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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林看着她因为紧张而颤抖的眼皮，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演技真差。
他站起身，拉开椅子，转身往后走。
谢清林以手抵唇咳嗽了一声，他挡在几人身前：“许医生，向瑶她没什么事，应该就是受到了惊吓，今天麻烦你了。”
许医生疑惑地看了看这一家人，他此刻被两个老人一左一后架着，动弹不得：“这...”
徐素梅一把推开了碍事的孙子，拉着许医生往前走：“别听他瞎说，一个人好端端的晕了，怎么没有事，他不心疼媳妇，我们心疼。”
“对。”谢刚也在一旁附和，“许医生还是赶紧看看。”
“好。”
一言一语皆传入了躺在床上的向瑶耳中。
人越来越近，她眼皮因为紧张抖动得更厉害。
这是给自己挖了个什么破坑。
下一秒，向瑶就感觉，自己的眼皮被人强行扒开了。
正在转动的眼珠子没来得及停止。
“咳..嗯”
徐素梅反手拍了谢清林一下：“别吵。”
向瑶欲哭无泪。
眼皮上的不适感还没下去，下一秒，就听到那许医生说。
“估计低血糖犯了，我给打上两瓶葡萄糖吧。”
“诶，好，没有大毛病就好。”
向瑶：“......”
她颤抖着眼皮，缓缓睁开眼睛，手抚上额头。
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谢清林掩盖不住的笑意。
向瑶红了脸，硬着头皮演了下去，声音气若游丝：“我...我怎么了。”
“瑶瑶你醒了啊，你这可真吓到我了。”徐素梅一步走了过来，握住她的手，眼里尽是担心，“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向瑶忽然就不敢看她的眼睛，她低着头，声音低哑：“没事。”
这时，知道自己该退了的许医生站起身来，客气地说了一句：“既然醒来了，应该就没事了，平时身上啊...”
那医生看了向瑶一眼，后面几个字咬的很重：“多带几颗巧克力，这样就不会晕了。”
而后无奈笑了笑，摇摇头离去。
不明所以的徐素梅将谢刚谢清林爷孙俩都赶了出去送客。
等到主卧里只剩下两人时，徐素梅握住向瑶的手，笑了笑：“瑶瑶，你跟奶奶说实话，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奶奶...”
“不用担心。”徐素梅将她掉落的一束头发别在了而后，“不管结果怎么样，奶奶都尊重你的想法。”
其实向瑶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的。
这两年的婚后生活方式她早已习惯，并且觉得还挺舒服的。
没有来自任何方面的压力。
基本上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会阻拦，也没有人会反对。
能以自己最理想的生活活着，她真觉得人生就该如此的过下去。
可现在，生活平衡的那杆秤有一端被人加了砝码，向一方倾斜。
她不得不去思考，接下来，要想保持生活平衡。
是要选择增加砝码，还是舍弃。
向瑶抿了抿唇：“奶奶...对不起。”
徐素梅摇了摇头：“一家人不说这个。”
“奶奶，我私心不想离婚，可我又没办法说服自己，去和一个不喜欢的人生儿育女。”
徐素梅低声：“真不喜欢啊？”
向瑶眼神犹豫了很久，点了点头。
“好。”徐素梅说，“瑶瑶，你不要怪奶奶心狠，我和你爷爷也这么大年纪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说过去就过去了。”
“呸呸呸。”
向瑶打断着：“爷爷奶奶一定会活得很久的，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徐素梅笑了笑，继续说：“我们那个小孙子啊，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他，指望不上，我现在等着清林能让我们实现心愿。”
“你要是不喜欢，我们也强求不来，就只能麻烦你们去办个手续，让清林给你开张支票，当是补偿。”
向瑶的心此刻像是被人紧紧攥住，不能呼吸。
“之前，清林也有个合适的联姻对象，就是那个女孩喜欢上了别人，这桩婚事才作罢，前不久刚听说，那个女孩因为老公家暴，已经离婚了，这不巧了，等你们离了后，清林也是二婚，那个女孩也是二婚，也挺般配的。”
向瑶：“......”
