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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气喘吁吁地来到三楼高三（1）班的教室门口，不巧的是此时教室里空无一人，学生们正在体育场上体能课。
林天歌并不打算就这样折返，她转身穿过教室走廊来到楼梯拐角处，耐心地等待着。
半小时后，下课铃声响起，沉闷的校园顿现生机，纷沓的脚步声和欢快的嬉笑声在课间回荡。
不一会儿，开始有三三两两的学生顺着楼梯走了上来，林天歌目不转睛地望着一个个与自己擦身而过的人，生怕错过自己等待的那个人。
这时她眼尖地看到聂一辰又像个王者一样在一帮人的簇拥下拾级而上，他本来就与赵子异同班，林天歌并不觉得惊讶，她灵敏地背过身去，她不去看他，把自己想象成空气，他似乎也没有注意到她，很快从她身边划过。
最后走在人群后面的才是赵子异，他微低着头，神情疲惫，目光黯然，脸部一侧有着明显的淤青。林天歌见状心像揪起来一样疼。
“赵子异。”林天歌轻声呼唤他。
赵子异始终没有抬头，他经过她的身畔时停下了脚步，然后用余光看了看她。林天歌微微皱眉，她抬起手忍不住想要去抚摸他受伤的面部。怎料刚刚抬起的手臂却被赵子异一把挥开。他依旧没有正眼看她，只在她身边停顿了两秒便径直离去。
林天歌傻傻地呆在原地楞楞地看着他渐渐远离的清冷背影，眼底不由得生起一层水雾。
她悻悻地回到教室中，陶一一惊讶地看着她：“林天歌，你居然逃课哎！幸好我反应机敏，班主任过来询问，我就告诉她你例假来了，她也就没再追问。”
“谢谢你！”林天歌坐回自己位子，轻声感谢道。
整个下午她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坐立不安，手里的书像冰冷的石块无论如何也啃不进脑中。林天歌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出赵子异清冷孤寂的身影，曾经那个像太阳一般温暖明朗的俊逸少年，现在却为了她而不惜得罪聂一辰而备受冷落和欺凌，想到此，她便无比自责和内疚，心里委实难过到极点。
终于熬到放学，回到那个她不敢妄想称作自己家的地方，坐在餐桌前她与母亲林惠茹安静地吃着晚餐。眼角不经意地瞥到对面的空位，珍珍今晚依然不愿意下楼与她们母女二人共用晚餐，林天歌脸上的忧郁更加重了一层。她一直很想问问珍珍她醉酒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珍珍自那晚以后对她的态度又重回以往的冰冷和嫌恶。最近这段时间戴叔叔因为忙于应酬，回家用餐的次数屈指可数，珍珍就更不愿意下楼见到她们母女二人了。
吃过晚饭，林天歌默默地上楼回到自己的卧室中温习功课。不一会儿，林惠茹端了一盘切好的橙子走了进来。
“这是阿琼家果园里种出来的橙子，她托人给你送过来了两箱。你快点尝尝，味道不错呢。”林惠茹将果盘放到了林天歌面前的桌子上。
林天歌闻言面露喜色，心里的阴郁暂时消退了一些。
“好吃，酸酸甜甜的，口感很好！”林天歌将一小块橙子放进嘴里，
一边咀嚼一边赞叹道。
林惠茹见女儿心情好了一些，又和她聊了一些阿琼的近况，方才转身离开。
林惠茹走后，林天歌开始对着果盘发呆。听母亲说阿琼姐现在已经结婚生子。多年前她嫁给了当地的一个果农，那果农勤劳朴实，为人可靠。虽然种水果养家并不容易，但经过夫妻二人的不懈努力和付出，这两年他们家果园里果子的收成相当可观，阿琼姐的婚姻生活也称得上幸福美满。林天歌打从心底为她高兴，也不由得羡慕起阿琼姐那份平凡而踏实的幸福。
第30章 争吵
“居然还在美滋滋地享受水果。林天歌，我看你不是蠢而是真坏。”戴珍珍不知何时打开了林天歌的房门，此刻她正环抱着手倚靠在门框上冷冷地看着她对着一个果盘发呆。
林天歌一惊，她转过身一脸懵地看向她：“珍珍？”
