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珠系着围巾,欲盖弥彰地将颈子上大片殷红的痕迹遮掩住。
商曜穿着一件白色高领毛衣,浓眉利眼,薄唇微抿,下颌骨冷冽锋利。
但气质却很柔软。
他比她早到十分钟,给她点了一杯热牛奶可可,贴心地插上了吸管。
夏珠将嘴唇都埋在围巾里,低着头,手指轻轻扣着杯子上的商标贴纸。
商曜见状,问她:“怎么不戴我送你那根围巾?”
“围巾好像落在你家了。”
“是吗,下学期回去找找。”
夏珠不在寒暄废话,开门见山地问:“商曜,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商曜心头一紧,有点忐忑,压着嗓音问:“你…不记得?”
“醒过来,感觉有点不对劲,但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所以才来问你。”夏珠喉咙里干干的,声音很小,也很注意地环顾四周,怕有人听到他们说话。
真跟偷情似的。
“我昨天是不是喝多了?”
“嗯,我送你回去的。”商曜如实说,“当时,你爸妈还没有回来。”
听到爸妈没回来,夏珠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心脏却越跳越快了。
“所以…是谁主动的?”夏珠红着脸,眼神闪躲。
周围人声鼎沸,喧嚣不绝,但商曜什么都听不见了,脑子快速运转。
如果他承认,是自己趁她喝多了偷亲,而且还不止一次。
她会跟他绝交。
“我…不太清楚。”他脸皮反正已经够厚了,也不介意再多贴一层,“我也喝多了,不记得了。”
“所以,我们两个都喝醉了?”夏珠皱眉,困惑地说。
“嗯。”
夏珠心里更加懊恼了。
第一次的男生,大部分情况都是找不到地方的,更何况她还是喝醉的状态之下。
这件事…多半是她主动的。
她咬了咬下下唇,竭力抑制着嗓音的颤抖,“你有喜欢的女生,我也有男朋友,我们发生这样的事情,真的很…不好,这件事,你怎么想?”
“我…没想法。”
“反正你要出国了,我们就当没发生过,如果以后你需要我帮忙,比如帮你留意你喜欢的女生的情况,甚至帮你挖墙脚,我都会万死不辞。”
“你还真讲义气。”商曜语气轻佻,叼着吸管说,“还肯万死不辞地帮我追女生。”
“如果你介意,不想和我当朋友了,也没事,我们可以绝交。”
“绝你妈!”商曜顿时有点儿来气了,“屁大点事就绝交!至于吗!老子不就是亲了…”
话音未落,夏珠惊慌地伸手去捂他的嘴,生怕周围人会听到他们的话。
感受着小姑娘手上清甜的樱花味,商曜的心也软了不少。
夏珠压低声音说:“昨晚我们都喝多了,算我对不起你。”
“你的确对不起我。”他没好气地说。
“那…你是第一次吗?”
“什么第一次?”
“第一次…和女生发生…关系…”
商曜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她不会是以为他这么禽兽,趁她喝醉,对她…
狡辩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又被商曜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看着夏珠,试探性地说:“我是第一次。”
她表情懊恼极了:“完蛋了!”
“什么完蛋了。”
“我…睡了你。”
商曜总算清楚她拐弯抹角说这些话,是什么样的心态了。
她不会觉得昨晚是她主动引诱他吧?
他装模作样道:“就算我是男的,但我也不是随便的人。”
夏珠更紧张了。
“你欺负了我,夏珠。”
“对不起!”
“说对不起没用。”
“那你想怎么办?”
