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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救她一下吧。靳延站起身，径直往楼梯口走，“这天真热，吃个饭一身的汗，叔叔阿姨你们先聊，我上楼洗个澡。”
靳希文接收到儿子的眼神，看向身边的沈意欢，“欢欢，你也热着了吧？我们这儿不用你陪，你也去泡个澡吧。”
“小妹，你也忙了一天了，陪欢欢上楼早点休息吧。”靳希文特意叫了沈小妹跟上，堵住所有可能会影响沈意欢名声的缺口。
“好。”在靳家待了一周，沈小妹对靳家的人也逐渐信任依赖起来，对他们的吩咐几乎是言听计从。
向长辈们表示了歉意，沈意欢带着沈小妹上了二楼，刚到房门口，就在拐角处看见了靠在墙边的靳延。
他用食指压着唇，对着两人做出噤声的手势，自己也没有开口的意思，眼里的意图却很明显。
沈意欢莫名觉得，靳延站在这里，是为了讨她一句感谢。她看着站在楼梯上显得愈发高大的靳延，弯弯唇，“谢了。”
“现在多少分？”靳延压着声音，注意到沈意欢只有半个身子笼在他的影子里，不动声色地挪了挪，故意将她整个人都罩了进来。好小一只，她看起来只有他的一半大。
“九十七。”沈意欢没注意到靳延的小动作，只对他的幼稚感到无语，“留三分给你，加上你的心理年龄刚好可以凑个整。”说完睨他一眼，转身进了卧室。
看着她的背影，靳延抵唇笑出了声，笑完才想起来正事，他等在这儿是为了问她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城郊玩来着。这话题偏得也太多了，但靳延还挺喜欢这样和沈意欢相处的，她的反应实在可爱。
前几天袁天璟求靳延也是为着这事，这次童汐原谅他的条件就是这个，袁天璟不知在想什么，非要缠着靳延一起去。
既然不能不去，聚餐又定在明晚，靳延就想着干脆后天的时候带着沈意欢一起去玩，她的老师不正好再三嘱咐她要劳逸结合吗？
想到这儿，靳延觉得一百分也实在太少了，完全不够总结他的体贴的。
下次得让她重新打个分，靳延愉快地做了决定，这才继续迈步回到自己的楼层。
第20章 谁不放过谁
听见敲门声的时候, 顾振西正在卧室摆弄他新买的收音机，开门的时候就没忍住带了点被打扰的不满，“这么晚了, 谁啊？”
“振西哥。”方卫国双眼通红、失魂落魄。
顾振西被这样的方卫国吓了一跳, “卫国？快进来，你这是咋了, 不是去靳叔家吃饭了么？”
方卫国没回答，反而问, “哥，你觉得我要是现在去参军, 二十七岁之前能超过靳延吗？”
“你做梦...”顾振西的话中断在方卫国的眼神里, 他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半开玩笑道，“不是，你怎么忽然要和靳延哥比，你这不是想不开么。”
在顾振西眼里，大院里的二代三代分为三类，靳延和沈意欢是一类、“虎父无犬子”, 他顾振西是一类、“好竹出歹笋”, 剩下无功无过诸如方卫国这样的又单独一类。
顾振西看得透彻，习惯了他大哥的压制，也安于活在父辈光环下享乐，实在想不通方卫国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才非要和人比, 给自己添堵？挑战不可能？闲得慌？
方卫国只有一个姐姐, 顾振西对他来说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他没有隐瞒，苦笑, “因为欢欢。”
方卫国百分之八十的情绪都是围绕着沈意欢来转的，这是大院里许多人的共识，但靳延不近女色的名声更显，顾振西就只以为他是被长辈刺激了，没朝着靳延和沈意欢的方向想过。
于是这会儿顾振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嗅了嗅方卫国身上的酒气，“卫国，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也希望是我多想了。”方卫国垂着眸，把今晚的事说了一遍。
顾振西还没对这事做出反应，他的二哥顾振南先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接话，“所以靳延今晚带的是沈意欢？”
听见这话，顾振西有种不过一下午没出门家属院的天就变了的感觉，“二哥你也知道？”
顾振南看眼方卫国，没把话说得太直白，“下午我和你们天璟哥几个在天福吃饭，遇上靳延了，但靳延没和我们一起，只进来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顾振南和袁天璟都算大院里和靳延走得近的人，沈意欢也认识他们，但靳延只匆匆打个招呼就走了、沈意欢也全程没露面，这至少证明他们两人都觉得和对方单独吃饭比加入饭局更自在。
