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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鸢，那明日……”柳绾柔犹豫着开口问道，她自然是知道程十鸢刚刚是故意拖延，只是日后若是还在岐洲一天便难免会再遇上他……
“管他呢！他明日爱等就去等吧，日后我们出门把少风借出来带上，看谁还敢为难我们！”程十鸢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带着两人快步往官驿走去。
两人转过了几个街口，就在快要快要到达官驿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中年妇女正跪在门前哭着烧着些什么，程十鸢走近了些才发现，原来这个妇人正是早上在衙门口跪地状告那王景升的女子。
第54章 官富勾结
妇人跪在门口一边往火堆里扔纸钱，一边低声抽泣，时不时的还哭喊道：“我的勇儿啊，你的命好苦啊，娘没本事给你报仇，娘对不住你啊！”
程十鸢看见那妇人如今的模样，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自己上一世父兄惨死，自己却找不出凶手，无法给他们报仇的那种无力感！
想起那段时间她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每次入梦总会梦见父亲和兄长他们浑身鲜血的躺在风沙凌冽的战场上，而她帮不上也摸不着，只能跪在两人身边痛哭流涕。
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单是让她现在想起来都呼不上气，这种失去至亲之人的痛她是深有体会的，于是对于这刘氏也多了几分同情。
想到此处，她停下脚步，站在一旁等刘氏烧完了纸钱后，上前一步，轻声唤道：“大娘……您上午不是去见了知州了吗？您儿子的案子难道没有回转的余地吗？”
刘氏闻言猛地抬起头来，眼角挂着泪珠，嘴唇紧抿，似是想说什么，最后犹豫了半晌，又将话憋了回去。
良久后才缓慢的摇了摇头，哽咽着道：“我们平民老百姓的命哪里是命，要怪就怪我的勇儿没有生在一个富贵之家……怪是我连累她了……”
说到这，刘氏似是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虽然两人素不相识，但看着她哭的伤心欲绝，如此悲切的模样，程十鸢心底也莫名的难受起来，或许是同病相怜，程十鸢特别知道在这种心灰意冷之际，如果有人能帮上一把是什么滋味。
于是她叹息一声，轻声说道：“大娘，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如果你信的过我的话，不妨将事情的始末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上点什么忙！”
刘氏闻言，愣了片刻，似是在思考眼前少女话中的真实性，随即擦了擦眼泪，将程十鸢几人迎进了屋内。
进屋后，程十鸢看着刘氏憔悴的容颜，心底暗暗叹息，对于最底层的百姓来说，官大一级压死人真的不是说说的。
刘氏给三人各倒了一杯水后，这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其实事情的原委和程十鸢大致了解的基本差不多，就是那王景升仗着自家有几分钱财，吃喝嫖赌差不多全占了。
前几日对刘氏家刚进门没多久的儿媳动手动脚，在街道上被许多人瞧见了，要知道当下名节对一个女子有多重要！
她那儿媳又羞又怒，回家当晚就想不开投井自尽了。
幸亏救上来及时，而后又听闻丈夫遇害，更是难受的昏死过去，如今仍旧卧床不起。
当日那刘勇进货回来，见妻子这般情况，当即从街坊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时气愤难当，趁着夜色就去寻那王景升理论。
谁曾想竟被那王景升派人拖进自家柴房打的奄奄一息，然后丢到了街上！
另一边刘氏安顿好儿媳后，见儿子久久未归，心下顿觉不妙，于是连忙出去寻找。
结果刚出门没多久就见有人急匆匆的跑来寻她，说是在街角处发现了她的儿子。
她顾不得悲伤快步跑去，却看见刘勇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见到她后说了句：“娘，是那……王景升打的我……报官！”说完后便闭了双目没了动静！
刘氏一共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刘勇是从小跟着她吃苦过来的，特别懂事，眼睁睁的看着儿子死在自己眼前，刘氏眼底一黑，当场便晕死了过去。
醒来后发现儿子真的没了，只觉得晴天霹雳，悲伤欲绝，顾不得儿子的后事，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官衙告了官，结果衙门的人拖拖拉拉，明明很简单的事情，立案了两三天都没个结果！
没办法她就去城门口处亲自去堵那刘知州，原以为事情终于可以得到解决，可现实却是官和富相勾结，他们随便抓了个王府的家丁，黑的说成白的，说是那家丁意欲调戏小刘氏，和刘勇也是他的个人恩怨，王家公子并不知情！
刘氏听到这结果气的浑身颤抖，这明显的颠倒黑白便是三岁小儿都不会相信，她再三请求府衙的大人们仔细查一查，结果却被他们连推带拽的赶出了衙门！
