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羽联确实不曾想到这一层因素,不过,他也不会因此阻止白寻更进一步:“娘娘,可曾有人压制住你吗?”
九凤先是诧异道:“什么?”而后又没好气地说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羽联顺理成章地说出了那番话:“那么,白寻也不需要被压制。娘娘之前对白寻说过,让白寻与我共掌昆仑。我清楚,娘娘之前选定的是羽翀。可羽翀能做的,白寻也能做。娘娘为什么不慎重考虑考虑呢?”
九凤不曾想过羽联也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一心一意为白寻的样子甚至有点陌生,或者说,如今的羽联让她觉得有点陌生。
“娘娘之前如何看待羽联,是不是将我当作一个无能浅薄又自私愚蠢的人呢?”
九凤无力地扶住额头,这样的问题即使是她也难以招架:“我只当你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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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联的脸上挂上了苦笑,其实娘娘并没否认他的话,不过因为是小孩,所以浅薄自私都可以原谅,所以无能愚蠢也可以原谅。可有谁知道,那些有一部分是他故意表演出来的,他以为别人不能看透,可没想到连九凤也看不透:“娘娘,我明白了。白寻,会比我做的更好的。”
九凤也不曾去细想:“看来,你确实已经下定了主意。那我便遂了你的心愿。”九凤一扬手,赐下了两本功法,一柄宝扇,“这柄羽扇,寄存了我的一份元神,使用时可以发挥出我一成的神力,如果是在昆仑山之内,则提高到三成。至少在昆仑山之内,她是没办法奈何你的。”
羽联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九凤不是不关心他,只是在某些地方有所缺漏,他也不该要求太多了。“多谢娘娘,羽联知道了。”
收了功法和宝扇,羽联一躬身,退出了九凤的起居室。
九凤还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她虽然对外宣称,羽联是她妹妹的儿子,但据他所知,那位姨母陨落已久,怎么会还有他这么大的儿子?年龄是对不上号的。羽翀的身份存疑,不过九头虫的血脉据说来自上古异兽鬼车,羽翀的父系身份确定无疑,可谁才是他的母亲呢?
鸟族的生命自孵化开始算起,如果九凤以秘法封印他们的蛋,令他们不能孵化,确实可以掩人耳目,不过她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想这些又有什么用?羽联自嘲地勾唇一笑。他现在除了名分什么都有了,而九凤若是不能承认他们的母子关系,他一厢情愿也是无用。
白寻又是一觉睡醒。
茶花侍女已经备好了热水供她洗漱,并转告了羽联的话,若她有时间便去他住所一趟,他有东西要交给她。并且好心声明,他的住处就在出门左转,直走三里的位置。
羽联果然心思细腻,面面俱到,白寻眼下也无事可做,便收好纸条,利落地出门找羽联去。
出云宫一般不许腾云,修士们都靠步行,不过修士们大多也是身体敏捷,纵深不过十里的出云宫对于他们而言,倒也不显得远。
只消稍一运转冰骨,白寻的速度便快过飞鸟,若不是路径不熟悉,且此处建筑颇多,几十个呼吸也就到了。
多花了片刻时间,白寻来到一座偏殿之前,上书飞云殿三字。飞云殿虽然比不得九凤召见她的大殿那般富丽堂皇,但也算是装潢精美,井井有条,处处都显示出主人的尊贵不凡来。
她略有踟蹰,待得跨进殿内,才看见羽联坐在厅内的榻上阅书。
也许是情随景迁,在自己宿处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但今次在飞云殿见到羽联,竟然觉得也有些局促不安了。
羽联见她来到,忙下了榻,走到她面前温柔地牵了她手,引着她往里走,顺手开启结界,将人安排在榻上,再奉上一杯刚沏好的菊花茶。
茶杯有些热,白寻被烫了一下才发觉,但那样的温度,确实令人心安。
待羽联将两本功法放在她面前,白寻的心里的冰封像是被铁锤敲碎了一般,她原本的想法是二人虽然名为道侣,实际是像之前那般只做一个知己,但如今看来,好像有些控制不住了。
她缓缓伸手,接过两本功法,看了一下,又放到榻上,神情上并不是十分地喜悦。羽联不自觉地去揣度她的想法,他做了数种推测,有好有坏,但总是不由自主地控制自己往坏处想。他甚至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是不愿意接受我对你的好,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之间还需要粉饰?
