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要不去我家随便吃点?”
“你家?豪宅吗?”高曼冬来了兴趣,“是不是电视里那样的豪华别墅。”
季书朗无语:“普通民宅。”
“那我问问欢欢。”高曼冬的马尾辫在打球的时候散了,她一边扯紧马尾辫一边纠结要不要把头发剪短,问道:“诶,你觉得长头发好看还是短头发好看啊?”
季书朗拧开矿泉水瓶盖,想也不想地回答:“短发好看。”
须尽欢就是短发,才到肩膀,又乖又有气质。
季书朗喝完水,手里的矿泉水瓶子就被高曼冬夺了去:“给我喝一口。”
季书朗来不及阻止,一脸无语地站起身看着她喝完。
“怎么了?”高曼冬擦着下巴的水渍问。
“你好歹是个姑娘家,这么不讲究吗?”季书朗不跟她客气
高曼冬梗着脖子顶嘴:“干嘛呀!都是兄弟,喝你几口水就这么埋汰我?”
“这是几口水的事吗?俗话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你挺大一人了,一点性别意识都没有。”季书朗指了指一旁拍篮球的周回,“那才是我兄弟呢。你一假兄弟,嘴上说说得了,真把自己当人了?要跟我去男厕所比比谁尿得高吗?”
季书朗正说着,手机响了起来,是季疏缈打来的,估摸着她那边结束了。
季书朗一边接电话一边收拾东西招呼周回走了,匆忙仓促地高曼冬说了声“拜拜”。
高曼冬被他说的话羞臊得厉害,转念又想起室友说的话,耳朵不自觉地红了。
“你把他当兄弟,他把你当兄弟吗?”
上车后,周回向季疏缈发出疑问:“定制西装,为什么要带上我?有我什么事?”
“当然有啊!”季疏缈看着他,理所当然道,“以后应酬的场合多了去,你要是不去,谁给我哥挡酒?”
季书朗喝酒就是个小趴菜来着,就能喝点啤的和红的。
周回上辈子的酒量比季疏缈还要好,简直是深不可测的那种,几乎没喝醉过。酒局应酬,别的老总多少都需要秘书挡酒,周回从来不用她挡,只留着她买单、开车用。
正装控周回到了西装店,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眼睛亮得瘆人,显然这辈子因为季疏缈提前打开了任督二脉。
季振华和季时谦早就到了,已经量完尺寸在试穿样衣。
季疏缈哒哒跑过去把两人一顿夸,在挑面料和款式的时候给了不少建议。
季振华:“行,都听你的。你的眼光是妈妈培养的,肯定好。”
季疏缈只觉得牙酸:“你夸我还是夸妈妈呢?”
“当然是夸我老婆。”季振华嘿嘿一笑。
季振华最早和设计师沟通好,带着季疏缈先走了。
“缈缈,你眼光好,帮爸爸挑一件送给妈妈的礼物。”季振华带着女儿去了商场,“不白挑,你看上什么了,爸爸给你买。奖励勇敢的妈妈,也要庆祝咱们缈缈做了姐姐。”
季疏缈开心地笑:“那爸爸你的小金库有多少呀?”
