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道:“原是没什么事的,两位仙师回去后,小姐便回去睡下了,不曾想此次的症状竟越发严重了……”
说话间,小厮已带他们走到了白令仪的院子里。
两人走进院内,只听见沈芙低低的抽泣声,一见两人走进来,沈芙立即迎了上来。
她的眼眶红红的,脸色苍白,眼底还有些乌青,想来是没怎么休息的。
“仙师,救救仪儿——”
慕惊尘本要避讳,先在房外候着的,没想到沈芙这么一拉扯竟将他也拉到了闺房内。
“夫人,先叫我师妹瞧瞧可好?”慕惊尘温和道。
沈芙却道:“仙师不用在乎这些虚礼的,快些就仪儿要紧——”
虞菱水站在一旁,感觉有些怪怪的,却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慕惊尘回头瞥了她一眼,眼中尽是求助。
虞菱水只好先放弃思考,走近沈芙微笑道:“夫人,我先来看看小姐吧。”
虞菱水走近床幔,却见白令仪眉间隐隐有淡淡的黑气环绕——那团黑气又来了。
虞菱水像上次一般要将那团黑雾赶出她的体内,却没那么容易,她花费了许久,那团黑气猛然飞出。
虞菱水没防备,那团黑气没入了她体内。
“师妹——”
慕惊尘的声音充满了担忧。
那团黑气竟越来越浓,而后将虞菱水整个人都包围在里面。
待到慕惊尘上前来时,哪还有虞菱水的身影?
虞菱水只觉眼前一片混沌。待她意识清醒过来时,满目血红,她仿佛坠入了血池中一般。
周围鬼哭狼嚎,各种声音纷纷传入耳中。
而后,有人推搡着她,她只得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
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虞姑娘,你就乖乖听话吧……”
是谁?怎么会认识她?
为何她使不上力了?
体内的灵力仿佛瞬间枯竭一般。
虞菱水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她正在一片血海里走着,她身旁的是个猥琐不已的老头,相貌扭曲,模样丑陋。
周围也充满了像她一样的被推搡着向前的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脚底下的土壤里尽是鲜血,腥气冲天,哀鸿遍野。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身后的人又猛地推了她一把,虞菱水现在和凡间弱女子一样,立即被那人推得踉跄了几步。
虞菱水只好先收回目光,往前走着。
走了一会,虞菱水才发现这血海的中央有个高台,高台上围着几根黑黢黢的柱子,那些柱子高耸入云,其间还有一根粗大无比的高柱。
虞菱水被架着抓上高台,而后被绑在中央的高柱上,底下各个方向被抓来的人们哭声不绝。
*
慕惊尘猛地推开木门,几乎是没有任何阻碍的走入白昭的院子里。
他刚要踏上房前的阶梯,便被黑衣人围满了。
慕惊尘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的声音却冰寒无比:“交出我师妹。”
黑衣男子将白昭缓缓从房内推出。
白昭笑得人畜无害:“慕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啊?”
慕惊尘重复道:“交出我师妹。”
白昭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一般笑了起来,他笑得面色红润,慕惊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白昭抬头冲黑衣人道:“你听听慕公子说的什么胡话……哈哈哈——你见到他师妹了吗?”
黑衣人毕恭毕敬道:“回公子,属下并未见到什么师妹。”
白昭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看着慕惊尘,一字一句道:“慕公子,你也听见了,你师妹根本不在我们这里——”
慕惊尘眼神冰到了极点:“白昭,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那些丧心病狂的勾当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要我师妹安然无恙——否则,你历经十余年的努力怕是白费了。”
白昭也冷冷地看着慕惊尘,“我劝慕公子你别多管闲事……”
白昭看了一眼偏西挂着的太阳,苍白无比的脸色浮出一抹笑意,“至于你师妹,她可是上好的药材啊——”
说着,他竟轻轻地嗅了嗅,仿佛真的闻到了什么香味似的,脸上尽是餍足之色:“她好香啊——”
慕惊尘闻言脸色霎时一变,手中的无为剑猛然冲白昭而去。
第45章 禁术 “我师妹在哪?”
这是什么邪恶的术法吗?