许是知道这样会令羽联不快,白寻还是决定坦诚些,将事情说明白:“我知道你是一心一意为我好,这份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接受。且我早先便说过,你不必为我去取这两件功法。”
“这算什么贵重礼物?功法的意义便是在于流传,若是人人敝帚自珍,数千年来不知要遗失多少。娘娘之所以不曾赐给别人这样的功法,只是因为他们根骨不够罢了,若非是生来便是龙凤之种,或者后来铸成冰骨,其他情形根本无法修炼。这功法天生就是为你所设,不过是经由我交与你手罢了。”
若论口舌之利,恐怕昆仑无人能出羽联左右。分明是将他家功法赠与她,倒说得像是理所当然。不过白寻向来通透,也算是精通话术,也不一定会被羽联哄着:“难道这功法,羽翀不曾修炼过?”
提起羽翀,羽联面色一滞:“这门功法,是教人锻体以及沟通元神与身体之前的联系,练成之后便能拥有神通法天象地,羽翀不用修习,因为他进入地仙境时,已经自行领悟了。”
“那你呢?”白寻已然察觉羽联神情有异,便把话题引回他身上羽联听她问,无奈道:“我自然是没有领会,便是这本功法,因我自身限制,我也不能修炼。虽然不想承认,但比起羽翀,我实在是相差太多。”
白寻:“世界上有一个羽联就够了,你就是你,不可替代,也无需与别人作比较。”
羽联:“是吗?”
白寻:“是啊!”
羽联道:“这本功法你还是收着吧,我没想到你竟然就这么将冰神秘法交了出去,实在是大公无私。普青他们三人若是决定铸冰骨,说不定很快就能进入神仙境,到时候,你我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白寻抿了一口茶水,当年在极寒之地接受传承之前,冰寒就逼着她立下了誓言。虽然冰神已死,誓言仍在,她如果藏私便会应誓,说不定还会落得个神魂俱灭。“你说得对,不过这件事是我必须去做的。话说回来,你似乎对冰神秘法不怎么感兴趣?”
明知答案会令羽联不喜,羽联还是说了实话:“虽然铸冰骨可以让修行速度加快,可,何至于此呢?虽然孔雀血脉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稀罕的血脉,修行速度虽然不够快,但也没什么不好的,我挺认同自己的身份,也不想改变什么。”
白寻听了沉默下来,前些天她传道说的那番话,自己也并不是十分认同,很多道理看似毫无瑕疵,其实也只是话术罢了。她自己说的话,她并不是那么坚持,甚至不是那么相信。假如回到当初,能有一条别的路供她选择,她不会走到今天。如果不是冰骨,她今日不可能立于昆仑,她千辛万苦得到这一切,但对于羽联而言,不过是‘何至于此’,他生下来就在昆仑,生下来就在她奋斗的终点。
白寻又抿了一口茶,她或者想明白了,为什么普青等人始终与羽联对立。大概在他们眼中,羽联就是一个无知愚蠢、自私浅薄的二世祖。
在白寻的眼中,羽联的形象虽然会好上一些,但她也算是明白了,羽联爱她,却难以真正地理解她。
作者有话说:
渣作者有罪,真的
第99章 此恨绵绵无绝期
不过这点也在白寻的料想之中,少年人的感情总是热忱而盲目,她不会轻视,反而愿意守护这样的人与情感。
收下两本功法,白寻粗粗翻了几下,果然玄妙非凡,艰涩难懂,只能先闭关数月才能有所参悟,若是要练成,还不知需要几十上百年的光景。
两人又提到王母宴会与结侣大典的事。羽联的意思是结侣大典虽不用急,也得定下年份,他筹备起来,也需要一番时间。
白寻一时之间竟未想到这档子事,不过话说回来,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行,结侣大典自然是必须办的,但这王母宴会又是怎么回事?
