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朝廷大意了,没有将其中危害跟子民们都讲清楚。
所以,阿耶才会提了薛常去问责吧……
兕子这般想着,迈开步子,冲着两仪殿那头奔去。
【叮。】
【十九世纪的一场土豆瘟疫,致使数百万爱尔兰人陷入饥荒饿死。】
【宿主,是否要深入了解土豆的晚疫病?】
第43章 43 是阿耶抢了毛团儿的!
土豆瘟疫?
即便已经从万界庄园学到了许多农耕知识, 兕子对这个词还是有些没概念。但是,数百万人因此而饿死,却对小女娘的冲击力十足。
她担心, 大唐也会变成饥饿的盛世。
【宿主请安心, 爱尔兰大.饥.荒的诞生,是因为多重原因导致的。在1845年夏天,土豆晚疫病的真菌进入爱尔兰大地, 导致减产之后,他们却因为缺乏知识和人性贪婪没能重视问题, 更换品种, 反而将更多同类豆种投放到遍布病毒的田地里, 由此, 才引发了次年的大.饥.荒。】
那一年, 成活的土豆产量不过十分之一;
远远满足不了八百万爱尔兰人的生存需求。
兕子认真听完了系统的科普, 小脑瓜敏锐地从中察觉到破局之法。
“更换品种?你的意思是,更换土豆品种就能解决病害问题吗?庄园里还有别的土豆品种可以兑换?”
【晚疫病出现之后, 华夏农学家们便一直致力于培育抗晚疫病的土豆品种。宿主可以选择兑换升级版的“黔芋8号”、“秦芋32号”。】
兑换成功后, 将抗晚疫病的品种与原土豆品种交叉种植,能有效避免病害传播。
除此之外, 土豆与十字花科实行三年以上轮作, 也能有效杜绝土壤中的病菌残留到次年。
系统又讲了几处防治病害的注意要点, 譬如避免偏施氮肥, 转增磷、钾肥;合理密植, 改善田间通风、湿度和透光度,减轻病害发生。
小孩子的脑瓜就是越用越灵活。
这四五年间,兕子每每学以致用,已经初步理出一套自己的逻辑体系来。
她将这些要点一一牢记, 按重点排了次序,脚下生风已到两仪殿门前。
张阿难此刻正守在外头,眼中难掩忧虑。瞧见兕子过来,心中又是惊喜,又免不得担心土豆之事怕要拖累公主声名。
他连忙凑上前行礼,压低声音道:“陛下此刻盛怒,事情也还未有定论,公主……莫要搅和进这潭泥水了吧?”
毕竟,土豆是晋阳公主一手鼓捣出来的。
金秋、乃至往后几年若真起了饥荒,只怕要有人站出来栽赃一句“祸国妖姬”。到那时,陛下才是真的陷入两难之地。
张阿难跟随帝王这许多年,看多了人心在利益和权位的驱使下,能变得有多肮脏可怖。
为了权与利,好的可以被抹成坏的,白的能被扭曲成黑的,便是亲生父子兄弟,不也被裹挟着,渐行渐远了好几年吗?
晋阳公主是皇家中难得的剔透人,这一颗赤子心,不知缝缝补补了多少内里关系。
张阿难不愿见到她被泥泞所染,失去了那颗珍贵的心。
兕子却压根儿没想这么多。
初生牛犊不怕虎,更何况是一只威风凛凛的独角犀牛呢!
