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蕴笑道:“你喜欢吃就常来,阿姨都给你做。”
季疏缈瞬间没了胃口,捏着筷子戳着碗里咬了两口的鸡翅膀。
高曼冬还在那里现,在嘴甜和奉承的两边来回横跳,从饭菜可口夸秦蕴的好手艺,从鞋柜上的摆件到阳台的绿植夸秦蕴的好品味……
须尽欢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她的脚,低着头用只有两人声音提醒:“夸过了。”
高曼冬这才堪堪停下,笑得有些勉强尴尬,秦蕴也尴尬着安慰了两句。
季疏缈的面前多了半碗海参小米粥,姥姥说着好话哄着她喝,季疏缈再没胃口也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喝。
姥爷给她夹了菜:“晚饭得吃得饱饱的,别又跟你哥溜出去吃烧烤,那外头的都不干净,想吃姥爷给你做。”
季书朗忍不住叫冤:“什么叫‘跟我’?每次都是她要出去吃的。”
姥爷想也不想:“那肯定是你鼓动的。”
“啊对对对,你孙女是亲生的,我是充话费送的。”季书朗破罐子破摔,选择放弃。
季疏缈眯着眼,朝他吐了吐舌头,一副小人得志的刻薄模样。
姥姥:“今天也没时间去看你妈妈和妹妹,都怎么样啊?”
季疏缈答道:“都挺好呀,桐桐那么省心,能吃能睡的。”
“那就好。”姥姥欣喜不已,盘算着给秦蓉做几条裙子出了月子穿。
季疏缈吃完碗里的饭菜就说吃饱了,姥姥还要再劝,秦蕴按下道:“随缈缈去吧,她晚上饿了我再给她做。”
季疏缈摸出了自己的宝贝折扇,盘腿坐在阳台的秋千椅上看服装公司的企划案。
这生意上了正轨了就是好啊,都不用她徒手写了,手底下终于有大批人才用了。
其他人吃完晚餐又上了水果,季疏缈也得到一个水果碗,都是她爱吃的水果,谢翠岚还给她放了坚果碎和无糖酸奶。
“谢谢翠岚姐姐~”季疏缈嗲声道谢。
“不用谢,快吃吧。”谢翠岚顺手揉了一把她的脑袋才走。
季疏缈吃着水果碗,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我要纸巾~”
扭头发现来的人是高曼冬,季疏缈顿时垮下脸,从她脸上移开眼看向手里的企划案。
被冷眼对待的高曼冬还是给她拿了纸巾,不过是扔在她头上的。
“你凭什么这么横?”高曼冬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眼中尽是压抑的妒火,“不过是借住在这里的穷亲戚,连你父母都因为生了妹妹不要你,你怎么敢仗着老人喜欢你就横行霸道?在学校霸凌同学还不够,在家还欺负书朗,你怎么敢的?”
季疏缈给气笑了,反手把那包纸巾扔她脸上:“这位太平洋警察,你不会以为自己脑补的就是真相吧?就算是,你以为你是谁?在这里伸张正义吗?你真把自己当回事啊。”
季疏缈说完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高曼冬头皮一麻,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怎么了怎么了?”姥姥循声跑过来,其他人也紧随其后聚拢过来。
季疏缈哭得更大声了,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叫着姥姥往她怀里扑,但其实她脸上一颗眼泪都没有。
“这个姐姐骂我是打秋风的破落户,要我滚出去。”季疏缈抽抽噎噎地说道,演技要多烂有多烂。
高曼冬急忙解释:“我没有!我……”
季疏缈一声嚎打断她的施法:“我不要住这里了,我要回家——”
我要回楼下——
季疏缈伏在姥姥怀里睁开眼睛朝高曼冬眨了眨。
“她是装的!”
高曼冬指着她大声道,她转头去看众人的表情和反应,却看到秦蕴阴沉着脸,开口说道:“我们家的家事,还轮不到外人来插手。高同学,我想我们家不能再欢迎你做客了。”
高曼冬如坠冰窟,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麻木僵硬满是冷汗的手被握住,须尽欢站在她身边,谦卑有礼:“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但季疏缈妹妹情绪不好,也不该这时候讲道理。我们就先告辞了,改天再登门致歉,谢谢您今天的款待。”
须尽欢说完微微躬身,拉了拉高曼冬的手,高曼冬这才反应过来,维持着最基本的体面,颤声和他们告别。
周回和罗一弦也告辞回家了,季疏缈吸了吸鼻子,坐正了身体看向季书朗。
姥姥、姥爷、秦蕴也看着他,被四人同时眼神威慑季书朗脊背发凉:“怎……怎么了?”
秦蕴指着大门沉声质问:“你喜欢那种搅家精?你以后敢娶这样的人进门,你给我一块滚出去!”
“谁?”季书朗后知后觉,“你说高曼冬?谁喜欢她啊!”
姥姥:“你不是说你喜欢短头发的那个?”
“对啊,须尽欢是短发啊。”季书朗无语,“高曼冬是马尾辫啊,这你们怎么会误会?”
