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邓哥经常买马,他很懂,我让他一起去。”
铁龙这边刚出去,电话铃声想起。
林遇梵拿起电话,“喂!”
“遇梵吗?我是季书宽。”
林遇梵略感意外:“季大哥,有事吗?”
季书宽笑道:“我听他们说,你那栋宿舍楼申请分拆产权没批下来?”
听他们说?听谁说的?
林遇梵问:“你怎么知道的?”
季书宽:“我今天去房屋署办事,他们那边的领导是我朋友,听他提起这事。”
林遇梵:“是啊,昨天律师跟我说,还没批下来。”
季书宽:“我跟朋友说了,让他尽快给你签字盖章。他看我面子,应该会放行,你放心吧。”
林遇梵顿感像吃了苍蝇似的恶心,她怀疑,季书宽认识那边政务科的科长,这一切都是季书宽故意操作的。
让她不得不领他的人情。
林遇梵偏不领他的所谓人情:“哎哟,真是……之敖跟房屋署署长打招呼了,署长说已经批复,让我放心。”
季书宽刚刚微微有些得意的语气,马上凉了下来:“哦,这样。那就好,两边使劲,你这申请肯定没问题。”
林遇梵笑道:“没想到这么小的事,还惊动季大哥。”
这么小的事,显然季书宽听后心底多少有些不舒服,他也没再说什么,只道:“改天我们两家一起出来喝茶。”
“好呀,那到时候再约。”
匆匆挂了电话,一回头发现赵之敖就站在门口。
林遇梵被吓了一跳:“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你听电话听的那么高兴,当然听不见脚步声了。”赵之敖沉着脸。
林遇梵脸比他还黑:“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很高兴,这都看不准,你这眼睛留着也没用,挖了吧。”
他那阴沉的脸被她逗笑了,“季书宽的电话?”
林遇梵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我怀疑他故意让他朋友拖延审批,然后打电话卖我一个人情,这种人真是恶心死了。”
赵之敖微微扬眉:“你知道他恶心就行。”
那接下来怎么办?
那么小的事,闫律师都能想办法解决的,但赵之敖还是给他朋友打了个电话。
晚上他朋友回电话过来,说已经解决。
林遇梵还是恶心:“能把楼上电话号码改了吗?不想再听他打电话了。”
“不用改。他没多少机会打你这电话了。”
“为什么?”
赵之敖没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明天有空吗?一起去看马戏。”
明天赛马开奖,林遇梵原本想去马场看跑马的,她想现场感受一下那种气氛。
但想想已经放了他一次看马戏的鸽子,便不好拒绝,看马戏也行,她没看过。
*
铁龙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六点,他把买好的马票都给到林遇梵。
林遇梵详细看了一遍,没有问题。
康年招了一个帮工做铁龙的帮手,林遇梵见过几次,问他:“那个男孩做事怎么样?”
“阿栋啊?挺好的。很勤快,对港城很熟悉,就是沟通有点困难。他说国语很费劲,我经常都听不懂。不过他去跟工地那帮人沟通工作很有效。宜兰居下个礼拜应该可以完工。”
如果能顺利拿到分拆的房契,下个月就可以出售换钱了。
想想就是满满的欣喜。
林遇梵想起宜兰居在鞋厂大门内,以后住户出入会很不方便,“鞋厂有安排新的厂长吗?”
铁龙摇头:“听说还没交易,现在鞋厂还是谢老板家的。”
林遇梵很意外:“怎么还没交易?”
“季大少爷那边之前嫌谢老板这边手续太慢,之后又想趁机压价,谢老板可能认为自己前面宿舍楼已经吃亏了,后面是坚决不让。两边扯皮了一段时间,本来说下个礼拜要交易的。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有个大老板看中了鞋厂,想要硬买。”
林遇梵没想到一个月时间不到,发生了这么多事。
“季书宽是跟好几个人合伙买的吧?他那些朋友按道理说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能答应?”
“应该不能,听说季大少爷找了人来帮忙,现在谁也不想退让。后面可能有好戏看。”
铁龙来到港城后一直在忙都没时间休息,这几天才终于稍微清闲了一点。
稍微清闲了,又想看别人家的好戏。
其实林遇梵倒希望鞋厂能卖给别人,不然跟季书宽作邻居还挺烦的。
*
这是小两口结婚以来,第一次携手外出看戏。
在临时搭建的马戏场外,赵之敖刚下车,就有上前打招呼。
原来今天是罗爵士包场请客,港城有头有脸的名流大多都来了。
林遇梵还想着会不会遇到季书宽,结果赵之敖说:“季师长不在了,而且这里是港城,不是他家地盘,像他这种人,在港城还排不上号。”
正说着,有人打招呼:“之敖!你今天来得早啊。”
对面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儒雅绅士,国语带着点江浙口音,这必不可能是本地人。
“彭司长!彭太太!你们今天来得也早。”
“这位是?”彭司长打量着林遇梵,他听说赵之敖在海城结婚了,娶的是个有些姿色的同族寡妇,只是眼前女子,比有些姿色可要漂亮和文雅太多,以至于,他摸不准这会不会是赵之敖的新姨太。
赵之敖忙笑着介绍,“这是我太太林遇梵。遇梵,这是儿童慈善福利会的彭司长和彭太太。”
林遇梵笑着打招呼:“彭司长!彭太太!你们好。”
彭太太一脸的富态,笑起来很是和善亲切,她握住林遇梵的手,“终于见到真人了,赵太太好呀!赵太太长得这般好看,真真大美人,国色天香!之敖你好福气哟!”