今日她无奈之下，只能跪在衙门门口哭喊冤屈，希望上面的人能再稍微重视下，可结果却令她大出所料！
那狗屁知州早就和王家串通好了，她被带进衙门后，不仅没帮她翻案，反而还恶狠狠的对她说道：
“你若是敢再闹事，你那在学堂的小儿子也别想要了！”
刘氏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一洲父母官嘴里说出来的，可他们确实抓住了她的软肋……
她以为只要自己不放弃，总能为儿子讨回一个公道，可现实确是连王家那畜生一根汗毛都伤不到。
似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刘氏将心底的悲愤全部吐露了出来，说到伤心处又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对于程十鸢所说的能帮她，她其实也没抱有多大的幻想，毕竟眼前的女子看上十分年轻，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如今能有人听她好好说一说，她心底倒是稍微好受些了……
“岂有此理！！”程十鸢听完这忍不住拍桌而起！厉声骂道：“这群贪官污吏、鱼肉乡里的狗贼，竟做出如此颠倒黑白，草菅人命的事情！”
“就是！”一旁的柳绾柔也气愤的说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官员，这样恃强凌弱，草菅人命，真是德不配位！”虽然在她很小的时候柳家就没落了，可凌王也算将她保护的很好，至少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个底层人的心酸。
两人骂完后互相对视了下，似乎都在心里决定了什么事情。
随即程十鸢眼神看向刘氏说道：“大娘，既然这事让我们遇上了，我们就不能放任不管，虽不敢保证一定能帮上你，但我愿意试上一试！”
刘氏闻言，先是一楞，随即立马跪下朝着两人猛磕头：“真是观世音菩萨开眼了，两位姑娘好意老妇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程十鸢见状连忙上前将刘氏扶了起来：“大娘不必这样，这样的不顾百姓死活的狗官早就该有人收拾了！”
第55章 真假南国商贩
官驿内
季宴礼下午的伤药刚换好，衣服都还未还来得及穿上，就见房门猛的被人推开，随即程十鸢气鼓鼓的嘟着脸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程十鸢也没想到一进来看到的会是这个画面，眼神往季宴礼精壮的上半身瞥了一眼后，又快速收回，连忙退回到了屋外。
等到确定季宴礼穿好衣服了，她这才迈步重新进来，看到屋内站着的顾倾城，原本正想脱口而出的话又被她咽回了肚子里。
她现在也不知道这个顾倾城可不可靠，有些话还是避着他说的好，于是给了坐在床上的男子一个眼神，希望他能看懂随便找个理由将顾倾城撵出去。
季宴礼自然是察觉到她的异常，见她确实一副有重大事情要和他说的样子，于是同样给身边的男子递了个眼神过去。
顾倾城原本还不想走，他向来爱听八卦，奈何季宴礼已经给他眼神了，只好恋恋不舍的看了两人一眼，转身朝外走去。
等顾倾城离开屋子关好门后，程十鸢立马换上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气狠狠的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末了还不解气的说道：
“你如今刚好是刑部侍郎，应该有权限管这事吧！那个狗官也太气人了”说罢还作势朝着空气挥了一拳！
季宴礼看了程十鸢一眼，他对于这种官场中的潜规则早就见怪不怪了，这刘知州说实话也是个蠢的，如今皇上刚走他还呆在这养伤，也敢顶风作案。
这个人时候到了他自然会收拾，只不过不是现在，于是淡淡的说道：“这事我略有耳闻，只不过没有皇上给的调查令，我不能跨权调查别县之事！”
程十鸢自然是不知道季宴礼在瞎说，闻言，程十鸢顿时泄气了，她原本以为季宴礼调查这种事情是小事一桩呢，没想到还有什么调查令的事情，垂头丧气的嘀咕道：
“啊！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的看着那王景升逍遥法外？”
“那倒未必，此事交给我你先别管，一个月内，我会还刘勇一个公道的”季宴礼生怕程十鸢到时候乱弄，打破了她的计划，于是连忙补充了一句。
这几天他最要做的便是守株待兔，绝对不能打草惊蛇了。
程十鸢点点头，她知道季宴礼既然答应他了便不会食言，虽然他记忆尚未恢复，但她还是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程十鸢出去后没多久，轻风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屋内，恭敬的禀报道:“主子，北国那人已经快要到岐洲了”
“嗯，我知道了，把画像拿给顾倾城，让他动作快点”季宴礼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
轻风点了点头，领命离开。
……………………………………
顾倾城在自己房间内闭关捣鼓了两天后，终于制造出了几张张活灵活现的假皮，其中一张是季宴礼的脸，另外一张则有点陌生，看上去倒有几分南国那边的长相。
“这两张皮都是用牛筋制作的，比普通皮更易贴合，而且摸上去还有弹性，你短暂的戴个几天肯定看不出区别！”
