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世国和叶永辉去了几家被威胁过的村民家,他们都三缄其口,问什么都说不知道。
小秦他们那边也没有找到线索,大家都说没有看到王希晚什么时候出门,夜里也没有发现过异常。
民警们的脸色灰败,他们走访了不止一次,没有人配合。
天渐渐黑了,民警们回了派出所。简世国和叶永辉找了家酒店,叶永辉坚持一人一间,简世国不解,两人开个标间多好,都是男人,怕什么。
叶永辉说他不习惯跟别人睡在一个房间,如果担心报销不了,他可以自己付钱。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简世国只好同意。
两人各要了一个大床房,跑了一天,累坏了,简世国早早洗漱完就睡了,明天一大早还得继续走访。临睡前,简世国骂了余茂学几句,好端端的,非要分组查案子,还查旧案,他就是看不到他们几个清闲。
睡梦里,简世国还在骂余茂学。
第二天,简世国起了个大早,买好早餐,去叫叶永辉,叶永辉已经起床了,在收拾床铺。
简世国大大咧咧的,坐在床边,把早餐递给他,自己咬着包子,“吃完早饭,叫上小秦,再去张家庄。”
叶永辉拿过包子,坐在椅子上,慢慢的吃。
简世国的眼睛乱瞟,突然看到垃圾桶里扔着纸巾,纸上似乎有血迹。他猛地站了起来,走到垃圾桶旁,“你受伤了?”
叶永辉顿了下,“……流鼻血了。”
简世国哦了声,放下心来,做警察的,看到血就紧张。
两人开车往张家庄走,远远看到警车停在村口。小秦几个民警一脸菜色,等他们来了一起进村。
一个上午过去,仍旧一无所获。几个人又累又饿,回到村口,坐在大柳树下歇息,柳树的叶子有的黄了,晃晃悠悠地往下掉。
小秦拿出面包和水,分给大家,“先垫垫。”
简世国坐在叶永辉旁边,一筹莫展,“要是萧队在就好了,他总能找到破案思路,小阮在也行啊。”
叶永辉搬了下右腿,“小阮他们那边不知道查的怎么样?”
“肯定比我们好。”简世国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喝了一口,“你说这个村的村民怎么都这么轴,没人开口。”
“要是他们有人开口,案子早就破了。”叶永辉咬了口面包。
俩人叹气,望着虚空出神。
突然一个小姑娘跑了过来,六七岁的样子,扎着两条小辫子,“你们是在查晚晚的案子吗?”
小姑娘长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眼睫毛往上翘着,又黑又密,脸圆嘟嘟的,十分可爱。叶永辉的心顿时化了,声音都夹了起来,“是啊,你认识晚晚吗?”
“晚晚是我好朋友,可惜她死了。”小姑娘有些哀伤,“我妈说她去了天上。”
“晚晚丢的那天,你跟她一起玩了吗?”
“上午一起玩了,她回去吃午饭,就没有见了。”
“她平常都跟谁一起玩?”
“当然是我呀。”小姑娘眨眨眼,“我们是好朋友。”
简世国朝叶永辉身边挪,打量小姑娘,悄咪咪捅了下叶永辉的腰,让他继续。
叶永辉道:“那晚晚有没有跟你说她下午要干嘛呀?”
“有呀,她说下午和我一起去小卖部买薯片。可我一直等她,她也没有来,我就去她家里找她,她妈妈说她出去玩了,可她没有找我玩呀。”
“你去晚晚家的时候是几点?”
“我不知道,我吃完饭,在家里吃了会儿瓜子,就去找晚晚了。”
那时候估摸着也就一点多,王希晚的遇害时间是两点,时间挨的很近。
“你去晚晚家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小姑娘眨眨眼,“我听到晚晚在喊,她妈妈经常打她,我就想叫她赶紧出去玩,可她妈妈说她出去了。”
几个人顿时紧张起来,悄悄往叶永辉身边凑,叶永辉问:“你在哪里听到的?”
“在她家门口啊,他们家大门开着,我就走进去了。我听到晚晚在哭,我叫晚晚,她妈妈就跑出来了,特别凶。”
简世国突然抓住小姑娘的肩膀,“你确定听到晚晚哭了?”
