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男人相互安慰:“等等吧,等过个月,工钱下来了就好了,能吃点好的。”
吴狗蛋面色阴冷地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在内心悲凉地补充了一句:“工钱下不来了。”
都被吴老六黑了。
吴老六黑了钱之后,还想娶隔壁村的漂亮姑娘,幸好那姑娘心肠好,没跟吴老六狼狈为奸,还帮着自己去找人。
可是那些人跟吴老六狼狈为奸,他们都要黑自己的钱!
他们都已经那么有钱了,戴着眼镜、穿着新衣服,还要黑自己家救命的钱!
吴狗蛋的视线斜向了家里的唯一一一根绳子。
却是在吴狗蛋走后,吴霜雪相当不满地打断了葛兴琴的话:“怎么能这么说,那是人家的钱,那就该给人家。”
葛兴琴卡在那里,征询的意见看向袁冰。
“霜雪说得没错,该是农民的钱,就给农民,人家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家辛辛苦苦干了活,咱们的工程款也发下去了,被吴老六这个黑心的包工头给黑了,也太过分了。”袁冰说道。
葛兴琴受了教训,低下头来:“我是觉得吧……”
“嗯?”袁冰的表情严肃起来。
“我知道了,我改正,之后一定听好他们的意见。”葛兴琴说道。
袁冰看着她,不由得叹了口气:“吴家村这水患事故闹得太大,就得给人点补贴啊,我看上面的是说以工代赈,先把钱发下去,让人有条活路,这要是没落实好,那是要出大麻烦的,我现在都感觉心口跳得很快。”
“这事情可得早落实的好,再怎么样,不能不给工钱。那些钱是救命的,闹不好可没办法收场。”袁冰说道。
葛兴琴连忙点头:“好,知道了。”
宋春花这天回家的路上被姜藏月唠叨了一路,说她多管闲事,这事情传出去对宋春花名声不好,万一有人拿这事情做文章,要搞她,宋春花学都不一定能上得了。
宋春花回忆着,也有点后怕,但是不后悔:“做都做了,能帮上人最好,至于我――天天想那么多,还活不活了?”
“那你求求我啊,”姜藏月傲娇起来,“要真有什么事儿,求我护着你啊。”
宋春花看着姜藏月的样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哈哈,好啊,我求求你,求求姜大小姐手下留情,不是,是高抬贵手,救我一命。”
姜藏月读书读的不怎么好,听此皱了皱:“你这成语用的不像是读书人用的。”
宋春花还在笑,她真心实意地感谢有姜藏月这么个好朋友。
第二天,宋春花就听隔壁李大娘说起来,隔壁吴老六被人给带走了。
吴老六看上了宋春花的事情不是秘密,李大妈也看在眼里,按照她们这些中年妇女的标准,吴老六算是个还不错的女婿,李大妈以为宋春花能关心他,开口问了句。
“听说那边还挺热闹的,要不咱去看看?”
宋春花连连摆手:“我没心思看热闹,宋夏阳这书包又破了,我得给他缝缝补补。”
“走吧,去看看,”李大妈明显是自己想去看热闹,“回来给别人说道,那多有意思。”
李大妈家里孩子都成年了,收了庄稼之后比较闲,非要拉着宋春花去看看,宋春花一想,前世自己被吴家人拖累得那么惨,这一世看着他们倒霉也挺有意思,于是答应了,起身去吴家村。
到那儿的时候,吴家村村委会那里围了不少人,有当事人亲属,也有宋春花和李大妈这样来看热闹的。
“这是咋了?”李大妈带了一包瓜子,这就打开了周围的话匣子。
很多人从她手上抓瓜子,也跟她说现在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呢,看着好像是村长家老六犯事儿了,先是去他们家抓了一通大清早的来人,把人押着进了村委会,然后到现在就没出来。”
“你觉得是啥事儿呢?”李大妈问道。
没有小老太太能拒绝嗑瓜子唠嗑的诱惑,这就说道起来了:“吴老六犯的错,那可太多了,之前拿了家里的钱出去赌,三十多的大男人让亲爹拿着根棍子撵,可丢死人了。”
“这错误只是家事儿,不至于来这么多人吧。”李大妈说道。
又有一人开口:“我听说是吴老六总是往那个洗头房里钻,没干好营生。”
“呦,那可不行,”李大妈瞬间惊了,“那好人家的姑娘可不嫁给他,谁知道哪天染上什么脏病回来。”
李大妈说着,还拐了一下宋春花,宋春花在后面跟着点头。
这动作,立刻引起了周围几个大妈的注意:“诶,这姑娘真好看,嫁人了没有,有相看着了没有?”
“我家儿子今年刚二十,可能干了,下大水都冲出去收麦子,弄了好多粮食回家呢,姑娘不过来看看?”
