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苏玫做了错事,被重罚了?
关氏脸色顿时变了,刚才的喜悦一扫而空。
“要是姐姐做错事,惹您和父亲生气,我代她赔罪了。”苏越笑着说。
看着苏越笑着的脸,关氏既感慨儿子懂事了,又想到苏玫的未来,心中越发难过,好一会才道:“你姐姐出阁嫁人了。”
“啊?”苏越惊讶,“怎么这么快?姐夫是何许人?”
“是,勇毅侯府的……”关氏十分犹豫,却不得不说,“六爷,贺英。”
“贺英??”苏越十分茫然,“贺英不是跟大姑娘定亲了吗。”
关氏不知道如何说,神情既尴尬又悲伤。
“唉,这是三姑娘命苦。”洪婆子见状便接口说着,眼泪跟着落了下来,“太太为这事难过了难许,四爷年龄小,许多事情不知道,以后就明白了。”
“但是……”苏越更是迷惑,不禁看向关氏,“贺英是大姑娘的夫婿,姐姐嫁过去……这,这也太丢人了!”
妹妹抢姐姐夫婿,说出去就是笑话。
“我的儿啊……”关氏心头的苦闷,再也忍耐不住。又无法说出口,索性抱着苏越哭了起来。
苏越年龄还小,又不明原由,顿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茫然的安抚关氏,“母亲,我不问就是了,你别哭了……”
关氏哪里停的下来,她憋屈太久了。不管是自己的婚事,还是苏玫的婚事,都充满了各种不幸。
偏偏她又与苏天佑不和,没法对他发泄情绪。终于等到儿子回来,就是年龄还小,却是她的指望。
“母亲……”苏越劝不下来,关氏又哭的如此伤心,虽不知前因后果,却不由的跟着哭了起来。
末了,母了俩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如此折腾到晚上,娘俩一起吃了晚饭,苏越连日来赶路辛苦早早回屋睡了。关氏却是无法安眠,苏越出去一趟把心玩野了,她是既高兴又忧愁。
就这么一个儿子,搬走去那边府上,实在舍不得。
“四爷只是小孩子玩性大,哪里能舍了太太。”洪婆子安抚着关氏。
关氏却是道:“这孩子我是知道的,他既然开口了,就是真的想去。搬到侯府跟着老太爷,我倒是没意见。老太爷虽然脾气大些,对孩子都是极好的。哥儿跟着他,将来不愁没出息。只是……”
只是苏震岳是个武将,干的都是领兵打仗,刀口舔血的危险事业。
要是跟着苏天佑就好了,不求考上榜眼,能得个功名就好。哪怕是考不上,家里给捐个官,每天去衙门当差,高高兴兴的去,平平安安回来。
“太太要是实在舍不得哥儿,我倒是有个主意。”洪婆子突然说着。
关氏看向她,“你说。”
“太太不如给哥儿寻门亲事。”洪婆子说着,“亲事定下来了,哥儿自然也就收心不往外跑了。”
“越哥儿才十四,太小了些。”关氏皱眉说着,“前头峰哥儿、邑哥儿都没娶亲。”
“只是定亲,并不是成亲。”洪婆子说着,“寻个会读书人家的女孩儿,到时候有岳父提点看书,岂不是两全其美。”
关氏不想苏越走武将之路,苏天佑指望不上,那指望岳父提点也是可以的。
这样也有理由拒绝苏震岳带苏越去前线,读书考功名,比走武将之路更是正途。
关氏沉默许久,喃喃自语道:“这倒是个主意……”
要说会读书,关家传承六代,乃是大周第一世家。家族中会读书的着实不少,她又是关家女儿,若是再从关家寻个媳妇,她也能省些心。
就是不能马上娶亲,先定下亲事,也省得旁人插手苏越的亲事。
苏玫的婚事出了错,苏越的婚事断不能再出错。
第21章
苏钰起了个大早,只为等苏邑。
她与苏邑只差几个月,又从小养在一起,感情堪比亲姐弟。年龄大些后,苏钰满京城乱跑时,也总是拉上苏邑。
除了姐弟之情,苏邑也是苏钰最好的玩伴。
“阿钰,我进来了。”
不用小丫头招呼,苏邑说着,径自打帘子进屋。
十七岁的苏邑,身量己经长成,长年习武的关系,身材结实又匀称。长相五官与苏钰有几分相似,俊秀清逸。笑起来的时候,脸上仿佛带着阳光。
“总算来了,让我好等。”苏钰笑着说,“二婶和叶老太爷还好吗,我好久没去拜见。”
“母亲还说起你呢,你与贺英的婚事就这么……三叔竟然把三姑娘嫁过去,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用苏钰招呼,苏邑径自坐下来。
绿川奉茶上来,小丫头端来早就准备好的果品,全是苏邑喜欢吃的。
苏邑喜欢吃甜的,不管是高甜点心,还是高甜水果,全部都喜欢。
“能不能别提了,我头痛,到此为止。”苏钰连连摆手,随即指指果盘里的酥梨,“这是刚送进京城的贡品,我吃了一个,又脆又甜,都给你留着呢。”
苏邑也不客气,拿起吃了起来,道:“我一直觉得成不成亲没什么要紧的,不嫁贺英也挺好的。但若是不提一提,好像对你的关心不够似的。”
这就好像见面打招呼一样,随大溜。
大家都在关心某件事时,不管真实心情如何,都要口头表达一下。
“我们之间就不用这么客套了。”苏钰无奈说着,“我都快被烦死了。”
苏二老爷苏天华和叶氏吵闹了这些年,不管苏邑还是叶峰,对于成亲这件事虽然没有明确表现出排斥,但也没兴趣。
家里长辈的婚姻全是反面教材,小辈们对婚姻全都不太感冒。
“这个梨子很好吃。”苏邑轻松解完一个酥梨。
小丫头端水上来,侍侯苏邑洗手。
“我这里还有,一会你都带走。”苏钰说着,对绿川招招手,“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绿川捧着琴盒过来,放到苏邑面前的桌子上。
“哇,是琴呢。”苏邑高兴起来,“什么琴?”
