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蜻垫着脚尖看来看去,一个个班级看过去,时不时就会被周围的家长们挤到。
一个男生也在找自己的名字,看见方蜻手上涂抹的紫药水,斜着眼睛看她:“啧啧啧,真恶心。”
方蜻抿了抿唇,把手往下放。
她脚步正打算往后移。
却好像……在男生面前的那张白纸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现在去看看,还是等这个人走了来?
脑海中的念头一起,方蜻整个人站在原地有点僵。
突然,侧边传来一阵冲力,方蜻被迫往前挤了挤。
是周围也扯着脖子在找的一家人。高大的中年男女带着女儿,没注意到方蜻,那个和方蜻身高差不多的女生才撞到了她。
“啊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吧?袁萱你注意着点别踩着别的同学了。”
“没事没事。”
[方蜻]两个字清清楚楚地映入眼帘!
方蜻找到了自己,还看清了后面的学号上,自己是6号!
同时,那个女生也在方蜻周围开心大喊:“爸妈你们不用找了,我在这,看,我在九班……”
“唏——”之前斜着眼看方蜻的男生上下扫视了一眼方蜻,阴阳怪气,“我说你长得这么恶心就别搞给男生投怀送抱这一套了吧,你看看你,你丑不拉几的你还往这边凑,你脸皮可真厚啊。”
“你!”方蜻恶狠狠瞪他,“你神经病啊!”
“看你身上那臭烘烘的药,明显是你有病啊哈哈哈……”
周围的家长和学生们顿时投到了两人身上。
方蜻嘴笨,直面这种痞子男生的恶意,感觉自己手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起来了。
肩膀被人拱了一下。
“喂,你认不认识他啊?”
方蜻当然是赶紧摇头否认啊。
谁知道,她刚摇头,就看见刚刚那个不小心撞自己的女生对着那个男生笑了笑,然后,拎着她明显装满东西灰蓝色双肩包,砸上了他的脑袋。
方蜻头脑一片空白。
那男生嘴巴那么脏,突然被打,立刻就伸手蹬腿,嘴里还叽里呱啦的骂人。
那女生一点也不像方蜻,嘴笨、被咻住。
男生说一句,她就立马跟着一句话骂回去,手上还有个沉甸甸的大包用来打人……
方蜻看着她气势汹汹站在在家长和学生们退出的小圆圈中,把那个男生打骂得毫无还手之力。
男生的家长来了。
女生的家长也上去拉架了。
两家互不认识的人站在一起互相道个歉再骂骂小孩,就好像没什么事情发生一样了,放任自家小孩离开。
“泼妇!”
那女生单手提着双肩包往上举了举,走进楼道,对着那男生满是威胁地挑了挑眉。
方蜻和那女生都在爬楼找教室。
“你跟着我干嘛?”
“没有啊,我上楼。”
“几楼?”
“也是九班的。”
初一九班在六楼。
三两句话,两个小女孩之间陌生的隔阂感好像就打消了些。
那女生咧开嘴笑起来,姿态爽朗大方地很:“我叫袁萱,袁隆平的那个袁,萱是草字头的萱,你呢?”
“方蜻,方圆的方,蜻蜓的蜻。”
“你这名字挺好听的,我以为是那个颜色的青或者三点水的,你学号几啊?我37……”
.
天幕出现后播放的短短片段,对生活在宋朝的吴志端来说,威力不亚于平地惊雷。
她早已经停止哭泣。
“娘……娘,我是在做梦吧?”
“女儿是第一次做如此离谱的梦,竟然还发觉了自己是梦中人。”
她朝着不远处同样在打扫的母亲走去,却见母亲也是惊讶万分看着顶上的天幕,也是满脸糊涂的看着自己。
怪异感漫上吴志端心头,她却不知如何去表达。
“那天上的到底是哪来的妖魔鬼怪!”
“有伤风化!”
“不堪入耳!”
“那学子骂的对,的的确确是不要脸的女人,小小年纪不自爱,大庭广众下交换闺名已经是十分出格!也不知道她们是什么脏乱人家,竟养出这样的女儿来?!”
“居然还穿着如此衣着!手臂、大腿……”
吴志端陡然一惊,从外头那些议论声中知道这居然不是梦!
外头已经是乱哄哄一片。
有人以为是会害人性命的邪物妖法,躲了起来。
有人见里面都是人,大为惊奇,或因为天幕远在天边大肆点评,发表己见。
宋女吴志端的母亲也回神了。
她脸一虎,劲直拿着扫帚出门去骂路人,好教他们这又要看人手臂看人大腿又要批判的狂浪之徒离自家大门远点。
赶完人回来后,她对着树根“呸”一口,纳闷极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
方蜻和袁萱说说笑笑爬到了六楼。
新时代小姑娘身体棒棒的,一口气到六楼气都没喘!