九岁的小女娘如今已经长到长孙皇后胸前那么高了,比起几个同龄姊妹都要高出半头。她就这么牛劲冲天的将张阿难顶到一边,掀门进去,对着李世民规规矩矩行礼之后,站在了司农寺卿薛常的官袍袍角上。
薛常:“……”
李二陛下:“……”
方才还处在盛怒的帝王,此刻自然而然变得平静如水。他猜到兕子为了什么事跑来,便挥挥手,示意薛常先回去。
无论如何,李世民都不想叫女儿成为众矢之的。
殿内重新安静下来,夏日的骄阳穿过半开的窗扇,照在兕子立定的方寸之地上。
初初长成的小娘子不疾不徐,将土豆出现疫病的原因和解决措施一一转告李二陛下。她显然对阿耶十分信任,就连新品种也毫不保留地告知了。
李二陛下是个明白人。
他站起身,走到兕子面前俯下身,沉着一张脸将女儿轻轻搂进怀中,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阿耶知道,兕子一直都是最心软,最看得见旁人的孩子。或许正因如此,仙家才会选中了你。”
兕子的下巴在李二陛下肩头蹭了蹭,笑嘻嘻钻出来:“所以阿耶不要担心生气,我会一直在身边的。”
李世民揉了揉女儿的脸颊,心中百感交集。
从前,他一度盼着兕子能好好珍惜仙家赐予的一切;可如今,他却只盼着兕子能好好的。
就让仙家是存在,永远只成为女儿自己的秘密。
……
十三年的盛夏,大唐十道境内都收到了朝廷派下的土豆病害应对指南。
这份指导百姓的种植布告,不仅针对土豆,而且广泛适用于茄科,像番茄之类的蔬菜都能在后续种植应用这套理论。
很快,“间种,轮作”的基本原则就被普通农户们深深刻在了脑海里。
毕竟,这一次农田上实实在在的损失,才是他们最好的教训和老师。
等到秦琼从松州凯旋归京,土豆的危机也算有惊无险渡过了。
今年春土豆的收成的确不算好。
但多亏了种植地域广,约莫一半的农户都本本分分按照官府要求,与白藜、芋头间种,这部分的产量便没怎么受到影响。
司农寺将各地报上来的收成一统计,嘿,勉勉强强竟也到了百万吨。
这头,兕子正跟柠檬树上的白色蚧壳虫掐得不亦乐乎,陡然收到了脑内的提醒。
【叮。】
【土豆的种植和收获已完成,获得500点生命值。】
【附加任务百万吨土豆种植已完成,获得3000点生命值。】
【宿主当前生命值三千五百点,请问,是否要对您自身或亲友朝臣们使用?】
绿叶上的白色小虫吸食着汁液,已经形成了蜡质覆盖物。兕子哪里还有心思
管别的,摇摇脑袋,专心和松萝跟这些白色小虫较起劲来。
……
秦琼此番大胜归来,被李二陛下在两仪殿内设宴接风。
他跟程咬金都是武德初年投效李唐,此后便一直跟随李世民的老臣。
从秦王府一路风雨荆棘走来,人人深知不易。
因而,秦琼到了这把年纪还能不再受疾病折磨,重新领兵,酣畅淋漓地大战一场,再回长安与陛下、同僚们把酒言欢,已然了无遗憾。
借着酒劲儿,秦琼仿佛回到当年王府某夜,笑而举杯道:“陛下从前在王府时,所思所想便是功在千秋,万古长青。今日老骥伏枥,尚能为此千秋功业出一份力,幸甚至哉!”
李世民闻言眼眶微润,举杯一饮而尽。
秦叔宝是什么样的品性,他再清楚不过了。
碍于叔宝的身子,此番即便不能给这个一心为国的老臣升官,李二陛下也定要抬举秦家一把,叫他能风风光光的在长安城内好好安享晚年。
这事倒也不难办。
秦琼早年因镇压窦建德起义军,因功获封翼国公。但那已是武德年间太上皇给予的荣耀了。他如今登基十三年,也该为他改封一次,加食实封户。
很快,秦琼改封胡国公,食实封一千二百户的旨意便颁了下去。
更叫人意外的是,秦家次子秦善道也因此得了份正经差事。
李世民预备将这小子派去陇右道军营,有意将人培养起来;
秦怀道原先定好的荫官——太子千牛备身倒是暂且继续做着,不过,看陛下那副磨璞玉的姿态,估摸着也干不长久。
秦琼对此见怪不怪,甚至还倍感欣慰。
倒是夫人一想到幼子即将离家,便会搅着手帕左右看秦琼不顺眼,将其喷一顿了事。
每每此时,秦善道就会或捧西瓜,或叼柑橘的路过,在旁看好一阵子热闹,直到秦琼怒了丢个茶碗过来,他才反身一躲,翻过廊庑栏杆没了踪影。
“臭小子。”秦琼垂下眼眸,唇角却牵起笑意,“有这般身手,阿耶也不必担忧你在军营会吃亏了。”
……
夏末秋初,南山上的花生长熟了。
兕子才得了三千五百点积分,整个人都阔绰的不行。先给长孙皇后五百点,再给自己五百点,算下来她跟阿娘都有八年出头的寿元啦!
时间还多,不急不急。
心大的兕子就这么挥挥手,愉快地决定去南山收花生豆了。
原本,她是想邀请城阳和高阳她们一道去的。
可是城阳今年十一岁,高阳也十岁了,阿娘说这两年就要择定驸马备婚,所以管着她们学一些看起来就枯燥无聊的东西。
高阳那个骑马射猎的豪迈性子,坐在刺绣、算学、府务账册堆里都要哭出来啦。
兕子缩了缩脖子,生怕也被阿娘留下来研习,脚底抹油火速开溜,人还没出两仪门,就被李二陛下抓了个正着。
听说要挖花生,李世民顿时来了些兴致:“张阿难备车,朕今日有空,就与兕子一道去南山瞧瞧。”
小女娘闻言,嫌弃都摆在了脸面上:“阿耶能行嘛?”