林遇梵谦虚笑道:“彭太太你太过奖了。”
“你看看你这手白的,像白瓷瓶似的。”
彭司长假装不知情,笑问:“之敖,你什么时候结婚的?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赵之敖简单跟他们聊了几句,又有其他人陆陆续续过来打招呼。
没多久,林遇梵就被众豪门阔太给包围了。
都围着,夸她旗袍做工精致,发型时髦漂亮,人更是一顶一的好看。
开场前,赵之敖终于抽出身来带林遇梵去拜会今天的东家罗爵士夫妇。
罗爵士夫妇旁边还有另外一人,这人便是国民政府驻港办事处的高主任,也就是季书宽的上司。
高主任没带家眷,一身中山装,腰板笔挺,没说话时,双眼如鹰,目光从别人脸上扫过,恨不能解读出个一二三来。
但他跟人说话时的语气又是极为友善幽默的,他笑着对赵之敖说:“上次我本来想让书宽约你打牌的,结果你去广州了。”
赵之敖笑道:“高主任你想打牌,随时给我电话,只要我在港城,肯定奉陪。”
高主任开玩笑道:“就怕赵太太要找我们麻烦。”
赵之敖微微骄傲:“贱内性格温婉贤惠,从不干涉我在外面的事。”
林遇梵:“……”
她想起他说她的话,看起来温顺乖巧,温顺乖巧背后全都是主张。
“哎呀,之敖老弟,你真是羡煞旁人!”
“高主任什么时候把嫂子接过来?”
“她不愿意来啊。不过现在时局变化那么快,之后也说不准。”毕竟公共场合,高主任作为政府官员也不好多评价现在的局势。
大家聊着天,开始往场内走。
马戏表演即将开始了,赵之敖牵着林遇梵的手坐到观众席。
他微微侧头跟她说:“我看你应付这些人,游刃有余。”
林遇梵有很清醒的认知:“这些人也都是给你面子。”
“单我的面子也不行。”正说着话,又有人来打招呼,赵之敖和林遇梵站起身跟人聊天。
表演正式开始,才又坐下。
皇家马戏团基本上以动物表演和杂技为主,林遇梵本来心心念念都在赛马和马票上的,最后还是被现场的表演吸引,看得津津有味,跟着喝彩声频频鼓掌。
整场表演45分钟,散场后,免不了还有一场午宴。
吃了午宴,赵之敖接着还有应酬,林遇梵不想跟着他在外面费神,便先回家去。
今天桂香待在家里负责听赛马广播,林遇梵下车后,本想马上回房,问桂香赛马结果,谁知才下车,就被后面小别墅传来的哭闹声给整懵了。
“怎么回事啊?”林遇梵问来帮她开车门的佣人。
女佣低着头支支吾吾的显然是不敢乱说话。
桂香听见汽车响,已经从里面迎出来,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二爷和表少奶奶搞破鞋,被大太太二太太逮个正着……”
今天大太太二太太出门拜佛吃斋,说是下午才回来的,怎么提前回来了?
这是提前回来,刚好把那对狗男女抓奸在床?
那有好戏看了!
“康年在家吗?”
“刚回来。”
桂香话音刚落,就听见里面传来尖叫声,有人大喊:“救命啊!!”
第38章 孩子是谁的?
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花园西北角的柿子树硕果累累,红彤彤的柿子压弯了枝条。
一声尖叫,把枝条上啄食柿子的鸟儿吓得惊起。
林遇梵和桂香快步往小别墅走去。
客厅有孩子抽噎的哭闹声,保姆们正哄着康年和祁云馨的两个孩子。
穿过客厅,往二楼走,楼梯口挤满了看热闹的佣人,见大少奶奶来了,大家赶紧躲避开去。
上了二楼,走到最里面那间房,那是赵彦晖的房间。
进去先看到坐在门口掩面哭泣的刘芳,三姨太在旁轻声安慰着她。
而王君瑶在极力拉住已经冲昏头的康年,让他别冲动。
康年拿着把大刀,手微微颤抖着。
赵彦晖站在床边,穿着四角短裤,披着的衬衫没有系扣子,手里拿着枪,眉毛压不住往上扬,似乎在说:你来啊,你来我就一枪打死你!
