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摇了摇头“实不相瞒,小姐所寻的药材极为罕见我们医堂确实没有,元医堂乃元城医药之首,我们这没有那基本上其他药堂也没有,还请姑娘见谅”管事歉意的说道。
程十鸢蹙眉,心底越发焦躁起来,她原以为这事十拿九稳,没料到竟会碰到这样棘手的情况,如果没有药那她该怎么办?
管事看她神色不豫,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道:“我倒是听说城北鬼市有家叫千金阁的地方,专门收购稀奇古怪的药材”。
“鬼市?”听到这个名号,程十鸢一愣
元城的鬼市,上辈子她也略有耳闻,那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物都有,那里充斥着见不得人的交易,是阳光照不进的地方,不过为了阿爹和哥哥,便是虎穴狼窝她也要去闯一闯!
“没错,据说那里的东西五花八门,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们卖不到的”管事点点头
“若姑娘真想寻到那些药,倒是可以去试一试”
“多谢掌柜指教”程十鸢迫不及待的往外走。
离开医堂后,程十鸢立刻坐上马车直奔城北而去。
第6章 九叶金莲
城东繁华,城北荒凉,两者截然不同。
远远看到鬼市的牌匾,程十鸢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状态,抬步往里走去。
刚入鬼市的大门,似乎和普通的街市并无不同,可越往里走去,四周的气氛逐渐变得诡异起来,程十鸢不禁皱起眉毛,隐藏在斗笠下的眸子闪烁不定。
这鬼市,其实就是黑市,这里贩卖各式各样的药物、毒物、兵器、甚至连婴孩的器官都能找得到,可谓是无所不包。
程十鸢紧握拳头,脚下不敢停顿分毫。
一路上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群,她都装作不经意的避让而过,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千金阁
站在门口还来不及兴奋,她便被里面急匆匆往外走的男人撞倒在地,手肘磕在地砖上,传来钻心的刺痛。
“抱歉”清冷的男声音在头顶响起,程十鸢猛的抬起头,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浓密的剑眉,高挑的鼻梁,薄唇轻抿正噙着淡漠疏离的弧度。
程十鸢呆滞住了,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季宴礼,还好她早上还戴了顶纱帽,他应该不会认出她吧……
程十鸢赶紧站起身,悄悄润了润喉咙,压低声音,故作镇定道:“公子不必介怀,是我莽撞了”话落,她绕过季宴礼,快步往屋内走去。
季宴礼看着她慌乱逃窜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探究,对着身后的少风吩咐道:“盯着她,看看她来这干什么”。
“是,公子”
千金阁内部布局奢华,富丽堂皇,与外表的普通截然相反,程十鸢暗自咂舌,难怪取名“千金”,看起来是真的很有钱的样子。
“姑娘来此是买什么呢”一道阴柔的嗓音突兀的插入进来,一名身穿绿袍的男子走了过来,男子长相妖艳邪魅,嘴角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双瞳呈浅棕色,仿佛能看透她的灵魂。
程十鸢一愣,转瞬间恢复常态,她微笑着看着对面的男子,不卑不亢的说道:“请问有九叶金莲吗?
男子眼睛微眯,打量了程十鸢几眼,漫不经心的说道:“有啊,但价格贵了些”
听到这话,程十鸢倒是松了口气,只要有就行!
“不知您开价多少?”
“九叶金莲生长环境苛刻,实乃稀少,三百两不议价”
程十鸢咬咬牙,这个价格虽然比想象中高了不知多少倍,但只要能助父兄躲过出征之祸,再多的钱她也愿意!
程十鸢点了点头,掏出早上出门时带的100两银票:“我要一株,记得带根,这算定金,明日我来取药”
男子满意的笑了笑,接过银票,随意瞟了一眼:“不知姑娘明日何时前来?”
程十鸢想了想:“巳时”
“好”男子点点头,将银票折叠好收好:“明日巳时我在这等你。”
回府后,程十鸢将之前积攒的银钱全部取了出来,还变卖了几个簪子,才勉强凑齐了药钱。
第二日她不敢耽搁,一大早便乘马车朝城北驶去。
第二次来,程十鸢熟门熟路了许多,很快便到了千金阁。
千金阁的大门依旧敞开,把余下的两百两付出去后,程十鸢终于拿到了这来之不易的九叶金莲。
回到程府,已经临近晌午。
程十胥看着急匆匆回来的妹妹疑惑道:一大早便见你一人急匆匆的出门,怎的丫鬟也不带?”
