”温霜白立马起身,不容分说地将茶叶罐给薛青青推回去,“这怎么好意思,薛姑娘把茶叶留着吧,我们几个都是不懂茶的粗人,给我们喝委实是浪费了。”
薛青青:“没关系……”
“谢子殷。”温霜白伸脚踢踢坐在她旁边的男人,一边对他挤眉弄眼,一边道,“快,快把你那的好酒拿出来,让薛姑娘也和我们一起喝点。这么冷的天,就适合喝点酒暖暖身子。”
谢子殷正靠着墙饶有兴趣地看她演戏,见状从下到上扫她一眼,轻叹一口气,听话地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壶酒。
陆嘉垚见状,在储物戒里掏了掏,掏出六个杯子,很热情且自觉地承包了倒酒的工作。
沈鹤风骂他:“我们七个人,你就拿六个杯子?”
陆嘉垚委屈道:“可我只有六个杯子啊。”
银玄想了想,觉得他身为大师兄,理应谦让,于是道:“把我的杯子给薛姑娘喝吧~”
“那怎么行?”陆嘉垚四处张望,眼睛很尖,看到旁边正放着几个杯盏,忙起身去拿过来,甚至还很自来熟地清洗干净了,“没关系,这里有多的杯子!”
“……”明明是小木屋的主人,但莫名觉得自己成了客人的薛青青脸色有些难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她看向那壶酒,说,“这酒如此名贵,怎么好意思,你们别……”
“不。”谢子殷扫她一眼,打断,“不贵的,不用钱。”
薛青青:“……”
温霜白已经非常热情地走到薛青青那,拉着薛青青坐下,然后将陆嘉垚倒的酒推到薛青青面前,热情好客道:“是啊,不贵的,薛姑娘喝一杯吧。”
薛青青明显顿了好一会儿,才道:“不,不用了,我不喝酒,我喝茶就好了。”
“雪水煮茶,真的很不错。”薛青青不死心,幽幽盯着几人,“你们真的不尝尝吗?”
“不用啦,我们喝酒就好了。”温霜白把话还给她,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浅酌一口,看薛青青又想说什么,立马变被动为主动,“对了,我们此次城主舰上并未见到薛姑娘,你们是何时来到神诡峪的?”
薛青青脸上的表情出现片刻狰狞,似乎在挣扎什么,很快又平复下去,一板一眼地回道:“我们是半月前来的。”
六人将薛青青的异常看在眼里,但并未点破,顺着她的话往下聊。
“半月前吗?”温霜白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可是城主府的人说,七日就得离开,不然会有危险哎。”
“对啊。”陆嘉垚好奇,“城主府给的辟谷丹和固神丹都只够用七日,你们留了半个月,那你们怎么办。”
薛青青也不知为何事情变成这样,按理不该是她招待他们,她追问他们吗??
薛青青张张嘴,不得不回答:“我们提前准备了足够用的辟谷丹和固神丹。”
沈鹤风夸张道:“你们怎么知道要提前准备?你们也太有先见之明了吧,连老夫都算不到呢!”
薛青青:“……”
薛青青盯着六人看了片刻,出神想了良久,方道:“其实,我们是来神诡峪寻解药的。”
温霜白和谢子殷对视一眼。
这女子自己可能不觉得,可六人一看,便觉得它不是人,很像是鬼魅在装人。
像田家村的鬼村长。
来小木屋敲门前,几人就有所猜测。
这大概是鬼魅蚕食掉了原先属于薛青青的灵识和记忆,在装人狩猎呢。
圣塔比试想来不会无缘无故出现一个小木屋,里头怕是隐藏着什么关键线索。
他们得把线索问出来。
“寻解药?”陆嘉垚好奇,“寻什么解药?薛姑娘,你能详细讲讲吗?兴许我们能帮你寻解药呢!”
