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疏缈傻了眼:“……你们证明啊,我没骂她!一个字儿都没骂!”
汐汐叹气,幽幽道:“你把人肺管子戳稀烂,还不如骂她一顿。”
季疏缈紧抿着唇,眼巴巴地看向她。
几个女孩子拿着纸巾围在余倩倩身边安慰,倾倾和汐汐也去了,当是给她收拾烂摊子。
季疏缈伸了个一根食指抠了抠鼻梁,没有要去道歉的打算——她又没有说错。
第一节 课的上课铃声仿佛成了黎想登场的专属BGM,顶着两个黑眼圈伴随着铃声走进教室的黎想,疑惑地看着哭得快抽搐的余倩倩,困倦地打了个哈欠,问季疏缈:“她怎么了?”
她算是问对人了,问到了始作俑者。
季疏缈一脸纯良无辜:“我只是一只小兔几,我什么也不知道。”
黎想狐疑地看着她。
“老师来了!”乔正信喊了一嗓子。
围在余倩倩身边的女孩子们呈鸟兽状散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进门的不是杨莉娜,而是班主任王虹老师。
“今天杨老师请假了,这节英语课和明天上午的语文课对调。大家现在把语文书拿出来,我们继续讲《风筝》。”
余倩倩此时情绪已经稳定一些了,但因为刚才的大哭,一直抽噎着停不下来。
王虹老师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把自己的保温杯递给她:“喝一些。”
“谢……谢谢老师。”余倩倩捧着保温杯小声道谢。
“怎么回事,是谁欺负你了?”王虹老师温声问,“别怕,跟老师说。”
余倩倩下意识地看向季疏缈,后者连忙澄清:“我没有!我真没有!”
乔正信举手道:“老师,事情是这样的……”
听乔正信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完前因后果,又问过其他同学,确认乔正信说的都是事实,没有渲染夸张。
余倩倩原本平静下来,但听到乔正信复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隐隐又有些崩溃破防。
季疏缈说的全都对,她都经历过了,她有了弟弟以后,家里所有人给她的关爱都越来越少,什么都要她让着弟弟。她知道总和人唱反调惹人讨厌,但是她已经形成习惯了,只有这样才能引起家里人的一些关注。
王虹老师走回讲台上,却没有开始讲课,而是合上了自己的讲义,开始讲故事,讲自己在读师范大学时,一位男同学的故事。
这位男同学出生在西北贫困干旱地区,贫困干旱到什么程度,那里的人一辈子只洗三次澡,出生、出嫁、入殓。和所有落后地区一样,这个地方同样重男轻女,这个男同学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男孩,因此备受家中宠爱。他唯一一次挨打,是在他大姐结婚前夕。
他爸爸挑了两桶白米,走了很远的路去换回了两桶干净的水,回来后放进了地窖里,准备给他大姐出嫁前洗澡用。男同学第一见到这么多的干净水,偷偷跑去地窖里玩,当时是夏天,他喝了一瓢水,又舀一瓢水从头上淋下来,一瓢水淋完,他的布鞋还是干的,浑身上下都在疯狂地汲取水分。
就因为这两瓢水,他的父亲第一次打了他,他从来没有见过父亲那么暴怒的样子,从那时候起,他就发誓要离开这个地方。
王虹的声音和缓又温柔,讲起故事来娓娓动听,令人如沐春风。
“当他站在同学们面前讲述自己故事的时候,他就已经成功实现了他的誓言。”
有同学举手问:“老师,你的这个同学现在怎么样了?也在哪个学校当老师吗?”
王虹笑了起来:“他大学毕业后,又回去了。”
“啊……”
同学们对这个故事的结尾大失所望,不胜唏嘘。
“可是他的家乡,在他和其他人的努力下,已经不再贫困。”王虹笑得越发温柔,看着同学们,“你们应该有自己的烦恼,但和这位同学的逆境比起来,就微不足道起来,他尚且能挣扎一番,你们有什么不可以呢?”