他怎么会注意高曼冬换了发型,就像他不会注意周回今天穿的是牛仔裤还是运动裤一样。
他话音刚落,季疏缈一拳砸在他腹上,季书朗吃痛躬身成虾米状,刚想找人做主就迎来晴天霹雳。
“该!该打!”姥姥的眼神恨不得活刮了他。
连一向慈爱溺爱到没边儿的姥姥都这么说,其他人的眼神恨不得刮了他的皮,秦蕴蠢蠢欲动左顾右盼明显是在找趁手的家伙什。
姥爷捧着季疏缈的手心疼地揉了揉:“你哥皮糙肉厚骨头又硬的,把咱们乖宝的手打痛了没。”
“没有呐~”季疏缈夹着嗓子说完,扭头朝季书朗凶神恶煞道:“季书朗,你作孽。”
秦蕴也气得血压升高:“等你爸回来揍你一顿狠的!”
“为什么?!”季书朗还是不理解。
——————
离开季家的高曼冬浑浑噩噩地被须尽欢拉着往前走,等到了公交站,终于稍许回过神来:“她是装的,她根本就是在假哭。”
须尽欢无奈:“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她是装的,在故意为难你,但那是她的家人,他们无条件站在她的那边。”
被爱的永远有恃无恐,他们只需要知道季疏缈不喜欢她,就够了。
高曼冬恍然大悟,瞬间被恐惧淹没:“那……那现在怎么办?”
季书朗会不会就不喜欢她了?
第162章 水果锦囊
高曼冬拒绝了须尽欢让自己去她家留宿的邀请,一个人回了宿舍。
周末的宿舍楼冷冷清清,室友们都回家了,只有这个时候,这间宿舍的空间才短暂地属于高曼冬。
她把自己抛进那张单人床,整张脸埋进被子里。
昨天的这个时候,她剪完头发回宿舍,也是这样给须尽欢打电话,求她陪自己去季书朗家做客,支支吾吾半响,她含糊道:“我觉得……他应该有点喜欢我……”
昨天说的话,此刻变成了耳光扇在她脸上。
季疏缈为难她时,季书朗的无动于衷,她母亲阴沉着的脸色,她姥姥姥爷不满的眼神……
她像是又回到了从前被母亲扒光了所有衣服挨打的时候,用皮带、用铁丝做的衣架、用耳光、用脚踹……
为什么得不到,为什么都得不到……
为什么别人拥有就是理所当然,自己多看一眼就是爱慕虚荣……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谁来告诉我该怎么办……
谁也没有教过我……
就像今天以前,没有人告诉她上门做客不能空着手。
须尽欢带着她去买了一些应季水果,买了一束向日葵:“我们还是学生,不用买太贵重的礼物,能表示心意就好。”
那她从前去欢欢家里做客都算什么?
她的父母怎样看待她的?
她穿上那些衣服把自己裹起来,让那些衣服看起来像名牌,可总是做不到,永远做不到……
——————
季时谦当晚喝醉了酒回家,季书朗因此逃过了那一顿打,第二天早饭都没吃,拉着季疏缈出门巡店。
季书朗叹气:“这闹得,你说怎么都怪我,为啥啊?”
季疏缈这会儿也烦他,看见他就烦,没好气道:“所以这就是你孤独终老的原因吧。”
季书朗快哭了:“妹啊,我可是你亲哥,你跟我说说……”
“表的。”季疏缈面无表情地打断他。
两两相望,唯余失望。
季疏缈叹气投降,看在那稀薄的兄妹情份上,没有再为难他。
“你没看出来,高曼冬对你有企图吗?”
“啊????”季书朗惊讶地张大嘴,那表情活像是亲眼看见孙悟空大战哥斯拉,“Why???她说跟我是兄弟!”
季疏缈蹦起来扇他脑瓜:“我兄你那浆糊脑袋弟!她说你就信啊!”
“但是我……我喜欢……”
“你喜欢锤子你喜欢!”季疏缈骂道,“你喜欢人家,人家就得喜欢你吗?你哪只眼睛觉得人家对你有意思,你借着人家的好朋友向人家献殷勤,人家理你了吗?昨天咱们在厨房说的话,她们俩听了半截,现在误会大了!”
季书朗如遭雷击,不是误会大了,是他的麻烦大了!
季疏缈:“孤独终老吧你!”
季疏缈的那一声声“孤独终老”不停地在季书朗耳边炸响。
“啊——”季书朗崩溃抱头揪头发,他都干了什么啊!
季疏缈恨铁不成钢地嘟囔:“渣男什么时候都是渣男。”
季书朗上辈子就是渣男,恋爱一直谈,女朋友一直换,有两任女朋友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其中一个连喜帖都发了、酒席菜单都定下了,季疏缈收到喜帖,那是红包都包好了,机票都买好了,年假都请好了,结果突然接到季书朗的电话说他不结了。
季疏缈问是和新娘吵架了,还是彩礼什么的没谈拢,季书朗说是自己不愿意结婚了。
“她挺好的,我就是觉得不对,我的妻子不应该是她,我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就像是两个型号不匹配的零件,虽然勉强能安上,但一定不适配。我觉得我和她结婚以后过得那种生活一定不是我想要的,我觉得我不该是那样的,你能理解吗?”