羽联道:“自然是王母娘娘的蟠桃盛会。时间就在五月之后,娘娘在受邀之列,或者你我也可列席。不知有一事你是否清楚:若结道侣,便不会再有上天庭为仙的机会。”
虽不能为仙,可若是能统领昆仑山,也不比入天庭差多少,或者与四海龙王类似。毕竟神仙的根基在凡间,而妖族需要繁衍,若彻底禁绝,恐怕不少天赋高的妖族都会灭绝。
只是这样的妖族,即使修为有成,也不能进入天庭,如四海龙王之流,也如将来的白寻与羽联一般,若是决心倒向天庭,也可以入天庭,只是却不能有道侣了。
这一层白寻却想到了,她答道:“我清楚。”归入天庭,要放弃得太多。统率昆仑,这已经是她看到的,自己能力所及的最高点。
五月之后,便是西王母的蟠桃盛会。
九凤大圣与王母娘娘关系匪浅,远的不说,王母娘娘的坐骑金凤,乃是凤凰一族族裔。九凤大圣也常去瑶池走动,她们二人皆是女性修士中的领军人物,身份相似,大约也有几分惺惺相惜。
结侣大典需要时间操办,至少也需安排在蟠桃生活之后,羽联的意思是一切交与他处理,白寻还可趁此机会领悟法天象地的神通。
白寻说道:“一切从简即可,你也需要时间修炼,不要在这等俗务上耗费心神了。”
羽联却说:“这毕竟是你我的人生大事,怎能如此轻慢,日后你想起来岂不是要埋怨我。你放心,一切交与我处理,对于你我漫长的生命而言,几个月时间又算得了什么?”
见他正沉浸在与自己心爱女子结亲的喜悦中,白寻看着他勾了勾嘴角,羽联伸手将她的双手握住。一时之间显得温情无限。
二人又叙了会话,见天色不早了,白寻与羽联拜别,她打算闭关五个月,好生参悟功法。见羽联微蹙了一下眉头,她又改口道:“虽然修行重要,但我也不该冷落了你,那么我每月休一日,用来与你见面。”
羽联自然喜不自胜,看着白寻的眼神如细丝一般黏腻不断。再不走,怕是又要留下来吃晚饭了,白寻连忙借机告辞,回到宿处不提。
再说回取经的僧人身上。
唐僧离开长安已经十三年有余,一路走来,夏去秋至,天气却不见变热,已至九月也不觉得寒冷,本地居民个个肤色黧黑,皮肤袒露,道路旁长满稀奇古怪的果蔬。果皮金黄且厚,上面长满尖刺,偶然摘下一个打开,闻起来有些不好受,吃起来却是香软鲜甜。
此地男子用白色布巾缠起来做帽子,女子却头戴颜色艳丽的头巾,装饰以艳丽的珠翠,往往还打上鼻环,与耳朵上的饰物相连。
所幸唐玄奘在大唐时,曾经读过拓印自天竺的佛经,对天竺话略知一二,虽然谈不上对答如流,问个路也还行。路人好心将师徒四人送到佛寺中,大唐佛寺都是青瓦红墙,泥土打版、木头作檐,天竺佛寺却不一般,多是以石料堆砌而成,雕琢圆顶莲花佛像。
唐僧与知客僧一番对答,那大和尚十分肥胖,看起来也有三四十岁,听唐僧说话,先是以为听错了,后来不信,被孙大圣一吓,连忙跑进了寺内,四人牵着马在寺内游走一番,正撞见知客僧带着方丈出来。
方丈被三个徒弟吓了一跳,再看唐僧,面皮白净,长身玉立,目含慈悲,很有些气质。唐僧于是上去见礼:“贫僧唐三藏,来自东土大唐,前往西天拜佛取经。路过贵宝地,请方丈容我等借宿几日,待我入宫倒换通关文牒,便会继续西行。”
猪八戒见状,将备好的文牒递了上去,老方丈自然认得印鉴,心里也有了底:“你真是唐朝来的?”
