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又道:“我奉父亲之命随行保护公主殿下,昨日公主殿下与宣姑娘同回沧州,也是众所周知,怎么,解公子消息这般落后?”
周遭有人立时附和道:“是啊,我们都知道啊。”
“啊?什么时候的事?”
“你莫不是今日才回城的吧?”
“确实如此。”
“那就是了,昨儿个公主殿下现身香茗楼,已经澄清了谣言,宣姑娘并非失踪,而是被公主殿下看重同游,且公主殿下还让刘家往沧州传了消息,只是不知怎地这个消息没有送回来,反倒是传回宣姑娘失踪的消息。”
“是啊,此事可大有古怪,该不会是有人特意为之吧?”
最后说话那人眼神若有若无落在解千城身上,话里话外都满是阴阳怪气。
解千城自然听见了周遭的议论,紧紧锁着眉头,眼底也出现了些猜疑和心虚。
难不成,刘家放出的消息竟是真的?
怎么可能,若真是公主殿下带走宣则灵,刘家又怎会惊慌失措一夜!
想到这里,解千城抬头看向玉千洲,语气不明:“你到底是何人?你父亲又是谁?”
玉千洲看他片刻,淡声道:“解公子不仅耳聋,还眼盲。”
解千城被他三番两次责骂,心头火气已到极点,可不等他发作,就听人群中有人道:“对啊,玉公子腰间那么大一块牌子他是瞧不见吗?”
“或许是解公子不认得?”
“嘁,寻常百姓不认得合理,夙安府的公子不认得,那就是没见识了。”
解千城没空朝人群发难,下意识看向玉千洲腰间,果然只见腰封处悬着一块黄玉金鱼玉佩。
解千城瞳孔一震,他是玉家的人!
金穗,他是玉家少东家!
解家护卫也都先后认了出来,脸上逐渐露出惊恐之色。
“公子,他是玉家少东家,玉家主和明亲王府...”
余下的话不必出口解千城也明白。
玉家主和明亲王府是结义兄弟,与玉京也常有来往,若是旁人他自然不信,但能让玉家公子随行保护的,只有京中那几位皇室贵人!
“我不知道关于宣姑娘的谣言从何而来,但今日在此我便再说一次,公主殿下微服出行,体察民情到了平江,在刘家酒席上与宣姑娘相识,兴之所至将宣姑娘带走同游,这件事宣夫人也早给玱州送了消息,至于为何消息没有到达玱州。”
玉千洲冷眼看向解千城:“敢将公主殿下视为歹人,殿下一定会彻查到底。”
解千城死死盯着他,后背已逐渐渗出一层薄汗。
竟然是真的,这怎么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那母亲让人拦下和散发的消息,就成了他们污蔑公主的证据,不,不可能,这事肯定还有猫腻!
再者,谁又能知道消息是他们拦下的!
解千城努力维持着镇定。
他是夙安府的嫡公子,玉家风头再盛也只是商贾之家,他不可能在玉公子跟前落了下风。
很快,解千城便想到了解局之法,抬头道:“如此说来,谣言竟是假的,却不知谁竟敢这般造谣!”
有公主护着,这个谣言即便是真的也只能是假的,如此他何不顺势而为,宣则灵名声保住了,又得了公主青眼,娶做正妻也无妨。
他眼珠子一转玉千洲便知晓他打了什么主意,冷笑道:“解公子迫不及待的赶来玱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早有谋算,不过今日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宣家的退婚书不日便会送到解家。”
解千城眯了眯眼睛,老神在在的看着他:“既然宣姑娘名声无碍,那两家婚事自然是照旧,何来退婚一说?”
“玉公子恐怕不知道,两家的婚事是两家老祖宗定下的,可不是说退就能退的。”
有嫡公主在此,自然不可能拿云亲王府施压。
但就算是嫡公主,也是外人!
玉千洲眼神微沉:“你解家多大的门庭,连婚事都退不得?”