商曜脱口而出:“和沈以柏分手,对我负责。”
“……”
见她脸色为难,多半会拒绝他,商曜不等她开口,立刻道,“算了,开个玩笑,要不瞒着他,我当你第二个男朋友。”
夏珠眉头皱得更深了:“所以你的喜欢在情欲面前一文不值是吗,明明有喜欢的人…”
“我喜欢的人…”
商曜苦笑了一下,故意摆烂说,“我就是个渣男,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
夏珠看了看逐渐暗沉地天空,放下了咖啡杯,对他说:“以后,最好少见面。”
说完,她起身离开。
商曜伸手去抓她的衣角,没有抓住。
就要分别了,大概以后想多见面,也没什么机会了。
第48章 偶遇 为了娶到你
夏珠心里揣满了对沈以柏的愧疚, 她真的犯了一个不可原谅的大错误,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对商曜,她同样懊恼。
明明是很好的朋友, 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 当然也做不了好朋友了。
他们三个的关系, 还是被她搅得一团糟。
小时候,因为他和沈以柏两人争执她的新洋娃娃, 一人抓着一条腿, 结果洋娃娃被他们五马分尸。
夏珠嚎啕大哭。
看到她掉眼泪, 商曜会立马服软安危, 围着她转,给她擦眼泪, 哄她, 带她去买新的洋娃娃。
沈以柏则一声不吭地拿起破碎的洋娃娃, 找来针线, 一针一线地替她重新缝合。
有很长一段时间,夏珠都觉得沈以柏像个冷血无情的机器人,他的思维方式永远是逻辑导向。
只解决问题,不解决情绪。
后来,夏珠逐渐接受了这样的沈以柏,也明白他很难与人共情,但他缝好了他的洋娃娃。
不善言辞不代表他不在乎她,恰恰相反, 夏珠能感受到沈以柏收敛冷静的外表之下,内心翻涌的强烈情感。
矛盾极了。
她给沈以柏发了一条消息,问他是否在家,但他没有回复。
越是这样, 夏珠心里越是惴惴不安。
越是心虚。
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路过一家药店,索性进去买了一盒紧急避孕药。
来到了爸妈烧腊店外,却看到沈以柏清瘦单薄的身影,在店里忙碌着。
即便冬天,他穿得也格外少,不像夏珠和商曜,总是羽绒服给自己裹得厚厚的。
沈以柏从来不怕冷,只穿一件单薄的毛衣,足以御寒。
夏成功的腰不好,沈以柏正系着和他气质极不相符的小碎花围裙,帮着夏成功搅拌卤水。
夏成功挺不好意思,一个劲儿对沈以柏说:“星星啊,你可真行,这手艺没个几年的功夫可学不会,你在店里才几天,居然学会煮卤水了。”
沈以柏矜持克制地淡笑:“是叔叔拿我当自己人,愿意把手艺教给我。”
“嗐,你未来可是我们国家的大科学家,让你来店里帮忙做这些,真是委屈你了。”
说话间,白珍珍抱着一篓子卤好的猪大肠走出来,冷眉冷眼说:“是啊,大科学家,你这成天往我们店里跑,确实委屈了,我们可不敢当,也没让你来帮忙。”
“阿姨,我是听珠珠说,年终店员都回老家了,过来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地方。”
夏成功连忙说,“星星的时间这么宝贵,还愿意明天过来帮忙,叔叔阿姨心里都很感激,反而是珠珠,成天不见人影。”
白珍珍白了他一眼。
夏成功是个怕老婆的,立马噤声了。
白珍珍脸上挂了一抹笑,对沈以柏说:“星星啊,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和我们家珠珠也是从小的好朋友,但阿姨希望你们的友谊能长长久久。至于其他的,最好就不要多想了吧,我们家就这一个女儿,当然是希望她将来能够幸福。”
“阿姨,我明白您的意思。”沈以柏放下了铲子,用坚决的语气回答她,“我会给夏珠最好的生活,将来也会孝顺叔叔阿姨。”
店里来客人了,沈以柏上前招呼客人。
白珍珍还想说什么,夏成功拉住了她的手,让她别说了,何必跟一个孩子为难的。
更何况,还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人家学业工作这么忙,还每天抽出时间来店里帮忙,讨他们的欢心,怎么忍心给人家冷脸受呢。
白珍珍泄了气,不满地去了后厨。
沈以柏仍旧面无表情接待每一位到店的客人,平心静气,似乎外界一切的波动都不能影响他的能量场。
直到夏珠走过来。
看到她,他终于有了表情,眼神也变得无比温柔:“珠珠。”
“找了你好久,怎么不回我消息。”
“手上有油污,没看手机。”
夏珠拉着沈以柏去后厨洗了手:“你跟我来,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白珍珍看到夏珠拉着他,顿时来气了:“夏珠,一整天不见人影,让你来店里帮忙也不过来。”
“我找星星有点事。”
说完,她拉着沈以柏走出了店门。
白珍珍气得掷了铲子:“真是没救了!说过的话当耳边风。”
夏成功笑吟吟走过来,安慰道:“别气了,当心乳腺增生。”
“说了几百遍,让她和沈以柏保持距离,就是不听!都是你惯的!”
