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的微风刮在脸庞有些刺痛,最后一抹夕阳渐渐消失在海平面。
她不知道受了多少怜悯的目光,第几次听到陈雪“切”、“啧”的嘲讽,只觉得一个小时的晚餐时间比一天都要漫长。
直到坐在索道上,姜婉婉望向天边刚刚升起的弯月,脸颊一凉。
“小婉,是不是累了?还有一小段山路就可以坐车了。”
索道车上姜婉婉迟钝着看向窗外,越老师下了车发现她还在发呆,出声提醒。
新闻她也看到了,本来作为唐云裳姑父的朋友应该对两人的喜讯祝贺的,可不知怎么回事,看到两人的照片时,她第一反应看向了姜婉婉。
看到她皱眉失神的样子,只觉得悲怆。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圈子里那些桌面下的事她都看得明白,可真正发生在身边却是另一种感受。
这一刻她心里的天平显然偏向婉婉。
“嗯,嗯好,我马上下来。”
姜婉婉面无表情地下来,耳根异常地红,整个人像是正在被火灼烧,干什么都反应不过来。
上山的路并不难走,下山却陡峭了许多。
姜婉婉看着脚下的阶梯,只觉得层层石阶在眼前重叠又分开,头重脚轻的感觉实在难受,她伸手探向自已的额头。
是发烧了吗?
忽然脚下一滑,心脏漏了一拍,面前的天与地颠倒。
剧烈的疼痛包围了她,很快意识模糊,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远在国内订婚宴上的戴忠突然捂住耳垂,刚刚耳洞忽然刺痛了一下。
这几天左耳抹上碘酒后,他还是会把星星耳钉穿过红肿的耳洞。
他看向一旁和宾客聊得正欢的唐夫人,眼神在她随身的黑色爱马仕包包上停留了一瞬,烦躁地扯开领结。
戴忠举起酒杯将香槟一饮而尽后,转身走向门口却被两个一身黑衣的保镖拦下。
“小戴总,夫人吩咐过今天您不能离开宴会半步,否则谁也不知道远在y国的姜小姐会发生什么。”
保镖面无表情地说完,双手交叉在身前。
戴忠眼皮垂下,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去厕所也不行吗?这场表演已经谢幕了。”
说到后半句,他扬起下巴指向跟在唐夫人身后应酬的唐云裳,眼底涌上寒冷的气息。
那一身红色旗袍出自国内首屈一指的旗袍大师,无论面料还是做工都是上乘。
唐云裳站在人群中格外美丽显眼,只是除了姜婉婉,再好看的女人在他眼里也只是一支没味道的花。
两个保镖思忖着对视了一眼,作出“请”的姿势。
戴忠掸了掸袖口上不存在的灰尘,睫毛低垂着往前走。
若是被挡在门外的刘助理跟着,一定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因为这已经是老板心情极其恶劣的表现。
走到厕所门口,保镖们先是谨慎地进去检查了一遍,这才放戴忠进去守在门口。
戴忠进去后把水龙头打开,脚步急促地打开几个隔间的马桶后盖。
果然,在第三个隔间找到了被装进密封袋的手机。
戴忠熟稔地打出那个号码,在三声“嘟”后,对面传来女声的播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门口传来保镖不耐的催促声,没听到戴忠的回应,两人急促地敲门,大有下一刻就要破门而入的气势。
“疯了吗?”
在保镖疯狂转动门把手时,戴忠打开门,低沉的声音自带威慑力。
y国某医院病房中。
某个房间的监控器忽然报警,医生护土一窝蜂赶去病房。
“嗨嗨嗨,有没有看到一个很漂亮的中国女孩,她在哪个病房?”
乔伊慌忙拦住一个护土,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护土焦急地大喊道:“别挡路了,那个女孩从山上掉下来的情况很危险!”得彻彻底底。
病房里传来仪器的嗡鸣,滋滋的电击和医生急迫的喊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像是死神款款而来的前奏。
乔伊耳膜发震,甩了甩脑袋后掏出手机颤抖着发出一条“不完整”短信。
“zhong,se is in a critical condition!!!!”
