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钰愣了一下,心情复杂,“离京?”
“去接南魏的使团。”薛雨梓说着,“说是南魏派了太子来,皇上的意思不可怠慢,要派人去迎接,指名要他去。”
“噢……”苏钰不自觉得松了口气。
是去办公差,不是彻底离开京城。
薛雨梓对苏钰的反应有些惊讶,她本以为苏钰对谢无衣没什么,是谢无衣单恋。
“建章营骑正在追捕的南魏刺客,我很好奇,正想着找他打听情况。”苏钰笑着说,“乍一听他要离京,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那位突然消失的刺客,不止她,苏邑也好奇极了,向城防军借了人,天天带着人四处寻找。
那样的高手,京城又如此大,想找到只怕也不容易。
薛雨梓对刺客之事全然不知,听苏钰讲了全过程,听得也是目瞪口呆。
如此闲聊着,眼看着要到中午,苏钰留她吃饭,薛雨梓笑着道:“我出门时并未回报公主,还得早些回去。”
苏钰会意,薛雨梓的身份,出门不能太久。
就是晋阳长公主不问,公主府里的嬷嬷也会过问。
“闲来无事,只管来找我。”苏钰亲送薛雨梓到二门上。
薛雨梓笑着说,“公主府的聘礼己经在准备了,弄不好年底你就进门,到时候我们姑嫂天天见面。”
苏钰笑着的脸微微呆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是啊,也许年底就能天天见面了。”
薛雨梓上车离开,苏钰这才带着绿川回去。
难得的阳光明媚,苏钰也没坐车,有些漫无目的闲逛着。
“公主府在准备聘礼,我却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苏钰有几分自言自语说着。
绿川看着苏钰,忍不住说着,“姑娘还是找个机会,跟谢大人把话说清楚吧。”
苏钰眼中透着无力和迷茫,“说什么呢。”
她己经向薛迟坦白,也打算跟薛迟走下去。这时候再跟谢无衣添一层羁绊……
这是嫌日子过的太好,给自己找罪受。
主仆俩人散了会步才回到屋里,午饭,午睡,然后到晚饭时间。
快睡觉时,苏钰看向高阁上方,没有看到放信的匣子,问绿川:“信呢。”
绿川道:“放在上面太高,我怕掉下来。索性收在柜子里,姑娘要看吗?”
苏钰愣了愣,好一会才摇摇头,“不看了。”
绿川也不再说什么,侍侯着苏钰睡下。
及至次日,苏钰照常梳洗起床,早饭过后因嫌屋里闷,便去了花园。
绿川没有跟着去,趁着苏钰不在,把屋里的丫头婆子支出去。打开柜子,把装信的匣子拿出来。
苏略的吩咐,一定要把信全部处理掉,择日不如撞日,不然这么多信搁在屋里,总感觉是个隐患。
只是打开匣子,绿川傻眼了。
信呢?信呢?
她记得的清清楚楚,信还是她亲手装的进去,放到柜子里的。
为什么全部不见了?
与此同时,薛迟坐在书房里,厚厚一大堆信件摆在他面前的书桌上。
“全部信件都在这里,一封没少。”
书桌前面,一人跪在地上埋着头,声音沙哑低沉。
薛迟点点头,“下去吧。”
来人好像一抹影子,迅速消失不见。
书房的门再次轻轻关上,薛迟看着桌子上的信件,原本还平静的神情阴了下来。
无法平复的心情,薛迟伸出手,随手抽出一封,拆开,阅读。
熟悉的字迹映入眼睑,满篇文字轻快而跳跃,上面没有一句话是在示爱,字里行间却藏着浓浓的情意。
薛迟了解谢无衣,谢无衣傲慢,从来都是口是心非,却又在相处的细节体现自己的关心。
这样的人,能用如此轻快的口吻给人写信,这何止是爱,应该是非常爱。
苏钰与这样的谢无衣通信两年,苏钰不可能没有感觉。有感觉还能通信两年,苏钰对谢无衣是喜欢的。