除了武艺之外,他最爱的就是琴艺。虽然被苏二老太爷苏震岳吐槽弹琴太娘,他依然十分喜欢。
“自己打开。”苏钰笑着说。
苏邑掀起盖子,眼晴立时就直了。赶紧拿出来,仔细品签一番,又试了试音,惊讶道:“这是太古遗音??”
前朝名琴,失传许久,没想到苏钰竟然找到了。
“好眼力。”苏钰笑着说,“这是多宝楼老板找到的,我听说后,就立即买下来了。”
苏邑细细抚摸着琴弦,“老板肯卖吗?这得多少钱啊?”
这样的绝世名琴,根本就不是钱能买到的。
“嘿嘿,我没问价格。”苏钰笑着,“我签单。”
只要在帐单上签下名字,东西就可以拿走。京城绝大多数的店,她都可以签单。
从来不曾用过,只有这次,为了苏邑破例。拿出签单特权。老板也许想拒绝,只是不敢。
“签单啊,那大哥……”苏邑没说下去。
苏钰签单,苏家大爷苏略付钱。只是这个帐单有点大,会不会被秋后算帐。打一顿他是不怕的,他怕琴被收走。
“管他呢,我拿都拿了。”苏钰笑着说,“你只管收着,大哥问起,有我呢。”
名琴可遇不可求,都不是钱多少的问题。苏邑想要把好琴想好久了,现在遇到了,她怎么也要拿到手。
“多谢,太谢谢了。”苏邑高兴说着,几乎想把苏钰抱起来转个圈。
苏钰笑着道:“你高兴就好。”
“我也给你带来了好东西。”苏邑把琴放到一边,掏出一串手链。“这是我从南边带来的,很珍贵的。”
苏钰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做工很一般,好像是骨头做成的。十分圆润,应该是佩戴者经常抚摸的缘故。
“这手链好像是别人戴过的?”苏钰有些不解的说着。
南魏虽然巫术盛行,却是很繁华的国家。手工艺品做工精细不说,还有各种宝石镶嵌。
苏邑送她这个手链,好像是别人戴过的地摊货,到底哪里珍贵?
“那得看戴的人是谁。”苏邑有几分小得意的说着,“这可是从南魏大巫师手腕上扒下来的,用人的指骨做成,乃是做法事时的重要宝器,还能收集人的怨灵,厉害非常。”
“手骨做成……”苏钰整个人都僵硬了,直着眼睛看向苏邑。
“据说是十二岁少女的手骨,这些少女全部都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大巫师用它做法也有十几年了,积累怨灵无数。”苏邑继续说着,“十分十分珍贵。”
南魏巫术盛行,军队出征都带着大巫师。这次大破南魏大军,斩杀了大巫师,才收缴了这串手链。
大周不信巫术,也就没人在意。他从战利品里挑出来,要不是想着苏钰,他就自己收藏了。
“啪嗒”一声,骨链掉到地上,苏钰整个人都不好了。
苏邑吓了一跳,赶紧捡起来,道:“不能乱扔的,要好好收着。”
说着就要递给苏钰,苏钰立时推开苏邑的手,声音微微颤抖,“你自己收着就好,心意我领了。不过,你怎么会认为,我会喜欢这种东西啊!?”