……大气不喘的是袁萱。
方蜻扶着墙,气喘吁吁。
袁萱叉着腰笑她:“六楼诶,以后上上下下爬一年呢,你身体有点拉啊以后上课不得累死。”
.
“看样子,那位叫方蜻的小姑娘身体是有点虚啊。”
秦良玉接过身边亲兵递过来水,喝了几口解渴,感叹一句,然后,长舒一口气,开始清点队伍情况。
前些时候,金兵包围了沈阳。
秦良玉的兄长秦邦屏在浑河一役战死,弟弟秦民屏幸运逃生,却也有伤在身。
至亲丧身之痛她甚至没有时间悲伤落泪,因为还要保护乡族家国的其他百姓。
山海关中,秦良玉翻身上马,想着现在也没有找出尸骨带回家的哥哥,冷静说了句“走吧”。
天上人经天上事。
地上人忙地下生。
何必多抬头?
“哥哥,你若有再天之灵,就看着我,看着我秦良玉剿灭金贼!为你报仇!”
.
门口的那位中年秃头男老师登记了两个女学生的名字。
发现她们身后没有家长,问了几句,表面没说什么。
一转头,九班的中年秃头班主任就抱着保温杯在教室办公室和同事说,“现在的小姑娘真是越来越独立了啊,腾腾腾地就自己来报名了,好些个比他们高一个头的男生还几个家长围着转,啧,还不如人家女娃娃胆子大。”
上课铃响了,办公室里的老师一个个都进入教室。
老师先自我介绍,再挨个点名。
黑板上写着中年秃头班主任的名字:冯、左、景。
方蜻念了两遍,觉得这个名字和班主任的外形真的很不搭。
到同学们自我介绍的环节了。
一个矮小的男生站起来:“我叫高义,高大威猛的高,义气的义!”
“李飞捷,性别男,我喜欢爬山和唱歌,你们放心,和我爬山我不会在山顶推人的……”
“唐天逸,唐宋元明清的唐,不许给我取外号糖葫芦……”
李世民把“唐宋元明清”念了几遍,有种不好的预感。
巧了!
他所在的国家,国号就是“唐”!
此时刚下朝会,不远处李建成和李元吉并行而走。
这两个人虽然是他的兄弟,却并不能用亲近信任来形容关系。
若有机会,李世民相信他们有很大可能会把自己给杀了。
当然……
他也很大可能会这样。
仅从这一点来说,他们不愧是真真正正的亲兄弟。
他一边慢慢走,一边听那天幕上的声音,把这迷惑带到了隋右骁卫将军长孙晟家门前。
恰巧见长孙无忌站门前望天:“辅机你也在看?我正有一事不太确定……”
“商向山,商鞅的商,没有爱好,人生最大梦想是睡到自然醒!”
商鞅愣住。
他一炷香之前才获得封地,封地在商,按道理来说往后别人可以叫他商鞅了。
然一炷香后就从上面那东西里听到了自己的新名字?!
这很离谱好不好!
“呃,那个,我叫嬴长星,嬴政的赢,长短的长,星星的星,我人生最大的梦想是、是、是……”
方蜻听那个男生是了半天,感觉他大概是一紧张结巴翻了,就听到他大吼一声,“我人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去西安秦始皇陵里装兵马俑吓人!”
整个班的人都被这个搞笑的梦想逗笑了,包括方蜻。
嬴政没笑。
嬴政身边所有人都没有笑。
“嬴政,秦始皇陵,爱卿,你说这天底下,会有除了此地之外的第二个秦始皇嬴政?”
李斯记载的刻刀划到了自己的手。
“臣,不敢答。”
嬴政看了眼李斯手下沾上血迹的竹简,没有怪罪于他。
班主任冯左景在讲台上笑,先鼓励了一下嬴长星同学的梦想,然后一挥手给了个主意,让后面的同学介绍自己的时候给自己的介绍和历史扯上点关系。
方蜻头皮一紧:“??!”
我好端端坐着,怎么就被你们这群往历史方向跑的人带累了!
“不会再有第二个被称作秦始皇的嬴政。”
“但此地之外,此时之后,会有一个死亡的帝王嬴政。”
秦始皇自言自语着。
他慢条斯理地保持着从容,就地盘腿而坐,“有生当有死,朕是人,不是神仙,会死是自然规律。可那些人嬉笑朕的皇陵,轻慢朕的安息之地,看来朕的秦国并没有如朕所想,千秋万代,世世相传。”
不是没有失望。
但语气冷淡、理智、多是帝王灵慧智略。
轮到袁萱了。
她挑着方蜻当同桌,就在方蜻前一个介绍。
她站起来,文静地介绍自己:“我叫袁萱,清代诗人袁枚的袁,萱是萱草花的萱,但你们可不要真的把我当草去吃,因为我今天才发现我骂人贼拉厉害!”