姜婉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回到了皇宫。
宫廊还是那么长,成群的燕子从金顶的屋檐上飞起,又落在另一处屋檐上。
她随着那群燕子飞过的轨迹而去,又来到了永寿宫。
洒扫的小宫女抬头瞪了眼天上飞旋的燕子,狠狠地将粗布帕子按进水盆里暗骂道:
“小畜生,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宫殿就乱拉,要拉去翊……”小宫女洗帕子的动作顿住,忽然抬头看看周围,有些又怕似的闭了嘴。
姜婉婉并不觉这小宫女粗鄙,宫里的争斗有时比那些达官贵人们在朝堂上更惊险。
就像这皇宫里,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就藏着别的宫里的细作。
一句话、一个眼神错了,下场就和那被清理掉的燕子粪一样。
即便知道小宫女看不见自已,姜婉婉还是轻手轻脚绕过她打扫过的地砖,绕进了屋子。
戴忠和那位娘娘的身影再次浮现在眼前。
“皇上两天没来看您,生气了。”
戴忠举着一碗汤,躬身端到女人面前,每个小心而雀跃的动作都暴露了他暗藏的情意。
可是和上次一样,姜婉婉还是看不清娘娘的长相,只是能看清楚了些。
她衣裳穿戴都是宫里顶好的,看上去品阶不低也受宠,腹部微微隆起想必是怀了龙子。
和戴忠长得一样的太监穿着蓝色蟒袍,一定是御前得脸的公公。
只是后妃与太监……
姜婉婉瞳仁震荡,她极力地想要走向他们,想看清那个女人的长相。
可忽然有什么一层透明的隔膜将她拦住。
忽然眼前的一切如湖面涟漪晕开,她以为自已又要回去了,可白光一闪她来到一处宫殿后堂。
狭小的堂里,那位娘娘身着杏黄色华丽富贵的宫服,踩着花盆底走在前面,戴忠躬身在她身后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光亮。
“娘娘真是太厉害了,我跟您说……”
忽然一个小太监从背后勒住了戴忠的脖子!
他挣扎,他伸出手惊诧而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个美丽的背影。
“令主儿……”
“戴忠!”姜婉婉想要救他,可身体如一道虚影穿过他的身体。
忽然那个女人转过头来,暖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格照射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美艳。
她目光如炬,棕褐色的瞳孔被光线染成浅色,浓浓的恨意聚集在她眼眶。
“本宫比任何人,都想让你死!”
她凝视着被累得满脸青筋就要死了的戴忠恨恨道。
忽然她余光一闪,抬头看向戴忠头上的虚空之处。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视线聚焦在对方身上,忽然天旋地转,两人痛苦地捂着头。
第76章 昏迷不醒
戴忠赶来医院已经是两天后。
他闯入医院走廊的时候,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推着盖着白布的病床与他擦肩而过。
他瞪大了眼睛,浑身的血液都停止。
白布下随着病床的摇晃落下一只苍白发青的手,戴忠一眼捕捉到那只手的食指上有一道愈合不久,还很明显的肉粉色伤疤。
姜婉婉之前在家的时候切水果不小心割了手,当时戴忠心疼地帮她处理,却被她调侃:
“这点小伤也值得你皱眉,你再帮我吹风,伤口就要愈合了。”
说完,她抬手用指尖点了点他眉心。
戴忠忽然身体如被炸开的矿山般崩塌,他紧紧抓住病床的一条腿不让他们走。
见惯了生死悲伤的医生们默默松了手。
“婉婉……”
她的名字生涩地从他喉中挤出来,戴忠眼眶涩得要命。
上辈子他与她联手,扶着她坐上了皇贵妃的高位。
却被她一条麻绳结束了生命。
他早就忘了当时的痛苦,只记得她那双令他心动的眼睛充满恨意,那无数次午夜梦回想要僭越的唇瓣说出最冰冷的话:“本宫比任何人都想让你死!”
可直到那一刻,他心里还在担心。
翊坤宫里的那位主子与皇上是青梅竹马的情谊,皇宫里常有一年赛一年娇艳的秀女。
没了他在御前替她筹谋,他的魍窕岵换岜蝗似鄹毫巳ァ
戴忠抬起手,连一块轻飘飘的白布都没有力气去掀起。
“婉婉,娘娘,你怎么……你怎么能……”他声音哽咽,白布被他拽出褶皱,布下的人露出一角发丝,戴忠眼前模糊发热心痛如刀绞。
乔伊从电梯出来,看到被盖上白布的病人垂下湛蓝的眼眸以示对已故之人的尊重,他加快脚步往走廊深处的病房走去,却忽然顿住脚步。
刚刚半跪在地上的人有些眼熟。
不确定般,他回头看了一眼。
“boss!zhong!”乔伊看了半晌才认出跪在地上的人是戴忠,立马喊着他跑来。
“她没事,这不是她!”