季宴礼看着摆在自己眼前的这两张面具，伸手轻抚，眼底划过一丝笑意，随即拿起其中一张面皮，往自己脸上贴去。
这两天他也没有闲着，根据暗卫给的信息，这两日这王贵果然坐不住了，
另一边王贵坐在府内心中正忐忑的不行，这么一大批货积压在手上，王贵是日思夜想的睡不着觉，如今元城那边对于军械这一事查的正严，上头那人让他不管用什么方法尽快将那批东西解决掉。
于是他四处联系北国那边的人，只可惜北国如今连连败退，最近一段时间应该是不会再有战争了，对于军械自然也就用不着了！
于是他连忙派人去周边其他国家发布消息，没想到真有人求购，虽然说他仔细调查过对方的身份，可毕竟是头一次生意，他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就在他担忧之际，他的心腹小厮突然闯入了书房，急匆匆的跑到他跟前，满脸兴奋的说道：“老爷，那人来了！”
王贵闻言，眉宇舒展了些许，随后抬眸问道：“如今人到哪了？”
“奴才按照您的吩咐安排在了酒楼里，只等夜色再深些将他带去柳巷那边的宅院！”小厮低着头恭敬的答道
柳巷那边的宅院是王贵用其他人的名字购买的宅院，专门用来街道这些别国的购买者，就算真的被人知晓了，他们也查不到他头上，狡兔三窟这个道理，王贵还是懂的！
“很好！记住千万别搞砸了！”王贵叮嘱道
“老爷放心！”小厮说完打算退下，刚走到门口又传来王贵的声音：“等等，官驿那人今日可有什么动作？”
“回老爷的话，那人今日一直呆在房中，就那医士进出了几次，其他并无异常！”小厮低着头答道。
王贵闻言这才稍微放下点心。
晚上亥时，王家小厮带着季宴礼假扮的南国商贩出现在了柳巷的宅院门口。
不得不说，顾倾城的假皮制作技术是真的好，季宴礼带上后真的像换了个人一样，原本硬挺俊秀的五官一下子泯然众人，若非这位商贩极其亲近之人根本认不出来。
王家小厮警惕性的看了眼四周，见没有其他人影后，声音不响不重的敲了三下木制大门，随即对着门缝里面的人说道：“赵大哥，今晚还去喝酒吗？”
听到这话，门很快就从里面打开了，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探出脑袋，左右观察了一番，确定附近没有其他人后，对着两人招呼道：“老弟，今天去不了了，这样吧，你们兄弟俩别嫌弃，就来我家喝个爽快！”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王家小厮欣喜的说道，随即带着季宴礼迈步进了屋内，季宴礼紧随其后，目光若有所思的盯着那个男人的背影。
两人进来后，赵大哥关紧了大门，然后又把门栓插好。
第56章 引蛇出洞
很快两人便带着季宴礼来到了厅堂，厅堂中，一位身材圆润身穿华服的男子已经早早的等候在此处了。
季宴礼一进来便看到了首位上的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正如他料想的一样，王贵虽然说只是一届商人，可干的毕竟是要杀头的大罪，到底还是有几分惧怕的，今日带着一个面具，差不多将自己的五官全部遮掩了起来。
王贵见人来了，立马站起来热情的招呼，一副好兄弟的模样：“耶律兄，千盼万盼总算见着你真人了！快请坐！”
天元国和边邻的几国通用的语言基本上大差不差，所以王贵也不怕人家听不懂。
季宴礼今日扮演的是旁边南国的一位商贩，王贵站起来迎接的同时，一双眼睛也在季宴礼身上锐利的扫视着。
虽然说他没有见过这位和他书信联系的买家，但他前几日也派人在海口处蹲守过，今日这人模样倒是和手底下人说的没差别，于是心中的戒备稍稍小了一点。
季宴礼闻言，眼睛眯了眯，看向王贵，嘴角扯出一抹看着还算温润的笑容，客气的说道：“赵兄太客气了！”
王贵书信中的署名是赵元，这些季宴礼自然早就是打听好了的，所以和王贵交手倒也一点不见异常。
两人虚假的热络了几句后，季宴礼便直接开门见山了，他今日来这可不是为了寒暄的：“赵兄如此好客，我耶律齐也就不藏着噎着了，赵兄想必也知道我来是为了收购兵械而来，不知赵兄手上的货能否让在下先审验一遍？”
说着将装有银票的盒子放置在了桌上。
王贵看着那硕大的银箱子，忍着激动的心情，故作淡定的说道：“耶律兄何故如此着急！既然来了我这，我就应尽地主之谊，先好好款待你才是！”
季宴礼看着眼前桌子上的精美菜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王贵这心中的小九九他自然清楚，军械存放之地定然隐秘，定然不会轻易带人去看。
现在这般热情好客无非就是在菜里加了点什么东西，让他吃下后短暂的昏迷一会而已，不然以王贵的谨慎性，如果在他清醒的情况下，是断然不敢带他去验货的！
“哈哈，既然如此，那就先谢过赵兄了！”季宴礼爽朗一笑，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腿大口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还不忘赞叹道：“你们天元的美食果然不同凡响，味道甚好！”
王贵见状，眼神中不自觉的展露出了几分欣喜，随即又很快的压制住，端起酒杯朝着季宴礼的方向敬了一下，笑道：“耶律兄喜欢就多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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