李世民不服气了:“怎么不行,阿耶从前无所不能!”
兕子眯起眼,表示怀疑。
果不其然,事实证明,李二陛下在稼樯之事上的确差了些天分。
他挖的每一株,都有因为锄铲太过靠近根部而烂的。
不仅如此,尊贵的陛下是落花生没挖几株,整个人却灰头土脸的,被撩起来的黄泥土撒了个满满当当。
兕子见状,叹一口气,从兜里掏出一个毛茸茸的大帕子,给李二陛下细心擦去满头满脸的浮土。
“阿耶真是,牛犟牛犟的。”
李二陛下是感动,半是不好意思地笑了。
只见兕子又招招手,将田地间疯跑的小毛团儿喊住,用同一个帕子给狗擦起身上来:“你怎么也玩得脏兮兮的,比阿耶还要脏!”
李二陛下笑容逐渐消失,肃着脸叮咛:“兕子,不可让毛团儿混用人的帕子,这不干净。”
兕子心虚地望过去,讪笑退后两步。
“阿耶说什么呢,明明就是……阿耶你……用了毛团儿的专用帕子嘛。”
第44章 44 既为守护,何必事事明了。……
因为毛团儿这条汗巾, 李二陛下足足三天没搭理兕子。
今年,南山的花生少说也有二十来亩,一日里根本挖不完。兕子索性一连数日都往这头跑, 有时候干脆宿在庄内, 因而,都没察觉到阿耶在跟她闹脾气。
李二陛下只好在两仪殿内吃着新炒的花生米,再闷一杯小酒, 嘴里嘟囔抱怨几句“毛团儿都比朕混得好”。
张阿难捂嘴偷乐:“大家这就是气话了,新种的落花生不正是晋阳公主命人炒制, 头一个给您送来嘛。”
李世民掩不住面上几分小得意, 继而举杯遥敬东方, 感慨道:“阿耶仙逝一年有余, 朕倒是没想到, 兕子将毛团儿养得很好。”
三岁的成年犬通体雪白, 毛色发量,体型亦是矫健的弧度。
他的女儿, 将翁翁留下的爱犬养得很好。
李世民透过窗边, 望见夏日的暖红夕阳下群鸟归巢,树顶轻晃的温馨画面。
这般生景, 才叫大兴宫有别于历朝宫殿, 有了些许活人气。
这也是李世民迟迟不愿搬去大明宫避暑的原因。
帝王回神, 忽而笑着问:“公主府也动工大半年了, 问问阎立本, 今冬之前可能完工?”
张阿难答:“奴月初已经问过了,阎郎中说,今冬第一场雪前,定能叫公主舒心地住进去。”
阎立本审美一流, 李二陛下是毫不担心的。
闻言颔首:“既如此,帐内府、公主邑司的各官职人选,便开始留意起来吧,亲事府的执仗、执乘暂且不急,最后从宫中挑一批好的便是。”
张阿难都一一应下。
李世民一一嘱咐完,垂眸望着盘中尚未吃完的花生米。
兕子就如当年的阿姊一般,正在冉冉升起。
他要保着他的女儿,不再坠落。
……
南山这头,终是赶在落霜之前,将二十亩花生都收齐晒干了。
落花生的任务却还没有完成。
兕子坐在太阳底下,反复琢磨着榨花生油的指南。在她身后,则是庄户们热火朝天聚成一片,正忙着给花生脱壳。
剥花生可不是一项容易活儿。
花生壳偏硬,需得不断用指甲或压力破开,才能得到里头三两枚裹着红紫皮的花生豆。
幸而庄内人多,就这么忙活着,再抽空蹲空地上吸溜一碗热乎乎的茄汁汤饼,不够还有玉米饼夹辣椒酱管饱!
这般忙活五六日之后,便有了足量的花生来榨油。
在大唐,以手工古法制油已然形成了一定的规模和工序。兕子瞧着系统给出的法子大差不差,索性叫宋管事先按着榨麻油的老样子试一试。
饱满的花生豆被一茬一茬倒入大锅,翻炒均匀熟透之后,再入碾子磨榨成泥。
这时候得到的花生泥足有十分粘稠状,宋管事早有准备,唤人烧了火,往火上装着花生泥的瓮中加了清水,像和面一般来回搅拌,揉压。不多时,在火焰的炙烤中,便有油脂从中源源不断地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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