只是这样想一下,薛迟就觉得无比窒息,心脏好像被狠狠揪住。
回想起苏钰给他写过的那么多封信,他翻了又翻,看了又看。
他以为这是只属于他的,其实从来就不曾属于他。
第138章
“和离?”贺大老爷满脸惊骇的看着苏天佑,怔怔说不出话来。
女眷们更不必说了,贺老太太好像看到鬼一样,贺大太太甚至脱口而出,“六郎并无过错,苏家无缘无故要和离,传出去苏家的名声就完了。”
婚姻非儿戏,和离也好,休妻也好,除了另外一方犯了绝对无法原谅的大错,不然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婚后贺英犯过最大的错,也就是跟孙怜娘闹的那一出,但己经解决了。
就是苏家把孙怜娘翻出来,要给贺英泼脏水,也不是什么大事。因为一个被打发走的爬床表妹,女方闹和离,谁来评都不占理。
并无过错,苏玫要和离,苏家必然会被京城贵圈指责,将来儿子成亲,女儿出嫁都会有问题。
“苏家的名声不劳外人操心。”苏天佑说着,有几分自嘲说着,“苏家的名声从来没好过,也不差这一点。”
贺大太太被噎住了,想反驳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想到云棠,连被拐到青楼里的,给人当过外室生过孩子的女儿,都能大大方方的认回来。
苏家对于名声,确实是不在意的。
贺大老爷瞪了贺大太太一眼,“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又陪着笑脸对苏天佑说,“亲家老爷别生气,只是好好的,怎么就和离了。要是六郎哪里做的不对,我罚他。”
“是我养女不教,任性妄为,从一开始嫁给贺英,这门婚事就是错的。”苏天佑说着,“早些和离,对双方都好。”
贺大爷还欲再说,苏天佑却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贺家要是觉得有碍自家名声,写休书也可以,以七出之罪休妻。”
女犯出七出之条,男方休妻理所当然。
这样确实能保住贺家的名声,但对苏家的名声是毁灭性打击。
贺家众人脸色皆变了,贺老太太坐不住了,冷声说着:“看来苏家教女无方也是有根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七出之条,呵,苏家的女眷都不要出门行走了。”
有如此跋扈的爹,才能有如此不守妇德的女儿。
贺英对苏玫够好了,苏玫在贺家却嚣张至极,连公婆都不放在眼里。
结果苏家还要和离,甚至嚣张到让贺家以七出之条写休书,真是倒反天罡。
“贺家不想被和离连累名声,以七出之条休妻,是对贺家名声最没有妨碍的。”苏天佑说着,看向贺大老爷,“我今天既然来了,和离也好,休妻也罢,我的女儿是一定要离开贺家的。”
贺大老爷脸色越发难看,却也明白苏天佑的言下之意,可以趁机提条件。
但再怎么样的条件,哪有成为苏家女婿好。给的条件再好也是一时,苏家女婿的好处是永久的。
想到这里,贺大老爷稳稳心神,“年轻小夫妻哪有不拌嘴的,六郎也是,被家里人宠坏了,不知道心疼媳妇。”
“亲家心疼女儿,就先把媳妇接过娘家小住一阵子。住上一年半载的,想回来了喊六郎去接,这样岂不是更好。”
拖一拖,大家都静一静,也许就不用离了。
当初明明就是苏玫倒贴着要嫁的,现在又闹着要和离,这也怪贺英,连自己的舔狗都哄不住。
苏天佑心知贺大老爷的算盘,但更知道此事拖不得,快刀斩不乱麻,一回斩不断,二回更斩不了。
便看着贺大老爷说着,“其实除了和离和休妻外,还有一种办法,更省事更直接,与苏家的名声也无碍。”
“啊?”