简世国太激动,把小姑娘吓到了,她张张嘴,没有出声。
叶永辉扒拉开简世国的手,安抚小姑娘,“你别怕,这个叔叔容易激动,你别理他。”
小姑娘的眼睛里含着泪泡,“我真的听到了,我妈不让我到处说,她说坏人会抓我走。”
“不会的,叔叔是警察,专门抓坏人。”叶永辉给小姑娘擦干净眼泪,“你跟叔叔说的这些话告诉过别人吗?”
“除了我妈,没跟人说过。”
“那就好,以后谁问你,你都别说,赶紧回家吧。”
小姑娘点点头,跑了。
简世国几个人的脸色很差,尤其是小秦几个民警,他们来来回回的走访,两年了,小姑娘的话被藏了整整两年,如果早遇到她,这案子也不至于被耽误到现在。
简世国:“王雪芝说王希晚吃完饭就出去玩了,结果呢,却在家里,她撒了这么大一个谎,还不配合调查,肯定有问题。先把她和毛松洲控制起来,再申请搜查令,王雪芝家很有可能是第一作案现场。”
其中一个民警道:“会不会太武断?”就凭一个小姑娘的证词就抓人,万一抓错了呢,“王雪芝可是王希晚她妈,虎毒还不食子呢。”
简世国:“可是有的人,却连禽兽都不如。”
叶永辉:“先拿人吧,如果拿错了,责任我来承担。”
简世国急了,“啥呀,你就承担,我来担!”
正好来的人多,几个人径直闯入王雪芝家。王雪芝和毛松洲正在炕上厮混,衣冠不整,见到进来的人,不禁大叫,“你们干什么?!”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小秦黑着脸,不管不顾,直接给王雪芝上了手铐。
毛松洲一看情况不对,提起裤子就跑。简世国早有防备,和两名民警堵在门口,准备按住毛松洲。
谁知道毛松洲转身往里跑,里面是小秦和叶永辉。叶永辉最先反应过来,去扭毛松洲的胳膊。毛松洲闪过,冲到炕头,从炕褥子下面摸出来一把短刀,照着叶永辉的腿就砍。
简世国大惊,一脚踹在毛松洲的屁股上,毛松洲登时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刀子从手中脱落,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简世国飞身扑在他身上,抓住他的头发,另一个民警同时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臂,反剪到身后,从腰间摸出手铐,铐在他手上。
毛松洲吭哧吭哧喘气,双腿乱蹬。
双手被铐住后,简世国揪着他的头发,从地上拎起来,拍拍他的脸,“你TM还拒捕!”他这才想起叶永辉,急忙走过去,“你没事吧?”顺手就提起了叶永辉的裤腿,叶永辉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简世国看到裤腿里的东西,顿时愣住了。叶永辉叹息,拍开他的手,整理裤腿。
简世国愣愣的,“你的腿……”
叶永辉没事人一样,“好多年了。”
他的裤腿里是一根细细的合金,他戴着假肢。
简世国的脑子嗡嗡的,那头的王雪芝还在破口大骂,“龟孙子,你们不去抓杀害我女儿的凶手,抓我们干什么!你们这帮无能的爬虫,找不到凶手抓我们抵罪!大家快来看啊,警察乱抓人了!”
叶永辉黑着脸,“我们可没有说抓你们是因为你女儿的事。”
王雪芝顿住,张着嘴巴,磕磕巴巴地道:“那抓我们做什么?”
叶永辉没有说话,拿起炕上的褥单子胡乱裹在她身上,连带着毛松洲一起押到车上。
邻居们看热闹,窃窃私语,“这是咋了?怎么把他们俩抓了?”
“估计是做了什么犯法的事,警察又不会乱抓人。”
“肯定是因为毛松洲,长得就不像好人。”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晚晚?”
“你说晚晚是他们俩杀的?不能吧,晚晚可是王雪芝的亲生女儿。”
“你们听说了吗,晚晚被猥/亵过,有没有可能是毛松洲干的?”
