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什么数,你闺女都带我飞黄腾达了,我跟你买个房子,你还和我计较这么多……”
两连襟因为怕对方吃亏而吵了起来,最后还是秦升敲了敲手里的烟斗,一锤定音:“行了,别吵了。市场价和买进价折个中,谁也别觉得自己占了便宜,一家人相互扶持的日子长着呢,谁能占得了谁的便宜?”
第33章 S市之行
季疏缈解锁花为,点开邮箱,依然没有收到一封回信,长长地叹息一声。
这次是她太心急了,需得从长计议才好。
把花为藏进斗柜的夹层里,季疏缈背上双肩包走出房间,今天是一家人出发旅行的日子。
除了季疏缈以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坐飞机,激动兴奋又四肢僵硬,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才好。
季书朗提前在网上做了攻略,办理登机手续时特意要了几个靠窗的位置。
姥姥拍了拍胸脯感慨道:“真神奇,咱们在云上边飞!”
“姥姥笑一个~”
季疏缈举起数码相机,按下快门时姥爷比着耶凑了过来,拍下了老两口第一次坐飞机。
火车需要一天一夜的行程,飞机只用了两个多小时。
姥爷点了点头:“难怪这么贵呢,贵有贵的道理,这省下了多少时间。”
季书朗拿过妹妹的双肩包:“先去酒店吧,我在网上预定了。”
一家人坐了两辆出租车去酒店,季书朗订的公寓式酒店,有餐厅厨房和客厅,一共四个房间。季书朗和姥爷睡一间,季疏缈和姥姥睡一间。
这要换作以前,老两口肯定得问上一句:“这么好的酒店,这得多少钱一天啊?”
但这些天季疏缈一直在给他们洗脑如何与年轻人友好相处融洽生活:
第一,不扫兴;第二,不问钱;第三,多夸少贬。
老两口将这三条贯彻得很好,只夸季书朗想得周到又会挑地方,这酒店环境好交通也方便,风景也好,窗户外边还能看见黄浦江。
季疏缈想起另一件事——S市现在,也没有限购吧?
这不得来两套!
“妈妈~”季疏缈期期艾艾地往秦蓉身上蹭,“买两套S市的房子吧~”
秦蓉噗呲笑出声:“你怎么满脑子都是房子?”
“想做包租婆嘛~”季疏缈在秦蓉怀里扭成麻花,“买嘛买嘛,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这个再说,哪有那么容易,你当买白菜呢?看上就能带回家。”秦蓉点了点她的鼻子,“这个回头再研究,咱们这次是看病和旅游来着,别的先不提。”
一家人在酒店略休息了会儿,就去附近的本帮菜馆尝了尝特色菜。
下午自然是要去找那位儿童营养学专家,到了医院被告知那位专家的号一放出来就被抢光了,都排到两个月以后了。
不得已,季振华花了一千八百块从黄牛手里买了一个号,众人都觉得肉疼。
不是嫌贵,而是觉得这个钱不合理,又落不到人家医生手里,都给黄牛赚走了。
“真是丧尽天良。”姥姥骂道,“这要是那些重症病人需要看病,他们这不是谋财害命是什么?迟早得天打雷劈。”
季疏缈摊摊手,表示挺无奈的。
在改变不了规则的时候,只能接受规则。
他们等到快下午四点才被叫到号,一大家人都挤进了诊室。
那位专家头发花白,戴着啤酒瓶底那么厚的镜片,看了一眼他们,倒也没说什么。
许是年纪大了,什么林子都见识过了。
那专家看了看季疏缈,点了点桌子上的脉枕,示意她放上去。
季疏缈在板凳上坐下,伸出手放了上去。
老专家搭上脉,思索了一阵儿,又让她换另一只手,季疏缈乖乖照做了。
过了一会儿,老专家慢悠悠说道:“脾肺两虚,气血两亏。”他凑近季疏缈问:“你这个年纪,有什么可劳神的?”