乔伊的一句话拯救了几乎失魂落魄的戴忠。
“她在哪儿?快带我去!”戴忠愣了一下猛地抓住他的胳膊起身,乔伊痛的面目狰狞,指了指前方:“走廊最后一间。”
戴忠向前奔了几步,回头看了眼刚刚被他认错的女孩,停了几秒才继续跑向病房。
女孩身上的白布被扯了回去,盖住乌黑的发丝。
病床的轮子骨碌骨碌滚过地面,沾上水迹。
戴忠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面容苍白的婉婉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她双眼紧闭似睡着,却很不安稳,手指无意识地合拢又放开,眉头也蹙起。
“这是怎么回事?”戴忠过去拉起姜婉婉的手,手掌将她有伤痕的左手裹在手心,希望以这样的方式让睡梦中的她安稳一些。
乔伊说起那天的事。
姜婉婉从山脚摔下去,当场晕了过去。
紧接着有个女孩从索道上下来,看到身上沾着一片鲜红血迹的婉婉也一头栽下去。
山脚连接着一个平缓的坡面,姜婉婉的腿只是一些外伤很快就会痊愈,可她被送往医院后却一直昏睡着。
“是不是受了内伤?医院做脑部ct了吗?”
“都没问题,只是一直昏迷。”
“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会醒?”戴忠低下头,嘴唇贴着她冰凉的手试图暖热一些。
“可能下一秒,也可能……”
乔伊不敢往下说了,走出病房带上门让两人单独相处。
戴忠半步不离地照顾了婉婉两天,她却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他轻轻抚摸她的额头,用眼神一寸一寸描摹她的眉眼。
“怎么还不醒来?是不是生我的气,那就醒过来教训我。”戴忠捏住她的手腕放在自已脸庞:“你不想听听订婚宴是怎么回事吗?只要你醒过来,怎么闹我都受着。”
泪滴落在婉婉的眼角,她眼皮动了动。
戴忠把怀里的人放下,拿出指甲刀一点一点将她长长的指甲剪掉,做完这些又拿着盆和毛巾打算给婉婉擦擦。
她喜净,每天早上都要冲澡。
这几天在医院里待着,一定很难受。
戴忠试了好几遍水温,确定不会太冷也不会烫到她才端过去。
只是刚拧干毛巾,电话就又响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他猜出电话还是来自陈夫人。
那天他听闻婉婉的消息,径直走向唐淳谨。
“车钥匙。”
唐淳谨将西装兜里的玛莎拉蒂钥匙拿出来,狐疑道:“你要干什么?”
戴忠抢过钥匙就走,两个保镖拦在他身前,不少宾客都将目光投过去。
他眸中闪着寒冰睥睨着两人,冷冷道:“别忘了我也姓戴。”
两个保镖与他僵持了几秒,默默让开。
唐云裳猜到戴忠要去哪儿,她追上戴忠,极力表现地正常,却连声音都要发抖:
“戴忠,不许把我扔下。”
戴忠目光瞥向她,身体未动分毫:“大清都亡了,还玩儿商业联姻这一套。唐小姐,嫁给一个不爱你的人值得吗?”
唐云裳眼眶微红,拉住他的衣袖:“至少今天不要抛弃我,不然,我不确定会对那个女人做什么!”
她心里泛苦又酸涩,泪水早已在眼眶里悬着。可她还是咬着嘴唇内壁,坚决不让所有人看笑话。
在戴忠的眼里,这只是一场联姻。
可她却将今天视作自已最幸福的日子,以未婚妻的身份站在他身边的那一刻,她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
“我会不惜一切的保护她,伤害她的人都不会好过,唐小姐,我劝你连这样的心思都不要有。”
衣袖慢慢从她手里抽离,唐云裳的手还悬在半空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是虚无。
陈夫人和戴父匆匆赶来,两人脸色凝重叫住戴忠。
“小忠,你今天如果走了,我和你爸爸宁愿把公司交给别人。”
戴忠停下脚步,缓缓回头嘴角向上笑了笑。
陈夫人自以为了解自已的儿子,他有野心有能力,是不会放弃戴氏集团总裁的位置的。
可戴忠摇了摇头:“爸妈,我不希望你们用这个条件逼我妥协,但你们执意这么做的话……”,他又点点头:“随你们。”
他确实对戴氏有野心,而这野心里有一部分是为了姜婉婉。
他们本质上是一种人。
不甘久居人下,权利和富贵是滋养他们的养料。
就像那不起眼却默默张扬的凌霄花,只要有机会就会抓住往上爬。
他愿意做被姜婉婉吸收养分的大树,而她这朵凌霄花也只能踩着他爬上去!
第77章 快醒来
接起电话,陈夫人哽咽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
“小忠,我到底是欠了你什么!你为了那个女明星真的要这样对妈妈?”
戴忠低着头,另一只手按了按太阳穴。
“妈妈,照顾好自已。”
陈夫人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这几天她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却撬不动自已儿子半分。
她忽然觉得一直和谐的母子关系,其实很脆弱。
事到如今,他们之间必定要有个人退一步。
如果她不退,那根连接他们的纽带就会立刻绷断。
“小忠,为了那个女人你不要这个家了,你们才认识一年真的要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嘛!”
陈夫人带着最后的不甘,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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