说到最后一句时,苏钰几乎要吼起来了。
她并不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没办法做到无视。她平常连乱葬岗都不敢去,在神鬼之事上,她是真心实意的害怕。
“你真的不喜欢吗?”苏邑满脸失望。
他以为苏钰会喜欢,他自己很喜欢,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苏钰会喜欢。
“呃,审美不同。”苏钰艰难的说着,“这次礼物先欠着,下次你得了好东西再送我也是一样的。”
苏邑胆子向来很大,她一直以为是因为习武的关系,所谓艺高人胆大,没想到苏邑是沉迷于黑魔法。
“那好吧。”苏邑失望说着,却是把手链收了起来,“对了,南魏有好多神奇事情,我讲给你听。”
巫术盛行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奇葩。尤其是这次抓到了大巫师,审问期间,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来了。
“快讲,我也想听听。”苏钰来了兴趣。
她虽然畏惧鬼神,但是八卦故事她是喜欢的。尤其是开脑洞的,听一下也能增长见闻。
“据大巫师的随从交代,南魏巫术的源头来自国师……”苏邑从头开始讲起。
第22章
按照原计划,苏二老太爷苏震岳和二老爷苏天华要后天下午才能回府。
要入朝面圣,整顿军务,一系列忙下来,怎么也得后天。
关氏把接风宴安排在后天晚饭时间,还下贴请了叶老太爷、叶氏和叶峰。
都不是外人,一起来吃顿便饭。
正式的接风宴安排在五天后,那就不止苏家人,关系近的亲朋好友都要请一请。
“四房那里,一定下贴子请,不能怠慢了。”关氏特意叮嘱着洪婆子。
苏玫抢了贺英,她许诺过给苏钰寻门好亲事,此时己有人选,也给对方父母透过话,现在就看苏钰和慕容宁的意思。
“太太放心,我记着呢。”洪婆子笑着说,又问,“那七房那里……”
“七房啊……”关氏显得有几分犹豫。
七房的关倩倩今年十六岁,不管家世还是人才都配的上苏越。只是七房的太太,也就是关倩倩的亲妈太难缠。
而且到底要不要给苏越定这门亲事,关氏心里也没有底。
洪婆子笑着道:“只是普通的宴客而己,见面闲聊几句,多熟识些总是好的。”
关氏听得有理,多聊几句总没坏话,便笑着道:“那就都请了吧。”
主仆俩正商量着,婆子匆匆进门来报:“老太爷和二老爷回来了,请太太和三老爷知春堂说话。”
“这么晚了……”关氏不禁说着,要不是商量宴客名单,她现在都要睡下了。
婆子不敢多说,只是低头道:“老太爷请太太一定要过去。”
关氏明白了,肯定是因为苏玫的亲事,不禁叹口气,道:“备车,我这就过去。”
苏震岳是个急脾气,这个时候还传她过去,她哪怕是睡下了也得起来去。
是祸躲不过,她去就是了。
洪婆子满脸焦急,很为关氏担忧,酸溜溜的道:“老太爷素来喜欢大姑娘,不大看的上我们三姑娘。”
这是事实,但凡苏震岳得了赏赐,都是苏钰先选。
别说苏玫了,就是几个男孙都比不了苏钰。
“别这么说,大姑娘的父母不在身边,老太爷多疼些也是平常。”关氏说着。
苏震岳对孙子辈的,差不多能一碗水端平,没有特别偏心。
苏玫的婚事,本就是三房欠了苏钰的。
洪婆子不敢再说,只是侍侯着关氏穿好外衣。
苏震岳住的知春堂在侯府前院,离关氏的住处十分遥远。关氏心知过去是挨骂,也并不着急,慢悠悠坐车过去。
等她坐车到了,苏天佑也是刚到。两人院门口撞上,相视一眼,却是各自进去。
“你们俩是不是脑子摔坏了!!”苏震岳直接骂了出来,“玫姐儿不懂事,你们也不懂事吗。苏家的女儿就这么贱,非得如此上赶着,把祖宗八辈的脸都丢尽了!”
小孩不懂事,行差踏错,长辈要是真为她好,就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而不是如此纵容她,为了一个男人,把老脸都丢尽了。
生平第一次,苏天佑对于苏震岳的指责没有反驳,而是低下头,道:“此事都是我的过错,教女不严致使她犯下大错,我无话可说,任凭家规处罚。”
说着苏天佑跪了下来,低头忏悔。
关氏不禁看一眼苏天佑,也跟着跪了下来。
夫妻俩如此一跪,苏震岳倒是愣住了。
父子俩杠了三十年,这是苏天佑第一次下跪低头。
“老三,你素来精明干练,为什么会做下如此糊涂之事!!”苏天华不禁说着。
男女之间也就那点破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把苏钰和贺英的婚事退掉,苏玫另寻婆家,事情也就过去了。
现在把苏玫嫁给贺英,情况就完全不同,等于把屎吃了下去。
虽然时间久了,也能消化掉,但是这个过程极其恶心。
这个道理,苏天佑不可能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个孽障,己有身孕……”苏天佑声音微颤,悲伤又绝望,“我与关氏商议过,落胎伤身,还有可能致使不孕。为了嫁贺英,那孽障己经疯魔,若是不如她意,只怕寻死觅活,性命堪忧。我总是她的父亲,不管如何,还是想她能活着。”
为人父母,没能教好苏玫致使她犯错,若是再因为这个错,要了她的命,或者造成重大伤害,他与关氏只怕夜不能寐,一生难安。
12/170 首页 上一页 10 11 12 13 14 1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