季疏缈嘿嘿直笑:“还挺多的。”
“您看看,给开点什么药啊?”秦蓉小心翼翼地问。
“吃什么药啊,药补不如食补,拿几个药膳方子回去吃。这么大点的年纪吃药,没病都给吃出病了。”老专家甩了甩不出墨的钢笔,趴在桌案上写药膳方子:“多吃蛋奶鱼虾,牛羊肉,有条件每天吃,别断了。这孩子不爱动可不行,你们别太惯着,天天带出门晒晒太阳补补钙,最好打点球什么的,不运动哪能长结实。”
季疏缈上辈子就不爱运动,大学体测跑完八百米能看到黑白无常那种。
秦蓉:“别的咱都能做到,但是她一喝牛奶就拉肚子。”
“乳糖不耐受,现在有舒化奶,你给她喝那个。”老专家拿起写好的药膳方子吹了吹墨,“她要是不严重,也可以给她喝羊奶试试。”
季振华恭敬地双手接过,那纸上龙飞凤舞跟镇鬼的黄符似的,他一个字也不认识,刚犹豫要不要问问,就见老专家叫了下一个号,一家人只得离开。
“回去找个中药房问问吧。”季振华仔细收好药膳方子,无奈地说。
果然医生都有自己的文字。
接下来当然是……
“逛街!逛街!逛街!”季疏缈兴奋地小声起哄。
2007年的S市,繁华热闹。
都市丽人们穿着时髦,行走在大街小巷。
但以季疏缈后世的眼光,实在欣赏不来此时的时尚。
格子衫、黑白条纹、白衬衫+牛仔裤,不是每个人都有模特身材,剪裁不合适的上衣和紧身牛仔裤,在大多数人身上都是灾难。
一家人去了京南路走走逛逛,秦蕴、秦蓉手拉着手进了一家服装店,季疏缈跟着进去了,其他人则在店外聊天等她们。
秦蓉看上了橱窗里的一条裙子,让店员取下来看看,店员不情不愿地去了。
等店员取裙子的时候,秦蓉在店里随意看了看,看到一双质感廉价的凉鞋,和前几天在夜市地摊上看到的差不多,秦蓉于是多看了两眼,被上边的价格吓出表情包,压低声音问秦蕴:“姐,你猜猜这双鞋多少钱?”
“多少?”
“498,还不是真皮的。”
几根人造皮革做的细皮带和两块硬鞋底,居然敢要这个价,真把人当冤大头了。
秦蕴咋舌:“乖乖,这么贵!”
她们的话正巧被拿裙子过来的店员听到,店员便阴阳怪气道:“您觉得贵的话,那可能是因为您不是我们店的目标客户哦。”
秦蓉轻笑一声:“你觉得不贵?你在这里站一天能赚到500块吗?”
她说完,状似无意地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手腕上那晶莹剔透的翡翠镯子随着她的动作下滑了些。
店员脸色难看,还要保持微笑,举起手里的裙子说:“试衣间在那边,您可以穿上身试一试。”
“不用了,远看还行,近看……啧,一看就是便宜货,标的价格再高也是便宜货。”秦蓉用更加阴阳怪气的语气说了一句:“不是所有放在高档地方的东西,都是高档货的。”
站在一旁围观全程的季疏缈呆呆地张着嘴——她从来都不知道母亲大人的嘴这么厉害!
第34章 呛口辣椒
“你妈妈以前啊,可是有名的呛口小辣椒,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她牙尖嘴利,吃不得一点亏。”
晚饭的时候,季疏缈把服装店里发生的事生动形象地呈现给大家,于是姥姥就和她说起了秦蓉从前的事。
秦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亏又不好吃,傻子才吃亏呢。”
秦蕴笑了起来,也加入揭老底的队伍:“你妈妈上缝纫班的时候,有个男同学喜欢她。回家就老是等她一起走,后来你妈妈嫌路太远,就骑了姥爷的旧自行车去。”
季振华警觉:“男同学?什么男同学?谁家的?”
“人家已经结婚了,孩子都三个了。”秦蕴回了一句。
季振华熄火:“哦。”
秦蕴继续和季疏缈说:“那男同学和你妈妈表白,问问她:你愿不愿意一直和我走下去?你妈当时腿一蹬跨上自行车说:我有自行车,谁还愿意跟你走路。”
秦蕴大笑着说:“你妈妈后来把这件事当笑话讲给我听来着,还说那人有毛病。”
“当时还没开窍,哪儿懂这些。”秦蓉耸耸肩,“真是可惜了,听说那人现在都开服装厂了。”
季振华:“服装厂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开砖厂呢!”
秦蓉斜睨一眼:“人家开厂靠得是自己的本事,你靠的是你闺女。”
季振华理直气壮地说:“虽然我靠得的是我闺女,但闺女也是我生的!四舍五入,我还是靠的自己!”
秦蓉嗔道:“真不要脸,闺女怎么是你生的了?明明是我生的。”
夫妻俩桌面上斗着嘴,桌下两只手却握在一起,孩子气似的互相拿捏对方。
季疏缈问:“妈妈还上过缝纫班啊?”
“嗯,初中上了两年,就去上缝纫班了。”秦蓉答道,“那时候才十几岁,什么也不懂,就想跟你姥姥一样做个裁缝才好,给人做衣裳,自己也能天天穿漂亮衣裳。”
但后来,商品成衣盛行,渐渐地没有人再定做衣服了,秦蓉学完缝纫班没多久,就发现这一行找不到出路了。
再后来遇见了季振华,有了季疏缈,与丈夫一起扛起家庭重任,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少女秦蓉像一朵已经走向枯萎的花朵,生命力一点点消退,连带着梦想与泼辣的性格,都褪了色。
季疏缈没骨头似的贴着母亲撒娇:“我穿过姥姥做的衣服,还没有穿过妈妈做的。”
“我没给你织毛衣?”秦蓉捏了捏她的脸蛋,“你哪件毛衣不是我织的?”