方蜻也拿古代诗人凑数:“方蜻,是宋杨万里的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赵瑜……”
“豆彩……”
“于小芫……”
“许念双……”
一个萝卜站起来,坐下去,换另一个萝卜站起来,再坐下去,往复循环,直到全班人认齐了声,班主任点了几个人去扛书发书,又定好班长,让小劳力班长负责给班上所有人发一发迷彩服。
方蜻所在的九班,气氛还不错,一半人开始聊天,认识新同学新朋友,另一半人是班主任眼中的乖伢子,安静坐在桌子上等发书发衣服。
有一群真正被班主任冯左景牵连的人。
他们不仅笑不太出来,还很尴尬。
唐宋元明清的帝王对着天幕上提到的自己所知的作古人物一笑而过,对自己所不知道的往后世事挠心挠肺。
这一刻,世上好多叫做袁枚的人……
于睡梦中被人摇醒!
而因为有一句具体的诗,杨万里被友人们精准定位。
天幕来处不可知。
但随着时间推进,影像播放,许许多多的聪明人已经从只言片语的信息中推断出来一个信息:影像中那些人是后人。
第3章 窗户
九月的阳光不算太烈了。
天气正好。
天幕之中原本是呈现初一九班的教室内环境,突然慢慢拉远。
六楼的走廊出现在无数人眼中,九班里面所有学生还端端正正着坐着,一横排过去,却有两个班级不停有学生往楼下涌。
带人观看的视角似乎在飞远,所呈现的场面越来越大。
方蜻他们班的人也出来了。
六楼走廊的画面切换为晋城八中初中部一整栋楼。
学生们像倾巢出动的蚂蚁,齐聚在空地上,一个个小方块之外游走或看顾着情况的老师,则是真正指挥的首脑。
“他们这是要去哪?”
太平公主坐在船头问宫女。
她一开始还蛮有兴致点一下人头,后面人太多,就懒得去数了。
宫女哪里知道?
她就只能闷闷摇头。
而太平公主现在看天幕,是从天上往下看,她年纪小,眼睛尖,看见除去地面排队的初一,初中部那两栋楼里,其他楼层的大房间居然都密密麻麻坐满了人!
学校、老师、校长、同学这些词汇,太平公主还是无缝理解的。
但是……
“你们刚刚听见了没有,他们管那大房间叫教室……”
“听见了。”
“我们都听见了。”
“那栋楼看着模样特别奇怪,可那窗户却像是、像是琉璃。”
“不是像,应该就是。”
太平公主往宫女身上泼水,边玩边感慨:“那个地方的学校蛮威风的啊,能聚齐那么多学子,我看那栋楼里的人已经数不清了,更不要说边上还有几栋看不清做什么用的楼,也是人来人往的。”
太平公主为唐高宗李治与女皇武则天的所生,自幼受宠。
“太平”是她八岁出家的道号。
虽然出家了,她却是一直在宫里和父母一起住,这时,她看见天幕上那些人被老师带着往“操场”去了,喊来宫女将船往岸上划。
“我贵为公主,寝殿的窗户都不是这种一整块的无色琉璃呢,我要去让母后把我的寝殿修一修,也要这样式的。”
秦良玉还在路上奔驰。
她看清了那些人整齐的排列。
看学生们听话的跟着领头的老师和同学往某个方向走,她不得不改变之前不关注天幕的主意。
“一柱香时间内几百人排列整齐,规规矩矩听人讲话……”
这哪里是学生与老师!
“这分明就是在练兵!”
秦朝。
蒙恬蒙毅两兄弟聚在一处,看着那天幕上学生们的一番动作,两位领兵打过仗的将军如此判断。
无数于兵事人心敏锐的人都意识到了这个事实,李世民在此时对着长孙无忌发出来同样的感慨。
方蜻站在排队的人群中,跟着前面走起,觉得肚子饿,揉揉肚子,一心等着放学。
上午报名,认认老师和同学的脸,先在学校和班级附近熟悉一下场地。真正的军训要下午才开始的。
没多久,方蜻和袁萱挥手告别,将新书塞进书桌,背上书包,兜上家门钥匙回家了。
第4章 茶与美食
方蜻家在晋城一个老小区内。
和学校的距离不算远也不会太近。
在学校和家这段路程上,单程需要四十分钟左右,往返靠11路车大概连吃饭都赶不上。
幸好是有公交车。
幸好小区门口就有个公交车站点。
换成乘坐交通工具的话,一下子把时间缩短许多,走路一个半钟刚刚看见家门,坐公交车一个来回三四十分钟。
能赶上吃饭。
吃的快还可以短短地躺床上眯一眼。
太困的话,车上的时间也可以用来休息……方蜻坐着一个靠窗的位置,看见了小区的单元门出现。
“叮咚咚——”
公交车到站了。
“桦烟花园北门到了,下车请往后走。”
“桦烟花园北门到了,下车请往后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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