“哼！有人就要因为你而终结学习生涯了。”戴珍珍愤恨地说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林天歌一脸茫然，但心底还是隐约生起不好的预感。
“你今天逃课是不是为了去见赵子异？”
听到“赵子异”三个字，林天歌倏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她慌张地问道：“赵子异怎么了？你说的终结学生生涯是和他有关吗？这和我逃课见他又有什么关系？珍珍，你快点告诉我。”
“你还在装糊涂。如果不是为了你，赵子异怎么会打我哥一拳，你知道我哥的身份有多么尊贵吗？就是因为你，赵子异才会得罪我哥，让他在学校里一落千丈，无时无刻不面对各种语言暴力和校园欺凌。其实他只要忍一阵子完全可以摆脱这里去到国外留学，可你今天居然明目张胆地跑去找他，拜你所赐，你的行为再一次成功地激怒了我哥。今天放学，我坐在他的车上，清楚地听到他吩咐特助解决赵子异学业生涯的事。都是你害的，林天歌你就是个害人精！”戴珍珍指着林天歌的鼻子咬牙切齿地骂道。
林天歌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觉得自己腿脚发虚。戴珍珍骂了她什么她已毫不在乎了，她上前紧走两步握住了戴珍珍的手，她几近哀求道：“珍珍，你能帮到赵子异的对不对？聂一辰一向宠你，你说什么他都会答应的。我求你，你帮帮赵子异吧，在聂一辰面前多说两句好话！”
林天歌似乎说到了戴珍珍的痛处。自从她过生日那晚她在林天歌的酒里下了迷药，之后被哥哥揭发甚至被严厉警告后，她与哥哥之间的感情就此变得不如从前那般亲密无间了。她犹记得他阴沉冰冷的面孔，言语如寒冰利剑：“不许再碰林天歌，不管你是谁。”那样冷酷而不带丝毫温度的严厉警告早已将他们的兄妹之情抛到九霄云外。想到此，戴珍珍心底一片寒凉，她一把甩出林天歌的手，嫌恶地推开她：“扫把星，离我远一点。你自己做错的事你自己承担，与我何干。我来告诉你，无非是想看你如何内疚自责的，你的痛苦就是我的快乐。”看着林天歌如热锅上蚂蚁的痛苦样，戴珍珍方才满意地转身离去。
林天歌拿起手机按下了聂一辰的手机号码，这个号码还是陶一一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她输进通讯录里去的，现在刚好派到用场。可是手机刚响了两声，还未拨通就被对方挂断了。林天歌心里愈发着急，她又连拨了两次手机，对方依然不愿意接通。
她在房间里焦躁得来回踱步，事关赵子异的学习生涯，她一刻都不敢懈怠。既然聂一辰不愿意接听她的电话，那她就亲自上门找他。思及此，她二话不说地冲出房门，下了楼梯，走出大厅，穿过庭院，直奔大门外。
从戴家到聂家豪宅这条路她是熟悉的，毕竟儿时她每天都会在这二者之间来回。只是夜晚的路她还未曾走过，好在路两旁都有路灯相伴，她斗着胆顺着昏暗的灯光走了下去。
大约走了十分钟，夜色下巍然瑰丽的豪宅便矗立在眼前。林天歌抬手按了一下大门处的门铃，很快保安和管家隔着大门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原来是林小姐啊，快请进！”管家对于夜色中独身前来的林天歌并未表现出惊讶的神色，他仿佛提前知晓一般毫不犹豫地吩咐门卫给她开了门。
林天歌一路跟着管家往前走着，不一会儿管家面色凝重似有心事地回头望着她小声说道：“林小姐，最近聂少的心情一直不太好，今天更是严重，到现在晚餐都没吃。我知你俩小时关系要好，中间肯定有些误会，希望林小姐能够多担待，多多安抚聂少！”正说着一名女佣手里捧着一叠空餐盘神色狼狈地迎面走来，管家拦住问道：“聂少还是不肯用餐？”女佣点点头，攒着眉回答：“不仅不吃还把餐饭打了一地，我本想拾掇，却被他喝止住了。”女佣脸上流露出一丝委屈。管家轻叹了一口气，朝女佣挥挥手。女佣会意离开。