贺大老爷有点没反应过来,贺老太太和贺大太太也很莫名。
解除夫妻关系,也就是和离,休妻两个办法,没听说过还有第三种。
苏天佑见贺家三人一脸惊讶的模样,心想着贺家还是有良知的,只是过份计较利益。
“有些暴发户嫌弃糟糠之妻上不得台面,偏偏对方又无过错。只得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让对方病逝。”
和离,休妻都是法律范围内的做法,超脱法律之外的手段,丧偶。
和离和休妻都伤自家名声,而丧偶只要丧的好,让人抓不住把柄,比和离和休妻都要好。
这种多半是针对女性,只要男方家的良心够坏,女方家败落,或者不闻不问,男方家杀人就没有任何顾忌。
贺大老爷终于反应过来,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一下子白了起来。
苏天佑见他懂了,索性把话说的更狠些,“这回谈是我来,若是谈不妥,下回我只得请我大侄子过来谈。”
贺大老爷脸色越发难看,苏天佑嘴里的大侄子只能是苏略。
要是苏天佑来谈,可能只是嘴上说说吓唬一下贺家人,想着快点离掉。而苏略来谈,真有可能让苏玫丧偶。
丈夫都死了,女人归宗理所当然,将来再嫁都不妨碍。
贺老太太和贺大太太也终于明白过来,贺老太太气的全身发抖,指着苏天佑说,“休妻,我贺家要休了苏家的毒妇。”
连杀夫这种话都能说出来,这种亲家绝对不能要。
苏天佑点点头,他无所谓贺家休妻还是和离。
这事从理法上说,确实是苏家任性过份,只要贺家肯定离婚,他都可以接受,并且给补偿。
“这是五千两的银票,权做补偿。”苏天佑把银票放在桌子上,随即起身,“既己说定,三天后我接女儿回家。”
话完,苏天佑离开。
与此同时,苏玫正在后院收拾整理。
苏玫的嫁妆是田产,地契一直是收好的,一个小匣子就装完了。
再就是跟着来的陪嫁,每个人都问过了,都愿意跟着苏玫回苏家。
贺家穷的要死,苏家的下人吃穿都跟贺家主人子都差不多,谁愿意留下来受穷呢。
“首饰和今年新做的衣服带走,其他的都不要了。”苏玫说着。
想到要离开贺家,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上来了。虽然没能重来一回,但是纠正了错误,哪怕是不嫁人在苏家一辈子,也比在贺家强。
“姑娘,这些东西是您买的,要带走吗?”丫头问着。
贺家虽然准备了婚房,但好歹日用的东西,苏玫都看不上,自己又买了许多。
都是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很零碎加一起却很多。
“不要,都不要了。”苏玫说着,“免得出门时麻烦。”
不管和离还是休妻,女子离开夫家时,最容易起争执的就是钱财。
尤其是贺家穷了,贺老太太和贺大太太油锅里的银子都恨不得捞出来花,又知道她有钱,她走的时候,要是大箱小箱的往外抬,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屋里这些也就几百两银子,索性全部不要了,轻装上阵。
正如她未来的人生,只有把过往的错误清理了,才能有更光明更美好的未来。
丫头们正收拾着,只见贺英挑帘子进来,与往日的意气风发不同,他垂着头,眼圈都是黑的,不知道熬了多久,整个人好像塌了一样。
“玫儿,我们确定要走到这一步吗?”贺英问着,言语间带着不可思议。
自从流产生后,苏玫对他的感觉就变了。
他想与苏玫缓合,也想与她好好过日子,虽然哄着苏玫,心里却总觉得,都成亲了,苏玫又能怎么样。
只要婚离不掉,苏玫就是觉得难受,也只能将就下去。再过一两年,两人有了孩子,苏玫守着孩子,慢慢的日子也就过下去了。
多少夫妻比他们还不如,还不是就这么过了一辈子。
因为离婚的代价太大,都付不起,尤其是对女人,不管是和离还是被休,后果会更严重。
结果苏天佑叫他过去,因为厌恶他,直接通知的口吻,和离或者休妻随他选。
今天苏天佑就来了贺家,与贺大老爷己经谈妥,或者说是直接威胁,不同意也得同意。
直到现在了,贺英都有种做梦的感觉,他确实没有喜欢过苏玫,但同样的,他也没想过会失去苏玫。
这让他乱成一团,昨天晚上熬了一晚上,今天又熬到了现在。听下人们说,苏玫屋里在收拾行李了,他匆匆跑了过来。
心里甚至还想着,苏玫是喜欢他的,只要他好好哄着她,苏玫就不会离开他。
“我父亲都找过你了,和离也好,休妻也行,你自己看着办。”苏玫说着,言语间带着轻快,甚至给贺英了一个笑脸。
“其实呢,你人不算坏,反而是我过份任性,不堪为贤妻。”
贺英就像是一堆水果里,虽然坏了一点点,却没有坏透的那种。
他没有纨绔子弟的恶习,好女色脾气却温和,更不会动手打人。
要是贺英娶个门户不如贺家的,女子敦厚老实,事事听他安排的,为他操持家务,生儿育女,也能过完一辈子。
“玫儿!”贺英打断苏玫。
苏玫轻快又高兴的神色让他越发难受,都要离婚了,不应该两个人都痛苦吗。
为什么苏玫会如此轻松,难道与他的婚姻就没有一丝可回忆之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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