“不一样嘛~”
季振华哭丧着一张脸,学着她的语气说:“我也没穿过老婆做的衣服~”
“上梁不正下梁歪。”秦蓉笑骂了一句。
他们在外滩吃的晚餐,能够看到东方明珠。
回酒店的路上,季疏缈看到了一家星九克,顿时两眼发直脚步虚晃,径直就往里去了。
熟悉浓郁的咖啡香气勾走了季疏缈的脑仁,小人在空荡荡的大脑内呐喊:我滴爹我滴妈,请赐我一杯冰美式续命吧!
这么晚了,秦蓉当然不可能让她喝咖啡。
季疏缈退而求其次,扒着吧台边缘,踮起脚和店员说:“一杯抹茶冰冰乐。”
“等一下,是冰的吗?”秦蓉连忙问。
店员说:“是冰沙哦。”
秦蓉:“不准喝。”
季疏缈委屈撇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所有人都避开她祈求的视线。
在缈哥的眼神威胁下,季书朗站了出来:“来一杯吧,我也想喝。就给缈缈尝两口,剩下的都我喝。”
秦蓉这才同意了,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在店员的介绍下,给自己也点了一杯花茶。
秦蕴也紧随其后,季振华、季时谦也妇唱夫随跟着点了一杯。姥姥姥爷也要了一杯,免得他们不合群。
季疏缈拍了拍手掌:“真好,一家人整整齐齐。”
除了她双手空空以外,每个人手里都捧了杯子。
季疏缈拿了小勺和吸管抢季书朗的喝,大人们都在看着,季书朗也不敢太放纵她,高高举起冰冰乐不准她再喝。
七杯水,花了小两百块。
母历2007年,S市的月平均工资为2892元,客单价在20元以上的星九克还是高收入人群的专属,高档咖啡的代名词。
季疏缈够不着抹茶冰冰乐,无奈放弃,从季书朗的背包里拿了数码相机给众人拍照:“都看我这里!茄~子~”
旁边正在擦桌子的一位店员小声嘲讽:“乡巴佬没见识,喝个咖啡都要拍照。”
季疏缈呵呵一笑,给这位店员也拍了一张。
店员怒道:“你干什么?”
季书朗率先站了起来,其他人也眼神不善地看着那店员。
季疏缈给了众人一个安心的眼神,笑眯眯地对店员说:“我们是乡下来旅游的,以前没怎么喝过咖啡,所以我拍照记录一下全家人的日常。我顺便替大哥哥你记录一下工作,‘每天’擦桌子、端盘子的工作。”
没有看不起任何工作的意思,劳动最光荣,但不限于阴阳怪气的服务人员。
店员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侵犯了我肖像权知不知道?”
“不知道呀~”季疏缈摇头晃脑地回,“你可以找律师告我,我也可以找店长投诉你。”
这个年纪有这样的见识,怎么可能是乡巴佬?
那店员顿时害怕了,不敢把事情闹大,态度诚恳地道了歉。
季疏缈这才删了相机里的照片。
等店员走远了,秦蓉问:“他刚刚说什么了?”
“他说我们乡巴佬没见识。”季疏缈摊摊手。
姥姥笑道:“行,有你妈妈年轻时候的风范。”
季疏缈得意洋洋:“嘻嘻~”
第35章 黑檀折扇
母历2007年,S市还没有迪斯尼。季疏缈一家去了外滩、豫园、城隍庙、东方明珠后,就起身去了H州。
西泊,nice!
西泊醋鱼,达咩!
季疏缈上一世就听说过美食荒漠的赫赫威名,这辈子才算是真的切身体验过了。
当地正在举办非遗展,来都来了,自然要去看看。
剪纸、泥塑、缂丝、苏绣、南京云锦……
无一不精,件件美轮美奂。
季疏缈紧紧贴着玻璃,眼中眸光闪动,一眨不眨地看着橱窗里的东西。
那是一把黑檀折扇,镂空雕刻着《清明上河图》中上土桥及大汴河两岸的部分,细腻灵活的刀法将原画中繁忙景象完整地呈现了出来。
那不是一把普通的折扇,它是个有血肉有色彩有声音的活东西,季疏缈听到它在叫着要跟她回家,眼中不由得湿润起来。
好适合重生的我!好适合装逼!好适合重生的我用来装逼!
秦蓉发誓,她从来没有在季疏缈的眼神里看到那么浓烈的爱意,就算她小时候看见奶瓶,也没有爱到这个程度。
艺术无价,艺术品讲缘——13999元。
季疏缈倒吸一口凉气,看向秦蓉——爹妈都在,她不敢花这么多钱买个不能吃不能穿的玩物。
忽略它旁边贴的一长串介绍,什么选用西非乌木为材料,什么非遗木雕大师亲手制作,什么终身保修……它就是一把折扇而已。
季时谦大方表示:“姨父给你买!”
“让她自己买。”秦蓉绷不住严肃的神色,笑出声来:“喜欢的东西自己买。”
季疏缈撒娇地蹭蹭:“你不会觉得很贵吗?”
“觉得。”秦蓉揉了揉她的头发,“当然觉得贵,但是看你那么喜欢,再贵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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