季振华心虚地摸摸鼻子:“要是不够的话,刷妈妈的副卡。”
季疏缈兴奋地搓搓手:“那我要好好挑。”
但到底,没让她好好挑下去,季疏缈没过一会儿就接到了乐辉的电话,越听,脸上的笑容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与愁思。
虚假的商战,违法且致命;真实的商战,肮脏且有病。
双肥的一家茶三昧店铺,被一个精神病泼了大粪,“恰好”当地的媒体在现场,又“恰好”拍下了全过程清晰的画面,如今在各大网络上疯传。
乐辉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来:“人已经被当地派出所扣留了,但是家属出具了精神疾病的诊断证明,警察放人是迟早的事,暂时还没有查到他们有没有受人指使。”
季疏缈被气得头晕,太阳穴突突发胀:“现在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这件事发酵速度太快了,以后消费者想起茶三昧,都只会和粪水联系在一起。”
真脏啊,各种意义上的脏。
季疏缈只觉得自己还是太嫩太年轻了,她想过茶三昧会被泼脏水,扣上“食品安全”、“卫生不达标”之类的脏帽,没想到会被泼粪水。
季疏缈皱着眉沉声道:“先想办法把消息压下去,不惜代价。所有二级以上领导马上回公司开会,我十五分钟以后到。”
第158章 乌合之众
去公司的路上,季疏缈一直在用笔记本电脑看各大论坛的帖子,就连QQ空间也充斥着各种茶三昧和屎尿屁相关的段子。
茶三昧的经营理念本就超前,又因为不接地气的价格,引起许多人的不满,而这次的泼粪事件,更是让这些负面情绪都有了宣泄口,欢呼雀跃着引发颅内高潮,鼓掌吹捧泼粪泼得好。
春季的茉莉花活动和之前的食物中毒事件,都被拉出来群嘲。
【大粪稀释一千倍,可不就是茉莉花香吗?/偷笑】
【难怪之前那大爷食物中毒呢,要不说你大爷还是你大爷呢!】
【老子早看不惯一群女人捧着杯茶拍照几百张了,以为自己喝的什么琼浆玉液,喝的大粪水!哈哈哈!】
……
人一到群体中,智商就严重降低,为了获得认同,个体愿意抛弃是非,用智商去换取那份让人倍感安全的归属感。
只需要稍加煽动,乌合之众便将这条社会新闻演变成了网络狂欢,嘲讽贬低喝茶三昧的人成了政治正确。
季疏缈进入会议室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不要花钱平息舆论,堵不住了。”
没有人能捂住大众的嘴。
这场临时会议开了三个多小时,季疏缈和季书朗两人没有事先商量,但都不愿意让茶三昧改名。
改名,就意味着认输,还做了逃兵。
现在茶三昧的任何举动都只会让大众加深这个品牌与“大粪”的想象和联系。
除了躺平任嘲,让舆论风波过去以外,没有别的办法。
被泼粪的那家分店立刻关停,撤出所有在双肥的门店,暂停分店铺设计划,所有门店暂停一切营销活动。
乐辉会后连夜去往双肥处理后续事情,其他人也陆续离开了会议室。
只剩下朗哥在,季疏缈也不装了,仰着头哇哇干嚎:“太脏了太脏了!”
季书朗无奈叹息:“你说是妙语茶那边做的吗?”
“不确定,反正八成是他们,头号嫌疑人。”季疏缈心里憋屈难受极了。
已经很晚了,但季疏缈没回家而是去了月子中心。
秦蓉正靠坐在床上看书,看到季疏缈朝她招了招手:“宝贝过来。”
“妈妈……”季疏缈委屈地哼唧着往她怀里扑,鼻子一酸,两行眼泪就掉了下来。
幸福的人泪点都浅,尤其是在妈妈面前,任何一点委屈都受不了、藏不住。
问题是问题,情绪是情绪,问题需要被解决,而情绪需要被抚平。
秦蓉揽着女儿,心疼地拍了拍,温柔拨开她脸颊上被眼泪沁湿的几根头发:“爸爸都跟我说了,这次你真是受委屈了,那些人可真够坏的。”
季疏缈吸吸鼻子,哽咽着说:“大众不在乎真相,他们只想把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踩在脚底下……”
把它踩进烂泥里,再欣赏它的灭亡。
不论它是否有罪,只因为他们不喜欢。
秦蓉伸手抽了几张纸巾,擦干她脸上的泪花:“但是我知道,我女儿肯定不会被他们打倒的,对不对?”