季疏缈心想:来了来了,上鸡汤和主流价值观了。
王虹老师却画风一转,道:“美国作家杰罗姆·大卫·塞林格《麦田里的守望者》里写:接受不能改变的,改变可以改变的。但是我不认同这句话,这世上多得是不能改变也不能接受,只能忍受的。比如……你们必须得上学,我必须得上班。”
说到这里,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你们才十岁出头,所经历的人和事还不到人生的十分之一。在以后,你们会遇到更多不喜欢、不合心意的人和事。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如意才是常态。每个人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不是最后都能得到自己所求的东西,也不会有人完全符合你的期待、满足你所有的情感需求,即便是至亲,也分缘分深浅。”
听到这里,黎想的眼神闪了闪。
王虹老师继续道:“人这一生,都是在不断学习和自我相处。更多地关注自己内心是最重要的,向内获得力量和能量,而不是因为外界的不如意,消耗自己的能量。”
这才是人民教师啊,季疏缈心里感慨道,教书育人,传道授业解惑。
黎想不愿意穿裙子,王老师跟她聊过以后,没有再逼迫她。每当教导主任或者其他校领导和她说黎想的校服不规范,她也只是嘴上答应着好好教育,转头却只和黎想说以后见到哪个领导记得躲一下,做课间操要站在队伍中间。
季疏缈没想到,下课后余倩倩居然会来和自己道歉。
这点小事她哪里会计较,“对不起”、“没关系”之后,两人一笑解干戈。
第156章 酣畅淋漓
季书朗也带了糖果分给同学朋友,去须尽欢班上把高曼冬叫了出来,给了她一大包:“跟你同桌……还有其他同学什么的,分享一下。”
季书朗说着话,眼神飘忽着往教室里看,须尽欢专心致志地在早读,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他。
“什么东西啊?”高曼冬翻着纸袋,糖果、面包还有牛奶,惊呼出声,“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好兄弟!你来雪中送炭来了!”
季书朗略有些心虚:“碰巧带了点。快上课了,我先回去了。”
头也不抬一下。
季书朗心里嘀咕着,略有点失落。
高曼冬拿着东西进教室,引起一阵此起彼伏的起哄声,高曼冬难得地红了脸。
晚上熄灯后,女生宿舍开起卧谈会,高曼冬的室友们说起季书朗。
“诶,冬冬,你和季书朗玩得好,他们家是干什么的啊,好像还挺有钱的?”
高曼冬:“听说是做生意的,具体做什么季书朗没说。”
“他那车就不便宜,我一开始以为是家里人接送上下学呢,后来一想不对啊,谁家大人这么闲每天风雨无阻地接送上下学啊!这是家里的司机啊!”
“他妹妹在初中部读初一,也有司机接送。”
“他们兄妹俩不是一辆车吗?”
“不是!车颜色、车牌号和开车的人都不一样,只是型号一样。”
“我滴个乖乖,那车不便宜吧?”
“就按低配版的算,两台车随随便便也上百万。”
“季书朗长得也好看 ,这不跟小说男主角一样嘛!”
“可是我觉得周回更帅诶,要是评校草的话,我肯定投周回。”
……
高曼冬躺在上铺,睁着眼睛发愣,听着室友们的聊天并不插话。
“冬冬啊,你以后成了豪门大少奶奶,可别忘了我们啊!”
“胡说什么呢?!”高曼冬有些恼羞成怒。
“跟我们还装,你俩是不是偷偷谈了?要不然季书朗怎么成天往我们班跑,还给你送早餐?”
“而且还送不少!”
高曼冬解释:“我就是和他抱怨过一句食堂的早饭不好吃,包子没馅,馒头梆硬,他才顺路给我带早饭的。都是兄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哎呦呦~~都是兄弟~~~”
“行了啊,你跟我们还装什么呀!”
“你把他当兄弟,他把你当兄弟吗?你……”
宿管阿姨的脚步声及时掐断了室友未说完的话,这一晚的座谈会戛然而止。
一周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周五。
这一周的校园依旧丰富多彩跌宕起伏,杨莉娜和四班教语文的宋老师在处对象,但根据乔正信的可靠消息,两人还没谈上,是宋老师在追求杨莉娜。
徐蔚蓝和他们聊起过这位宋老师,也是刚进学校的年轻老师,长得其貌不扬,但讲课还不错。值得一提的是他刚开学时出过一点尴尬且下流的事故——那位宋老师拿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连接投影仪,然后学生们看到了他的游览器记录,成人不可言说的网页浏览记录。
季疏缈啧啧,这种事儿吧,只能说是不小心,毕竟她上辈子都活到二十六了,看过的成人动作大片也是不少。但作为老师被学生发现,就是另一回事了。
周三体育课结束,回到教室的季疏缈刚拧开水杯想喝水,手就被余倩倩按下了。
余倩倩附在她耳边小声道:“你最好别喝。我回教室早,看见熊启和简荣拿着你的水杯从外面回来。”
季疏缈看了一眼水杯,又猛地回头看到了熊启来不及收回的视线,后者心虚地看向别处。
“谢谢。”季疏缈微笑着向余倩倩道谢,随后拎着水杯到了熊启面前。
“咚”地一声,水杯重重地放在了熊启课桌上,熊启条件反射般地吓了一跳。
季疏缈皮笑肉不笑地说:“请你喝水,都给我喝了。”
她的伙伴们极有默契地围拢过来,韩淇眼尖看到简荣想跑,和大柱一起把简荣押了过来。
大柱力气大,简荣半点反抗不得。
季疏缈笑道:“你不是他好兄弟吗?跑什么啊,一起喝点啊!”
熊启抬手想砸了水杯,但季疏缈一直防备着他,她的巴掌比他的手更快。
熟悉而响亮的耳光声响起,季疏缈面露凶光:“喝!”