虞菱水动弹不得, 只好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却发现这些人好像在进行什么邪术。
那个老人站在高台边缘,操着嘶哑的口音在那指挥着那些黑衣人:“快去把那小子给来。”
那小子是谁?
虞菱水屏气凝神地看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
总不能是师兄吧?她被抓了,师兄哪会那么容易上当呢?
不一会儿, 一阵推搡辱骂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快点——磨磨蹭蹭的……下贱坯子, 你就和你母亲一样……”
虞菱水忍受着那些难听无比的话, 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几个黑衣人抓着一个青衫男子往这边走来。青衫男子衣衫破烂不堪,身上血迹模糊, 正是贺溪!
贺溪显然也发现了被绑在高台上的虞菱水,他仰头看着虞菱水,却被身后的黑衣人猛地推了一把, 他踉跄几步, 摔入血水中, 沾染了一身的脏污味道。
那群黑衣人把他拖过来,和虞菱水一起被绑在那个高台上的柱子上。
那些黑衣人把两个人绑住后就退到高台边缘遥望远方,仿佛是在等什么人。
“你没事吧?”贺溪被绑在虞菱水背后,虞菱水看不到他的情况,只好低声询问。
贺溪猛地吸了口气,打了个寒战, 声音有些虚弱:“我没事——虞姑娘, 你怎么……”
虞菱水知道他在问她怎么也被抓来了,她修为不低,不至于被这么绑着挣脱不了吧?
虞菱水叹了口气:“我们在那儿给白小姐看病来着,然后我就被抓来了——最关键的是, 不知他们用了什么办法,竟将我的灵力封锁住了,我现在和凡人一般无二。”
贺溪惊讶地“啊”了一声,虞菱水却继续问:“贺公子你是为何被抓来?贺漪还在找你。”
“此事说来话长——”贺溪顿了一下, “虞姑娘还记得我在船上与你们说的那个故事么?”
虞菱水回想起当日贺溪所说的故事,轻声道:“莫非——贺公子你就是那个小公子?”
贺溪轻轻地叹了口气,虞菱水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猜,他此时的心情也许很复杂。
“镜州白家乃皇亲国戚,几朝皇后都出自于白家,它是何等风光的大家族啊,可世人皆不知的是,白家深受诅咒,白家儿女每辈都会有先天体弱多病之人……”
贺溪的声音很低,却对虞菱水说了一个惊天秘密。
白家有一个禁术,名为“共生”,共生共死。称作禁术,是因为其是牺牲一个无辜之人的命作为代价,将将死之人与他连接起来,共生共死。
但能共生的人通常都得有血缘关系。
十余年前,白家有一对孪生子,姐姐名为“白婼”,妹妹名叫“白洳”。
白洳自小体弱多病,性子却是极为温和,深受众人喜爱。
白婼恰恰相反,健康平安,但性格偏执桀骜,比起妹妹来,就很讨人嫌了。
历来皇后都出自白家,既是母仪天下之人,那定然是要温良贤淑的。
可白洳身体不好,是个不寿之人。于是白家和天都皇家便使用了禁术,使白洳和白婼共生。
自此之后,白洳作为太子妃候选人活在阳光之下,而她的姐姐——白婼,则像影子一样只能活在黑暗中。
后来,白婼遇见了一个人——
贺溪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寒意,虞菱水察觉到了什么,她温声问:“后来呢?”
白婼遇见一个贵公子,与他相爱,生下了贺溪,但那个贵公子却抛弃了白婼。
白家人知道贺溪的存在后,想方设法要杀了他,白婼抱着孩子四处游荡,最后将孩子放在一户人家门外。
她给不了他美满的家庭和幸福的生活。
她在外边等了许久后,那家人听见婴儿的哭声,从屋内走出,见到门口的小孩,又惊又喜。
白婼看着那家人将孩子带入屋内,给他喂食,她方才放心地离开了。
白婼和白洳就是对立面。
白洳圣洁如雪,白婼却黑暗如恶鬼。
白婼入魔了。
她再也没回过白家。
白家人找寻多年,却没找到她。
他们以为乖巧受他们掌控的白洳却和一个书生私奔了——
贺溪顿了顿,虞菱水依稀猜到了后面的故事。
白洳和书生一路往西走去,到了无影镇,在那儿定居,而当今的皇后则是白家旁系子女。
然而,白洳没想到的是,所有人都在寻找的白婼也在无影镇。
可是无影江底的地牢是怎么回事呢?