相亲和恋爱是大妈之间永远感兴趣的话题,宋春花有点怕了她们了,连忙摆手:“那个,我有对象了,不劳介绍了。”
几个大妈都一脸可惜,嘴上不甘地念叨着“好姑娘都早早许人了”。
这边能看热闹吃瓜的大妈大都衣着整洁,最起码也是家里吃喝不愁的,真愁的都在想尽办法弄粮食,好些人忙得焦头烂额。
因着工程上发不出工资还要逼着人干,全家老幼都得出门挣钱找活路,这村里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就村委会这里热闹一团。
在屋子里捣鼓一通,吴老六的父亲很快出来了,他边走着边念叨着:“我儿子能犯什么事?你们不要空口白牙地诬陷人啊,我们村里的东西不是你们想动就动的。”
那领头的女人正是袁冰,一脸严肃地告知吴老六的父亲:“我们已经找到证据了,你儿子承包了治水工程,却没有给民工的发工钱,这件事没得商量!”
听此话,周围围观之人发出一阵惊讶之声,“什么?”“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类似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些大妈中,很多人的儿子丈夫也去干了苦工,有钱赚就都去了呗,有啥不能的?
结果这一看,干了活儿竟然还拿不到钱,那竟然被人给私吞了?
瞬间,一众大妈顾不上漂亮姑娘结不结婚的事情了,立刻气势汹汹地对准了吴老六,这人黑心了他们的钱!
这年头,一袋米就可能救了一家老小的命,谁不知道钱的重要性,这吴老六敢做出这样的事情,那可是触了众怒了。
大家都义愤填膺的,说吴老六就该拉出去毙了,这些人干得好。
上头好心好意,让大家伙赚点工资,能够不饿着,但是吴老六却拿了工资,不发,自己大吃大喝。这样的人,真是黑了心了。
正在谁都没注意的时候,吴狗蛋拿着一根棍子,趁着没人注意,上去就给了吴老六一棍子:“你这个丧良心的狗东西!我不活了,也要出这口恶气。”
第54章
而在另一边,塘柳村的村里的几个“精英”――刘大宝和会计田有福正在给曾瞎子信誓旦旦的表示:只要曾瞎子能找到偷粮食的贼,那就是大功一件。两个人自愿掏腰包,给曾瞎子恢复原来的祖宅。
曾瞎子想了很久,觉得这个事对自己是百利无一害,于是心情也就舒坦了。
“你们两个笨死了。这个偷粮食,是为了吃对不对。但是你们想,偷了这么多粮食,一定会被人知道的。那么偷的人偷之前,一定觉得自己不会被人抓到,才胆子这么大的。所以,往往最不可能的人,才是最有可能的。”曾瞎子故作深沉的说道。
“我以前也听说过一句老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会计田有福也附声道。
刘大宝微微颤抖的手指夹着香烟,将它缓缓送至唇间,轻轻吸了一口。那烟雾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独特的烟草香味。他闭上眼睛,仿佛在品尝着这短暂的麻痹。谁才是最可能偷了粮食的人?他思索着,想着。村里有那么多人,但是刘大宝个个都熟悉。按理说今年虽然粮食有一些欠收但是由于自己通知的及时,家家户户都把粮食收回去了,应该不缺吃的。怎么就这么有人想不开,让自己为难呢?
刘大宝从本质上来讲,是一个好人,而且是一个特别好的村长。一个人,能干了十几年村长,村民没什么意见的人,一定是个好人。
但是,好人难当。有人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那么多粮食给偷了,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偷粮食这件事,可大可小。但是无论如何,刘大宝都觉得谁偷了,都是狠狠的打刘大宝自己的贱。都是乡里乡亲的,这么为难他,他心情非常不好。
因为,刘大宝想到了一个人……
“广仁大哥,你说会不会是宋学明?”
曾瞎子表情很严肃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这把会计田有福给看懵了:“那个……是还是不是的意思呀?”