“他不愿意用嘴喝,就让他用鼻孔喝呗。”黎想在一旁笑着出主意。
熊启仍然迟疑,双手不受控制地轻颤。
季疏缈怒极而笑:“你往里放什么了,这么不敢喝?”
熊启想跑,被汐汐和倾倾不客气地推了回去。
这场面,真的像季疏缈在带头霸凌同学。但班级里谁也没阻止,都在默默看戏,他们也知道熊启是什么德性,开学半个月没少使坏。乔正信和其他几个同学甚至站在前后门,一边看戏一边帮忙望风。
季疏缈转头看向简荣:“他不说你说,你要是不愿意说,就用鼻孔喝。”
简荣撇开头,咽了下口水下定决心:“他……他往你杯子里撒尿,不过,不过就一点。”
季疏缈笑了,多少有区别吗?
而且他是良心发现吗?他是怕尿太多被自己发现吧?
这下子,全班同学的表情更微妙了,有人看着自己桌上的保温杯,难免推己及人,想往熊启脸上吐唾沫。
季疏缈一把抓住熊启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摁在课桌上,拿起水杯往他嘴里灌,洒出来的自然比喝进去的更多。
熊启嘶吼着挣脱桎梏,双眼猩红如困兽,沙哑道:“季疏缈!我他妈不会放过你!”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季疏缈将水杯砸在他头上,“等死吧你!”
季疏缈心疼自己的水杯,这还是开学的时候,爸妈给她挑了好久买的迪斯尼正版授权的史迪仔限量款。
“主任来了!”乔正信嚎了一嗓子。
“怎么回事?整栋楼就你们班最吵!”
季疏缈转眼笑得甜美乖巧:“我不小心把杯子打翻了,同学们帮我收拾呢。”
年级主任千年狐狸,哪里能被她完全糊弄住,看到教室内的场景,猜了个七七八八。但年级主任想着她一个小姑娘也闹不出多大动静,也没出什么大事,到底没有深究下去,随口训导两句,等到上课铃响起才走。
这件事年级主任自然告诉了班主任王虹老师,季疏缈没多久就被叫去谈话。面对王老师,季疏缈倒是没有隐瞒,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王老师只觉得头疼:“你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为什么要闹大?你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做主。”
季疏缈回答得直白:“可是我不想解决这件事,我只想解气。”
王老师:“……”
季疏缈摊摊手:“子曰:以直报直,以德报德。”
王老师皱眉:“那你知不知道还有一句话——刚则易折。”
季疏缈嘿嘿笑,讨巧卖乖道:“反正我已经做了嘛,那有没有下次要看熊启还作不作死,他不招惹我,我肯定不招惹他啊。”
王虹有时候,是真的很想辞职,这园丁谁爱当谁当去吧。
季疏缈老老实实地听了一番大道理,等她回教室,王虹老师又把熊启叫去办公室谈话,直到放学都没见熊启回教室。
好吧,季疏缈心想,看在王老师殚精竭力操劳不已的份上,她就被感化一下,免了熊启一顿毒打。
真可惜,她连小巷子都选好了。
季疏缈急着去医院看妈妈和妹妹,和小伙伴交代了一遍,今天的事情别和她家里人说,包括朗哥在内。
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校园里没有秘密。
季书朗第二天听到的是她霸凌同学的传言,晚上抓着她的辫子审问。
第157章 肮脏商战
知道了整件事经过的季书朗放开手里的辫子,面色不虞:“太便宜他了。”
季疏缈摊摊手:“熊启那人本来就是套着人皮的渣滓,早晚会自食其果。”
周五这天,秦蓉出院去了月子中心,有大把的专业医护照看,加上秦蓉产后恢复得不错,季振华终于比前几天轻松一些。
季疏缈预约了西装店做定制西装,放学后就过去。
但季疏缈被王虹老师绊住了,今天熊启没来上学,简荣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熊启的父母也联系不上。
季疏缈觉得自己十分冤枉:“不是我干的,是我干的我肯定就承认了。”
但王老师显然不太信,一直问个不停,直到最后接到熊启爸爸的电话,得知他们在网吧找到了打游戏的熊启,这才放季疏缈离开。
等季疏缈的时候,季书朗在和周回、高曼冬在打篮球,高曼冬打球技术居然相当不错。
一个漂亮的三分球进篮,高曼冬得意地挑了挑眉毛:“初中那会儿,我还和几个女生组了校女子篮球队呢。”
可惜没有比赛给她们打,只能自娱自乐。
周回和季书朗鼓鼓掌,承认她确实厉害。
休息时,季书朗问:“这都周五了,说好请你和须尽欢吃饭来着,你们想好吃什么了吗?”
高曼冬撇撇嘴:“欢欢说什么也不吃,让你破费怪不好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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