“女大不由娘,要是他俩真有感情,你又何必阻挠呢,再说,离毕业还早着呢,说不定将来毕业就分手,谁说得准,管他们干什么。”
白珍珍没好气地说:“你看沈以柏那样子,是肯放手的吗?”
“这段时间,人家天天来店里帮忙,虽然嘴上没有漂亮话,但是个脚踏实地的好孩子,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我知道星星很好。”白珍珍叹了一口气,“他要是不当我女婿,我就拿他当儿子看待了。”
“算了吧,尊重珠珠的意愿,别过多干涉了。”
……
夏珠拉着沈以柏的手,走出美食街,还担心老妈跟过来,鬼鬼祟祟地走了好远,来到了天桥上。
车流自身下飞速流淌,带起风,吹乱了他的额发。
他被夏珠牵着,很乖,就像温顺的大狗,一言不发,却言听计从。
夏珠嗅了嗅他的手,问他:“你帮我爸下卤水了?”
“嗯。”
手背皮肤碰到她柔软的唇,沈以柏心里很痒,黑沉沉的眸光直盯着她生动鲜活的面庞。
“卤水味道不容易祛除。”夏珠像小狗一样,拉着他嗅闻了半晌,“导师不是给了课题给你做,还有时间去店里帮忙吗?”
“总要做点什么。”沈以柏说,“让叔叔阿姨接受我。”
“我妈妈固执得要命,就算你每天从早干到晚,她也不一定会心软。”
“她更喜欢商曜吗?”
“她…”
夏珠想到每次商曜来找她,老妈都是笑脸相迎,有时候还会刻意营造她和商曜独处的空间。
“她喜欢谁,都不关你的事,你不用在意这个。”
“也对,只要你喜欢我就够了。”沈以柏将她摁入了怀中,“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夏珠将脸埋进他怀里,点了点头。
“你还生我的气吗?”他指的是那天口不择言说商曜和孩子的事情。
夏珠当时很生气,也和他冷战了好几天。
但现在她做了更加对不起沈以柏的事情,怎么可能还计较那件事。
小姑娘有点儿心虚,只能竭尽全力对他好。
低头看到沈以柏穿的那双球鞋,都有点毛糙了,她提议说:“你这双鞋子穿好久了吧,我们去买双新鞋过年。”
“好。”
夏珠带沈以柏去了品牌运动店,沈以柏叫夏珠帮他选,于是夏珠在琳琅满目的鞋子里精挑细选,选了一双一千出头的运动鞋,毫不犹豫地付了款。
算是她送给星星的礼物。
“你哪来这么多钱?”
“前两天去走亲戚,有压岁钱。”
沈以柏没有拒绝,但舍不得穿这双鞋,让店员帮他装起来。
夏珠却让他穿着走,旧鞋子扔了。
走出店门,夏珠又提议说要帮沈以柏买新衣服,沈以柏眼神平静地望着少女:“老婆,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或者,有话跟我说?”
“……”
他太聪明了。
在他面前,她几乎无所遁形。
“没有啊。”
“真没有。”
沈以柏伸手,轻柔地摩挲着她的下颌,微笑道:“除了分手这两个字不可以说,其他任何事,都可以说。”
夏珠舔了舔干燥的唇,她知道,沈以柏会无条件宽恕她所有…
说她喝醉了,脑子不清醒和商曜走了不该做的错事…
可以说,也应该说…
话都溜到了喉咙边,正要开口,耳边传来一阵小孩尖锐的哭声。
路边有位母亲正在骂小孩,小孩赖在地上,哭叫着要买变形金刚,母亲气呼呼说:“买什么变形金刚,我们家很有钱吗,你爸破产了,现在欠一屁股债!你给我起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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