管家继续领着林天歌来到豪宅大厅内，然后通过室内电梯到达书房所在楼层。管家先行进入书房内汇报，不一会儿走出来朝林天歌礼貌地说道：“林小姐，您可以进去了！”
林天歌推开书房的门，书房内光线微弱，但依稀可见琳琅满目的书籍。这地方她再熟悉不过，还是原来的老样子，儿时她和聂少最常待的地方就是这儿，他们席地而坐，各自手捧一本书，一看就是半晌。林天歌收回思潮，目光朝靠窗的书桌望去，那里开了一盏台灯，偌大的书房就开了那么一盏。聂一辰此时正手捧一本书就着灯光认真品读着。柔和的灯光打在他俊美的五官上，像夜色中宁静高贵的王子。只是他眉头微皱，神情肃穆，浑身散发着不可一世的气势，年纪轻轻却自带威严。
林天歌稍一低头，很快就发现书桌旁的地板上散落着刚被打落的餐具和米粒菜肴。她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去蹲在地上，手脚麻利地将地上的一摊狼藉拾掇起来并放置在一旁。
聂一辰始终没有抬头看她，林天歌站在一旁又沉默了一会儿，她表面虽平静心里却无比着急，但她记得母亲林惠茹曾经告诉过她做事要懂得变通，尤其是男人，不能硬碰硬，要学会适时服软、以柔克刚。
“聂少，这么晚打扰你，我很抱歉。”林天歌声音轻柔，见他头都没抬一下，又接着说：“不吃晚饭对肠胃不好，你多少还是吃一些比较好！”
又是一阵静默。
母亲教给她的放在对面这个冷酷男人身上好像起不到丝毫作用，实在没辙了，林天歌干脆开口道：“开门见山吧，我希望你能放过……”
“我饿了。你叫厨房拿些吃的过来。”他突然打断她的话并命令道。
“好，你稍等！”林天歌爽快地折身朝房门走去，管家一直在门外候着，林天歌朝他打声招呼。只见管家脸上露出一丝欣喜，忙掏出话步机吩咐厨房重新端一份饭菜上来。
第31章 赎罪
林天歌像古代侍女一样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聂一辰拿着刀叉一口口地将眼前的美食消灭掉，直到他神情满足地拿起餐巾布擦拭了一下嘴边。林天歌在心中暗自嘀咕，有钱人家少爷真是不一样，书房里都可以摆起临时餐桌来。
耐着性子终于等到聂家大少填饱肚子，林天歌忍不住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来这的目的，我恳求你放过赵子异！”
“你真是比我预想中还要着急。”聂一辰放下手中的餐巾布抬眼看着她，讥诮道。
“关乎着一个人的前途，事情又因我而起，我怎么会心安。”
“你心不心安，那是你的事。从来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堂而皇之的惹怒我，他更不例外。”他冷淡地说道。
“你搞错对象了，真正惹怒你的人是我，我才是一切事件的源头。如果不是为了我，他也不会冲动地打了你，如果不是我跑去见他，再次出现在你视线里惹怒到了你，也不会连累到他。一开始我就说过你有多么嫌恶我痛恨我都可以冲我来，哪怕终结学习生涯的人是我，我都愿意承受。”她怔怔地看着他，眼神坚定。她早已下定了决心，只要赵子异能安然无恙，赔上她的前程又何妨，他本就在替她承受不该有的后果。
“你真会自作多情，我就是纯粹讨厌他，更不会轻易放过他。你要代替他受过，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他起身朝一排排书柜走去，似是漫不经心地翻找着书籍，嘴里说出的话却让林天歌阵阵发寒。
聂一辰在学校是出了名的霸权资本家，每逢帮着戴珍珍对付看着不顺眼的学生，其手段次次干净利落。林天歌深知他所说的每句话并非恐吓，句句都会落实。想到此，她的心里愈发忐忑惶恐。她豁出去了一样快步走向他的身边，一把抓住他正在翻找书籍的手，他的手有些冰凉，林天歌将它轻柔地包裹在她温暖的双手之中。就像儿时，她经常为他暖手。聂一辰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了，他一时慌了神，只怔怔地低头看着她，任她摆布。