莫名地觉得谢清林有点惨是怎么回事。
“行了，别的也不说了，速战速决，明天就去办了吧，这套别墅在你的名下，我们也不会收回来，你就安心住着。”
一直等到徐素梅离开，向瑶依旧没缓过来。
真的要和谢清林离婚么？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向瑶看了眼，接起电话：“妈。”
“诶，瑶瑶啊，下班了吧。”
“嗯。”
“清林也下班了吧，还有多久到家啊。”
“额..”向瑶有些心烦地抓了抓自己的后脖颈，“我也不太清楚，要晚点吧。”
“行。”
本以为妈妈打电话过来就是随便问问，向瑶正欲要挂掉电话时。
方明珠突然神秘兮兮地跟她说：“瑶瑶，妈最近找认识的老中医搞了个偏方，补肾的——”
事赶事都挤到一起了，向瑶简直一个头两个大，直接打断她：“妈！你能不能不搞这些没有用的东西，要是吃死人了怎么办。”
“你这倔丫头，你跟我吼什么。”方明珠也来了火，“要不是你肚子不争气，都结婚两年了，一个屁都没放出来，我至于这一大把年纪还跟着你操心么。”
向瑶是真的有些烦了，一个两个的全是让她生孩子，仿佛她的任务就是传宗接代似的。
“我让你操心了吗，你能不能别瞎搞这些偏方，他不会喝的。”
不等方女士说话，向瑶直接挂了电话，一把将手机摔在床上。
抓了抓头发，低着头闷声道：“烦死了。”
......
门铃响起的时候。
向瑶以为是去而复返的爷爷奶奶。
打开门，看到方女士那张脸的时候。
向瑶真有一种想把门摔上去的冲动。
“妈，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看看你，你怕是连爹妈长啥样都忘记了，都多久了，也不说着回去看一下。”
向瑶解释：“最近忙。”
方女士看了她一眼，说着，递过来一个铁制的保温盒：“拿着。”
向瑶接住，还挺重，好奇地问了一句：“这里面什么吃的。”
方明珠正弯腰换着鞋，闻言，只是笑了笑：“好东西。”
“清林回来没。”
向瑶抓了抓跳动的右眼皮。
俗话说，左跳财，右跳灾。
她这眼睛跳成这样，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他在楼上沐浴。”
“那行，还没吃饭吧，我去厨房给你们炒两个菜。”
向瑶本能地点了点头。
忽而又想起爷爷奶奶临走前，给她硬塞进来的那位保姆吴妈。
顿了顿，向瑶一把拉住要去厨房的方女士：“不用了，妈，谢家那边给我们请了个保姆，应该差不多做好了。”
“哦哦,行。”方明珠似乎并不惊讶，她拿过向瑶手上的保温桶，“我去厨房，把这个倒出来。”
谢清林沐浴下来的时候，看到家里多了一个人，还愣了一下，
谢清林生疏地喊了一声：“妈，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方女士也不例外，何况她女婿还是个这么优秀的人。
她正忙着将那保温桶里的东西倒出来：“哎，你们年轻人，一忙起来就不顾自己的身体，饭也不好好吃，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痛，这不，给你熬了点调理身体的营养汤，你等会吃饭前喝一碗。”
谢清林家里平时就有专门的营养师给他调理身体。
但丈母娘的心意，他也不好意思辜负。
“谢谢妈。”
落座于桌上，谢清林看了眼推过来的白瓷小碗，里面乌漆嘛黑的一碗汤水。
看得人有点生理不适。
向瑶也注意到了，怕谢清林不给面子不喝，她站起身，撒娇似地说道：“妈真偏心，只给清林倒，都不说给我端一碗。”
说着，她就要去厨房。
下一秒，手腕却被人拽住。
她低下头，正好撞上谢清林撞过来的眼。
“你喝这碗，我去端。”
“噢。”
她呐呐坐下。
“诶，清林，你别动，你喝你的。”
方明珠站起身，绕着圆桌，朝向瑶走过来，一把拉起她的手。
“我想起来，我跟瑶瑶有点话要说，你别等我们，你先吃。”
向瑶疑惑地站起身：“妈，有什么不能吃完饭再说么。”
“不能。”
被堵了个哑口无言，方女士临走前还在嘱咐谢清林。
“清林，记得喝啊，喝了对身体好的。”
第4章
◎不对劲◎
向瑶总觉得有什么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她回过头去，看到谢清林已经端起了那瓷白小碗，喝了一口，而后眉头皱了起来。
她的表情也情不自禁跟着照做。
那碗汤水看着就像是黑暗料理，一定很难喝，下次还是叮嘱妈别做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主卧，床上的被子乱糟糟，沙发上还挂着几件没有拆吊牌的新衣服。
化妆桌上的物品也是摆放的凌乱不堪。
一进来，方明珠就闲不住地开始唠叨。
“你看看你，都结婚的人了，还跟以前一样，衣服衣服乱丢，也不知道叠一下，你这要让谢家人看到了，该说你没个媳妇样了”
向瑶关上门，双手背在身后，靠在门上，闻言，撇了撇嘴，心想，谢家才不会像您这样就随意断定我是不是个好媳妇了。
方明珠抓起一条小裙子，转过身看着她，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这衣服，还穿不穿的，不穿就丢到洗衣机里去。”
“妈。”向瑶大步走过去，心虚地夺过那裙子，揉成一团往床上扔去，“您有事就快点说吧，我饿了，还要去吃饭。”
“一天天，不是惦记着吃，就是惦记着玩。”
方明珠坐在沙发上，拍了拍向瑶的肚子：“能不能在这方面事上点心。”
“妈...”