才一周，两人就这样亲近了，不怪方卫国多想。顾家两兄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震惊和为难。
顾振西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其实在他看来，沈意欢这种姑娘，坐在台下欣赏欣赏就足够了，非要给人抱到怀里那就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难道大院就方卫国一个人懂沈意欢的美吗？不是的，沈意欢绝对是他们院里许多少年心里的梦中情人，只不过他们也清楚“梦中情人最好的结局就是远观”罢了。
作为方卫国的玩伴加哥哥，顾振西从方卫国少男心觉醒开始就在劝他，但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方卫国在这件事上却格外的固执。
顾振西没忍住叹了好长的一口气，想到方卫国最初的问题，都替他心急，“方叔真不能想办法把你留在首军区吗？”想和人比，至少得先进部队吧。
方卫国没有回答，但沉默已经是答案。
这边，靳延也在复盘今晚的事。从当时的情绪脱离出来之后，靳延才惊觉自己今晚有多意气用事，活像倒退回上机前的岁数了一样。
为什么会被方卫国轻易挑起情绪？为什么不肯直面回答方卫国的问题？为什么在沈意欢打断自己之后会松一口气？
靳延枕在自己的小臂上，开始思索起这些问题的答案，却反而衍生出了更多的疑惑。
眼见着困意已经所剩无几、思绪却越来越乱，靳延干脆按灭了灯。
人就在身边，喜欢现在的相处状态就维持下去，想不到问题的答案就继续思考，又不是考试，非得在截止时间前给出答卷。
靳延下意识忽略了心底最深处那个隐隐约约又呼之欲出的答案，也许只有等它彻底破土而出、长出不容忽视的枝芽之后，才能引起这个在某个领域一片空白、又极其想当然的男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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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靳家的餐桌上依旧没有靳延的影子，李芳甚至阻止了沈小妹想要给靳延留饭的动作，“不用留，靳团周末在家都是直接吃午饭的。”
沈小妹实在意外，没忍住“啊？”了一声。
闻声，端着牛奶的沈意欢没忍住弯了弯唇，不怪表姑惊讶，睡懒觉到大中午的团长大概在整个大院、整个部队都是异类。
沈意欢原本的计划是白天在家练《堂吉诃德》，下午请靳家父子出去吃饭，但她还没来得及上楼，门就被敲响了。
最先进门的是气势汹汹的杨兰，方卫红紧跟其后拉着她，大概是想阻拦她。
眼见杨兰差点把开门的沈小妹挥倒，沈意欢起身快走几步将人护在身后，“杨阿姨，您又是做什么？”
“又做什么？”杨兰看见沈意欢这双似乎无时无刻都含着脉脉情意的眼睛就生气，她挥开女儿的手，抱臂，“我哪敢做什么，你随便一句话就能把我家闹个底朝天，我哪敢对你做什么。”
“妈。”方卫红抱歉地看向沈意欢，“我们回去吧，这不关欢欢妹妹的事。”
杨兰看也不看方卫红，只突然对着沈意欢深深鞠了一躬，话里却满满都是恶意，“欢欢，意欢，看在你方叔的份上、看在卫国从小跟在你身后活得像条狗一样，阿姨求求你，放过他、放过我们家好不好？”
出乎意料的，沈意欢根本没有避开杨兰的动作，“阿姨，这个鞠躬我先替我妈妈收下了，这是您欠她的。”
她的语气平静，“至于其他，到底是我不放过您，还是您不放过我。”
“在您到我家闹那一场之前，我一直以发小的分寸和方卫国相处，给您解释过、也当着您的面清清楚楚向方卫国表了态。这之后，我只见过他三次，一次是顾叔叔家的聚餐我们两家都在、一次是我搬家他要来帮忙我拒绝、一次是周二他来文工团给我送鱼，三次见面加起来说的话没超过十句。”
沈意欢扯了扯嘴角，“难道就因为我是方卫国的发小、因为他喜欢我，所以您家所有的亲子矛盾都该我负责吗？”
她这话实在讽刺，杨兰只觉得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她的余光都不敢往靳希文那边偏，只一口咬死，“还说和你无关？你说的这三次哪次卫国回家没和我们闹。”
“还有昨天，你到底和卫国说了什么？引得他昨晚和我们闹了一晚上，非得让他爸想办法把他留在首都。”
“我昨晚没见过他。”听见这话，沈意欢的眉微蹙，除了对杨澜的不耐外，更多的是对方卫国的担心和对于他们关系的苦恼。
“不是你是谁？”见她态度软了，杨兰穷追不舍，“他吃饭时还好好的...”