林天歌试图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唤起他的儿时记忆，希望他能看在他们过去也曾经拥有过愉快时光的情分上妥协一次。她抬起头望着他，眼里似有波光流转：“你曾经待我像亲妹妹一般宠爱，你给了我非常温暖和宝贵的童年回忆，你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相信你的内心一直存放着一颗善良的心，只是被一时的仇恨掩盖住了。我并不清楚我妈妈当初带给你和珍珍带来怎样的痛苦，在这里我向你道歉。如果你一直无法释怀，我愿意用自己来赎罪，任你差遣，任劳任怨。直到你把所有的怒火全部消掉为止！只恳求你放过赵子异，那个无辜被我牵扯进来的人！”
“兜了一圈，还是为了赵子异。这个名字你喊得不腻吗？”聂一辰感觉自己差点掉入她的“温柔陷阱”里，在听到“赵子异”这个令他深恶痛绝的名字时，他的理智带着一丝怒火重新归位。他勾起唇角，浅笑道：“你为了他，当真什么都愿意做？包括这个吗？”说完，他俯身低头想要去亲吻她。林天歌反应及时，头一偏便躲了过去，她低低地说道：“我一直把你当亲哥哥看待，所以，除了这个！”
聂一辰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一把甩开林天歌的手，转身踱到窗前，夜风扑面而来，他心底的隐痛方才有了一点疏解。
“你难道忘记了那晚你一直和我在一起？”他不甘心。
“那晚我的确喝醉了，可后来我一点点地回想起一些片段，那一夜意识朦胧中你一直在贴心地照顾着我。其实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身上的礼服其实是酒店女服务生帮我换下来的，对吗？我相信你是个好人！哥！”
好人？哥？聂一辰冷笑，这真是对他莫大的讽刺。他不要再继续听她讲话了，今晚她的每一句都在抓挠他的胸口。
“你对好人的理解似乎有很大的误解。”说着他抿唇用力扯下自己白色衬衫的第一颗纽扣，衣领随之散开，露出一小片性感肌肤。他将纽扣置于掌心有意摊开给她看，“把它捡回来，我就放过赵子异！”然后他手掌一攥，手臂一挥，手掌再次打开，一粒莹白的、还没有指甲盖大的纽扣从他掌心跳出，转瞬消失于窗外的黑暗之中。
书房的窗台下正对着一块圆形草坪，富贵人家的草坪是四季常青的，即便是在这萧瑟的秋天，它依然旺盛生长着，在路灯的照应下还隐约泛起绿油油的光泽。虽然草坪旁立着路灯，但朦胧的光线还不足以将草坪照耀得十分清晰，林天歌只得从管家那里借来一支手电筒。
在这密密麻麻的草坪里一棵棵翻找起那颗小纽扣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简直大海里捞针嘛，林天歌手上沾满泥土一边扒拉着草坪一边在心里感叹着。但这也是挽救赵子异的唯一救命稻草了，林天歌只得打起精神来，拼命一搏！
从草坪的西边到东边，再从南边到北边，最后按照草坪的圆形轨迹像画树桩的年轮一样从大圈到小圈，在这一百多平方的草坪上，林天歌翻找了一遍又一遍，却一直不见纽扣的影子。夜风寒凉，林天歌穿着单薄的外套只觉得冷风“嗖嗖”得往自己领口处浇灌，寒意即刻侵入骨髓，她整个人被冻得瑟瑟发抖。
“今夜必须找到它，林天歌你必须做到。”她默默地为自己打气。可惜天公不作美，本就阴冷的天气开始飘洒起小雨，虽然细密如牛毛却足以击打林天歌最后的身体防线。她的衣衫渐渐湿透，指尖冰冷到僵住，双腿也因长时间蜷蹲累到麻木，她的动作逐渐变得迟缓。最后身体一阵阵发冷，人也没了力气，全身上下都不听她使唤，她感到不妙，不得不躲到草坪旁的一处亭子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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