程十鸢支支吾吾半天,最后红着脸憋出个“有事”。
程十胥见状忍不住笑了出来,看她这模样怕是又出门偷偷去看季宴礼了,拍拍程十鸢的脑袋道:“你个女孩子也不知道矜持一下”
“哥!”程十鸢涨红着脸反驳,眼睛瞪圆,故意作出一副被戳穿气急败坏的模样。
“行行行,我不说了,你赶紧吃饭去吧。”程十胥摆摆手,示意她快点走。
“哼!”程十鸢娇嗔一声,转身暗暗松了一口起,快步往屋内跑去。
程十胥看着自己宝贝妹妹的背影无奈叹息,季宴礼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只希望他妹妹到时候别太伤心了。
另一边,相府内。
“你说她花了300两买了一株九叶金莲?”听完少风的汇报,季宴礼的语气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
“是”
“……这沈卿尘真会狮子大开口,你先退下吧”
少风恭敬的躬了躬腰,默默退了出去。
季宴礼坐在桌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后他伸手捏了捏眉心。
自从元城灯会前一天晚上突然梦到程十鸢后,他便总觉得胸口堵的慌,梦中她家门破落,然后还嫁给了自己……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她白皙如玉、美若桃李般精致的容颜,心底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他怎么会做这种莫名其妙的梦?
季宴礼揉了揉额角,睁开眼,暂时将梦境放在了一边,思考起了程十鸢的用意。
“九叶金莲?”
此药生长条件极为严苛,需要在长年累月受瘴气侵袭的地方才会才会长成,而且每隔数年便会枯萎,再无新生之力。知道这种草药的人少之又少,她花重金买一个这样的东西究竟想要干什么……季宴礼陷入了沉思,他可从未听说过她还会医术。
买到了药后,程十鸢只觉得心中的大石头落下了一半,终于能给他留下几分喘息的空间,接下来便是找个合适的时机给父兄服下它了。
按照上一世的时间线,再过7日那封圣旨便会送达程府,九叶金莲的药效大概在八天,所以三日后是她最好的动手时机。
三日后
天气晴朗,阳光洒在程府院中的梨树上,泛起晶莹剔透的水珠。
程十鸢早早等在厨房和父兄他们的练武场的必经通道上,阿娘心疼他们常年外出行军,这次回来特意每日辰时给他们来上一份补汤,马上辰时了,她必须守株待兔,亲自给他们把药送过去。
程十鸢蹲在墙角,双手托腮神色凝重,蹲到脚都有点麻的时候,她终于看到端着补汤的侍女远远走过来,连忙站起来往前走去,假装不经意的问道:“这是拿给爹爹他们的吗?”
侍女福了福身子:“是,夫人让奴婢送来给老爷和大少爷补补身体。”
程十鸢眨巴眨巴眼睛,看向侍女手里的食盒,朝她挥了挥手道:“你且下去吧,这补汤我亲自给她们送去”
侍女不疑有她,应了一声放下食盒后便缓缓退下了。
第7章 下“毒”
程十鸢目视着她离开,环顾了下四周确定不会有人看到后,轻手轻脚的打开食盒盖,露出里面香气扑鼻的鸡汤,然后迅速将藏在袖子里用金莲根磨成的药粉撒进鸡汤里,待药粉和鸡汤融为一体后,她将盖子重新扣上,然后快步往武场走去。
武场上,程家父子正围着靶子训练,见程十鸢提着食盒匆匆而来,程父堆起笑意说道:“鸢儿今日怎的有空来看我们练习?”
“阿爹,大哥,阿娘给你们炖了鸡汤哦”程十鸢献宝似的晃了晃手中的食盒。
父子俩练习了一个多时辰,刚好觉得口舌干燥,闻言立即停止训练,走过来接过她递过来的食盒。
“辛苦鸢儿了”程十胥宠溺的摸了摸程十鸢的发顶,然后迫不及待的揭开盖子,顿时一阵浓郁鲜香味溢满鼻腔。
看着两人将碗底都喝了个干净,程十鸢暗自松了一口气,闲聊了几句后,拎着空食盒转身离开,嘴角却抑制不住翘了起来。
药效大概三四个时辰才会见效,午食过后,父兄还要进宫面圣,算算时间应该是刚好在宫中发作,这样也好,刚好可以把事情闹大,名正言顺的躲过这祸事!
未时一刻,和程十鸢预计的一样,父兄果真被宫中马车送了回来,同行的还有宫中御医。
管事急急忙忙的跑过来禀告:“小姐不好了,老爷和大公子不知怎的,在宫中突发恶疾,到现在还昏迷不醒,现在宫中御医还在诊治呢!”
程十鸢故作震惊道:“怎么会这样,爹爹和大哥早上不是还好好的,怎的突发恶疾……会突然晕倒?”
管事摇了摇头,欲哭无泪道:“老爷和大公子一直没有醒来,宫中御医说这病症凶险又古怪,暂时还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为了戏演的更逼真,程十鸢中午便在脸上涂了点白粉在脸上,所以此时脸色看着格外惨白,双目盈满泪水,咬着唇瓣颤抖道:“……阿爹!大哥!”
话音一落,她猛地拔腿就往主院跑去,管事连忙追了上去。
主院里,程夫人已经哭肿了双眼,她看着床榻上的丈夫和儿子心里像是被针扎般难受,怎的出门还好端端的,回来就这样了。
看到程十鸢踉跄着跑来,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收不了,拉着她道:“鸢儿,这可怎么办啊!”