“嗐,这不是畜生吗,晚晚才多一点儿大……”
有个女人站在人群里,紧紧咬着下唇,没有参与讨论。她盯着警车开走的方向,想起女儿小跑着回到家,神情慌张,心往下沉了沉,转身往家走,得带着女儿回娘家几天。
……
痕检部门对王雪芝家进行了勘察,在炕褥子的一个边角上发现了微量的血迹,经化验确认是王希晚的血。
法医提取了毛松洲的DNA,跟在王希晚体内发现的□□,做出同一认定。
王希晚脖间的勒痕,跟毛松洲的右手相吻合。
面对铁证,毛松洲依然抵赖,他说是王雪芝主动把王希晚送给他。王希晚不听话,王雪芝就打她,血是那个时候留下的。是王雪芝打死了王希晚,他只是按住了王希晚的脖子,根本没有掐死她。
真当是不见棺材不落。
简世国和叶永辉审讯王雪芝,简世国将毛松洲的话转述给王雪芝,王雪芝震惊,她没有想到,这个整天把爱她挂在嘴边的男人,到了关键时刻,推她出去做替罪羊。
简世国:“王希晚到底是怎么死的?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现在还在冷柜里冻着,被野狗啃了一条胳膊,落了个尸骨不全。她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就一点儿都不心疼?!”
王雪芝垂着头,大颗大颗的泪珠滚下来,她紧紧抓着审讯桌的边缘,指甲和木桌子之间发出咯吱咯吱刺耳的声音。女儿临死前的情景在脑海里闪现,叫的那么凄惨,喊着妈妈,而她呢,却狠心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第129章 旧案(五)
王雪芝的手被铐在审讯桌上,没有办法擦眼泪,任由眼泪流了满脸,“谁让她是赔钱货!”
王雪芝竟然委屈起来,“我妈总说我是赔钱货,白吃家里的口粮,长大了就得给别人家,一点儿用都没有。这能怪我的吗?我也想当儿子,我能选吗!晚晚就跟我一样,是个赔钱货,命不值钱,死了就死了。”
简世国火大,“你这是当妈的说的话吗!”
“我咋说?!她爸不待见她,嫌她是个丫头片子,我也想生儿子,我生不出来啊!”
“不待见就杀了她?”这什么鬼逻辑!
“没想杀她,她爸死了,她成了拖油瓶,有她在,没人愿意跟我结婚,他们都看上了我手上的钱,只有松洲还跟以前一样,家里有事了帮一把手。松洲喜欢她,是她的福分,以后我们娘俩就只能靠着松洲了。”
简世国简直震惊了,这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亲手把女儿送过去,“她还是个孩子,才三岁!”
“三岁怎么了,三岁也是个女孩子。”
简世国觉得无法跟她沟通,索性问道:“你们如何杀的王希晚?”
“是失手,真的是失手。”
“讲清楚点。”
“她老是叫,叫的太大声了,隔壁的邻居肯定会听见,我就捂她的嘴。这死丫头,竟然咬我,我就打了两巴掌。可她还是叫,还偏偏把雨梅家丫头招来了。我生气,就打她,掐她,捂她的嘴。松洲嫌烦,掐她的脖子,她的声音才小点了。松洲的劲太大了,不知道怎么就把她掐死了。我当时特别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是松洲说让我等天黑后,假装晚晚没有回来,找人帮忙找,等没人的时候再悄悄埋了,就当她失踪了。我们俩把晚晚的尸体装在袋子里,等天黑后,我就去找晚晚。还发动村民们一起找,一直找到后半夜,我想着差不多了该回去了,突然有村民让我报警,我怕被人怀疑,只好报警。警察又帮忙找,第二天后半夜才散。松洲就拿了把铁锹,拎着袋子,到山上,把晚晚的尸体埋了。”
“袋子和铁锹呢?”
“袋子被他烧了,铁锹就放在院子里。”
痕检的同志,把铁锹上的土和山上的土做了比对,确定是同一种物质,上面还检验出了毛松洲的指纹。
毛松洲没有办法再抵赖,承认杀了王希晚,指认了埋尸地。
案子告破,简世国和叶永辉往市局赶,俩人都没有说话,心情沉重。谁能想到,竟然是亲妈杀死了女儿,怪不得这两年,王雪芝拒不配合调查,原来是心里有鬼。
简世国和叶永辉找余茂学汇报情况,汇报完,简世国杵着没有动,叶永辉拉他,他也不动,叶永辉无奈,“老简……”
简世国质问的语气,问余茂学,“为什么让老叶跑外勤?”
余茂学照例冷着脸,“我说过,不需要内勤。”
“那他的情况你了解过吗?”
叶永辉沉下脸,“老简,别说了!”
“我必须说!不然他还以为你偷懒。”
余茂学不明所以,“有话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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