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到, 夏晴莹是热情相迎, 笑着见礼道:“你是表嫂?晴莹见过表嫂。”
文昔雀打量了她一眼, 她温雅秀美, 眸若星河, 丹唇含笑, 极易让人生出亲近之感。
文昔雀回礼道:“我只是一个妾室, 不敢当晴莹姑娘一声‘表嫂’。”
靖安侯府的客人没道理需要她来招待, 那不是她的身份能有资格做的事情,凌昱珩非要她来, 她隐隐猜到了其中的一些意思。
夏晴莹命婢女端上了好茶,她亲手送到文昔雀跟前说:“表嫂不必自谦, 阖府上下, 谁不知道大表哥很是看重表嫂,你又是大表哥唯一的女人,你当不起谁还能当得起。”
她浅浅地笑着, 说的话像是恭维又像是真心话,文昔雀起身, 双手接过她递过来的茶盏, 她还不能习惯这样的称呼。
文昔雀饮了一口茶,说:“晴莹姑娘太高看我了,我姓文, 如若不介意,称我‘文姑娘’便好。”
她不是凌昱珩的妻,也不是能跟他并肩而立的人,她只是被他用鸟笼困住的雀儿,他应该也不乐意他的表妹唤她表嫂。
夏晴莹略微惊讶,文昔雀嫁给了凌昱珩,“文姑娘”这个称谓是不合理的,她又仔细观察了文昔雀的神色,看起来并非是试探或者不谙世事,她依旧是微笑着说:“亲戚间,姑娘来姑娘去,倒显得生分了,我唤你一声‘文姐姐’,文姐姐也唤我晴莹便好。”
她不同于侯府其他的人,客气有礼又会说话,文昔雀心底的抵触少了许多,在她的一番劝说下,只好称呼她为“晴莹”。
两人一番交流,谈天说地,聊书话琴,言语里并不过多涉及靖安侯府和凌昱珩,文昔雀难得在靖安侯府遇上一个能理智地说得上话的人,对她的好感也随之增加了。
“我多年没来侯府了,与府中的姐姐妹妹们生疏不少,想寻着好书看,也不知该找哪位姐妹,正巧文姐姐来了,听说文姐姐家藏书颇多,我就厚着脸皮求姐姐了,可否借我一两本书看看?。”
夏晴莹有几分不好意思地跟她商量着。
文昔雀经营书肆多年,对爱书之人颇有好感,没有拒绝她道:“我从家里带了些书来,晴莹若感兴趣,一会可随我到东院的书房,挑几本喜欢的借去看。”
她原本是因凌昱珩的命令来照料夏晴莹一二的,这会儿,她生出几分真心来,因为自打她嫁入侯府来,是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夏晴莹的出现,缓解了她些许的孤寂。
夏晴莹高兴地说:“多谢文姐姐,不瞒文姐姐,我们夏家勉强算个官宦人家,可跟侯府相比,那就差远了,我在这府里做客,时时小心,事事留神,生怕一个不察就得罪了人,今日见了文姐姐,就好像是找到了知己,我悬着的心也算是有能落地的时刻了。”
文昔雀有几分感同身受,靖安侯府规矩很多,不,或许不应该说规矩,而是这府里的人在用规矩来排斥地位不够的人,仿若地位卑微之人侮辱了侯府的门楣一般,他们宁可将凌昱珩赶出侯府,也不容忍四年前的她嫁进来。
她安抚夏晴莹说:“将军要我来照顾你,你若有事,可来东院找我。”
“文姐姐这么说,我可就不客气了,以后少不了要叨扰文姐姐,和文姐姐聊聊琴棋书画了。”
“好。”
文昔雀被她带动着,低落的情绪也好了一些,侯府的日子太难熬了。
她可是还要熬一年。
这之后的几天里,夏晴莹每天都来找她,还特意避开着凌昱珩,文昔雀对于她来侯府做客的抵触也消了不少。
但是,她仍心有疑惑,已经腊月二十了,距离过年没多少天,靖安侯府各处都忙碌了起来,夏晴莹依旧待在侯府,她不回家过年吗?自己有家却留在亲戚家过年多少有点异常。
文昔雀问起这事时,夏晴莹是一脸落寞,略带哽咽地回道:“家中继母不喜,父亲不管,我回不回去也没人在乎,倒不如留在侯府,也好过像一个外人一样看他们一家和善。”
文昔雀听后,安慰了她好久,为自己贸然询问表示歉意。
夏晴莹有家不好回,而她是有家不能回,都是侯府可怜人。
黄昏时分,凌昱珩从定远大营回来,因谈及过年不能回家而伤感的文昔雀没注意时辰,夏晴莹大抵也是,她便在东院遇上了大步踏入室内的凌昱珩。
凌昱珩望着两人之间惺惺相惜的模样,冷笑了一声,“你们相处得还挺不错。”
夏晴莹慌得起身行礼道:“晴莹拜见侯爷,侯爷贵安。”