解千城抬着头笑了笑,道:“公主在此,解家哪敢造次。”
“只不过玉公子有所不知,当年的订婚书上可是写了一条,解宣两家的联姻是不允许退的,玉公子若不信,大可去趟解家看看当年两位老祖宗亲自立下的订婚书。”
周遭百姓闻言顿时议论纷纷。
“怎会这样啊。”
“孝字当先,两位老祖宗都不在了,如今谁敢违抗老祖宗的遗命,唉,这宣家娘子可真是命苦。”
门后的宣则灵身形一颤,清鸢忙将她搀扶住,担忧唤道:“姑娘。”
宣则灵脸色一片惨白,她从没听父亲提过此事!
当年的订婚书是在解家立的,也存放在了解家,宣家带回的是订婚信物。
不对,父亲曾去过夙安退婚,也就是说父亲也不知晓解家的订婚书上还有这样一条,而解家这些年按着不说恐怕也是存了别的心思,因为若是早些时候拿出这纸订婚书,他们便无法降妻为妾,而如今知道她有公主相护,才以此逼她不得不嫁。
宣则灵咬着唇,眼底浮现一片水雾。
而就在这时,她听外头那人道:“是吗,可据我所知,那纸订婚书上的名字可并非你解千城,宣家老夫人定的是解千洲,解千洲被赶出解家,这纸订婚书自然作废。”
玉千洲见过这份订婚书。
原本只写了解家长子与宣家娘子,他的名字还是他看了后要求加上去的。
当时是占有欲作祟,没想到如今反倒成了救她的证据。
解千城当然也知道那上面写的是谁的名字,但他以为这种事外人不该知道才是,是以听解千洲说出来,他极其震惊:“你怎么知道的!”
但这话一出,也就证明解千洲说的是真的。
而在门后的宣则灵亦是神情难辨。
这等细节她都不知晓,玉公子又是如何得知的?
玉千洲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说错了话,但很快,他便镇定道:“猜的,但以解公子的反应来看,应是真的了。”
解千城一时间神情极其古怪:“猜的?”
他当他神算子么!
“当年这桩婚事本就是为解千洲和宣姑娘定的,订婚书上写解千洲的名字,很难猜吗?”玉千洲淡声道。
“若解家要以订婚书为要挟,那就带着订婚书来请公主殿下定夺,现在,带着你的东西,滚!”
玉千洲不耐再与解千城争辩,折身进府:“半个时辰没将这些脏东西清理干净,我便拿着公主印信去请知州大人将解公子押送回夙安。”
宣家众人顿觉扬眉吐气,恭恭敬敬的打开门将玉千洲迎进去,朝外头呸了声后紧紧关上门。
外头铺天盖地的红便格外刺眼,没有喜庆,全是难堪,解千城气的面红耳赤,又羞又恼,但到底没敢再发作,带着人灰溜溜的离开了。
一场纠纷就此终结。
宣则灵神情复杂的看向走进院落的玉千洲。
他当真只是猜的么?
玉千洲迎上她的视线,心中隐隐懊悔,即便他不说只要令解家拿出订婚书也一样可以拆穿他们,方才一时情急倒是露出了破绽。
宣家娘子聪颖,不像解千城那么好骗。
“宣姑娘,夜长梦多,还是尽快请宣大人写好退婚书送去解家为好。”
玉千洲神情一贯的冷淡。
宣则灵盯着他片刻后,屈膝垂首:“今日多谢玉公子。”
玉千洲没再多言,微微颔首后回了房间。
宣则灵盯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动作。
她不止一次从他身上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这世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一个人的外貌发生巨大的变化?