唐僧单手竖在胸前,颔首道:“是。”
方丈又问:“是和尚?”
唐僧道:“当然。”
方丈大声喝问:“唐朝据此足有千山万水,不但路途遥远,而且一路上颇多狼虫虎豹、妖魔鬼怪,你又是如何到达的?”
“妖魔鬼怪虽多,却有三个徒弟拼死相护,千山万水虽遥,所幸十三载年月不算短,一步一步也走过来了。”唐僧此时双目平和,再不似从前那般计较得失,他亦明白,灵山在心中,而不在西天。
方丈举起黄色僧衣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我从前不信世间有对佛法如此虔诚之人,如今却是信了,法师快往里面请。”
他立即命人为唐僧师徒安排房间、食物清水,将白马安排在马厩中。
师徒四人在客舍中好生修整了一番,便入了方丈安排的宴席,期间方丈等与唐僧谈论佛法,孙悟空等大快朵颐,好不潇洒、惬意。
敖烈独立于马厩中,也分得了一捆干草。天竺马匹数量稀少,佛寺虽备有马厩,却不曾养马,只养了几条用来拉柴米的牛。听闻天竺之牛地位尊崇,可以随意在街上行走,拉屎撒尿,行人不能驱赶打骂,也不能食牛肉。敖烈十分好奇,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几头邻居。
靠他近的那头神牛,冲他‘哞哞’了几声,敖烈不清楚马能不能听懂牛的话,但他听懂了这头牛的话。她问:“你是什么牛?怎么长得这么高,却这么瘦,皮肤也白得像生病一样。”
因为我不是牛,我是一匹马。敖烈对着神牛‘唷吕吕’了几声,神牛也听懂了,她又问:“马是什么?”
所以要怎么对一头牛解释‘马是什么?’这个问题?敖烈想到了,马脸也仿佛露出了一抹微笑:“你是牛,我是马,马就是我,我这样的就是马。”
牛是不拴着的,她可以绕着敖烈走来走去,“你就是马?”她瞪圆了牛眼睛,将白龙马上上下下看了个遍,虽然他们都有四个蹄子,一个马尾,一个头,但实际上白龙马的每一处都跟她完全不同,虽然不同,她竟然也不觉得异样,反而觉得赏心悦目,瞧那修长的四肢,高大的身材,光亮的皮毛,飘逸的鬃发,就连那张瘦长的窄脸也是格外地精神。
虽然和她不一样,但是格外地好看呀。
她非常认真地看着马,勇敢而羞怯地说出了那句话:“我想和你XX,我已经成年了,而且还没有嫁过人,我想给你生一匹小马驹。”
白龙马彻底地僵在了原地,这是他活了几百年都没想过的事,虽然有的龙族先辈荤素不忌,搞出了各种奇奇怪怪的野兽。但若是这头神牛能化为人形,与一条能化为人形的马或者龙谈婚论嫁,倒还不是耸人听闻。但这种,还不能化形的家畜,实在是有点越过底线了。
敖烈正要果断拒绝,但他一看到那双湿漉漉的牛眼睛,以及想象中的那张纯真的少女的脸,就莫名地联想起了另一个人。所以他换了个语气:“感觉你这个妹子还挺不错的呢,可惜我已经娶媳妇了,她管得可严了,不教我和别的女孩子说话。”
“好,好吧。”神牛打了个哭嗝,蜷起四只蹄子趴在地上,尾巴甩了甩赶走牛虻,委屈地哞了几声,另几头黄牛立刻赶了过来,七嘴八舌安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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