凌昱珩越过她,直接坐到了文昔雀的身边,又看着文昔雀,理所当然地命令道:“傻愣着做什么,还不来伺候本侯,先上杯好茶来。”
真不像话,一回东院,先迎上来的不是他的女人,而是别的女人。
文昔雀起身给他泡茶,夏晴莹尴尬地僵在原地,见凌昱珩实在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夏晴莹才缓缓地从行礼的姿势站直了起来。
凌昱珩喝着文昔雀亲手送过来的茶,没人言语的室内,除了凌昱珩,其他两人都有些不自在。
夏晴莹先说了话:“侯爷回来了,晴莹就不打扰表哥表嫂,先行告退了。”
凌昱珩点了点头以示头同意,他同意了,文昔雀也不会说什么,而夏晴莹犹豫了一下,脸上的笑意褪了几分,才转身离开。
屋内没了不相干的人,凌昱珩维持着的冷漠的神色也变了,他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在桌上,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文昔雀,你不要告诉本侯,你不知道夏晴莹来侯府做客的目的。”
她抬起头,迎上凌昱珩的目光,直视着他说:“我知道,可我没有资格管。”
侯夫人请来的客人,靖安侯府的亲戚,云英未嫁的官宦人家的小姐,安排的住处还离东院如此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夏晴莹就是侯夫人物色的大儿媳。
她知道又能如何,她一个妾室,能管着得着凌昱珩娶妻纳妾吗?
听了这话,凌昱珩气消了不少,他阴阳怪气地说:“这种时候,你倒有自知之明了。”
该她有自觉的时候,她跟他对着干。
他朝她招手道:“过来。”
文昔雀柳眉微蹙,迟疑了片刻,还是不情不愿地走到了他跟前。
凌昱珩用力一拉,将人拥入怀中,他勾着她的腰带,在她耳边低语:“现在该你做你有资格做的事情了。”
须臾间,浓郁的沉香味包裹着她整个人。
她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夜幕已临,她抗拒的力道小了几分,反正是躲不过的,不要是青天白日,她也还能忍下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分神,他俯首咬在她的肩头。
“疼……”
文昔雀不喜欢他没轻没重的撕咬,那些印子留在身上,好几日才消,每每看到,便觉着是对她玩弄和轻视。
“忍着。”
凌昱珩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动作是轻了不少,他轻舔着他印上的咬痕,想着,要是这痕迹能留在她心里就好了。
这一折腾,便到了半夜。
可怜文昔雀,连晚膳都没有吃,她又饿又困,始作俑者却是精神得很。
沐浴更衣后,云书从厨房做了点吃的来,文昔雀囫囵用了膳,她强撑着精神,跟凌昱珩商量:“你说许我初一、十五出门,可下月是正月,正月初一我不可能出得去,所以能不能提前一点,这两天让我出府一趟?”
凌昱珩一把抱起她,将人放到床上,然后自己也上了床,他揽着她,将她笼在自己的身侧,说:“哦?照这么算,你初二还想不想回娘家了?”
嫁给他月余不到,就想着往外跑?
文昔雀着急想知道钟玉铉那边的进展,上次回门之日,见了一面又被他搅局了,她什么都还没来记得问。
再不想点办法,下次见面得二月初了,正月十五她估摸着侯府也不会轻易放人出去。
“不是还有正月十五。”
她是铁了心想出去一趟,凌昱珩也看出些端倪来了,“求人得有诚意,你的诚意呢?”
她总也不听话,他没理由顺着她的要求来。
没有他的许可,她是出不去,逃出去更是不可能的,靖安侯府戒备森严,她不得不求他,“将,夫君想要什么样的诚意,请不要太为难我,好吗?”
“自你嫁给本侯后,本侯还没有收到过你亲手做的礼物。”
香囊不算,不是她嫁给她之后送的。
文昔雀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刻意刁难她,“我给夫君做一双靴子,让我后日出府,可以吗?”