会计田有福被刘大宝和曾瞎子给整懵了,他可没那个脑瓜子,他想不明白那么多。当然了,一个笨的要命的会计,一直很受刘大宝喜欢。
曾瞎子又摸索着,拿着烟叶子……刘大宝脸一红,从兜里掏出来一盒八毛钱一包的红梅花。这可是好东西,有过滤嘴,是这个时候的高级货。
“广仁大哥,抽这个。”
刘大宝递出了一根,曾瞎子摸了摸,冷笑着:“呵。洋烟……刘大宝你可真出息了。”
刘大宝尴尬的一笑。
曾瞎子自己点着了,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这洋烟就是好,不呛嗓子。”
刘大宝见状,直接把剩下的全都塞进了曾瞎子的口袋里。
曾瞎子拍了拍口袋,甭提有多得意了。这个年代,能抽上过滤嘴香烟的,那都是有身份的人。就算是逢年过节,亦或是人来客去的时候,哪怕是儿子结婚,都很少有人家能拿的出一包烟。可以想象,刘大宝拿出这么一包烟来,是下了决心的。
其实刘大宝的工资也不多,但是刘大宝就刘彩霞这么一个姑娘,家里花销少,所以日子过得相对宽裕一些。
但是,抽洋烟对他来说也是奢侈的。这一包烟,可以换四五斤粮食了,刘大宝感觉一口抽下去,就去半斤玉米糊糊呀。
但是今天这事他也没什么办法了。
曾瞎子这会心满意足,继续分析道:“宋老三这个人,是个实在人。你要说他坏吧,不至于怎么坏。不过他没什么本事,胆子呢说大也不大。但是他女人胆子大,主意正。”
曾瞎子嘴里的宋老三,指的就是宋学明。
“以前呢,宋老三娶媳妇的事,你们也知道。但是知道的并不全。我就给你们说说。”
刘大宝和会计田有福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这宋学明以前他父亲还在的时候,他父亲就给宋学明起个外号,叫宋白干。这意思就是骂宋老三,无论怎么干都没用的,他有个不成器的家。”
“宋老三本来好好的在外边读书呢,他是咱们村为数不多的高中生。要是好好念书,没准现在都是哪个厂子的厂长了呢?但是宋老三这个人,离开女人就活不起了。我是瞎子,小时候看过女人,也看过小姑娘。但是我这辈子没碰过女人,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但是男子汉大丈夫,你要为了娶媳妇,啥都不要了,一定是个没出息的人。当然老宋头问过我,说他家老三说啥都不念书了,是不是冲着什么东西了。”
曾瞎子嘴里说的冲着什么东西,其实就是人可能招上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让人失了智。
“我当时问了,老宋头说,这宋老三在高中好好的呢,突然就回家了,要娶媳妇,不念书了。这事当时很轰动的。刘大宝你应该知道。”
刘大宝自然也知道的。那会还是很久很久以前,那会村里出一个高中生,比以前出一个举人都难。就是这么难,人家宋老三硬是考上了。刘大宝是自愧不如。这宋老三当时脑瓜是真好使,不过后来的事,刘大宝就不清楚了,只是知道这个宋老三稀里糊涂的就不念书了,直接回家了。具体为什么,刘大宝至今也不知道。
会计田有福相对年轻,对这件事是一点也不知道的,于是他问道:“那宋老三为啥不念书了呢?”
“为啥?不是说了吗,因为想娶媳妇。”曾瞎子不耐烦的说道。
会计田有福:“……”
“不是,就因为想娶媳妇,高中都不读了?这也太离谱了呀。这特么要是我,别说娶媳妇,就是我媳妇娶我,我都得去念书。”
刘大宝啐了一口:“老田,你可拉倒吧。你是读书那块料?你打个算盘子都学了十来年,你还去念高中?”
曾瞎子也呵呵了一句:“田有福,你咋不照照镜子?就你长的猪嘴獠牙的,你媳妇都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嫁给你的。你还做梦你媳妇娶你?”
会计田有福急了:“曾瞎子,你别胡说八道。你眼睛看不见六十来年了,你凭啥说我长的猪嘴獠牙的?你这是人身攻击。我长的可美了,我妈还说当初生我的时候,看黄历生的呢。”
刘大宝和曾瞎子都乐了:“假黄历吧。”
会计田有福急了,刚想反驳,刘大宝拽了拽会计田有福:“老田,别认真。我们逗你玩的,你没猪八戒难看。”
会计田有福说道:“这还差不多,我真没猪八戒难看……唉?不对……我比猪八戒好看多了。呸呸呸,你别总拿我和猪八戒比呀。”
“再说了,我又没念几天书,这算盘子还是我媳妇教我的。”
刘大宝伸出大拇指:“同情下弟妹,教了十多年,辛苦了呀!”
会计田有福:……
“算了不说这个了,那宋老三就因为想娶媳妇,就不读高中了,真是白瞎了。”
曾瞎子皱着眉头:“一点也不白瞎。这事还要从宋学忠,也就是春花父亲说起来。学忠呢当年也是大光棍,之后家里没啥钱。他大哥当老师去了,家里头他就是头大的了。”
头大的指的就是家里岁数最大的子女。
“这学忠能干,自己的弟弟读书,妹妹也读书。就靠他和他二姐干活。后来他二姐也嫁人了,大姐也嫁人了。就他自己。老宋头五十不到,就退休了,当起了家长,老有派头了。刘大宝你都快六十六了吧,你能退休不?”
刘大宝叹了口气:“唉。我不行,我那个瘪犊子姑娘不省心呀。干瞪眼,嫁不出去。这没把愁死。她要嫁人了,我还去奋斗干活?我早特么享清福了。”
“对喽。老宋头在家享清福。之后,村里就觉得学忠这个小伙子不错,就有人给介绍对象了。也就是唐淑萍。唐家是小河沿村的,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这事基本就要成,那会唐家要了三百块钱彩礼,老宋头没钱,不愿意出。老宋头私心大,那会他大儿媳妇在家闹的欢,要盖新房。到处花钱,这学忠如果娶媳妇,就没法了。
之后,就这么等着,学忠都快三十了才后来娶媳妇的。这里边最大的问题,后来就是宋老三。本来学忠已经自己攒够了娶媳妇的钱,要娶媳妇。他要娶媳妇,以后就得分家不是,分了家,家里指望老宋头给宋老三交学费吗?老宋头不干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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