季疏缈紧抿着唇点了点头:“对!妈妈你看着,我肯定会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好,我到时候给你敲战鼓。”秦蓉笑着拍了拍她的脸蛋,“我女儿这么聪明漂亮,肯定不能受这种委屈。”
“妈妈。”季疏缈叫着,埋进她怀里撒娇地蹭了蹭。
秦蓉被她蹭得发痒,笑着逗她:“怎么了?你也要吃奶吗?”
季疏缈脸一红:“我才不吃。”
秦蓉揉揉她的头发:“今晚就在这里住吧。”
秦蓉的房间是个套房,除了客餐厅小厨房,另外还有一间供家属休息过夜的客房,季振华怕吵着秦蓉,就带着桐桐住客房。
宝宝是可以交给月子中心的月嫂带,但季振华总不放心非亲非故的外人,干脆自己照顾。
从医院到月子中心,所有人都说桐桐这孩子好带又省心,不哭不闹,饿了拉了就只会哼唧,奶粉母乳都不挑,给什么吃什么,不闹觉也不用抱睡,简直是天使宝宝。
季疏缈洗了澡,换了秦蓉的睡衣,裤子和衣袖都卷了起来。
秦蓉正坐在沙发上给桐桐喂奶,季振华在一旁收拾母女俩的衣服,听到动静,三人六只眼睛都朝门口看了过来。
【姐姐姐姐姐姐……】
季疏缈被吵得脑仁有点痛,这孩子的心声挺闹腾啊。
都说婴儿刚出生的时候视力差,别的孩子季疏缈不知道,但桐桐的视力肯定顶呱呱。
秦蓉看桐桐吃饱了,拉下了自己的衣服,刚准备把桐桐抱起来拍嗝,就被季振华抱走了:“我来吧。”
季振华让桐桐趴在自己肩上,熟练地拍起来嗝。
秦蓉朝季疏缈伸出双手:“那我抱抱我的大宝宝。”
“麻麻~”季疏缈嗲声叫着,依偎进母亲怀里。
秦蓉宝贝地拍了拍大女儿,季振华拍着小女儿,一家四口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季疏缈问:“我小时候,爸爸也这么给我拍嗝吗?”
秦蓉:“你小时候哪里会讲究这些,我们按照乡下那一套带孩子的办法带的。现在还有什么排气操,以前哪有这些,你好多时候肚子涨得直哭,我们都没办法。我和你爸爸都笨得很,那大夏天还把你捂出一身痱子。”
季振华想起季疏缈小时候,都觉得惭愧不已:“你出生的时候,爸爸妈妈都是第一次当父母,什么都不会,你生出来又瘦瘦小小的,刚出月子就生病,我们都担心养不活你。”
看着如今的桐桐,季振华和秦蓉就忍不住想起季疏缈小时候,越发觉得亏欠不已。
“好在是养活了,还养得这么大了。”秦蓉骄傲地弯了弯嘴角。
厨房送来秦蓉晚上的加餐,季疏缈跟着蹭了一顿宵夜。
季振华带着小女儿去隔壁睡觉了,秦蓉白天睡得久,现在一点也不困,季疏缈一个夜猫子,还没到睡觉时间。
母女俩坐在床头,大眼瞪小眼,都没有睡意。
秦蓉变魔术似的,“biu”地从枕头下掏出一本封面花花绿绿的书:“宝贝儿,今晚和麻麻一起研究武林秘籍。”
只见那本书的封面上用花里胡哨的艺术字体写着——重生之暴君纳入我后宫。
季疏缈:“……妈,你的品位蛮超前的。”
“也不是我买的,你爸给我买来打发时间的。”秦蓉翻开折了书角的那一页,“他说这是最近挺畅销的小说。”
季疏缈凑过去:“是吗?那我也看看。”
第159章 血缘传承
“啧,这结局真没意思。”
秦蓉说着,扔远了手里的书,动作间一点留恋都没有。
季疏缈不解:“这大团圆结局,不是挺好的吗?”