“嗯,用心点做,不然下次你再求本侯,本侯就不好说话了。”
文昔雀连忙应了下来。
她终于有机会去见钟玉铉一面了,希望能听到好消息。
第41章 被发现了
文昔雀获得了出府的机会, 然而她没有想到,凌昱珩口中的许她出府是派人跟着她出去。
她跟张管家提过要求了,要他撤销掉跟着她的人, 未果, 无论她说什么,张管家都不同意, 除非她得到凌昱珩的首肯。
她并不是要出府做什么亏心事, 可跟着她的两个护卫定会一五一十地将她的行踪汇报给凌昱珩, 他本就对钟玉铉成见很大, 连一个根本不是送给她的玉佩, 他都要发好大的火, 这要是让他知道她主动找钟玉铉了, 不知又该闹出什么事来。
文昔雀对如何甩掉身后的两名护卫颇为苦恼, 就这二人的身量,多半是出身行伍, 不是她一个人能轻易应对的。
她在两名护卫的跟从下,心事重重地出了东院, 她没走多远, 遇上了从雨竹轩出来的夏晴莹。
“文姐姐这是要出府吗?”
夏晴莹看了看她身后的护卫,以及她行走地方向,好奇地询问道。
文昔雀回道:“是, 马上要过年了,出府置办点东西。”
也没什么好有隐瞒的, 靖安侯府是有人盯着东院的动静, 她一出府,很快就会传至各人的耳中了。
夏晴莹殷勤地走到文昔雀的身边,问她道:“正巧我也要出门, 文姐姐身边有侯爷的护卫扈从,安全极了,我能和文姐姐同行吗?”
她说的诚恳,文昔雀也正需要扰乱护卫视听的机会,就应了下来。
两人共乘着一辆马车出府,护卫在外头跟着。
文昔雀先是陪着夏晴莹去了一趟银楼,夏晴莹定制了一些首饰头面,文昔雀只随意看了看,什么都没有买,凌昱珩找人订做的首饰有许多她还没戴过,并不缺这些东西。
一路上,她都是先紧着夏晴莹想去的地方,自己也跟着一道去,磨磨蹭蹭的,直至邻近午时,文昔雀才提议道:“午膳时辰了,我知道有一家酒楼吃食很不错,晴莹能陪我一起去吗?”
夏晴莹拉着她的胳臂笑盈盈地说:“好啊,文姐姐推荐的,必然是个好去处。”
文昔雀命车夫驾车前往城西的兰熙酒楼,该酒楼和钟府仅两条街巷的距离。
她领着夏晴莹来到了兰熙酒楼二楼的雅间,不多时,小二将点好的饭菜上齐,雅间内剩下三个人,文昔雀、夏晴莹和夏晴莹的丫鬟梦婵,雅间门口左右各站着一名护卫。
饭菜均已上桌,梦婵伺候着两人,文昔雀若有所思,久久不曾动筷子,夏晴莹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主动对文昔雀说:“文姐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如若需要晴莹帮忙,但说无妨,晴莹会鼎力相助。”
说是出门置办东西,半天的功夫,她什么都没有买,夏晴莹早有所怀疑了。
文昔雀确实心急,如今她出行不自由,需趁着今日的机会,见钟玉铉一面,她再三犹豫,实在想不出既不惊动夏晴莹也不惊动门口护卫的法子,思来想去,她只得请夏晴莹帮忙了。
“我想避开门口的护卫出去一趟,你能帮我吗?”
夏晴莹思索了片刻,点头回道:“我和文姐姐一见如故,能帮自然要帮。”
有人相帮,文昔雀松了一口气,她提出和梦婵互换衣物,从护卫的眼皮子地下蒙混过关。
“半个时辰之内,我一定赶回来,有劳晴莹帮我拖延住。”
换好了衣物的文昔雀多嘱咐了一句。
夏晴莹跟她保证:“文姐姐放心去,这里交给我就是了。”
文昔雀低着头推门出去,两护卫得到的命令是保护她,对其他人并不在意,因而她什么都没说,径直往外走,也没人拦着她。
出了酒楼,文昔雀疾步前往钟府,到了地方,钟府的门房一见是她,直接将她迎了进去,畅通无阻到令文昔雀自己都有点不可思议。
她被人领着来到了正厅,钟府下人刚奉上了茶,钟玉铉就来了。
“文姑娘,你真的来了?”
钟玉铉听到下人来报,他是不相信的,见到了真人,他才安了心。
不过,她是怎么来到这儿的,武平侯似乎并不是宽宏大度之人,不会冒了什么风险吧?
文昔雀时间有限,她省去了诸多的客套话,直说道:“我是偷偷溜出来的,时间紧促,我想问问大人,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
“有进展,但也有困难,你先坐下来,我一一说给你听。”
钟玉铉也不多废话,将她想知道的尽皆告诉了她。
“地痞吴贵的死跟靖安侯府的李管家脱不了干系,尸骨已经找到,物证已全,人证正在找寻中,尚需要时日,此事倒好办,然南州刺史许译病亡一事,就棘手多了,一来南州距兴京较远,光是来往路程就要两月之久,加上调查,恐怕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查清楚的,二来南州地偏且多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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