薛青青又想了很久,似乎才从薛青青的记忆里找到相应的场景:“我们是为了救我们的小弟。”
“我们都是隔壁几个村落的散修,无门无派没有依靠,便组成小队伍一起闯秘境,一起修炼,一起接任务赚钱。先前,琢光城附近有个小秘境开放,我们便去了,运气不好,小弟受了重伤。从秘境出来后,我们便带着小弟去了附近的琢光城医治。”
“可是。”薛青青讲起这些事情,像是在念书,她努力组织着语言,“可是,小弟吃了琢光城医馆的丹药后,非但没有好,反而……反而变得很奇怪,像是成了魔。我们去和医馆理论,却差点被抓进城主府的大牢,幸好被路过的好心人所救。他们听说了我们的事,和我们一起查真相,查到了城主府在找赏金小队找药材。叶姑娘说,知道他们用的药材是什么,兴许就能炼制出解药救我们小弟。所以,我们便装作赏金小队混入,来到了神诡峪。”
李灼华拍桌:“岂有此理!他们居然给伤患用邪药,把他们变成鬼魅!”
陆嘉垚听得咂舌:“琢光城城主府也太过分了吧!”
温霜白却敏锐地抓到了关键字眼:“叶姑娘?冒昧请问一下,叶姑娘姓什么名什么?”
薛青青歪歪头,又想了一会儿:“叶清溶。”
果然!
温霜白心里咯噔一下:“那叶姑娘既然也在神鬼峪,敢问她在何处?”
“他们和我的师兄姐一起去登山了,还没回来呀。”薛青青说到这,嘴角带着一抹诡异的笑,“时间不早了,我们该休息了。”
“但小木屋里只有两个房间。”薛青青看向温霜白和李灼华,“两位姑娘今夜和我住一间,四位公子住一间……”
没等薛青青说完,温霜白便道:“不不不,不麻烦薛姑娘了,我们六个人住一间就好!”
薛青青的表情出现片刻凝滞:“这不符规矩……”
“出门在外哪来的规矩?”温霜白笑道,“无碍,我们都睡一块的。”
其他五人纷纷点头。
薛青青看起来要怒了,握拳,已经有些按捺不住:“这、不、好……”
“又什么不好的?”李灼华道,“我们又不脱衣服睡!”
薛青青:“……”
“好啦好啦,别打扰薛姑娘了,我们回房间休息吧。”温霜白一锤定音,给队友们使了个眼神,带头往房间走去。
谢子殷二话不说跟着离开,顺手将没喝完的酒拿走。
陆嘉垚捞起他自带的杯子,顺便将薛青青的那几个杯盏也捞走了。
总之,六人退场退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眨眼的功夫,外边的小厅堂里,徒留空空荡荡的桌子和面色诡异阴沉的女子。
第106章 有没有可能,不是因为疼?……
房间里,陆嘉垚翘着屁股,趴在木门后鬼鬼祟祟地往外偷窥。
李灼华抱剑站在旁边,站得笔直,充当门神,问他:“如何,那薛青青可有往我们这来?”
“没有没有。”陆嘉垚边看边播报实况,“薛姑娘坐了会儿,就起身去倒水了。”
“真是奇了怪了。”李灼华曲起一脚抵在墙面,往后微仰,想不通,“这薛青青想我们喝她的茶,还想我和师妹与她同住,可她都没达成目的,她居然还能优哉游哉去倒水?她也挺厉害,要是换我,我就不装,直接大开杀戒了!”
是的,要是她是坏人,她也是坏得堂堂正正,二话不说就杀杀杀那种!
温霜白在到处给房间贴符纸,边贴边道:“说明她的行动应该有所限制。”
比如需要满足什么条件。
截至目前,根据这薛青青的所作所为,大概需要他们先进这间小木屋,然后喝茶,最后分房间睡觉?
可她们没喝茶,那薛青青也并未发难,说明喝茶也许也可能不是必要条件?
“真没意思。”李灼华索性席地而坐,今夜,她就打算守在门口了。
“你们说薛姑娘到底想对我们做什么啊?”依旧还在趴门的陆嘉垚好奇地问。
“反正不是图你身子。”沈鹤风看着门口那个大屁股,非常嫌弃,要不是那薛青青就在外头,他会忍不住一脚把陆三土踢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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