“哪里好了?”秦蓉面露嫌弃,整张脸都皱了起来,“都统一天下当女皇帝了,最后的重点还是生孩子,让男人管天下,自己猫起来生孩子。”
季疏缈:“……”
秦蓉还在喋喋不休地吐槽:“还有昨天那本也是,都星际时代了,科技都发展到实现时空迁跃了,女主结局还在怀孕生孩子,就离谱。”
季疏缈:“……妈,你真的好潮啊。”
秦蓉“啧”了一声:“生孩子如果有好处,那些科学家应该想破了脑袋研究怎么让男人也能生孩子。”
这话从一个二胎坐月子的宝妈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古怪。
季疏缈忍不住问:“那你还生俩?”
秦蓉低低叹息一声:“生俩都不是我主观主动自愿的。”
季疏缈歪了歪头,眼睛里满是疑惑不解:“嗯?”
秦蓉握住她的手捏了捏:“都说女人生完孩子以后会忘记生产过程的痛苦,趁我现在还记得,跟你仔细说说。”
季疏缈也挺好奇的,于是坐正了身体,盘腿跪坐在床上,一副乖巧模样等着她讲。
在接下来的四十五分钟里,秦蓉从怀孕的辛苦讲到生产过程,再到生完以后的身体变化,讲得事无巨细手舞足蹈,越说越起劲。
季疏缈听得眉头紧皱挤出了痛苦面具。
“总之,生孩子这件事又痛苦又没有尊严。”秦蓉一脸愁容无奈地看着女儿,“我跟你说实话,我也不装什么母爱无私伟大了,我生你、生桐桐,都后悔过。生桐桐是只有我难受的时候后悔,生你啊,我是从怀上你后悔到现在。”
“嗯?”季疏缈抱住她的胳膊,“为什么啊?”
秦蓉拍拍她的手:“不是因为你后悔,因为我自己。我跟你爸爸结婚的时候,还不满十九岁,那时候乡下结婚的年纪都早,许多都是这个年纪结婚,然后到了年纪再去领结婚证。你爸爸又猴急得很,哄完你姥姥姥爷又来哄我,我被他们一劝,稀里糊涂就点了头,那会儿哪有什么避孕措施啊,几乎刚结婚就怀上了你。”
“我当然是喜欢你爸爸的,但结婚怀孕,我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我在地里头晕倒,送到卫生站才知道怀孕了。”秦蓉说起那些事,心里仍然感慨万千不胜唏嘘,“我醒过来知道自己怀孕,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吓得眼泪直掉,我心想我怎么就怀孕了,我肚子里居然揣了一个人。”
秦蓉两只手比划着自己的肚子,季疏缈忍不住笑了起来。
“之前你姨妈生朗哥差点出事,我那会儿还有点心理阴影,都做了好几回噩梦。”
季疏缈抱着她的胳膊蹭了蹭:“那你还敢在家里生我?连医院都不去。”
“穷呗。”秦蓉垂下眼眸,“我和你爸结婚盖了房子,把他家家底都掏空了,我怀上你之后不久,太奶奶又病了一场,要不是你姥姥姥爷接济,我们生活都过不下去,穷得全家只能掏出五块钱。”
好在是乡下不愁吃喝,谷仓有粮,菜地有菜,温饱足够,但也只够温饱。
季疏缈问:“太奶奶都没想着,把金子挖出来点?”
“我哪儿知道她老人家怎么想的?”秦蓉语气里没有怨怼,只有疑惑,“她也是真沉得住气啊。不过想想也是,那会儿乡下可不像现在,大家都往城里去了,就剩下些老年人。那会儿村里多少双眼睛看着啊?连谁家的鸡昨天下了几个蛋是什么颜色这种事,全村人都知道的明明白白。”
“你姥爷那会儿还在砖厂没退下来,一狠心把你爸塞进去当搬运工,就因为这,还被人举报了,落了口舌。”
一个小砖厂,岗位就那么多,村里人都不够分呢,还让外人占了,秦家湾的人自然不肯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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