虽然事情都在程十鸢计划之中,可当她看到阿娘的眼泪,上辈子的记忆和现在重叠,眼眶还是忍不住发酸,忍着眼泪低声安慰道:“阿娘别担心,阿爹和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程夫人含泪点点头。
宫中几个太医轮番上阵,每个都眉头紧锁,这病症来的又凶又急,他们也查不出个原因。
商讨许久后,暂时开了点清毒补血和补充营养的药。
“大人,我阿爹和大哥什么时候会清醒”程十鸢故意上前红着眼睛哽咽道。
几位太医对视一眼,院正拱手道:“这不好说……这病症着实古怪,这副药先给程将军和小将军服用试试,我等明日再来查探后续病况。”
程十鸢抹掉眼泪,强行表演着悲痛:“劳烦诸位太医了。”
待几位太医走后,她吩咐丫鬟去熬药,自己则陪着阿娘一块坐在榻沿上,垂眸掩住眼底的喜意,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父兄在宫中出事,太医又查不出病情,如若再过两三日,父兄情况仍未明显好转,皇上就算已经拟好了圣旨也会考虑换人,只要新的主帅人选定好,程家眼前头这祸事就算是躲过去了……
第三日,程家父子还处于昏迷状态,身体时而发热,时而寒冷,程夫人和程十鸢几乎都没睡什么好觉。
程十鸢心疼母亲,于是悄悄差人往相府送了封信。
宫中的太医来了一批又一批,可程将军和程十胥的情况并没有丝毫好转,程夫人疲惫不堪的靠在榻边,程十鸢趴在榻旁,握着母亲的手,看着她苍白的脸庞,眼底闪过一抹心疼,坦白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不敢肯定,若是自己把这些事情全盘托出,阿娘会不会被吓坏,她不敢冒险,也不敢赌。
就在此时,门口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程夫人和程十鸢齐刷刷抬头望向门口。
左相季怀带着夫人和季宴礼匆匆赶来,季怀看到榻上的程将军与程十胥愣了许久,随即沉声说道:“弟妹,子颂这到底是怎么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早和我说!”
见到他们,程夫人眼圈立马通红,泣不成声:“我也不知道,前几天还好好的,突然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季夫人见状赶忙上前安慰。
左相季怀深吸一口气,往太医方向走去
程十鸢坐在程夫人身后,低着头双手时不时的拿着手帕擦擦眼泪,可头顶一道火热的视线却始终胶着在自己身上,让她有种芒刺在背之感。
程十鸢微微抬头,就看见季宴礼正盯着她看,眼神晦涩莫测,令人猜不透其中含义。
半响后,季宴礼终于收回了目光。
程十鸢蹙了蹙眉,她总觉得这个男人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但具体奇怪在何处,却说不上来。
季相问完了程家父子的病情,不由皱了皱眉,看着一旁哭成一团的程家家眷,出声安慰道:“弟妹莫急,子颂和十胥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
程夫人听罢更加伤心不已,哭的泣不成声
季夫人也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放宽心,子颂和十胥福泽深厚,定能逢凶化吉,倒是你,听鸢儿说你几夜未眠,可别到时候他们好了你却倒下了!”
程十鸢听到这话,赶忙在一旁接话“阿娘,你去休息吧,这里有娘鸢儿守着就好”
程夫人看了女儿一眼,犹豫了许久,最后点了点头,勉强打起精神站了起来,由丫鬟扶着回房去休息。
程夫人一走,程十鸢便长舒一口气,朝着季夫人道了声谢
季夫人笑了笑,温柔道:“你这孩子,跟我客气什么。”
两人又说了会话后,天色渐晚,程十鸢便起身送他们离开。
待屋内空荡荡只剩下程十鸢一个人,她这才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转身回到榻前。
第8章 将军和大公子醒啦
程将军和程十胥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形容憔悴,两人都瘦了一大圈,程十鸢心疼极了,可比起性命来说,这点苦算不得什么!
她伸手替父兄掖好被角,对着两人喃喃自语道:“阿爹,大哥,放心吧,这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
程将军和程十胥突发恶疾昏迷不醒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元城,众人议论纷纷,有幸灾乐祸者,也有同情的。
很快程府便来了许多探病的官员,当然大部分可能是来看看程将军是不是真的生命垂危了。
程夫人本就伤心过度,哪里还愿意搭理他们,平时不太交往的一律拒绝了。
翌日午时左右,棠园内小厮慌忙跑进来禀告:“小姐,你猜的没错,今日一早宫中果然派人去了郑将军府上!”
闻言,程十鸢勾起嘴角,笑容狡黠,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和她预想的一样,阿爹身体抱恙,这主帅之职定是当不得了,如今元城除了他也就郑将军可以胜任了。
上一世那些人明显是冲着阿爹他们去的,如今换了主帅,再加上郑将军是皇后娘家亲戚,此次北上定然不会有生命危险,她眯了眯眼,唇边浮起一抹浅笑,心情愉悦的继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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