祁云馨披头散发裹在被子里,背过身去,羞得谁都不敢看。
而他们的衣服,都被看热闹的二姨太和四姨太给踩在了脚下。
王君瑶大声劝道:“彦晖,你先把枪放下,枪是不长眼睛的,你这样晃着枪很吓人。”
“大嫂,你让他先出去,他拿着大刀呢!”赵彦晖指着康年,既然被撞破,到了这一步,他也不要脸皮了。
康年不说话,但眼神的怒火仿佛随时都可能杀人。
王君瑶听见声响,回过头看见林遇梵进来,看见救星似的:“遇梵,你们回来就好了,发生这种事,真是丢死人了。之敖呢?”
林遇梵想着若说赵之敖没回来,可能赵彦晖不会轻易屈服,这个家,赵彦晖就只怕赵之敖。
林遇梵没眼看赵彦晖,只看着婆婆说:“他在后面。”
听林遇梵说完,赵彦晖下意识咽了咽喉咙,对于自家侄子,他多少是有点怕的。
见现场有松动,林遇梵吩咐身后的人:“把二爷和表少爷的枪和刀拿了。”
管家关姐赶紧叫了两个保镖进去,一个拿了康年的大刀,一个收了赵彦晖的枪。
这边手枪和大刀刚收走,康年瞅准时机冲了过去,“赵彦晖,你个狗娘养的狗杂种!”
众人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康年把赵彦晖扑倒,拳头狠狠砸在赵彦晖的脸上和头上。
赵彦晖也就是个长得好看的花架子,哪里有康年的蛮力,再加上怒火烧心,康年那股劲是十头牛都拦不住的。
因是赤手空拳地扭打,众人竟都默契地没有阻拦,就这样看着康年暴揍赵彦晖。
眼见赵彦晖被打得鼻子出血了,刘芳不忍心,要去阻拦,结果祁云馨比她动作快,裹着被子把赵彦晖给护在身下。
太狂了!
康年抓起祁云馨左右开弓就是两个耳光:“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奸夫淫妇!”
打完耳光,又想用脚去踢,最后还是被人给拦住。
祁云馨眼泪一抹,脸一横,既然已经丢脸丢到这个份上,她也就豁出去了:“我是不要脸,也不端盆水照照镜子,当年要不是家里逼着,我会嫁给你?!”
“贱人!”康年最后那点自尊心被人踩在脚下,撕得粉碎,他骂了一句,还想去打她,但被拽住了。
赵彦晖虽然被打得鼻青眼肿,但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女人为什么选他?
因为他长得好看,长得帅啊!
接着,祁云馨把刀口指向了刘芳:“你也别哭了,装什么软弱。你跟大太太去拜佛,说好下午回来的,却突然杀回来,还非得拉上大太太来堵门,不就是想看我出丑吗?是啊,你如愿了!一个生不出儿子的女人,你再装,又能装出个儿子来?要不是我拦着,赵彦晖早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了。”
太不要脸了!
王君瑶听不下去,她说:“云馨,做人不能这么……这么不要脸,是你有错在先,刘芳把你当好姐妹,你呢?今天我过来,不是刘芳叫我来的。是我自己要来的。”
其实是几个姨太太说有老鼠往小别墅窜,她们追过来,却发现祁云馨的贴身女佣在楼下放风,姨太太们怀疑有故事,便故意把女佣给扣住,然后拽着刚回家的王君瑶来抓“老鼠”,这才东窗事发的。
四姨太踩着脚下的衣服,冷笑着讽刺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做了这种勾当,被人发现是迟早的事。”
祁云馨瞪向四姨太:“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姨太太说话的?”
四姨太来气了,“大少奶奶都没说我,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说我了?别以为让你当家,你就真把自己当成赵家人了吧?”
二姨太也道:“我们是姨太太没错,但我们是光明正大的,合法的姨太太……”
四姨太接棒继续:“不像你,偷别人男人,还倒打一耙骂原配。要我说,大太太就是太给你脸了!什么你有错在先,是你偷人在先!”
祁云馨苦笑着冷哼一声:“今天你们是设好圈套故意害我丢人的!”
“是,我们把你衣服扒了塞给二爷的。”说完四姨太补了句,“不要脸。”
“别吵了。”林遇梵听见吵架就头疼,她吩咐:“把他们分开,先让他们穿好衣服再来说话。”
幸好赵景秀今天去补习了不在家,不然让她看到这么不堪的一幕,真会有心理阴影。
林遇梵快速往外走,并吩咐人打电话去罗公馆把赵之敖给叫回来。
从小别墅出来,林遇梵先回房休息。
桂香跟上来,说:“家里停电了。中午都没听到赛马的广播。等铁龙回来,我让他去投注站看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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