向瑶有些烦家长什么事都要逼着她赶紧去完成的行为。
她坐下来，说话声没底气：“这么急做什么，还早。”
“还早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七八岁了。”
向瑶无力地扶额。
又来了，每次说教都是这些一样的台词。
“知道了。”向瑶有些敷衍，“生，明年就给您生，行了吧。”
话落，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
她突然想起，爷爷奶奶下午说的，让她和谢清林明天去办离婚。
“......”
“那个...，妈。”
方明珠还沉浸在她画的饼里：“你这可要把身体给...”
“妈。”向瑶打断她，“跟您商量一个事。”
“啥？”
“我...我明天...”
她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来。
向瑶自小是有些怕方明珠女士的，虽然知道自己这么大了，做事再怎么过分她也就只是骂得凶一点，但这要说的时候，还真有点不敢开口。
“说啊，这孩子...”
“我就是说一下哈，还没这么严重。”向瑶给她打预防针，“就是，嗯，我跟谢清林磨合了两年，还是磨合不来，我接受不了他，他也忍受不了我，我们现在尚在磨合期，要是等我们走到很僵硬的那一步，无法再一起生活后，我是一定要离婚的。”
“怎么就磨合不了了？！”
方明珠女士激动得都站了起来。
向瑶惊愕抬头看她。
“夫妻不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合的么。”方明珠语重心长地说，“那我跟你爸那时候也是天天吵架啊，也没看见离啊，有一次，我们都拿着证跑到民政局了，硬是到最后一秒给后悔了。”
向瑶垂着眼睫，心脏处有些酸涩。
就知道会是这样...
“瑶瑶啊，生活就是这样的，你不能任性，知不知道，你这结婚还没两年就离婚，说出去多丢人，你这让我跟你爸以后怎么在亲戚面前抬起头。”
向瑶扯了扯唇：“所以，你们的面子最重要么。”
方明珠嗔怪了一声：“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顿了顿，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凑了过来，小声道：“是不是你婆婆嫌你生不出儿——”
“妈！”向瑶厉声打断了她，“我公公婆婆他们都很好，谢家人都对我很好，你能不能别整天被你那些老姐妹洗脑了就来我面前多嘴啊。”
“向瑶！”方明珠也站了起来，怒视着她，“我是你妈，你怎么说话的。”
气氛僵持。
向瑶从小就很乖巧，又是独生女，虽然享受到的爱很多，可同样的，约束也很多。
方明珠时常跟她说，这件事不能这样做，那件事你要这样做。
向瑶不敢反抗，即使有自己不满的地方，也被家长的一句‘都是为了你好，我们还能害了你么’，怼的无可反驳。
这是她少有的反抗。
看到方明珠眸中的不可思议，以及受伤的眼神，向瑶无法将话说得更直白了。
脸上忽而多了抹湿意。
向瑶眼睫颤了颤，抬手擦掉，她低声说道：“妈，我不是故意想要这样的，我已经是大人了，自己的事有自己的想法，您以后能不能不要来掺和了，我能过好自己的生活。”
“你这叫过好了吗？”
方明珠随手拿起一旁凌乱的衣服质问。
向瑶却不想再争辩：“我吃饭了。”
她跑下楼，先去浴室里洗了个脸，将脸上的泪痕洗干净后，又用手扇着风，等到眼睛没那么红的之后才走出去。
刚走到客厅门口，就听见方明珠和谢清林聊天的声音。
她深呼吸了一下，才慢慢走过去。
在她落座时，谢清林抬头，看了一眼，没说话。
方明珠看了女儿一眼，还记挂着刚才的事，也没说话，而是对着自己女婿笑着道：“清林啊，这个补汤喝起来可有营养了，以后每周，妈都来给你送一次啊。”
“谢谢妈。”
“诶，那行，你们吃，家里还有点事，我就先回去了。”方明珠站起来，看着向瑶的方向，变了脸色，有些别扭，却始终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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