还有他们现在被绑在这里又是为什么?
贺溪轻轻地笑了一声,幽幽道:“虞姑娘可是在想,白昭抓我们是为了什么?”
虞菱水如实道:“按贺公子之前的故事走向,抓你是为了救……白昭?”
贺溪轻轻地点了点头,虞菱水却疑惑道:“可是,他抓我是为了什么?”
贺溪也不解:“抓我确实是为了共生禁术,可是——”他语气一转,“你是不是得罪过白家?”
虞菱水疑惑道:“这是我第一次同白家打交道——不对!”
虞菱水想起了什么,“应当是第二次——说来也算是误打误撞,贺公子,我曾在无影镇见过令堂……”
虞菱水的话还没说完,便听那个老头喃喃道:“公子怎么还没下来?算了,我们先开始——”
说着,那个老头抬手鼓了鼓掌,随着他掌声的响起,一群黑衣人押着那群男女老少往虞菱水和贺溪所在之处汇聚而来。
一时间哭声、痛呼声、抽泣声……各种声音连绵不断。
虞菱水和贺溪停止了交谈,冷眼看着他们,想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一个手执拐杖的老妪缓缓走来,她口中喃喃不停,可不知她说的是什么话,虞菱水竟听不懂一点。
她身后跟着一个黑衣人,那个黑衣人手中牵着一头黑山羊。
与此同时,鼓点之声响起,老妪开始跳了起来,她步伐诡异,却每一步都能精准地踩到鼓点上。
鼓点声越来越急促,将场上众人的心跳声都带了起来。
而后一阵刺耳而尖锐的唢呐声猛地响起,老妪手中的拐杖猛然飞出,刺入那头黑山羊喉咙,霎时鲜血四溅。
场上一时静了下来,唯有那凄厉无比的唢呐声和急促无比的鼓声。
几息过后,鼓声和唢呐声渐渐消失,老妪停下脚步,往一旁退开。
虞菱水见他们要开始行动,忽然笑道:“你们是夷诏人?”
那老妪的口音与他们在叶榆城听见的百姓口音有些相似。
那老妪闻言脚步顿了一瞬,却还是没理会虞菱水。
眼见那老头要下令,虞菱水再次道:“你们可知我是谁?”
那老头果然将目光投向虞菱水,他冷笑道:“我管你是谁——”
虞菱水:“我是昆仑山弟子,我的父亲乃昆仑山掌门,天下无双的清月道君,你们若敢伤到我,我父亲定会将此地夷为平地——”
虞菱水一方面是在拖延时间,一方面是在试探他们,看看他们是不是冲自己而来。
果然,一听此言,那老头默了一瞬,而后不屑道:“那又怎样?女娃娃,这可怨不得我们,那位要你命的人也同样不可惹呐——”
虞菱水一愣,前些日子,在锦城秦家时,秦月丹也说有人要取她和慕惊尘的命。
普天之下,谁敢高价悬赏她的性命呢?
“是无极魔域的魔宗与你们合作吗?”
虞菱水轻声道。
梦境里,她便是死在了云不辞手中。
若是有人不顾一切地要置她于死地,她现下只能想到云不辞还有他身后的魔宗。
老头嘿嘿笑了起来,声音难听至极:“虞小姐,你这般胡乱猜测,还不如猜猜你母亲现在还活着吗?”
虞菱水心下一凉。
她从未想过母亲会死。
虽然她从未见过母亲,但不知为何,她一直坚信母亲还活着。
若是母亲不在了,父亲怎会还在找她?
虞菱水:“你这是何意?”
老头没在理会虞菱水,他下令道:“行动吧。”
他话音一落,那群黑衣人开始屠杀无辜百姓,哀痛声、哭声不绝于耳。
无数怨气涌了出来。
虞菱水脸色一变:“不好,他们要以杀养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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