第35章 果真让她起了疑
宣则灵先去看了宣伯棠,在屋里坐了许久后,唤来清鸢,吩咐道:“去做一碗莲子羹给玉公子送去,感谢玉公子今日相助,再去买一只兔子,纯白色的,放到玉公子院外。”
清鸢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下立刻去办了。
清鸢走后,宣则灵立在廊下,盯着院中那棵梨树发愣。
虽然知道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但她还是想再试一试。
虽然容貌不一致,气质性情也大不相同,可有些感觉错不了。
他每一次相护,每一次背影都让她觉得熟悉且安心。
玉千洲回到院中并没有进屋,他坐在院中的石桌前望着某个方向,眼神深邃。
宣家曾为他留了常住的院落,院落的位置很好,可这次他们一行人至此,却无人住在那处院落。
难道,宣家竟还为他保留着。
“玉公子。”
玉千洲收回思绪,循声望去,便见清鸢提着食盒过来,恭声道:“玉公子,这是我家姑娘特意吩咐给您送的,多谢玉公子今日相护。”
玉千洲看了眼食盒,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知道了,代我谢过宣姑娘。”
今日大意了,果真让她起了疑。
若他猜的不错,里面应该是莲子羹,他曾经最喜欢的。
果然,只见清鸢将莲子羹从食盒中取出来放到他面前:“玉公子慢用,奴婢告退。”
玉千洲微微颔首,面不改色的端起莲子羹。
他若不用,必会更令她起疑。
清鸢藏在月亮门后回头看了会儿后,确认没有任何异样才回去禀报:“姑娘,奴婢看玉公子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宣则灵对此并不意外。
若真的是他,他不愿意相认,自然知道这是她的试探,也就断不可能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兔子买了吗?”
清鸢点头:“买了,现在放吗?”
“不。”
宣则灵道:“晚饭后再放,身上沾些泥,别让他看出是有人养着的。”
清鸢:“是,奴婢明白。”
晚膳时分,燕鹤和姜蝉衣才回到宣家。
二人听说解千城今日大闹宣家,但被玉千洲赶了出去后,姜蝉衣一阵后怕:“幸好请玉公子留在府邸了,不然宣妹妹定要吃亏。”
燕鹤赞同的点头:“嗯,有他在,没人能伤害宣姑娘。”
姜蝉衣抬眸看了他一眼,喔了声后不再多问。
说话间,宣则灵和玉千洲先后到了饭厅,几人落座后,姜蝉衣问了今日发生的事,又安慰了宣则灵,饭菜便已上齐了。
屏退了下人,宣则灵道:“徐公子和云公子还未回来?”
姜蝉衣微微蹙了蹙眉头,看向燕鹤:“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按理说徐公子没有寻到云公子,此时也应该回来了才是。”
宣则灵面色微变:“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话音刚落,清鸢便在外请示,姜蝉衣忙戴上面纱,宣则灵才唤她进来,清鸢躬身走进饭厅,行了礼后,神情复杂的禀报道:“姑娘,玉家有人来求见玉公子。”
几人同时看向玉千洲。
燕鹤问:“你同这里的商行联系了?”
玉千洲皱眉:“没有。”
玉家有规矩,若主家不主动联系,玉家的人没有急事不会来见他。
燕鹤随后想起什么,道:“莫不是找到了能验骨的仵作?”
不待玉千洲开口,就听清鸢小心翼翼道:“徐内侍同他们一起来的,好像,有什么不愉快。”
几人闻言皆是一怔,他们怎会在一起?
而后,姜蝉衣才在燕鹤的示意下,开口道:“让他们进来。”
清鸢领命而去,不久后便见一位中年男子和徐青天先后走进饭厅。
跨进饭厅,徐青天就大步走在中年男子前面,脸色铁青,脚步生风,一声不吭重重的坐在姜蝉衣旁边的位置。
一脸生人勿近,连头发丝儿都在诉说他的怒气。
几人默默地对视一眼。
这一幕,似曾相识。
姜蝉衣看了眼那中年男子,将茶杯推到徐青天跟前,放轻声音:“谁惹你了?”
徐青天气的连声音都变了:“你们问他!”
众人便都看向晚一步进来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见此,眼神微微闪烁。
这人还真是少东家的朋友?!
中年男子快速扫过几人,触及到玉千洲腰间的玉佩后,躬身朝他行礼:“小人是沧州玉家商行的掌柜,见过少东家。”
而后他又看了眼戴着面纱的姜蝉衣,掀袍跪下去:“小人见过公主殿下。”
玉家少东家护送公主殿下至玱州的消息如今已经传遍了,玉家商行的人自然不可能不知晓,只是玉家家主曾有过令,若无召见,不得擅自来见主家,是以他才没有上门拜见。
姜蝉衣险些忘了自己的身份,忙坐直身子,道:“起来吧。”
31/81 首页 上一页 29 30 31 32 33 3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