“是我。”随着这声回答，靳延出现在了楼梯转角，他冷着脸，被扰了清梦的不满不加掩饰。
他率先对着靳希文发了难，本质却是在嘲讽杨兰的无礼，“您这还没退休呢，就已经开始修身养性了？人都追到家里指着鼻子骂了，你一句话也不说？”
靳希文轻咳一声，示意靳延适可而止。杨兰找上门来本就有让他做主的意思，沈意欢又明显处在上风，他要是帮着沈意欢反而像是在偏私了。
面对靳延，杨兰的气焰明显低了很多，“小延起来了。”
在杨兰这些长辈眼里，靳延既是好孩子、也是坏孩子，好在他从小到大都优秀、从不让父母多费心，取得的成就让每个大院家长都恨不得他是自家子侄。
坏则坏在脾气上，靳家几代人都是儒雅的，靳希文夫妻更是温柔，单就一个靳延，从小对他们这些长辈就只有敬、没有畏，对于世俗的人情世故更是从不遵循。
谁让他不爽了，不管你是谁，他必然要回击回去的。偏他看起来吊儿郎当，手段却也不差，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他落过下风。
见她这样，靳延讽刺地扯了扯嘴角，“阿姨，昨晚和方卫国有接触的是我。”
他指了指前院的位置，“就在那儿、就在我进门之前，您有什么疑问，尽管问。方卫国可没喜欢我，我不怕您追着我骂、逼我负责。”
他这话一出，餐厅彻底陷入了沉寂，偏他还不放过，“您不想和我聊，和我爸聊也可以，我看您对于教育问题似乎有很多困惑和误解啊。再急也不能乱投医啊，您也不想想，沈意欢一个十七岁刚毕业的小姑娘，哪里能懂怎么教儿子、怎么和儿子沟通啊。”
杨兰咬咬牙，当着一群人被两个小辈接连讽刺，她也生出了火气，“那你就说说吧，卫国从来没有要求过他爸找关系，怎么昨晚回去以死...”
“妈。”方卫国急急奔进来，高声打断了他妈的话，完全不敢看其他人、尤其是沈意欢的表情，一把拉住杨兰就要往外走，“靳叔叔，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们这就回去了。”
杨兰现在看见方卫国就生气，她这是给自己生了个讨债的，她一把攥住餐厅桌子，高声喊道，“我不走，正好你来了，我们就在这里说个清楚！”
第21章 怪我太硬了
“妈！”方卫国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他实在不能接受在心爱的人面前和最有力的竞争对手面前展现他的不堪，哀求，“我求您了, 回家好吗？”
见儿子满眼乞求, 杨兰攥着桌子的手微微松了一下，方卫红察觉到了, 赶紧也伸手去拉，“走吧, 妈，我们先回去。”
“等一下。”“等等。”一柔一低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声音的主人下意识对望了一眼。
毕竟是自己的事, 沈意欢收回看靳延的视线，先开了口，“还是说清楚再走吧。”
她看眼比之以前看起来格外憔悴的方卫国，停顿了一下还是换了个体面点的说法，“正好大家都在，彻底说清楚了，也避免下次又关于这个事情起争执。”
靳延留意到了沈意欢的停顿, 也跟着看了一眼方卫国,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小姑娘还是心软了。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能看懂沈意欢的退让，至少杨兰没有，她从沈意欢开口时就一脸厌恶地看着她, 听见她这话也是一副“你又要起什么幺蛾子”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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