能理解个屁!
季疏缈脑海里自动翻译:我还没玩够,不想结婚。
“呸!渣男!”季疏缈骂完挂断了电话。
后来姨父上门给女方家道歉,给发了请帖的每一家解释婚礼为什么取消了。
不过那之后,季书朗倒是没再谈恋爱,一直单身,直到季疏缈摔死。
季书朗崩溃够了,站起身真诚发问:“你觉得我现在做什么能拨乱反正,能补救一下?”
季疏缈冷笑一声:“救不了,孤独终老吧。”
“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季疏缈才懒得理他,白眼一翻转身就走。
北京的茶三昧每家生意都不好,门口所有的装饰品都被取下了,也没有员工穿着人偶服揽客,一夜之间从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昨日的营业额成断崖式下滑。
即便有客人从茶三昧出来,也会有路人捂着嘴嘲笑,弄得客人尴尬不已,拿在手里的奶茶活像是烫手山芋。
看完A市的所有门店,兄妹俩双双耷拉着脑袋。
季疏缈去月子中心看妈妈和妹妹,季书朗则是穿越半个A市去排队买那家每天新鲜现做限量供应的芋泥麻薯。
秦蓉一看见大女儿就笑,朝她招了招手:“缈缈快来。”
“妈咪~”
季疏缈想往她怀里扑,被秦蓉伸手婉拒了。
不等季疏缈哭唧唧抱怨,手里就被塞了一个黑色丝绒首饰盒,体积还不小。
秦蓉笑着眨眨眼:“缈缈做姐姐的礼物。”
“唔~~”季疏缈小声欢呼着打开,盒子里是一条卡地亚水果锦囊项链,被雕刻出花卉水果图案的祖母绿、红蓝宝石在钻石的衬托下熠熠生辉、交相辉映。
七位数起步,可以上拍卖会的珍品。
季疏缈激动得捂住嘴,整个人兴奋不已。
大宝石大宝石,高级珠宝高级珠宝!
“会不会太破费了呀,妈妈~”季疏缈拧巴着问。
秦蓉:“哪里破费了,珍贵的东西什么时候都珍贵,高级珠宝也是资产,将来都会升值的呀,钱只是换了一种形式放在了家里。”
“哇哦,妈妈你的珠宝设计课没有白上,连消费观都转变了。”
“那是当然。”秦蓉得意道,“等我出了月子,还要继续学,我以后要开自己的珠宝店。”
季疏缈举手:“我当头号客人,拥有终身优先选购权!”
“没问题。”秦蓉揽着宝贝女儿,曲起食指刮了刮她的脸蛋,“这么喜欢啊?”
季疏缈疯狂点头:“喜欢得不得了!谁会不喜欢水果锦囊啊!”
【水果?!哪里有水果!】
季振华抱着睡醒的桐桐过来,小人精那滴溜溜转动的黑色瞳仁,在看到季疏缈手里的项链后瞬间失去了光彩。
【又不能吃……】
【能吃我也不能吃……】
【我不想喝奶了!】
还真有人不喜欢啊。
季疏缈放下项链,从爸爸怀里抱过季疏桐:“快点长大,姐姐带你撸串吃火锅。”
桐桐张了张嘴,发出一声“啊”。
季疏缈低头轻了轻蹭了蹭她的额头,我的妹妹啊,上一世在伤病中冻饿而死。
季疏缈离开月子中心的时候,负面情绪已经一扫而空,怀里抱着首饰盒,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季振华送她离开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肩膀:“茶三昧的事,爸爸妈妈也插不上手,但无论如何我们都支持你,就算结果很差甚至失败也没有关系,我们输得起,就怕你年纪小经不起挫折。你姥爷常说来日方长,咱们没有必要把眼前的得失放在心上,你要是为此不开心,那才是得不偿失。”
季疏缈撇撇嘴:“行呗,反正投资了几千万的生意,没您闺女开心重要。”
“那是当然。”季振华揉了揉她的头顶,“小孩子忧思太重会长不高。”
季疏缈上辈子就是个一米六的小土豆来着。
“说得也是。”季疏缈权衡过后,点了点头。
季振华看着她上了车,挥手告别,直到再也看不见车尾灯才转身回去。
季疏缈拍了拍怀里的首饰盒,摒弃负面情绪后,心底渐渐有了主意。
保姆车突然在小区门口停下了,往常都是直接开到单元楼或者地下车库。
“怎么了?”季疏缈问。
但不需要司机杨东林回答,她就看见了拦车的高曼冬。
她来到靠近季疏缈的车窗前,敲了敲玻璃:“我有话跟你说。”
季疏缈降下车窗:“我想我们没有什么话可说。别说我哥不喜欢你,就算他喜欢你,你跟我说那种话,你以为你还能进得了我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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